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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又名《玩你,没商量》·微型电视情景剧
作者·郭小山
鸟瞰下的农贸市场:
人潮涌动,市声鼎沸……
初冬。暖阳普照。
上午。
庄户汉子傻二没精打采地一边拿迷离的眼四下里乱瞅,一边在一个个菜贩的摊子前缓慢地经过——
茄子、辣椒、葱;白菜、甘蓝、藕,搭上黄瓜土豆西红柿,似乎都不是他的菜。
傻二招摇地在一个个菜摊前走过。从头到脚,是他那仿佛永不改变的标志性季节穿戴——老式绿色仿军用棉帽,油脂麻花,挽起来的帽扇 ,一高一低,在脑袋旁边活泼地颤悠着;大衣,军款军绿,左右袖口处,均匀排列着两几个破小洞洞,露出灰白的棉絮;棉裤,黑绿相间,或许原色,也绿的;脚上的反皮长筒靴杠杠的九成崭新,像穿到脚上不久。
叫卖声此起彼伏……
傻二:“哎呦,俺滴那个娘亲唻,就为买个 *** 蒜,侍的俺腿肚子抽筋脚打颤——都快成拉巴尖子啦!……”
擤把鼻涕,地上一甩,干咳两声,又发牢骚:“俺滴那个操!卖蒜的,都去钻烟筒了吗?黑狗白狗,一个木有。”
穿的太厚,天气有点回暖,浑身上下出汗了。擦擦汗,喘口气,吐一口痰。乖乖,立马喘气舒坦了。
“咱,看恁撅着腚瞅天,有眼无珠!……”冷不丁儿地,突然伸出一只手拍着傻二的肩膀,怒怼道,“他大叔,睁开恁那玻璃体混浊的母狗眼使劲瞅瞅——咱,是不是正儿八经个卖蒜的?这摊上——是不是正儿八经的红皮独头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恁去寻寻觅觅——咱,是不是正儿八经的独家专卖?”小贩拍拍胸脯,又随手抓起一把蒜展示。
傻二定睛一看,果然遇上了个卖蒜的。真格巧的爹碰见巧的娘——巧到家了,顿时喜上门梢。
傻二:“有道是众里找蒜千百度,这会得来一点也木费工夫。为这,大清早黢黑黑顶风冒霜俺就趔过来了,围着市场,转悠了七七四十八圈,愣是木找见。”
小贩不耐烦了,嚷道:“大早晨的木有功夫听恁胡咧咧,咱揍啥的吆喝啥,利索点,要几两?”
傻二:“眼下不正闹奥密克戎嘛,砖家说,这红皮独头蒜治病疗毒贼管,趁俺身体还木中招,多弄上些。俺敲着吃,拌着吃,蒸着吃,煮着吃,俺想吃俺就吃,爱咋吃就咋吃。”
小贩笑道:“他大叔,怕恁活成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不死木死啦,哈哈。”
傻二:“他三大爷个腿滴,眼神不好使还是花了眼睛珠子咋的?恁——叫叫 、叫谁叔呢?过完小年,小 *** 才满廿八,还木开封的实竹竿。”
小贩:“见笑,怨咱眼瘸。看恁挺二的,就呼恁二锅吧。”
傻二:“不沾亲带故的,甭套近乎。这——,咋卖的?”
小贩:“按两称。三十,十两。”
说着,炫耀的在傻二面前晃悠晃悠他那古董称:红木杆、黄铜砣,紫铜盘。除了中药房,时下市场上,这老物件,着实罕见了。
傻二疑惑,扳着手指头说道:
“一二三四五……十两,一斤能值三十块?咦,俺说他三大爷,恁这不是丢了鸭子放鹅——变着法子讹人吗?超市里才四五块一斤,卖缺啊?”
小贩:“咱这蒜,血统和基因,跟人家的既不一个爹又不一个娘,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咋能一个价?”
傻二:“俺看恁是啄木鸟子叨石磙——全仗着嘴硬。问恁个巧嚼精,咋个不一样法?——难道辣嘴辣腚辣两头不成?”
“咱这蒜,味辛辣,祛病疗灾真不差——治伤风治胃寒治咳嗽治哮喘,补肾胜过壮阳丸;还降血压降血脂,生吃葱泥有效力;能防癌能治癌,牛逼专克膀胱癌……”小贩嘴像樊梨花,俩唇一碰开了镲*……
傻二眼巴巴盯着小贩白唾沫星乱飞、毛茸茸、黑乎乎的嘴,愈发五体投地,毕恭毕敬的样子。
小贩画外音:“……恁要是得了尿结石,甭去住院甭求医。独头蒜来三头,蒸熟带皮吃蒜肉,接连吃它十五天,时辰一到,刺啦,尿道就像开了闸,结石跟着尿尿(suiniao)下。闲来摸索恁小弟,嘎呗——它竖起直溜想 *** *。”
傻二被逗得乐不可支。
傻二:“俺咋觉得恁扛着锯上山,啥粗拉啥;小牛儿不大,甭管三七二十一,抱起来就吹!”
小贩剜了眼傻二,鄙夷的说道——
小贩:“恁小毛孩吃馒头——么(馍)也不懂;井里的蛤蟆,更木见多大的天!恁瞧咱这些宝宝疙瘩,它爹的个爹,当年曾跟着咱神州飞船上过天外天,照过紫外线,浇过太阳雨,钻过宇宙黑洞,来历着实大了。”
傻二眨眨眼:“照恁这么说,真是个稀奇好东东了?哈哈,他三大爷滴,俺就钉一句,它,到底坐没坐过船?恁,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阳唇一碰忽悠人!”
小贩:“甭看它们其貌不扬,但,个个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精华中的精华。三十块钱,跟白拾一样。这么着,咱哥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嫌贵,立马恁消失。别再这里混天熬日头瞎 *** 胡㗏㗏。”说着说着,雪白的唾沫星子又在嘴角挂了。
傻二:“操恁个三大爷滴,甭门缝里瞧人——看扁了本帅。这回,倾家荡产俺也要囤上三斤二斤的。便宜点,弄个批发价。”
“好事就一个,让王华捡去了,再木有了。”小贩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不容置喙地又说:“讨价不卖,论斤不卖,多买不卖。”
傻二:“脑袋叫驴踢了,是吧?”
小贩:“恁甭吃咸瓜子操闲心。咱这好东东,它稀有,就珍贵,所以,只能按两按钱卖。恁见谁家金店首饰按斤称了?”
傻二:“那,就来零点八九十斤。”
小贩叹口气:“唉,恁个 *** 猪二锅,耳朵塞驴毛了吧?这么沉,称小,打不开!”
傻二:“十斤等于一两,对不?称十两。”
小贩:“十两不卖,不能囤积,不能独吞。恁垄断了,让咱歇菜,闲着去索雀*吗?”
傻二:“拉屎不尿尿,恁真是个异样雀子唻!俺就纳闷了,自 *** 开天辟地,从夏朝到今朝(zhao),从南京到北京,从木见过恁这吃 *** 撸皮——死巧嚼的一根筋!那,俺决定称:五两五钱五分五厘五毫五丝的。”
小贩㨤㨤(kuai)头皮,咧咧嘴,说:
“这回,碰见硬茬了!说草鸡话,活到了花甲五十多,头一遭称这么准的东西。等会过称,咱,掌称;恁,负责拿、放。拿,是从秤盘里往外拿,放,是往里头放。恁手大秤盘小,就用这俩细棍夹,知道不?……”
说着,不紧不慢地,小贩开始把维系秤砣的红绳穿进称杆,又往秤盘里铲一些蒜,熟练地操起称,当扒拉至称星七八两处,细的可怜的称杆高高地撅了起来。
傻二操起细棍,跃跃欲试……
小贩目不转睛紧紧盯着称杆,一手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秤砣准绳。
特写的手——
拇指、食指紧捏着提绳,中指、无名指微微蜷缩,小拇指在提绳与称杆末端的交接处游刃有余地活动着……
小贩:“高,拿——”
特写的秤盘——
充其量:蒜十头。
傻二准确地夹出一头,
盘里余九;
小贩:“高,拿——”
傻二又夹出一头,
盘里余八;
小贩:“高,拿——”
傻二疑惑瞅瞅小贩,瞅瞅秤盘里的蒜,又夹出了一头。
盘里余七。
小贩操称手法娴熟,五指分工明确,弛张有度,密切协作,把活做的天衣无缝,密不可透。
周而复始的叫喊——
小贩:拿——
伴随着声音,乖乖的,傻二便再去一头,
称盘余——
六;
五;
四;……
特写的秤盘:
二,
——仅剩的两头,不安分地在里面滚来滚去……
小贩:“还高,再拿。”
遵令,颤抖着手,果然从秤盘里小心翼翼地又夹出去一头。
傻二揶揄道:“他三大爷滴,给个平称就行了。翘狠了,当心飞称,戳瞎了恁那贪婪的红眼珠子。”
小贩盯着称星,突然喊到:
“停!不多不少,刚好五两五钱五五。这是称,高高的,他二锅啊,恁可得看好看仔细了啊。”
称杆特写——
秤砣无言,秤盘无语,秤杆微微上下起伏,始终处在五两五钱五五五的一个微妙的平衡位置上。
傻二:“他三大爷个腿滴,俺又纳闷了,就这,五两五钱五分五厘五毫五丝?是不是看花称啦?”
称盘特写——
唯一的、形只影单的、正儿八经的独头蒜!
傻二画外音:“平称就行,多了恁扎亏。”
小贩目无旁顾,一睁一闭专心盯着称杆。似乎没有关注到秤盘里的剩余
“啊哈哈,吃亏福报,吃亏人常常在!”
——小贩乐呵呵地回应道。
傻二见小贩如此执迷不悟地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楞往自个脸上贴金,便直白的损道:
傻二:“奶那个腿滴,还真蹬着鼻子上脸了!恁简直个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
小贩:“祖传良心称,从不缺斤短两宰人。总共十六块六毛六分五厘,四舍五入,给十六块六毛六分就中。”
傻二瞅瞅小贩,又瞅瞅称盘里的蒜,猛地抓在手。
傻二拿蒜点化着小贩的鼻梁,低声吼道:
“就这,五两五钱五分五厘五毫五丝沉?——值十六块六毛六分?”
小贩眨眨眼睛,理直气壮的说:“对啊,千真万确,请恁相信!”
傻二瞅瞅手中的蒜,又瞅瞅卖蒜的,突然有一种哑巴被狗蹂躏了的感觉,顿时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拿蒜掷过去……
傻二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
“俺信!信恁个鬼 ! *** 个糟老头,坏得狠!”
旁白声:折腾了一早晨,弄了个鸡孵鸭子——干忙活。哈哈哈……
傻二愠怒地瞪了眼小贩,气咻咻扭身而去……
“刚才挽着称系别着称钩啦,他二锅,快回来,快回来!……”
——画外传来了小贩的喊声。
“抱着恁的脑袋——玩蛋去吧!”
——响起傻二的回应……
声音渐消弭于无……
——定格。
剧终。
释义:
(1),索雀子*:山东鲁北方言,喻为“ *** ”之意。
(2), *** *:山东鲁北方言,意指“ *** ”。
(3)开了镲*:唱顺口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