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关心的问题:邳县西沙河的秘密,本文通过数据整理汇集了邳县西沙河的秘密相关信息,下面一起看看。

邳县西沙河的秘密

文:王永平

图:来自网络

大运河从烟雨迷蒙的江南水乡蜿蜒而来,经过我的家乡,又扭曲北上。沿岸催生了许许多多的村落,附着她生养生息。就像一条长长的瓜蔓,藤上挂满了绵绵不断的瓜瓞。

西沙河是沂河的分支,发源于沂蒙山连接沂河,经过白龙埠,从东北向西南逶迤而来,在江苏邳县(如今叫邳州)我姥姥家的村西边,经由新河头汇入了大运河。

我的家,就坐落在这条纯净清澈的小河南岸。

我的祖辈父辈都生活在这儿,父母亲风里来雨里去,辛苦劳作,养活自己的孩子们。吃的是河湾里种植的庄稼,喝的是清碧的小河流水。

生活上大都是自给自足的。几间茅草房,土墙围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养着几头猪,一群鸡鸭,两只雪白的大白鹅,还有一只看家护院的小黄狗。

三四月份,老母鸡会孵一窝小鸡仔,鸡妈妈领着一群小鸡仔在院子里觅食。

院墙的底部,是从河底捞出来的沙浆垒砌,那时候还没有水泥,用麦糠裹着泥水抹缝,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露出一个个小洞,这些缝隙给蛇留下了藏身之地。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四五月份,鸡妈妈领着一群小鸡仔在院墙根觅食,墙缝里突然窜出一条小蛇,吞了一只小鸡,蛇身早已遁入墙体,小鸡仔 *** 大,拖不进去。

老母鸡疯狂扑打着翅膀,我也急得大叫,母亲闻声赶来,拽下小鸡,蛇跑了,小鸡最后也死了。看着惊魂未定的我,看着脚边的死鸡仔,母亲咒骂着那条该死的蛇。

想想以前的光阴,真的很慢,很慢。那些人和那些事以及相遇的所有美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条纯净清澈的河水,至今流淌着许许多多记忆的碎片!

很小的时候,大人不让孩子们到水边玩,说水里有淹死鬼,专门到岸边抓小孩,它们变幻成各种各样的玩具、花手帕等物,或者幻化成一朵朵白莲花浮在水面上,诱引小孩子下水,孩子一旦上当,就会被当作替死鬼,沉入水底没命了。

虽然惧怕,小河滩却极富吸引力,我们会偷偷的溜出去,成群结队的去玩,那儿,是我们童年的乐园。

夏天河岸上,阵阵蝉声鼓噪,水边是深碧色的芦苇,高高的芦荻,有野鸭有鸟啼。到里边找鸭蛋,寻鸟窝,探险捉迷藏,既惊险又 *** 。

岸边有白白细细的沙子,赤脚走在上面,柔柔滑滑的,很舒服。水里没有鹅卵石,有的是大大小小土黄色的砂浆,稍不注意,硌得脚丫子疼。

河堤与河水之间有一个缓坡,缓坡里有土被挖走了留下的大坑,有高高矮矮的小灌木,有数不尽的洋槐、构树、野桑乡土树,杂草闲花茂密,有细细长长的巴根草从河岸到水边,任性生长。

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树干很低,树皮如铁,虬枝乱舞,七拧八歪,勇敢的男孩子们猴子似的爬高上低,站在最高的树杈上往水里跳,溅起一圈圈水波浪花,在小伙伴们惊呼声里游向远方,敏捷如浪里白条。

秋天到河西岸收庄稼,河上没桥,就靠一条小船来回运送,费时费力又麻烦,遇到雨水大的年份,河湾里的庄稼稀稀疏疏,甚至颗粒无收,后来实行旱改水,种起了水稻,收成才一年好过一年。

地势低洼的河湾地,旱作物长势不好,小蒜却生得茁壮。

春天,翠绿的小贼蒜冒出地表,和着荠菜野草一起长,东一簇西一堆,茎细如针,地下长个白白胖胖圆圆的小鳞茎,它有个古老的名字:薤(xie)白,读四声,是一味中药,我们也叫它小野蒜。汉代有首挽歌《薤露》: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歌中提到的“薤”正是这种苗细叶窄的小贼蒜。

星期天的时候,我们会拎着小竹篮,拿着小铁铲,坐船过河,到这儿挖荠菜,挖贼蒜,回家洗洗切切,拌上辣椒面和细粉、碎鸡蛋,沓菜煎饼吃,或者直接用它炒鸡蛋,味道很香,很冲,也很辣,却是我们童年记忆里的一道美味。

冬天河湾里的冰雪很厚,荒凉阴森,几乎没有人迹。这里有个乱岗子,黑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坟头上,叫声瘆人。新坟堆挨着旧坟堆,破败的花圈,凌乱的衰草,破瓦罐旧鞋子到处都是。死猫死狗死孩子都扔在这儿。

那年冬天,二奶奶生了一对男女双胞胎,女婴不幸夭折,扔在河湾里,被一群惹事生非,爬墙上树狗都嫌弃的熊孩子发现了,他们找来玉秫秸,用麦穰引火,焚烧了女婴的尸体。

这件事很快被二奶奶的婆婆知道了,这下可戳了马蜂窝,二奶奶的婆婆,也就是我的老太太,手扠老腰,拖着长长的音调,唱歌似的,从河西岸骂到河东岸,从村南骂到村北,连续骂了好长时间,那几个捣蛋的熊孩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小河水流淌着孩子们的欢乐,也诉说着一个花季少女的忧伤。

一天放学后,听到全村人都在议论一件事,村西那谁谁谁的闺女香兰未婚生了个胖小子,男人有妇有子,没法给她名分。条件落后也没法打胎,只好生了下来。

这件事在村里炸开了,闭塞的小地方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让老人颜面无存,给年轻人带了个坏的榜样,于是,姑娘的父母火速把孩子送了人,把她嫁给了离家很远很远的一个老光棍。

河水悠悠,弯月沉沉,芦苇丛边,洋槐树旁,柿子树下,曾留下姑娘小伙美丽的倩影,天幕上的星光一闪一闪,飘洒在静谧温馨的河水里,影印着情人甜蜜的时光。

香兰姑娘个头不高,五官长得十分俊俏。

村里的老古董说她双眼溢桃花,身体藏艳骨,村妇们鄙夷她风摆如杨柳,一走三拧腰,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美人总有“桃花劫”。生得美,长得俏,大概是姑娘的原罪。

一声叹息皆为情,错付终生最遗憾。爱来了,挡不住,缘起缘灭,皆是定数。可叹姑娘鲜花般的青春究竟还是错付了。

姥姥家住在西沙河的下游,与我家距离不远,走过沿岸的两个村落就到了。小时候,经常和母亲去姥姥家。我牵着母亲的衣角,母亲背着小妹妹,走在小沙河的河堤上。

那时候,小河里鱼虾很多,经常能看到两三只老鳖一起在水边晒太阳。也能看到打鱼人张着一张大网,在水边捞鱼,河边水草多,打鱼人顺着水边往前走,左手支撑着两米见方的大网,右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把鱼儿往网里赶。

抬网时有鱼,就会抽下别在腰上的小抄网,兜起鱼儿,倒进鱼篓里,如此循环往复,偶尔,母亲会停下来,让我们等在一边,招呼打鱼人,买点杂鱼小虾,回家红烧。

八九岁的时候,我会自己去姥姥家了,舅舅有好多小说杂志,我会在星期天去找书看,《苦菜花》,《敌后武工队》,《保尔.柯察金》等小说,就是那个时候读过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本雨花杂志,拿回家看完下星期再给舅舅还回去,那条高高的河堤上叠加着自己多多少少的脚印。

村庄和村庄之间有一段高高陡峭的河堤,河堤崖壁上住着成群的小翠鸟。

高耸的河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小洞很深很深,小翠鸟飞上飞下,飞进飞出。去姥姥家的时候,我常常站在岸边看,有时候坐在那儿看好长时间。看鸟儿贴着水面飞,从水底抓鱼,又倏忽飞进那深深的鸟巢。

那些鸟儿纤细小巧,轻盈又灵动,蓝盈盈的羽毛,细细尖尖的喙,红红的小爪,叼着小鱼,快速又准确地钻进那黑幽幽的小洞里。很担心鸟儿,飞得那么快,会不会撞上陡峭的河堤,拧断它那细小的脖子,好像,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坐在河堤上,看着汩汩流淌的河水,看着飞上飞下的鸟儿,懵懂的我常常思忖着自己也搞不清答案的问题。

这条长长的河水,从哪儿淌来,又流向何方?那前面的“何方”又有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物,什么样的景?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高的河岸没了,翠鸟儿失去了踪迹。

岸边建起一座发电厂,焚烧过的煤炭灰顺着水流慢慢淤积,小河床被填满了。

那条欢唱了多少年的西沙河断流了,消失了。

时光,真的很快,很快,犹如白马过隙!

四季轮回转,物是人亦非。当年的小伙伴们早已流落他方,开枝散叶。母亲垂垂老矣,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姥姥姥爷,我的父亲,我的舅舅,都长眠在当年的河堤旁。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劳作于斯,又回归于斯。连我们自己也成为时光流逝中的孩子。

有些东西失去了,有些却不留痕迹地保留下来,那些童年清脆的笑声,那些欢快的背影,那些流泪的青春以及深深浅浅的乡愁。

坐在光阴的小船上,记忆中的碎片,时时会像河湾里那些野草闲花一样静静地绽放。

更多邳县西沙河的秘密相关信息请关注本站,本文仅仅做为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