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19年的夏天，马上就要大四毕业的我丝毫高兴不起来。
女朋友说她爸妈让我先拿出10万元彩礼钱才让我们继续相处。事实上我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工作，一个月才给我开3000块钱。这意味着就算我不吃不喝，要凑出这笔彩礼钱也得3年时间。
跟爸妈打电话的时候暗示了他们，希望他们能帮我拿点彩礼钱。但他们唉声叹气地告诉我，他们正在为我的助学贷款绞尽脑汁。多说无益，我直接挂了电话。两个农民而已，我也不能逼死他们不是。
我决定回家一阵子，先不找工作了。至少在农村老家，我这个大学生的招牌还不至于臭大街。
一觉醒来，慢腾腾的绿皮火车停在了荒郊野外。我看看手机地图，车已经快到站了。天色有些昏暗，车灯还没开。我突然想起天气预报说老家这一带今天有大范围的暴雨。不知道会不会被倒霉的我给赶上。
车上只有我和斜对面一个头发很长的中年男子。他背了一个斜挎包，带着宽大的近视镜。他既不玩手机，也不看窗外，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拿出手机，打开女朋友的直播间。她搞直播已经快一年了。赚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她出手确实越来越大方了。她上个月买的一个包，我在网上查了下，要七千多！
屏幕上，女朋友打扮的花容月貌。屏幕下方有一群人在留言和刷礼物。有人刷了一个998的火箭，并留言说，“老妹儿项链不错，衣服别挡着了呀。”
女朋友心领神会地把衣服往下扯了扯，丰润的胸部挤出了更深的沟壑。
“妈的，一帮 *** ！”我关了手机，骂出声来。
斜对面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我，扶了扶眼镜，朝我这边挪了挪。
“真是世风日下啊！你说这些女主播跟青楼的 *** 窑姐儿有什么区别？一个个搔首弄姿，不知廉耻！”
看着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我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我女朋友。”
“这……额……哦哦……”
“嗨！要我说啊，这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些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们之所以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完全是因为看直播的那群臭 *** 丝！一个个不求上进，有不少都是什么宅男、啃老族。现实生活中他们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吗？配不上！所以才到网上来过过嘴瘾！嘿嘿，小伙子，你做什么工作呀？这是要去哪儿呢？”
咔嚓，窗外一道响雷劈过。惨白的闪电照在那个男子脸上。他对我笑了笑，牙齿白森森的。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就是他所说的啃老族。
他看我没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其实啊，还是你们这代人特殊的历史政策和传统陋习导致男女比例失衡给闹的。小伙子你长的这么精神，要是把你送到女儿国，那就不是你追女孩儿了。而是女孩儿倒追你！”
我不想理他，借口上厕所，离开座位。过了一会儿，车慢慢开动了。我回到位子上。那个中年男子估计感受到了我的不耐烦，自己离开了这个车厢。过了一会儿，列车到站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点了整整2个小时。回家的汽车估计是赶不上了，看样子只能找个地方先住下再说。
我把手伸进包里，想拿身份证住酒店。却发现我钱包不见了。
我紧张地把背包从里到外翻了一个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都掏了。什么也没找到。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只有我在车上上厕所期间，钱包离开过我的视线。
“干！一定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我气急败坏地把那个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冷静下来以后，我决定步行回家。从市里到我家大概有五十多公里，虽说没什么大路，但基本都是平原地带，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大老爷们儿既不怕被劫财，也不怕被劫色。
想到这里，我背起包，朝我家的方向走去。
刚下过雨，天很黑。没有星星和月亮。
当周围的车辆越来越少的时候，我已经了大概10公里了。我又累又饿，更糟糕的是，我手机也没电了。我只知道沿着脚下的路一直走，走到一个水库后右转，然后再走过三个村子就到我们村了。然而我走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见到水库的影子。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路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栽满了柏树，风吹着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倒吸凉气。时不时从树枝上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怪叫，吓得我后背发凉。我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为什么不在市区找个麦当劳坐一晚上，等天亮再回来呢！
正想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灯光。我欣喜地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才发现，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山庄。我知道这一带在搞市郊旅游项目，应该是其中某个类似农家乐的人造景区吧。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路途，我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进门以后，里面的装饰非常高档。可能是由于夜间的缘故，大厅和走廊里都没有人。我穿过走廊，绕过一个假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正在洗衣服。
“你好！”
女服务员转过身来。
“我钱包被人偷了，本想自己走夜路回家。走了一段实在是太累了。能不能在您这里歇歇脚，等回头我回家拿了钱，就给您送过来。”
女服务员一脸诧异。
“您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身份证也丢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证号码。”
女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盯着我的脸，一点点地笑了起来。我正要继续解释，她丢下手里的衣服，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热情地说，“没关系，我这里有地方。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靠近我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缕好闻的香气。我虽说是有女朋友，但因为两个人已经徘徊在分手的边缘，因此也好久没有跟漂亮女孩儿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了。她的热情让我一下子有些窘迫。
她带着我在走廊里穿行。这里面的地方实在是太大了。有几个房间里传出好闻的饭菜香味，还有几个房间里传出女孩儿们开怀大笑的声音。无一例外，整个院子都充满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红色旗袍女孩儿带着我，小心翼翼地躲开那些开着门的房间，和走廊上不时穿行而过的女服务员。这位姑娘真的是太善良了。她应该是害怕其他人发现我以后把我给赶出去吧。
“招娣！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
身后突然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姑娘。她长了一个标准的鹅蛋脸，眼睛很大，顾盼生情。绝妙的身材在旗袍的映衬下更显得凹凸有致。
“好啊你！你居然找了个男人进来？”她大吃一惊，对我身后的姑娘问道。
“不不，没有。盼娣姐姐……这……我正要去跟您报告呢！”
“这么大的事儿，跟我报告有什么用！走，跟我去见市长去。”
“市长？”我一头雾水。
我只不过是进来请求他们收留我一晚，怎么就要见市长呢？再说了，就算他们对我的身份有疑问，难道不应该是打110报警吗？
难不成……市长正在这个高端会所里消费，被我撞见了？
我靠！市长该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我当场就被吓懵了。我被月白旗袍姑娘带着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进到一间雕梁画栋、香气扑鼻的房间，见到了刚沐浴更衣过后，正身穿一件宽大便服，披着秀发的女市长面前。
市长是个女的？换届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目瞪口呆的市长已经叫了一帮身材健美的女保镖，亲自带队，用一排豪车车队把我送到了一个金瓦红墙、层门叠院的地方。下车又走了许久，一行人才来到一个大房子前。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大房子了。这么说吧，大二的时候我去过故宫。跟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相比，故宫简直就是个窑洞。
一个女官急急忙忙从大房子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市长赶紧走上前。由于时间紧急，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换上正式的衣服，鞋子居然还穿反了。她把女官请到我的面前。天啊，眼前这位女官身穿白色真丝长袍，腰间系着镶玉的带子。手里拿着一只拂尘，头上戴着青色的帽子。看穿着打扮特别像电视剧上上官婉儿的样子。不过，我想就算是上官婉儿再世，她的气质和风姿也绝对不及眼前这位美女之万一。我只看了她一眼，马上就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我觉得我自己的目光会污染到眼前这位完美的女人。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陛下已经等了很久了。”
陛下？
我这下是彻底懵掉了。
复……复辟了？
没等我多想，女官就带着几个身高胖瘦整齐划一的美女，用一张漂亮的绸缎被子将我裹住，扛在肩膀上，送进了那一栋大房子里。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了。我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套间的里面。屋子里灯光有些暗，门半掩着。正疑惑期间，忽听见门口传来了莺啼般动听的声音。
“郎君，让你久等了……”
一个身穿枚红色衣服的女子，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了房间，回身将门关了。从背影看，薄薄的一层白纱下，双肩瘦削。款款的一条裙带内，腰肢纤细。蓬松的一段裙裾内，臀肥腿长。再往下看，她居然是光着脚进来的。一段雪白的小腿看的我头脑眩晕。她转过身来，我把目光慢慢抬起，看到她胸前饱满丰盈，锁骨清晰。还未等我认真看她的脸，她笑语盈盈地解下胸前一抹丝绦，朝我脸上抛来。透过薄薄的一层丝绦，我看到了一片金风玉露的春天。
香！软！白！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我转过头，看到昨晚那位女子正用手撑着床头，赤着上半身，正粉面含春地看着我。
“我不是做梦吧！”我痴痴地说。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我想长梦不醒。不是的话，我想再展雄风。”
她面带羞赧，嘤咛一声，钻进了被子，蛇一样地缠了上来。
润！
又一番欢爱过后。我体力不支地靠着床头，拥着美人，问出了我的疑惑。
“这是哪儿？”
“你觉得呢？”她淘气地反问我。
“我看到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足，神情自由，举止民主。连空气都如此清新。这里……怕不是美国？”
“郎君说它是，它便是吧。”她将热热的脸羞涩地贴在我的胸口。
“我就是一个落魄的大学生。像我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吧。为什么你会看上我呢？”
她微微一笑，“可能就是因为你看起来那么普通，却还能那么自信吧。”
从那天开始，我便与女王夜夜笙歌。在这个地方，女王对我百般宠爱，但却从不将我私占。她无私地将我分享给她的女官，她的市长，她的宫女。然而，一个我还是漫步不了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纯情少女们对我的仰慕。于是，我拿出手机，开始进行直播。每天我的直播间里拥满了人，一群群狂热的女粉丝们重金打赏，只为了让我露出肚皮上性感的肥肉。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我大吃大喝，但不光身材没有走样，整个人反倒还瘦了一大圈，这都是我日夜操劳所致啊。
【宋念娣】进入直播间、【刘招娣】进入直播间、【张盼娣】为您打赏10000元、【黄想娣】为您刷一艘游艇……我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喜笑颜开。什么狗屁女朋友，什么狗屁工作，什么狗屁回家，全被我抛在九霄云外。想想之前本科毕业找不到工作算个屁啊，研究生也找不到我现在这么好的工作啊！
开完直播，我在一群绝色女保镖的护卫下回到宫里。当我正要找几名女官一起泡泡温泉，解解乏的时候，突然从宫腔外面扔进来一个小石头。石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我的脚边。我弯腰去捡，发现上面包着一张纸。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悄悄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你父亲叫张喜根，你母亲叫刘翠霞对吗？如果对，今天三更到宫外往生溪附近的怨女井边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切记一个人来，事关你的命。”
我来到墙外，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虽然心里有些嘀咕，但我还是决定晚上去一趟。说不定是某一个女粉丝想要以这种方式骗我出门，对我行那苟且之事。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满足她一个小小的心愿。再说了，没睡过粉儿，哪算什么明星啊。
我让宫女告诉女王我晚上身体不适，就不侍寝了。
到了三更天，我怀着期待的心情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纸条上所说的地点。月黑风高，溪水静流，只有旁边的竹林里发出呼呼的风声。等了一会儿，没人出现。我骂了声晦气。转身要走，却看到一个中等姿色的女子朝我走来。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心道今晚这趟算是白来了。这个相貌身材也太一般了。放到以前，我还是会心动的。最起码她跟我之前做主播的那个女朋友算是差不多的水平。但现在我可是想睡谁就睡谁的人了。整个国家，我算是女王之下，万人之上。不对，有时候我在上女王在下。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的身份根本就看不上这种姿色的女人！
我打算好好教育她一番。让她对三从四德有一个突破性的认识。
“你真的是张喜根和刘翠霞的儿子？”她盯着我的脸，有些拿不准地问我。
“咳咳，我现在是女王的宠妃。我父母的名字你应该有所避讳，直呼其名很不礼貌。”我板着脸说。
“呵呵，他们终于还是生了儿子了。”
“什么意思？终于？你在说他们曾经不孕不育吗？你怎么认识他们?”
“认识？哼，我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我认识他们还不够啊。”
我心里一沉。听这个女人的疯话，像是跟我父母有什么过节啊。
“是这样的，如果你跟他们俩有什么仇怨，你可以去找他们。跟我无关啊，对吧。”我转身就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
“站住！你看看我！”她撩起刘海，露出整张脸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放手！你……”我突然觉得她的脸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像一个人，好像……好像……
“好像你自己！”那女人冷冷地对我说了一句。
我大吃一惊。果然如此！我发现那个女人的脸居然和我的脸那么相似。
“你……你是……”
“你再见到张喜根和刘翠霞的时候，问问他们。还记得张小娥吗？”说罢，她用力将我向后推去。我往后退了两步才猛然想起我背后是那口怨女井。等我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腿后面被井沿一绊，我一下子失去了支撑，顺着漆黑的井口跌落了下去。
“啊！”我惊恐地大叫，绝望地闭上眼睛。
“小伙子，小伙子你醒醒！”
我听到有一个老头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睁开眼，看到一张苍老的、胡子拉碴的脸。
我支撑着坐起来，发现我正躺在一片乱石岗上。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天色很阴沉，还是一副即将下雨的样子。
“小伙子，大清早的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儿了呢？”
“这是哪儿啊？”我问道。
“南韦庄啊。”
我知道这个村子，就离我们村不到5公里。
“这……这是什么呀？”我指了指旁边那个大坑。
“这应该是昨天晚上下暴雨，地陷了一个坑。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儿呆着了。不吉利！”
“不吉利？怎么就不吉利了？”我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杆，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块地方叫女儿岗，以前超生管的严，只让要一个。可都想要男娃传宗接代。因此有不少怀了孕的，发现是女娃，就打下来扔在这儿，或者是生下来以后偷偷带到这里给扔掉。”
“女……女儿岗？”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老头对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十分满意。他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据说啊，还有一些丧良心的夫妻，老二怀了男孩儿以后，为了不被抓走流掉。就偷偷把第一胎的闺女带到这里给害了！”
“咔嚓！”一道响雷在空中劈开。老头诡异地对我笑笑，赶着羊走了。我耳朵里满是那个女人推我下井之前说的那句话。
“再见到张喜根和刘翠霞的时候，问问他们。还记得张小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