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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台酒
倒流水四个连控制敌人三个师
南渡乌江
夺取定番城
五颗子弹消灭了一连敌人
看谁先到
茅台酒
熊伯涛(1)
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吃酒的。虽然吃的不多,每见到土豪家里留下的茅台酒,空瓶子上写着:酒味纯正浓厚,曾参加美洲巴拿马展览会,得过奖励。这种香闻几十万里的茅台酒,无疑义的是有它的特点。止不住咽喉被口津所侵而不断的蠕动,唉,想什么法子尝得一口茅台酒,来满足我的愿望啊。
鲁班场战斗,军团教导营担任对仁怀及茅台两条大路的警戒。在这当中,除了侦察地形和进行军事教育以外,时常打听茅台酒的消息——特别是没收土豪时。但是所得到的答覆常是“没有”。
“老X,你的时运来了,你所最喜欢吃的茅台酒的产地——茅台村,离此只有五六十里了。”在苦想中的我猛得到老黄给我的这个兴奋,不由的立即问他:“往茅台去吗?”“茅台有敌人。”他答。当然我的兴趣被这一句回答扫干净了。
鲁班场的战斗未得手,已决定不继续与敌对峙。撤向其他机动地区与敌周旋。黄昏前,军团来了一对三个“十”字三个“圈”的飞送文件(是命令):“茅台村于本日到侯敌一个连,教导营并指挥二师侦察连立即出发,限明日拂晓前占领茅台村,并迅速找船只和架桥材料,准备于工兵连到后协同架桥。”
“老黄,你不是说茅台村有敌人,我们才要到茅台村去吃酒哩。”我不由得从高兴中给了老黄一个诙谐的报复,同时我是非常神秘的如信士子弟拜一般的企望着。
可恨的天气在黄昏时下起大雨来了。在对面看不见人的夜里,部队仍是很紧张的前进。就是有些人打火把、电筒,仍然免不了在上山下岭的泥滑路中跌交。每听到叹息的声音就叫道:“糟糕,跌倒了!哎哟!”“同志,不要紧,明天拿前面的茅台酒来滋补一下”的安慰和兴奋的话就接着来了。
点火把打电筒走了三十里左右,一律禁止点火把打电筒。当然更是不断有跌倒的。而安慰的话各有不同,大多数是以茅台酒为中心。
大雨泥泞的黑夜,所有人员非常紧张神秘的前进着,终于在学员模范精神,二万五千里的铁脚钢腿和艰苦斗争的精神下,于拂晓前赶到了茅台村附近。
啪!啪!啪!在一夜雨泥中奔驰,疲乏饥饿神思昏迷的行进中,这种尖锐的声音的 *** ,把极宁静的环境中行进中的人们突然紧张严肃起来了。到处汪汪汪的狗叫声,见到一个侦察连战士向连长报告:“报告连长,前面已发现敌人的步哨。我们排长已将敌步哨驱逐,并继续猛追去了。”连长很庄严的说:“快去,要排长带这一排人猛追!这两排我立即带着来了。”有几个战士鼓着掌,带笑说:“走呀,吃茅台酒去啊!”
连长亲率着后面两个排,除派一班人占领茅台后面有工事的阵地外,其余飞也似的突进街中。立即派一部搜索两面房子,主力沿河急奔而下的追去了。
追到十多里后,已消灭该敌之大部。俘获人枪各数十,和枪榴弹筒一,并缴到茅台酒数十瓶,我们毫无伤亡。战士的阶级友爱和胜利的热忱,欣然给了我一瓶,我立即开始喝茅台酒了。
此时教导营已在茅台村搜查反动机关和搬运架桥材料,侦察连担任对河下游的警戒。我们的学员和战士在圆满的胜利,在该地群众的慰问中,个个都是兴高采烈。见面就说:“喂,同志,吃茅台酒啊!”
最使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义成老烧坊”的主人是当地有相当反动政治地位的人,听说红军来了,早已逃之夭夭。恰巧我们住在这酒坊里,所有的财产一律没收了。当然酒也没收了啊!
“义成老烧坊”是一座很阔绰的西式房子,里面摆着每只可装二十担水的大口缸,装满异香扑鼻的真正茅台酒。封着口的酒缸大约在一百缸以上,已经装好瓶子的,约有几千瓶。空瓶在后面院子内堆的像山一样。
“够不够你过瘾的?今天真是你的世界了!”老黄带诙谐和庆祝的语调向我笑着说。
真奇怪,拿起茶缸喝了两口,“哎呀,真好酒!”喝到三四五口以后,头也昏了。再勉强喝两口,到口内时,由于神经灵敏的命令,坚决拒绝入腹。因此除了鼓励其他的人“喝啊”以外,再没有能力和勇气继续喝下去了。
这种不甘心的观念,驱使我总不肯罢休。睡几分钟又起来喝两口,喝了几次,甚至还跑到大酒缸边去看了两次。并深思熟虑的到底想什么办法来保障经常享受这种醉梦生活呢?但终于想不出办法来。第二天出发,用衣服包着三瓶酒带走了。在行进中不断用手去摸,拿鼻子去嗅。小休息时,就揭开瓶子痛饮。在这时更显示它的滋味的奇美了。
到底携带的是不耐久,不到一天,就在大家共同欣赏之下宣告完结了。虽继续向别人讨着喝几口,但是不能满足酒欲,也在一二天内,茅台酒绝迹了。
特别是在绝迹以后,对茅台酒的想念更甚了。从此每见到茅台酒瓶,或每次谈起茅台酒的事来,在我的脑海里常常是把口津当茅台酒一口一口的吞下去,拿回忆来当作下酒菜而已。
喂,要想再一度的痛饮茅台酒,除了革命斗争的胜利以外,“义成老烧坊”的主人绝对不会自己拿出来满足世界人类的需要啊!
(1) 熊伯涛(1904—1975),湖北黄陂人。1926年加入中国 *** 。入冯玉祥部军官学校学习。1931年12月宁都起义参加红军。长征中,任红三军八师参谋长,红一军团二师参谋长。
抗日战争时期,历任晋察冀军区第一支队兼第一军分区参谋长、第四支队兼第四军分区司令员、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处长。解放战争时期,历任中原军区第二纵队参谋长、东北野战军第十二纵队副司令员、第四野战军四十九军副军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倒流水四个连控制敌人三个师
陈士榘(1)
倒流水是贵州仁怀县经长干山、枫香坝、才溪至遵义的大道,是敌人当时主要封锁线之一。倒流水在长干山与枫香坝之间:西距长干山二十五里,东距枫香坝十八里;站在附近高山山上,可以遥望长干山、枫香坝附近敌人所筑“乌龟壳”。当时敌以三个师扼守长干山、倒流水、枫香坝一带,构筑封锁线,企图拦阻我军南进。
三月三十一日拂晓于潮水接军团首长命令:“我野战军决于明一日由长干山、枫香坝、才溪一带突破敌人封锁线南进,教导营及第二师工作连归教导营首长指挥,应以迅速秘密坚决手段,袭占倒流水,继续向两翼延伸,突破封锁线,掩护与迷惑敌人,保障我野战军安全通过。”
早饭后整装出发,派出尖兵,上着白光闪目的刺刀,一路翻山过岭,向目的地进发。红色健儿雄赳赳的都表现着活泼高兴的情绪,抱着光荣牺牲的决心,无论如何要完成这一任务,把敌人赶进乌龟壳里去。“捉乌龟”,每人心窝里都在这样想,口里也在这样的一路谈着。
沿途的群众因过去受过红军经过的影响,都表示对红军非常的欢迎,帮助带路,报告消息,送茶送水,卖东西给红军……只有反动的土豪跑了精光不见影。为着保守军事秘密,绕了一段路,到了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在一个村庄旁边树荫下休息。“这里到倒流水还有多远?”一个战士这样的问群众。
“二十五里,还要翻个十五里路高的大山,红军先生。”群众这样的回答。“我们已经走了七十里呀,差五里一百。”另一个战士这样说,“怕什么?再有一百里也要跑到!”又一个战士这样的回答。大家正在吃着所带的干粮,说说笑笑,忽然前面“啪!啪!啪!啪!”打了几枪,我们在前进号中继续前进。
原来刚才所发生的枪声,是敌人由倒流水派出来抢粮的十多个兵,发现我们搜索的尖兵,打了几枪,不要命的往倒流水方向逃命了,我们尖兵跟着赶去,追到山顶,天已黄昏,追的敌人也不见了。“休息!大家准备好上刺刀!本晚口令‘坚决’,记号:‘把右手袖子扎起’前进。”这是后面转来的命令。
很肃静的沿着一条弯弯曲曲、不平的石头小路下山了,前面发现火光,大家的血沸腾着,怕是敌人了。第二班去了,沿着路边稀散矮小的树林和深草、田沟,很轻巧的摸拢去,原来是一间小茅棚,内面住着两公婆,躺在铺上吸大烟。
“老板,我们是红军,保护干人的,不要怕!”群众开腔了:“这个茅棚前去不上半里路便是长干山下来的大路。白军这几天几百几千,整天不断的上来下去,今天快要夜都过了几百人下枫香坝。倒流水昨天是扎了兵,今天不晓有没开差。长干山、枫香坝都扎满了,说是杨师长的,我的儿子都被他们捉去挑担了。红军先生,请坐!”
问完后继续前进,途中捉到白军四名掉队的病兵,内面还有一个班长。据说:“第五师第二十七团在倒流水一带驻防,今天下午听到后面山上很远的地点打了几枪,过了一会,紧急的开往枫香坝去了。我们师部及直属队率一个团,与四师全部、纵队司令官及纵队直属部队,都在长干山。第八十七师全部及五师一个团住枫香坝。今天第十七团开去,又增加了一个团。”
忽然在一个茅棚门口听到“快来!”一道黑影像“狂牛”般的拼命一动,“在劫难逃”的法西斯分子终于在一个黑屋内边擒着了,原来是政训处派在第二十七团的政治训练员,好,跟我们走。最后到达倒流水,捉获四个士兵,缴四枝枪。
翌日(四月一号)拂晓前对长干山布下了“司鱼网”样的警戒,准备“捉乌龟”。果然天亮后由长干山方向送粮的、送枪的、送猪肉的、送信的、归队的“虾兵蟹将”一群一阵,大摇大摆的迎面而来,不客气的一个一个都迎接到了(因为捉的技术很好,捉前面的一个,后面并不能发觉),在半天的工夫,共计收到五十余人(副连长司号长副官特务长都有),五十枝步枪,子弹二千余发,二十发新式驳売枪一枝,子弹百发。
当日下午一点钟左右,由长干山方向,大概有一连人马向我开来,气势汹汹,我们同样的准备欢迎,不料与我们刚一会面,不战而逃,经我们追去,直抵长干山脚才停止。
第三天(四月二号)我野战军全部已由枫香坝以东与才溪之间地区安然的通过了,于下午三点钟召集新来的白军士兵开了“欢送茶话会”,并给每人路费钱三块,很高兴的送他们回去了。下午五点钟光景,我们也离开倒流水南进了。
(1) 陈士榘(1909—1995),湖北荆门人。1927年参加秋收起义。同年加入中国 *** 。长征时任红一军团教导营营长。到达陕北后,任红一军团四师参谋长,参与指挥直罗镇战役。抗日战争初期,任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参谋长,参加平型关战斗。
后任一一五师参谋长、山东滨海军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历任华东野战军参谋长、第八兵团司令员、南京警备司令部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工程兵司令员,是 *** 第九、十届中央委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南渡乌江(一九三五年三月二十一日)
萧华(1)
原定的战略方针是由宜宾过江入川,但后来情况不利,川军尾追,周浑元、吴奇伟纵队堵击,造成了对我野战军新的围攻线,紧缩了我军机动地区,逼得我军不能实现在川贵边创造革命根据地的目的,因此提出了以大规模的游击战争来调动敌人,最终达到入川的战略计划。南渡乌江,就成为完成这一计划的先决关键。
我随三团在受领了先遣任务后,一个夜晚急行军,就袭占了牛场,这里的群众夜晩开店欢迎,生意也非常热闹。这时尚弄不清乌江河对岸敌情,因一个月来,对岸敌人断绝交通,没有来往行人。稍休息后,我们即飞快向着乌江边前进。
一片石崖绝壁,暴水警鸣,隔断着我们前进路程。这时似乎来了一个很惊奇的沉静,前面细声传来一声:“同志们!到了天险乌江边,不要说话,对面石壁上就是敌人!”我们侦察后,估计敌人沿几个渡口约有一营人,构筑了堡垒,来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光景。万恶的敌人呵,将船只道路全部破坏。
对面石壁上凿出的一条小道,直悬险崖,似乎是看不很清的梯阶形。从地下爬上去约三十米远,便是用两根树木所接成的悬桥。桥旁边一个石洞,驻着敌人扼堵该处的守兵,约有一班人,随时准备抽了这两根木头,想使我们覆灭乌江边,无路可南进。这真是“一夫守口,万夫莫敌”,天险惊人。
我三团第一营前卫,伪装前进,终于欺不住敌人,步枪从石壁上向我射击。“同志们!我们是负着伟大战斗的光荣先遣任务呵!不怕敌人与天险,我们为了胜利,情愿死在乌江边!实行强渡比赛,你们来吗?”齐声呼应:“当然赞成!”二三营即全部动员做竹筏,一营详细交待了敌情。渡河处在这紧急情况下,大家仍然兴奋得要命。
竹排弄好了两个,火力分配好了,开头下去一排人。在开始爬时,大家都下了一个决心:“只有奋勇打坍敌人,回来或犹豫,都等于自尽。”因水急,一个竹筏需要一个钟头才来一次,敌人用猛烈火力射击,用手榴弹投掷,滚石头,日间强攻不成。黄昏了,天气忽然变了常景,大风大雨又雷鸣,守兵以为乌江天险,又加上天气墨黑大雨,当然可以放心,谁知正给我们袭击的良机。
在夜晚十时,这一排人就抓着石壁上细草细枝,用米袋一个一个向上吊,吊上去三个人,在墨黑风雨中摸到石洞旁边,投下一个手榴弹,敌人哨兵措手不及,大喊救命。这一排人就占领了这险路。但因风雨大,河中两个竹筏难过,那边早已打过去了,这边还未得音息。一直到早上三时,大部分才过去。
后面工兵连即努力架浮桥,主力乘胜前进。迂回下游几个渡口,守敌都消灭在乌江边。走到八里路,忽然遇到由息烽来的白军师部传令兵,拿了一封万万火急信,要守兵营长,无论怎样要死守渡口,等待援兵。
我们得到这情报,即以一部巩固渡口,主力向着婆场前进。出去五里,遭遇敌人增援兵一营人,一个猛冲,即将他大部消灭尽,活捉了营长,俘虏了士兵,掩护野战军主力安全向南进,向着贵阳城。
(1) 萧华(1916—1985),江西兴国人。1930年参加红军,同年加入中国 *** 。1933年在中央苏区组建“少共国际师”,任政治委员。长征中,任红一军团第二师政委,指挥强渡乌江、大渡河战斗。
抗日战争期间,任八路军鲁西军区司令员、一一五师政治部主任兼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解放战争期间,任南满军区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东北野战军第一兵团政治委员,东北野战军特种兵司令员,第四野战军十三兵团政治委员。
参加辽沈、平津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 *** 总政治部主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是 *** 第八、十、十一届中央委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作有《长征组歌》歌词。
夺取定番城
陈士榘
紧张的一天
夺取定番(1)的前一天(四月九号),记得曾经通过贵阳城附近至龙里的马路,这是敌人构筑的封锁线。
蒋介石在贵阳亲临前线督师,企图于云贵川间消灭红军,却不料行动敏捷的红军打来贵阳城边了,骇得蒋介石恐慌万状,宋美龄将地图(十万分之一的)抛到厕所里,拍十万火急电,四路调兵,星夜来援。
天还未明,我们部队很肃静的起床,吃了早饭,在 *** 的号音后出发了。快接近到黄泥哨马路边时,大概已到七点钟的光景。“飞机快要来了,部队赶快通过马路,找地区荫蔽休息!”一个军团司令部的参谋,在这样的叫着。这时,贵阳城方向步枪声、机关枪声,打得十分激烈,大概只有几里地远的样子。枪声愈打愈近,不多久我们的来路已被敌人截断了,但我们的部队确已通过了马路。
这天也难怪,天上一点云头也没有,一早晨天气便很热。讨厌的嗡……嗡……嗡……的声音传来了,七架敌机飞来了。“荫蔽呀!荫蔽好呀,不要跑了!荫蔽!”许多部队指挥员在这样的喊着,一方面自己也找好了适当的位置荫蔽了。轰!轰!轰!轰!像泻肚子样的,炸弹狂叫着,地皮都震动了。没有经验的人,真有骇坏的危险,但红色战士大家却很沉着的,没有丝毫的惧怕。
龙里方向在前一天的晚上,与我师第一师部队接触的有一个团(滇军)。今天枪声愈打愈激烈、愈近,过后才知道是由龙里又增援来敌人两个团,与我军第一师掩护部队接触。
西南方面又发现敌人约四个团,向我侧翼迂回,与我友军团接触。我军部队本来是通过性质,未准备决战,故不停止运动,又走了四十里,翻过了两座大高山才宿营,敌人只有在后面叹气。
晚上找宿处
教导营因房子不够,只有继续前进去找房子。沿着广阔的山脊,两面都是壁陡的石崖,不能下去,又不见有村庄。走了三十里,找到一个破旧的房子,又被军委直属部队先宿了营,连外面的草坪里树下都挤满着人,有的已睡着了,有的还在开铺,或烧水洗脚。除听到无线电充电机的声音不间断的叫着外,听不到其他任何响声,大家很疲倦的休息去了。
在一个小房子内找着了朱总司令、毛政治委员、周副主席,大概是在布置明(十)日的行动大计。他们指示:“为着避免部队露营疲劳,为着容易找给养,还是再前进几里路找房宿营为好,该地的房子是准备留给干部团的。”于是我们又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概八里路,找着了几间小小房子,分散了休息,已是半夜一点钟了。派了一班人到三里路地点去打土豪,征集粮食,抬了两只肥猪回来,倒还不错。
一个通讯员的谈话
这时正是旧历三月底,那位常伴着我们行军的可爱的月亮,在天快明的时候才能起来。灿烂的星光,被那万恶的乌云遮盖了。山路又小又不平。一天未停脚,还是天亮前吃了饭的人儿,到这时足有十分的疲劳和饥饿了。
但可恨那 *** 万恶的飞机,妨碍了我们的行程。“我们是红色的健儿,负有解放中华民族的革命使命。钢一般的意志,是不能为任何艰苦困难疲劳所屈服与动摇的,要同敌人拼到最后一口气,要流尽最后一点血,要争取最后胜利……”一个小鬼通讯员躺在地上这样自言自语的说,不久,他也睡着了。
在进行中
四月十日,东方刚开始发白,接到总司令部命令:“一军团教导营,应马上出发,经赤城镇,向定番前进,占领定番城宿营。定番至贵阳六十里,注意向该方向警戒。”我们便很快的起床,吃早饭,土豪的猪肉,味道还不差,但辛苦了炊事员,忙了一夜未睡觉。
饭后出发,走了四十里,一般的是下山路,当时又有战斗任务,一点也不感觉疲倦,很快的到了赤城镇附近。这里地形开阔,人烟稠密,沿着河边走,水车叽喳叽喳的声音,与红色战士胜利歌声相配合;满地麦秧,铺盖着大地,显现出一片绿色;微微的风吹着河边柳树,摇头摆尾,现出安乐的神态:这些给行路的人们以无限的兴奋和乐趣。
忽然一个骑白马的经赤城镇向西飞一般跑过。是区公所的吧?赤城镇区公所门口还飘着“ *** ”旗帜。飞机来了,大家散开荫蔽,飞机在头上盘旋了几个圈向西去了,大概是没有看清目标。我们接着上了马路,尖兵打着由区公所取来的“ *** ”旗帜,队伍成双行前进,倒还整齐。一路上群众叫我们“中央军”,我们向他们解释我们是“中央红军”,但群众毫无一点畏意。
在离定番城还有二十里的地点,便望着定番城附近,成千成万、成山成海的人群,不整齐的集结着,瞻望我们。反动县 *** 及 *** 部等人物,以为我们是他们 *** 的“中央军”,却不料是真正救中国人民的抗日主力——“中央红军”。
占领定番城
到了城墙脚桥边,靖街团哨兵向我们打了一枪(大概已被发觉是伪装的),大群的反动人物拼命乱跑,靖街团警察狗子手忙脚乱的闭城门,登城抵抗。此时伪装未奏效,决心以坚决手段强攻。
我英勇的红色战士,便紧跟脚坚决果敢爬城,打他个措手不及;结果只打了十多枪,我第一连的第一班英勇的上去了,将守城团匪当场击毙两名,全部敌军便“屁滚尿流”“落花流水”似的坍下去了。警卫团,警察队,土豪劣绅,反动分子,共约百余人,出西门狼狈向长寨方向逃去,定番城即被我军胜利的占领了,反动县 *** 财政科长大胖子被捉到了。
红色战士又是宣传鼓动家
红色战士的特点,不但善于用枪杆子打坍敌人,而且是宣传鼓动家,占领了定番后便分头向群众宣传解释,宣布 *** 罪恶,揭发它的欺骗,不到一点钟的时间,全城挤满了群众,热烈地来看自己的红军,到了天晚才散去。
翌日(四月十一日)军团首长命令教导营留定番城工作,其余部队向长寨(2)、紫云方向前进。约当日下午,我第二师第四团趁胜占领长寨城,我第一师第二团占领紫云城,将驻紫云城之白军一营击溃,缴获甚多。我军二天占三城,开展了野战军由南转向西进的有利局面。
本日在定番城召集了城乡群众大会,将土豪反动分子及反动机关抢夺劳动群众得来的财物,偿还给劳苦工农群众。群众个个都欢天喜地的说:只有 *** 领导的红军,是真正救穷人救中国人民的。
四月十二日野战军已全部通过定番,我二师刘政治委员率领的最后掩护队到达定番城时,已不见我们的踪影了。
(1) 今贵州惠水县。(2) 今长顺县。
五颗子弹消灭了一连敌人
艾平
一个迷雾的清晨,大地的四周被那灰色的烟雾笼罩着,人家的炊烟,在各个屋顶上散布着,野外的植物身上厚结着滴滴的水露,春风微微吹着中和了那凛烈的寒气,象征着不热不冷的和煦,春天已经到来了。
偌大的一个市镇——狗场的街道上拥挤着灰色的人群,他们个个都在欢笑歌唱着,没有丝微的忧闷,荷枪束弹一行一行一队一队整齐不紊地在各个街道上排列着。
“打的打嗒打嗒打的!……”出发的号音响了,一队一队戴着红五角星灰色军帽的行列蠕动着,走出了狗场沿着马路向贵阳前进了,首先是十二团先行。
“喂,红军兄弟们!慢走呀!快些转回来啊!”沿街站立着的劳苦群众在红军战士与他们道别的时候,他们带着微笑的脸色,欢欣鼓舞的双眼望着那正在行进的来自江西省的红色健儿们。
沿街站立着的工农群众中的一个中年的先生,用自己的右手把他头上的瓜皮帽动了一下,摸着头张开两张嘴唇,两只眼皮也在一张一合地大笑起来了。他说:“多客气,多文明,多有礼节的兵队呀!秋毫无犯,还送把我们百姓不少的东西财物。”他停止了一下,挥着双拳,带着愤怒的神气,又开始发表他的宏论道:“哼?‘国军’,为国为民还不是说得好听!啥子哟!人民也惩够了!”他气愤地走开了。
“看!”尖兵中的最前面的一个在说话:“一个挑水的白军!”其余的几个都本能地在道路旁边荫蔽起来了。
“一定有敌人。”又一个在说话。
“他还没有看见我们,把他捉起来。”另外一个在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前方,“不要声张,秘密一些!”
三个红色战士手提着枪,形成一个包围的形式迅速地奔跑过去了,挑水的白军伙夫,如青天霹雳骇得把水桶放在地下。“老爷!我是伙夫呀!队伍在那庙子里。”他用手指着对面约二百米远的半旧的庙子。
“有多少?”
“一连人,只有五十多个。”
后续部队这时也赶上来,因为盘问这个俘虏,都沿途停止了,十二团的团长——谢嵩同志与政治委员——苏正华同志都赶到前面来了。
“想不到这里还碰着了敌人”,谢团长自言自语的继续审问被俘虏来的伙夫,“你们从那里来的?多少人?做什么的?”
“我们昨天夜晚出来说是什么游击,只有一连人,真的只有五十多个!”
“你们一连人现在在做什么哟?”苏政治委员急促地不耐烦地追问着,“快说吧!”
“昨晚一夜没有睡觉,现在他们都在庙子睡觉了。”
“第三营快把庙子围起来!迅速些!”谢团长对他的部下发命令了。
“不要打枪,要秘密些!”苏政委补充他对第三营营长说,“侦察排准备从这里冲进庙里去。”
“砰!”
十二团侦察排从庙门口掷了一个手榴弹进去。
“缴枪呀!杀呀!”
“啪!啪!啪”敌人从梦中惊醒,不住乱放枪。
“杀呀!缴枪呀!”从庙的四周吼出来这骇人的雄壮的声音,包围的部队也不住的连珠似的发射了五枪。
“我们缴枪了!”
“把枪放在庙里,统统空手跑出来!”
枪声停止了,戴 *** 军帽的灰色的一群,两手空空的羔羊似的从庙里走出来。
“欢迎白军士兵弟兄当红军!”欢迎的口号声震天价地响彻大地。
蒋介石九十六师的一个连完全缴械,从庐山军官训练团毕业的连长变成了俘虏兵,轻机关枪三挺,二十粒连放的驳壳枪三枝,步枪四十五枝,子弹四千多发,电话机一架,手榴弹及其他军用品,由 *** 旗的队伍里,输送到打着锤头镰刀的旗帜的队伍来了。这是五粒子弹的代价。
看谁先到
艾平
马场(1)毕竟为十一团首先占领了。
这几天来,因野战军全部向贵阳逼近,骇得王家烈手忙脚乱,调兵遣将,掘壕筑垒,整天忙个不休,布防贵阳,不遗余力。
看看红军一天近似一天,贵阳附近的市镇——牛场、狗场、猫场(2)等悉被红军占领,虽蒋介石亲居贵阳坐镇,也不能镇慑贵阳人心。
被红军占领了的地方的土豪劣绅,终年吸吮贫苦人民血汗的大人先生们不得不向贵阳逃“难”。一般贫苦群众,是欢天喜地,几千年被人压迫剥削痛苦不堪,现在好似再见天日,忽地里从万重地狱里爬翻起来了一样。红军所到之处,大为群众所欢迎拥护。
有一天红十一团旌旗飘荡,一路浩浩荡荡地风驰电掣般杀向马场而来。
“同志们!加快地行军呀!无论如何要首先占领马场,有友军也要今天占领马场呢!”
在距马场四十里的地方,据群众说,昨晚马场到有敌人,是王家烈的,多少不明。于是加强前卫警戒,向马场侦察前进,又令侦察排全部化装,身穿白军衣,头戴 *** 灰色军帽,扯起 *** 旗,在全团的先头行进。
大约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十一团全部到达了马场附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的敌人的动静。
“恐怕扑了一个空吧?”
“还怕是敌人跑了,抑或是受了骗呢?”
“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哟!侦察排向街上搜索前进!”侦察排仍是打着 *** 旗,戴着 *** 军帽,在十一团首长的命令下,迅速地向街道前进。
“啪!”枪只响了一声,再也听不着了。
“不要跑!我们是中央军。”十一团侦察排看见住在马场的团练带着枪拔脚逃跑时,不住地打招呼:“我们来帮你们打红军的!”
“是的!打有 *** 旗呢。”团练停止下来了。
“贵军来了多少?”站在团练中的戴着瓜皮帽穿着蓝色青衫,外套大缎马褂的一个中年人现着卑鄙殷勤的样子说:“有失欢迎,哈哈!”
“多得很咯!不要客气!”
“快点排队呀!”那中年的睁大眼睛,骄傲的对团丁们喊起来了:“欢迎中央军!快点!统统都来!”
十多个团丁们都背着枪不自然地顺着狭隘不清洁的街道排成一个横队。
“那位是区长先生?”
“咳!鄙人便是,咳!咳!不敢不敢!”那中年的这样应了,很自得地站立着。
侦察排的战士们在排长的一个眼色下,迅速地把那些团练围困起来了,后续的部队也陆续地追到街上来了。
“缴枪!我们是红军。你们知道吗?”
“哎?老爷们饶命呀!”一下把那狗区长拿下了,引得大家都大笑起来了。
“啪——”
“啪!那里打枪?”蓝参谋长首先听到了。
“啪!啪!”
“恐怕是敌人来了吧?”张政治委员急促地一面走一面说,“我们到前面看去!参谋长!”
枪声再也没有继续响了。据警戒回来的侦察排的陈排长说是第二师的先头部队,他们也化装白军,引起我们哨兵误会打了几枪。后来因彼此都听见说话是江西口音以及他们看见我们是红军装束,枪也就停止了。
“好在没有发生误会!”
“听他们说第二师今天也要来占领马场的。”陈排长这样的说。他们一路说话,一路向宿营地走去。
“主任!”蓝国清同志兴高采烈地向王明同志说话,“毕竟是我们先到了!第二师现在才到呢!毕竟是我们先到了!”
“我们是先到了!”王明同志这样的回应了一声以后,他又对张爱萍同志说:“政治委员!马场昨夜到了敌人有一营多,从龙里来的,今天一早就开向贵阳去了。”
天色快要夜了,十一团的队伍都继续不断地进入了宿营地。第二师的队伍连绵不断地在黑夜中从街道穿过去了,多得很,直到我们吹熄灯号后,还在继续着从这里过。
(1) 今属贵州平坝县。(2) 狗场,今贵阳市西郊金华镇。猫场今属龙里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