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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街串巷的剃头匠(老街剃家简介)

位于大桥镇老街的老理发店

荡刀布,热水瓶,搪瓷脸盆,生锈的转椅,双箭牌剃刀,鸭绒毛绑成的耳捻子……这是大桥镇老街一间理发店还在使用的物件。老板兼师傅,杨华生,今年77岁,给人“剪头”剪了58年。

像远道回家,躺在妈妈身边

77岁理发师傅杨华生正在给顾客理发

老姚一下车,巧不巧“逮住”刚要与老伴出门遛弯的杨华生,欣喜异常:“我们真有缘分呢!今天再次请杨老为我服务!”

老姚有点守旧,不太喜欢时下的“美发美容店”,那种庸俗的流光溢彩,那些奇怪的烫发染发气味,还有手拿各种电器对着人头呼啦呼啦下手的理发师。

午后的太阳暖暖的,让人易犯春困。老姚走进店里,一 *** 坐进宽大的转椅里,浑身放松,眼睛微闭。杨华生头戴新毛线帽子,身穿新羽绒服,面色红润,笑容可掬,像个慈祥的老太太。他现在的顾客都是熟人找上门,回不过面子,偶尔做做,也排解无聊:“人一享福,鼻子就朝北。”“鼻子朝北”的意思是去世。对待生死,杨老豁达而幽默。

传统的理发工具

电推子是店里唯一带电的工具。走过老姚的白发,轻柔,不紧不慢,像风刮过草原,眼看草低下去、低下去。老姚说,他的头发是一片乱草,如何“割草”有窍门:有经验的,推着“割草机”走过一次不会再回头;没经验的,割了一遍又一遍;更有的像野牛啃草,野蛮施工,高一块矮一块的。好的理发师,只需看一眼,心里就定格一个适合他的发型,剪去多长,留下多高,一步到位。在杨老这里,老姚就像远道回家,躺在妈妈身边,任由温柔的手去摩挲,怎么来,怎么舒服。

老姚的白发落在白棉布的围子上,一点一点,像下雪。

大围子,小围子

一把竹篦子,将老姚的头发一次次篦过。篦子两头破损严重,但丝毫不妨碍篦去碎发,同时将头皮 *** 一遍。

篦完,解开围子,抓住用力一抖。这是一块大围子。老姚脖子里还有一条白色丝巾,薄而细密,叫做“小围子”,挡住碎发进脖子。老姚说,城里理发师会拿一把电吹风,“呼啦——呼啦——”对着脖颈,扫荡似的,强硬而专横,碎发有可能被吹进更深处。一般人理过发回家,得洗澡换衣服,否则背后像有虫子爬。

重新裹上大围子,扎好。老姚后脖颈、耳朵背后还有稀稀拉拉的毛发,像收割机走过,田头还漏下几根庄稼。抖一抖毛巾,叠四层,平铺在脸盆底,开水倒下去,拧干,热气腾腾中,从后脖颈、耳朵背后一路焐过去。涂上肥皂沫,用剃刀轻轻刮。稀疏的毛发藏在肥皂沫里,沾在剃刀口上,左手食指一抹,转移到另一块旧毛巾上。

刮完,两只手掌重叠,按住老姚前额,然后左右分开,往后一点点推过去,再回到前额,猛地一拍巴掌,把老姚从迷糊中惊醒。理发结束了。

老姚说,他看过一条新闻:有人发明了一种头套,预先设计好程序,人头伸进去,一瞬间再出来时,就是想要的发型。老姚感慨:现代科技带给人的是快捷简单,发明者却不知道,将人完全交给机器,乐趣全无,遗憾。

二手转椅,是58年前买的

生锈的铁质老转椅

拿过一只转椅枕头,插上去,脚踩椅下机关,椅背慢慢放倒,老姚就躺平了。老姚说,这种老式转椅宽大、笨重、结实,坐在上面有安全感,在如今的理发店里已见不到了。

“店里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把椅子,”杨老笑着说,“卖废铁能换几个钱。”

转椅的具体生产日期无考,当初买来的就是二手货,购买时间是1964年,花了200元。在58年前,200元可是笔巨款。为此,杨家父母拆了厅房,卖木头、卖砖瓦。那一年,杨华生18岁,花6个月学成理发归来,谋了个混生活的手艺。家里临街一间房子,破墙开门,装上门板,放上转椅,墙上挂一块镜子,镜台上放上剪刀、剃刀、夹刨刷子,再放上脸盆架子,就是一间像模像样的剃头店。这店一开,就是58年。

剃一个头收一毛五分钱,就这点钱,也有很多人舍不得,“门前冷落鞍马稀”。等不到客,就串乡找客:背着包,包里装着剃刀、推子、肥皂、毛巾、石碱、刀砖,早出晚归,十里八乡跑。农民更没钱,剃一个头8分钱,还有给6分或4分钱的,还常常有人赊账;到中午,遇上人家正吃午饭,一碗菜粥就能顶一家子理发的钱。

杨老凭一双手,养活了一家五口。杨家两女一男,谁也不愿意子承父业,他们都有更好的谋生手段,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双箭牌剃刀,出自上海新中华刀剪厂

双箭牌剃刀盒子

剃须刀在脸上轻轻刮过,有轻微的“滋滋”声。老姚闭着眼睛,遥想神仙伐木,一斧头下去,一棵树应声倒下。那爽快,像六月里吃冰镇西瓜;那温柔,像伤心时被爱人揽进怀里。

老姚说,现在的理发店多数用刀片剃须刮脸。刀片轻薄而锋利,不能深刮胡茬,一不小心会刮破脸。他为此苦恼,特别怀念传统剃须刀走过脸的上上下下,平和、温柔、不紧不慢,刮过之后,脸上滑溜溜的。

一个剃刀盒子放在镜台上,上有“双箭牌剃刀 上海新中华刀剪厂”字样。杨老用的就是这种,与人工打制的“本刀”基本类似,上厚下薄。刮几下,就去荡刀布上荡一荡。那一块荡刀布,是杨老自己找老帆布做成的。

刮完脸,杨老在老姚脸上轻轻 *** 一阵,擦上一点雪花膏。手掌“啪”一下,告诉老姚,进入下一程序了。

打眼,就是给眼部做个 ***

翻开眼皮,剃刀反过来,用刀背头部轻轻敲击红红的内侧,是为“打眼”。老姚说,他曾在北方生活,沙尘大,打眼可以治疗沙眼,如今退休回到南方,沙眼好一点了,但还是怀念打眼的舒适,可惜会的人很少了。做这么精细的活,杨老不用戴老花镜,因为手熟,也因为眼不花。他说,打眼类似于给眼皮 *** ,也好比挠痒痒。这是从前剃头师傅的雕虫小技,为的是让顾客舒服,赚回头率。他曾经遇到过一位顾客,每次要打出血来才罢休。他不建议顾客打眼,一则可能上瘾,二则眼睛娇嫩,打眼,有风险。

耳捻子毛,来自水乡的鸭

鸭绒毛做成的耳捻子、耳挖

采耳,同样是理发师发明出来让人舒服的“玩艺儿”。

镊子、长条小刀、耳挖、耳捻子,这是全套采耳工具,杨老夹在左手中指与食指之间。

采耳

转动椅子,让老姚一侧耳朵正对着自己。小刀进入耳朵,搅几圈。刀是铁质的,柄很细,尾部捆着细线。这线是为了方便手指捏着,也为了做个大致界限,控制深度。杨老说,不同的人,耳道深浅不同,但采耳的感觉相同:深了会疼得让一让,舒服了会主动靠近。杨老只要注意顾客的反应就行,无须像普通人掏耳朵那样,觑着眼小心翼翼探看。

老姚的耳朵很干净,可以跳过镊子,直接用上耳挖。一根细细长长的耳挖,材质是竹子,长期使用已经有了包浆,头部像玉,微微透亮。

毛茸茸的耳捻子在耳朵里转来转去,老姚舒服得直哼哼。这是最后清扫一下耳朵。杨老说,他曾尝试用鸡毛鹅毛鸭毛做耳捻子,最后发现鸭绒毛最好:新宰的鸭子,摘下尾巴上一点绒毛,用细细的麻绳绑在竹签上,做成耳捻子,松松的,软软的,进入耳朵凉凉的,人浑身酥酥的。一只鸭子,只在尾巴上有一小撮细绒毛,油脂通过这里散布到全身,鸭毛就能防水,一旦拔了,鸭子便不会游泳。

老姚发出轻微鼾声。杨老给他按按太阳穴,捏捏大臂小臂,拽拽手指,敲敲肩膀,最后猛一击掌。老姚惊醒过来,眼睛亮亮的,困意全无。

这个下午,老姚是店里唯一的顾客。

老姚是位游客,两个多月前在大桥塌扒街偶遇老店,走进去享受过一回,就再也忘不掉。

老店门口戗着木门板,颜色斑驳;门外大街上是长条石板,铺在那里已经几百年。

从前日子慢,老街老店里打理个头,更慢。

来源:扬州市江都区融媒体中心

作者:张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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