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文 | 于元（笔名：草根，男，1940年4月出生，青岛，中国。作品：散文诗集《曙光》；青岛市作协会员，青岛市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
阔别娘门四十年了，妈妈不盘算便罢，一触起，泪眼哗哗……
大约，妈妈长夜难眠吧，鸡叫二遍，便从土炕爬起，淡淡梳妆，挽起小簪，丝网一圈，圆圆溜溜啊！我妻还给妈妈腮旁点红呢！
正月初三，农家儿女，选择了“黄道吉日”，村头上，骑驴的小媳妇，背篓的小村姑，淌淌流水。
那天一早，二把手车上，妻子利落地铺平被褥，车前，单挂一条赤红的布带子呢！
说来话长，妈妈十八岁，便出阁，走出家门，爹娘早逝，撇下兄妹四个，唯一可托付的长兄，度日维艰，竟乘夜色，筐挑小女，闯关东去了……
村南灵山，小路逶迤，石岭小崮，斜坡弯沟，一路坎坷！书生多年没推车了，今日临驾，车轮总在涩涩，每前行一步，弯腰蹬腿，猛劲方可呀！抬手摸摸脸，我淌汗了！寒风刺骨，小坡陡峭，坐在车上的妈妈，怎能心安？！“孩子，这辈子，你妈没坐过小车，我只会拉车，赶驴，风雪爬山啊！”，她执意要下车，独步爬上山顶！妈妈受过腿伤，半生草里走，泥水跨，不是“泥汉”，苦过“泥汉”，怎可让她独步呢？我妻见状，急忙扯开那根大红绳，揽肩紧握，拉起小车来了！
翻过山顶，羊肠小路，小车下坡了！“孩子，山坡沟下，就是娘家门吴家村了，……”妈妈“指手划脚”，喃喃絮语，开心朝天，真真“出门见喜”呀！
村旁，小河弯弯，薄冰闪闪。
沟畔，那棵杜梨树下，妈妈停步了，她二手搂搂，摸摸，仰头望望，“嫚嫚时，我领着小姐妹，爬树摘杜梨，霜后的果儿，真甜！”，话间，妈妈的眼圈，骤然润红起来……
远房姪媳扯手簇拥下，妈妈走东家，串西邻，四十余年的故园，草木洒情，牛马眷恋啊！
傍晚，小车载母返回了！
落日，殷红。是望日生悲，还是往事忽闪，小车上的妈妈，脸色倏尔阴沉下来……
那年，日头落山了，我牵着小妹的手，走向西山！听人说，“我妈妈就住在日头落山的地方！”，找呀找，望呀望，妈妈，你在哪里？在哪里？日影西沉，又翻过几道山梁，还是不见妈妈出来，出来！我认得她呀，头扭个"小周周″啊……
天黑下来，是看山的爷爷，从山边小茅屋出来了，他手捋长须说:俩个小嫚姑，一对傻闺女，日落的地方，不在这儿，日落昆仑山啊，很远，很远！
山风呼呼，我背着小妹，哭着，走下山来……
欢天喜地回娘家，一段小曲，我心儿酸酸……
夕阳下，我和妻子，顶风冒寒，圆了妈妈今生回娘家的长梦！
妈妈呀，我心舒舒，今生神魂，少留遗憾！
妈妈呀，您六腑煦煦，为儿长安！
于元2020年12月2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