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我时常感叹如今的孩子拥有的物质是多么富足,与我的童年相比,现在的小孩生下来就能如此的优越。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儿童玩具品类非常单一,无外乎就是积木、洋娃娃、铁皮青蛙、橡胶企鹅,市面上没有那么多玩具供我随心所欲地挑选,大人的工资也不允许有闲钱常买玩具。三毛在《拾荒梦》中曾写道:“我们那个时代的儿童,可以说是没有现成玩具的一群小孩。树叶一折当哨子,破毛笔管化点肥皂满天吹泡泡,五个小石子下棋,粉笔地上一画跳房子,粗竹筒开个细缝成了扑满,手指头上画小人脸,手帕一围就开唱布袋戏,筷子用橡皮筋绑绑紧可以当手枪……”玩具的匮乏,使我把注意力转移到户外游戏上,丰富多彩的互动游戏填满我的童年,在日复一日的嬉笑打闹中,我的体魄也一天天变健壮。
丢手绢是一个集体游戏,几个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圆圈,面对面保持距离蹲下,被选中为丢手绢的小朋友沿着圆圈外行走,手拿一条花手绢随着歌曲绕圈:“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打电话,快点快点捉住她(他)。”歌声一停,手绢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丢在某人的身后。某人回头发现身后的手绢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追逐丢手绢的人,丢手绢的人则沿着圆圈奔跑,找到空置的位置蹲下来,就算丢成功,再换人重新开始。那时候,妈妈给我买过好几条红色的手绢,给我揣在兜里备用,至今抽屉里还保留了一条。
跳房子,也是我喜欢的游戏之一。几个人在胡同里找出一块空地,最好是不经常走人的某个角落,拿出粉笔画出长方形网格,类似于九宫格,格子里标注上数字,由一到九。把木质算盘珠串儿扔到数字一的格子内,单腿弹跳,用脚侧把珠串儿踢到下个格子内,以此类推,珠串不能压线,不能越格,直到跳完所有的数字,才算完成上岸。记得那时候家里有把木算盘,上面的珠子都被我拆下来跳房子,最后只剩一个空架子。在实践中,我得出珠子数量和力度的技巧,六颗木珠穿成一串是最合理的配置,数量多于或者少于六颗都不容易掌握力度,很容易跑出圈儿。
和跳房子同等好玩的还有跳皮筋儿。一般是四个人,两人一组,一组负责架皮筋儿,一组跳。两人距离三米相对站好,把皮筋儿两端系上,套在双脚踝上,两腿分开撑起皮筋儿,另一组人轮流跳,也可以一起双跳,按规定动作,一级一级升级,直到完成。中途跳错或没钩住皮筋时,就换另一人跳。皮筋高度从脚踝处开始随着级数的增加逐步到膝盖、到腰、到胸、到脖子、再到耳朵,双手举高到“小举”、到“大举”,难度系数越来越大,最终胜利者寥寥。而且跳皮筋儿只能用脚不许用手辅助,要不就算犯规。大举的时候,高抬腿的动作呈现出一字马的感觉。配合动作还有朗朗上口的口令:“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五六,三五七……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节奏感是不是很强,那时的我为追求高难度动作,偷偷地练习弹跳和高抬腿,终于有一天我可以跳到“大举”,兴奋地四处找人炫耀。
那时候还有一个游戏叫“滚铁环”,虽然是男孩子的游戏,但是我多淘呀,自然也混迹其中,玩的不亦乐乎。父亲用铁桶底部的铁圈给我加工成铁环,又用火筷子改造出一个长柄的铁钩子,推着这个铁环滚着向前走。推铁环时既要保持身体平衡,又要控制好方向,速度还不能太快,太快铁环容易滚跑。只见胡同里,大大小小的铁环在快速滚动,如脱缰野马,孩子们大呼小叫,策马扬鞭,驰骋四方。铁环倒地的碰撞声,围观者的叫好声,奔跑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打方宝的游戏一年四季都可以玩,用纸提前叠好方宝。所谓的“方宝”,就是用两张厚纸交互折叠而成,双方把各自方宝拿出来,放在地上,以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先打,其中一人用自己的方宝把地上平放着的另一个人的方宝打翻、跳转换面过来,就算赢,输方要将地上那个方宝交出赠与,然后重新猜拳进行下一场。我常常在口袋里塞上几个方包,在胡同里、在上学路上、甚至在教室里,喊来玩伴,掏出方包,双方会意一笑,开战!
我曾经在藏猫猫游戏中,闯过祸。那时住在平房,大家藏猫猫的地点不会出大院,无非就是大门后的角落里、屋子的床底下、装杂物的空房。轮到我坐庄,按照惯例我毫不费力将目标一个一个捉到,就剩最后一个大我一岁的男孩了,我来到他家门外,隔着玻璃一眼就看到他躲在床铺底下,我边拍门边喊他名字,他看见我喊他,从床底下跑出来,站门里不出来,我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开始拉扯起那扇门,一个往里拉,一个向外拽,力道越来越大,终于那扇木门妥协了,门框里镶嵌的玻璃哗啦啦的砸下来,吓得我俩同时往后一跳,我没受什么伤,他头顶的皮肤被碎玻璃碴子划开了一个口子,手一摸沾上了血,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我赶紧跑回家拿上云南白药,给他涂上,谢天谢地,血终于止住了。晚上父亲回家,听完我的叙述,带着我去上门道歉,被他妈妈当场数落了一顿,至今我仍记得父亲脸上的窘迫。
文雅一点的游戏要数手翻绳了。把一根绳子两头打结,套在手上,通过手指翻转变化,翻成各种形状,这个游戏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负责架绳子,一个人翻转。什么乌龟、飞机、面条、鸡爪子……都可以翻出来。后来又出现一个人可以翻绳的玩法,不过还是两个人互动更有意思。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现在也不过时,折纸飞机、东南西北更是司空见惯,不同的是,孩子们已经很少玩了,iPad、游戏厅、儿童乐园取代了传统的游戏,看着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眼镜”“小胖墩”们,我不知道是该感谢电子产品还是批判。
家长们一边担心着别宠坏孩子,一边又比拼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生怕自己的孩子落在起跑线上,孩子之间更谈不上交换玩具、协作游戏的快乐,我时常反思,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是不是也物质了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