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14年,我通过办理金二犯罪团伙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了解到了东北部某海港城市黑恶势力的来龙去脉。 金二九十年代中期随家人自黑龙江省拜泉县迁居港城,因为缺乏管教不学无术,读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到新的城市后也整日逃学泡在河东的亚力游戏厅。在这里,他遇到了后来关系最密切的冯大飞。
冯大飞是薛亚斌最器重的小弟,早年在与河东黑恶势力张猛争夺游戏厅经营权时立下了功劳,此后又参与了团伙扩张的一系列案件,因父母在官场的关系成功洗白,成年后安排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安稳生活至今,算得上是九十年代黑恶势力中结局较好的一个。冯大飞父亲是当地发改委(90年代时候叫计委,改革开放以后计划经济逐步变为市场经济,机构更名为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俗称发改委)的一个领导,分管全市重大项目审批,母亲是海港区教育局负责招生的中层干部,所以他不象其他小混混那样吊儿当啷的,总是一身黑裤子白衬衫干净利落,跟谁见面都彬彬有礼握手问好。
其他混混多数都喜欢玩儿水果机、泡泡龙上分 *** ,冯大飞却喜欢打格斗类的街机游戏。96年暑期,亚力游戏厅来了一个十五六岁挺壮实的小伙子,这人便是当年的金二,他也想打拳皇,一直站在冯大飞身后看着。“来打一局”,冯大飞扭头招呼金二,指着身旁的凳子示意坐下。大飞使用的游戏人物是八神庵,金二用的游戏人物是拉尔夫,由于当时的版本还是老机子的拳皇94,八神庵能够发射远程的百式鬼燃烧(当时的俗名叫发地波),而拉尔夫属于近战类人物且在老版本里还不能使用拉尔夫滑车,对战下来金二一败涂地。两人先后打了十几场,冯大飞以近乎全胜结束战斗,游戏币也全是冯大飞请金二玩儿的。金二看的愣了半天,觉得这哥们不仅游戏打得厉害,还没拿自己当外人,自此便认冯大飞当哥哥,平时经常用家里给的零花钱买点啤酒炸火腿肠炸鸡架到游戏厅找冯大飞。后续薛亚斌团伙逐渐壮大的过程中,冯大飞引荐了金二并多次参与黑恶势力火拼以及各类违法犯罪活动。
1996年的一个秋的早晨,薛亚斌急急忙忙把冯大飞找来游戏厅商量事:“大飞,你记得咱前几年在八中门口开枪打的李瘸子么?那小子毕业以后去矿上了,手底下攒一帮人,现在还跟咱记仇呢。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带一帮人来游戏厅捣乱,一人占一个机子就干坐着,别人都不敢来玩儿,咱一上午损失几百块钱。临走时候李瘸子还想讹咱一笔,让拿五万块钱聊事儿,MD竟敢欺负到咱头上来了。”冯大飞说:“我听说这小子现在混的挺野的,出手就见红,五中那片老混子也不敢招惹他。现在欺负到咱头上了,斌哥你要说动手咱就干他。”薛亚斌看了一眼三力说道:“力哥你怎么看”?三力很是气愤说:“让咱们人给他带话,这个礼拜日晚上8点西浴场海滩碉堡见。另外,大飞你那儿有人手么?”冯大飞说:“总来咱游戏厅玩儿的叫金二那个小孩儿,我见过他跟别人打架,下手狠敢往前冲,而且愿意跟着我混,一直说有事儿了叫他。”
就这样,三力、亚斌、大飞、张龙、张虎、金二共七八个人周日晚上打车到了西浴场。西浴场是港城最早开放的沙滩浴场,位于城市港口的西部郊区,早在日占时期这里就是通往帝都的必经之路,沙滩上还修筑了碉堡以防止来自海面的进攻,因1991年承办了亚运会帆船比赛而得名“体育基地”。几人在稍远处下了车,用报纸裹住砍刀夹在衣服里,慢慢朝着沙滩碉堡方向走,隐隐约约看见两辆金杯面包车和一辆桑塔纳停在沿海公路上,估计对方得有三十多人。“咱人手不够咋办?估摸李瘸子带了十多个人。”张虎说到。“怕他干啥?前几年在八中门口就我跟亚斌俩人把李瘸子干跑了。”三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冯大飞说:“力哥、斌哥,现在情况不比当年,那阵子李瘸子还是个学生,没那么大胆子,现在混矿上了,这几年干了不少动刀子的事儿,听说手底下还有个叫赵奎的生瓜蛋子,为了出名到处扎人,白塔岭这片儿不敢玩命的都叫他打服了,咱们有兄弟也吃过他的亏。再耗上他一会儿,看看他们啥反应。金二拿电话卡去后身的电话亭,听我信儿准备打110,就说西浴场沙滩碉堡有几辆车携带管制刀具。”时间过了估摸半个小时,冯大飞看见金杯面包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抽烟活动,于是示意金二打电话报警。”不一会儿,几辆警车开了过来,李瘸子一伙人听见警笛声音开车想跑,被警察围堵在路中间。有几个人趁警察还没到跟前时钻进北侧的桃树林跑了。冯大飞招呼大伙马上去河北大街桃园出口堵人,刚刚赶到时,看见李瘸子、赵奎等四五个人从桃树林里钻了出来,两拨人没说话拿刀对砍起来。忽然赵奎从怀里掏出一把锯断了枪管的五连发猎枪,朝着薛亚斌一伙喷了一枪,虽然没打准,但还是有几粒枪砂崩进了薛亚斌的肩胛骨,鲜血顿时就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冯大飞手狠眼快,朝着赵奎脸上砍了下去,赵奎举枪一档,刀砍在了小臂上,枪也掉在地上。正当薛亚斌捡枪时,警察也从桃树林里追了出来,两伙人四散奔逃,由于薛亚斌中枪没能跑远,最后被捕。
这起黑恶势力火拼的案件震动了港城市委,当时的市委书记来立下令严打,政法机关从立案侦查、移送审查起诉到法院判决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李瘸子、赵奎一直在逃,三力、张龙、张虎也跑到广州暂避风头。因为查清的事实只有薛亚斌受伤,所以他只判了二年有期徒刑,被转入保定监狱服刑。港城周边地区的有期徒刑都统一安排在保定监狱,其中有一个监区是专门关押港城法院判决的罪犯。冯大飞家里疏通了关系,使得案件在侦办过程中部分线索中断,他和金二得以继续逍遥法外。 由于团伙的主要犯罪分子都不在,冯大飞便承担起了游戏厅日常的经营,同时还频繁的去保定监狱探视,给薛亚斌的监狱卡充钱,同时领取指示,进一步取得了薛亚斌的信任。
与李瘸子团伙火拼虽然两败俱伤,但冯大飞能够全身而退继续在港城抛头露面,这让他在社会上的名气有很大提升,同时薛亚斌在监狱中遥控指挥,使得这个团伙在港城新一代的黑恶势力中暂露头角,团伙成员的社会地位也整体上了一个台阶。有件事足以证明,一次一伙白塔岭的小混子在饭店吃饭,因为喝多了跟对面客人骂了起来,这时候对方突然跳出一个人嚣张的说:“我大哥是薛亚斌,咱们也不用从这呼喊了,要是谁不服咱直接约点。”白塔岭的混子们早都听说薛亚斌团伙这几次打的硬仗,而且外边还有冯大飞罩着,他们也绝对是惹不起的,赶紧赔了不是,笑嬉嬉的结帐走人。
1998年,冯大飞父母安排他上了建材职业技术学院,由于学校在城市的最西边,往返河东游戏厅并不方便,加之后来薛亚斌出狱亲自管理游戏厅,冯大飞与团伙的勾连逐渐减少。2001年,冯大飞毕业后被父母安排在了市属的一个事业单位,承继了白领的生活,与黑恶势力团伙渐行渐远。据金二黑恶势力团伙回忆,冯大飞最后一次与团伙兄弟相见是在薛亚斌的葬礼上,他可能现在已经成了某个机关单位或者国有企业的负责人端坐在办公桌前审批文件,自此江湖再无冯大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