本
文
摘
要
人生最可怕的事，是一边后悔一边生活。
辽宁足球就是这样，从1995年第一次降级开始，他们就踏上“无志者常立志”的死循环。尽管好多事都在改变，但有些事却是胎里带的，没法根除。
1995年辽足还被称为“辽老大”。那年的11月12日下午，沈阳气温接近冰点，在那座后来被炸掉的五里河体育场，孙贤禄在下半场先打进一球，谁知在比赛最后5分钟，广州太阳神突然发威连进两球，辽足就这样提前一轮降级。
太阳神队的主帅是辽籍名宿张京天，其实在下半场，他早早就换下队内大佬彭伟国和94甲A金靴胡志军。但谁也没想到冯峰和吕建军却来了致命两击。赛后，张京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比辽宁主帅李树斌哭的还伤心。
辽足降级，辽宁的各大电台、电视台播放着赵传《你我的约定》，背景是姜峰与于明那痛哭的画面，那一刻，山海关外泪飞顿作倾盆雨。
再往后，白发苍苍的张京天痛心疾首说，“某些人必须对辽宁队的降组而负责，某些人就是辽宁足球的罪人。”某些人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但辽足却从此走上了习惯性保级的“活路”。要知道，1994年他们还是甲A第四名。一年后却降入甲B，还因此上了《新闻联播》。
1996年，辽足本有机会成为足球职业化改革的先锋，张桐坡引资并担任总经理的辽宁足球俱乐部股份有限公司，是国内首家股份制足球俱乐部，但不幸错过了自我改革的最佳时机。后来，错过就成了过错。
沉沦三年后，张引带着“辽小虎”横空出世。1998年他们刮起青春风暴，开始救赎辽宁足球；1999年他们在甲A佛挡杀佛，甚至在上海申花身上连开6枪。直到年末最后一轮，高雷雷的一脚才挡住他们凌厉气势，那年他们距甲A冠军只有十几分钟。任谁也没想到，1999年花光了他们所有运气。
从此，辽宁足球走上了“卖人卖血卖灵魂”的不归路。
此后8年时间，辽足仰仗着“辽小虎”余威，在中超惨淡厮混。2008年11月23日，降级的稻草再次压了下来，尽管他们3比2胜了青岛中能，但由于另外一场比赛大连海昌与上海申花战平，已改名宏运的辽足却没能“鸿运当头”，他们提前一轮再次降入中甲。
在教父马林带领下，辽足只在中甲消磨一年时光。2009年10月10日，他们客场2比1战胜延边，提前三轮跳入中超。那一次升降辽宁像是坐着电梯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培养的青年近卫军再次“保卫辽宁”。翻看那一年辽宁队的名单，主力队员有张鹭、杨善平、丁捷、曲晓辉、于汉超、杨旭、陈星，还有三位老将肇俊哲、李铁和臧海利在后面压阵。马林的教练组成员包括傅博、陈洋。
那时中超中甲还是一片萧条景象，只有有人，就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辽宁足球积攒的家底，也够他们挥霍和糟践。事实上，辽宁从来不缺人，但架不住他们自己闹幺蛾子。
2009中甲还没开始，就闹出签约风波，俱乐部找到从预备队刚上来的小队员，一次性和他们签了5年长约，每月只发1000块钱。辽宁媒体戏谑说，他们还没辽足大门口保安的工资高。轮到主力队员签约时，依然是霸王条款，于汉超、杨旭、丁捷、 杨善平、张鹭、曲晓辉拒签，张呈栋、卜新远走海外。
辽足第一次降级引发举国震惊，第二次升降更多的是伤心。《辽沈晚报》大佬郝洪军特别撰文说，“辽沈足球人才多如民工，但也真应那句话，人多瞎捣乱，鸡多不下蛋。从辽沈足球生存状态来看，辽宁队是最具备拥有死亡资格优先权的。近10年来的流浪，已让它养成流寇的习性。抢掠、欺骗，为了生存有奶便是娘。”
没错，为了生存他们在所不惜。在这个十年里，他们一边卖血套现，一边哭穷保级。长达十几二十年的“贩卖”老本，已经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法则。在这个联赛里，他们早就丧失荣誉感，拉帮结派左右逢源，“保级三兄弟”故事逐渐养成，泰达亚泰辽足，相互扶持，才艰难的走到了今天。
他们绝非“穷死”的，在2017年之前，他们主宰着中超降级名单，一直“穷横穷横”的。
简言之，这些年辽足一直活得不清不楚，不痛不痒……但便宜不会都让他们占尽。
2017年提前两轮降级，一位沈阳资深媒体记者说，这回我们都很平静。前两回算造物弄人辽足猝死，这一回可以说走得极其安详。先是在上海被申花打了个8比1，那天恰逢瓜林和莫雷诺生日，他们只用45分钟就把辽足完全踩扁。崩盘是他们在2017年的真实写照。
辽足前11轮拿到13个积分，结果打到28轮只涨了5分，中间还有一段鬼使神差的7连败。另外，本赛季他们被打进66球，只进了28球，不及丢掉的一半。
辽宁人说，命苦不能怨 *** ，都怪今年点太背。不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辽足其实死于因果报应。
2013年于汉超卖了430万欧元，接着是杨旭被卖了245万欧元。台柱子走后，辽足加速衰亡。从2016年初到今年，2年的时间，辽足就卖了五六名主力，据德国《转会市场》统计，金泰延加盟国安的转会费为828万欧元，孙世林加盟申花820万欧元，杨善平410万欧元，张鹭980万欧元，丁海峰710万欧元。上述5名主力总共卖了3748万欧元，约合3亿人民币。
整个中超都在赔钱，只有辽足财源广进。也许，明年、后年……他们还是这种活法，降级并不会让他们痛定思痛。
余华在《活着》小说里说，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经过20余年无休止的折腾、内耗后，所有人都麻木了，甚至有一种辽宁队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宿命感。
2017年10月20日，辽足魂断济南。全国球迷都在心疼痴心不改的肇俊哲，但送别的话仅此而已，谁都知道时代变了。一生一世一球队的肇俊哲成了辽足的“空巢老人”。这一回掉下去，可能真就掉下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没了青训和未来。
皮球在第三次被扎破，再吹回来可就难了。这个时代在辽沈，已经没了“足球省长”、“足球市长”，甚至连“体育局长”也销声匿迹。足球已经不是辽宁乃至整个东北的希望所在，现在的年青人更喜欢喊麦和快手直播。毕竟，在这个平台上，他们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命运。
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