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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自古以来,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惧。
出于对生、老、病、死的恐惧,以及对权、钱、色、欲的追求。
人类往往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邪性十足的行为,并赋予其超自然的解释。
这一类行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民间邪术”
这些民间邪术,有的是原始部落巫术的残留,有的是各种宗教仪式的变体,有的是衍生于对自然现象的模仿。
还有一些所谓邪术,看似历史悠久,玄奥复杂,但其实只不过是最近几十年才发明的新玩意儿。
我统计了中国各地的民间流传的一些“邪术”(或者用个更中性、更学术一点的词语“巫术”),发现这些邪术虽然看起来各有不同,但其内在却往往有着极为相似的共性。
其中,绝大多数的“邪术”都可以归为招魂、扶乩、驱邪、魇镇、降头、巫蛊、幻术、气功、续命这九大类(堪舆、相面、命理、五行等玄学方术已经体系化、理论化了,且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教俗两界的认可。不好说是邪术,故而不计算在内)
因为涉及内容较多,文章篇幅也较大,所以这篇《中国民间邪术大全》将分为上、中、下三篇陆续更新。
废话不多说,九大邪术,一个一个开始讲起。
1.首先,即是中国所有民间邪术中最为常见的一类:招魂术。
所谓招魂,顾名思义,就是将魂灵招来的意思。
这个魂可以是死去之人的亡魂;也可以是指活人收到惊吓后丢掉的魂。
前者是中国一项历史悠久的丧礼,中国素来讲究落叶归根,人们担心那些远死异乡之人的魂魄找不到归途,便会在其死后通过“招魂”仪式来使亡魂循音归来。
葬礼上的招魂幡早在周朝之时,“招魂”就已经是丧礼上一项固定的流程了。
《礼记·曲礼下》中记载:
“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还复体中”朱熹也说
“古者人死,则使人以其上服升屋,履危北面而号曰:“皋,某复”遂以其衣三招之而下以覆尸。《楚辞》中的《招魂》一篇,通篇就是以招魂辞的体裁写就的。
《楚辞·招魂》描写的其实就是以前楚地的招魂仪式早期的招魂仪式只是为了叫那些客死他乡的亡魂能够回到故乡,到了后来不断演变,招魂的仪式变得越来越具有迷信色彩,其内在含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招魂可分为“招生魂”与“招死魂”两种。
先来说说“招死魂”,招死魂顾名思义就是招引死者的亡魂。
而这又带来一个问题:
因为人对鬼魂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所以鬼魂在中国素来被认为是不吉之物,与鬼魂接触会给人带来疾病、厄运以及死亡。
哪怕是亲人的亡魂,同样也不例外。
中国民间的“回煞”这一习俗便体现了人们对于鬼魂的恐惧。
回煞就是回魂,有点类似于“头七”的意思,“头七”就是指人死之后灵魂会于七日后返家。
比如有很多鬼片都是以“头七厉鬼回魂”为主题的,比如周星驰的《回魂夜》。
不过,回煞和头七不同的是,“回煞”的时间不像“头七”一样是固定的死后七天,而是由阴阳先生按人死时年月干支推算魂灵返舍的时间,灵魂返舍之日往往有凶煞出现,故称其为回煞,又叫归煞。
为了免受鬼魂的侵扰,人们又发明了各种各样的仪式来阻止亡魂回到生人的住处。
比如“出煞”。
所谓“出煞”,也叫“出破军”,旧时的许多人都相信,死者的亡魂会在某一时辰回家辞灶,会给家中之人带来“凶煞”,为了抵御“凶煞”,会由阴阳先生根据死者的生辰和死亡时间算定“出煞”的具体时间,然后提前在房中布置符纸、鸡血等驱邪之物来抵御“煞气”或是阻挡亡魂进门。
不同的省份,“出煞”的风俗也有所差异。
比如四川叫“掩煞”,就是将符纸、狗血、鸡血等物布置在家中内外四周,掩煞掩煞,自然就是说的将煞气“掩”住。
至于江苏部分地区,则称其为“避煞”,“避煞”与“掩煞”不同,掩煞是掩盖煞气,而避煞则是说死者安葬以后的十多天里,其亲属必须寄住在邻居家中,以避免与亲人的亡魂相遇,染上“不吉利”的东西,待鬼魂走后才可回到家中。
古时几乎各省各地都有一套“出煞”的风俗,这就造成一种十分矛盾且尴尬的局面:人们一方面用招魂仪式来指引亡魂回家的方向,另一方面却又害怕亲人亡魂造访,以至于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躲避甚至阻止亡魂的归来。
颇有点叶公好龙的意味。
“招死魂”讲完了,这里重点讲一下后者:“招生魂”
“招生魂”也就是“给活人招魂”,招生魂的历史同样极其悠久,《楚辞》中的《招魂》一篇,就有许多学者认为辞中所写乃是“招生魂”而非“招死魂”(王逸《楚辞章句》以及南宋朱熹《楚辞集注》均持这种观点)
这里得解释一下“魂”,中国文化中的“魂”,不同于西方尤其是基督教文化中的“灵魂”概念。基督教所谓“灵魂”,乃是人的意识、思想、情感等物的统称。
“人是由肉体和灵魂构成的一个完整的存在。”———中世纪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中世纪神学泰斗:托马斯·阿奎那而中国传统文化的“魂”,一般指的则是一种健康的、生长的、积极向上的“阳气”。
魂,阳气也。——《说文》
人生始化为魄,既生魄,阳曰魂。——《左传·昭公七年》在西方基督教背景中,灵魂暂时离体往往被视为一种境界的升华、意味着摆脱肉体桎梏。
而在中国文化中,人失去了“魂”,则意味着浑浑噩噩、愚昧无知,犹如行尸走肉。
通俗点说,就是“丢了魂”。
许多成语,诸如“失魂落魄”、“魂不守舍”、“魂飞魄散”.....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受这种古老观念的影响,旧时的中国人普遍相信:魂是会被弄丢、被勾走的,魂若是被弄丢了,轻则带来疾病、重则终生痴傻。
而小孩普遍阳气不足,并且可以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很容易被吓掉了“魂”(或是被勾走)
要想让丢掉的魂复归于体内,就必须用到“招魂”一类的仪式(有的地方也叫“叫魂”、“收魂”或是“收惊”)
在某些地区,为小孩叫魂早已成为了一种产业这种活人招魂的仪式,不同地方其具体程序也有繁有简。
最简单的,就是家中派出一位长者,拿着孩子常穿的衣服,在各路口处不停呼喊丢魂者的名字,来将丢掉的魂叫回来。
复杂一点的,就得用到盐水、缝衣针、熏香、红绳等物,缝衣针放入盐水,三日后,针若两头起锈,就意味着丢到的魂已经回来了。而如果是从中间锈起,则是大凶之兆。
至于流传最广最邪门的,还当属“小米收魂法”,所谓“小米收魂法”,就是装一满碗小米,然后用大红色的布包住碗口。碗被包紧之后,收魂之人便需拿着碗在孩子头顶处正逆时针方向各转三圈,之后再轻轻揭开红布。
如果碗中的小米少了,就说明魂被吓掉了。之后将小米反复填满,如果小米不再变少,就说明孩子丢失的魂已经被“招”回来了。
至于说为什么碗中小米会变少,通常的解释是:孩子丢魂,身边往往环绕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米变少,说明被那些邪物给吃掉了一部分;如果小米不再变少,则说明那些邪物已经被喂饱,丢掉的魂自然而然也就会回来了。
只有丢了魂的人,其碗中的小米才会变少;对于正常人来说,不论怎么装怎么转,碗中之米都不会减少。
“小米收魂法”看起来毫无科学依据,也并非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可竟然能够在全国各地皆有流传,实在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
各位如果好奇的话,也可以拿一碗小米、一张红布来试一试,看碗中小米究竟会不会变少。
说到“招魂”,想必很多人都会联想到温子仁执导的经典恐怖片《招魂》。
电影《招魂》海报不过,这部电影虽是以“招魂”为名,但其中的“招魂术”却并非是我们方才讲的中国民间的招魂术,反而更接近于中国另一大民间邪术“扶乩术”。
“扶乩”这个词有些生僻,可能很多人都不了解。
但是如果提到“笔仙”、“碟仙”、“灵媒”....相信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
那么“扶乩”究竟和“笔仙”、“碟仙”这些邪术有什么联系呢?
“扶乩”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术,最早可追溯到原始宗教的巫术仪式中,在原始信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萨满教中,也有大量类似的巫术。
扶乩又称扶箕、抬箕、扶鸾、挥鸾、降笔、请神等....
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鸾生、乩身或乩仙。
鸾生需手持乩笔,一边念诵咒文,一边在沙盘或泥土上写字。
扶乩现场写完之后经其助手纪录下来,再加以整理、解读,就成了所谓的乩文。
古人相信,神明会附身在鸾生身上,那些晦涩难懂、语意不明的文字都是神明假借鸾生之手来指示信徒的神谕。
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笔仙、碟仙等元素,和扶乩一样,都是一种占卜术,都是让鬼神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然后鬼神便会借由笔、碟等物来告诉求卜者答案。
灵异游戏”碟仙“虽然笔仙、碟仙都是源于中国古老的占卜术扶乩,但千万不要以为只有中国才有扶乩术。
笔仙、碟仙、杯仙....各种各样的扶乩术在国外同样有着不少信徒,甚至比中国更加流行、火爆。
2015年,一个名为“查理、查理,你在吗?”的恶灵召唤的游戏风靡欧美地区的社交网络。
两名主播在进行”查理查理挑战“所谓“查理查理挑战”,其实就是简化版的笔仙挑战,玩家通过问“查理查理你在么”来召唤恶灵“查理”,而两只交叉的铅笔便会通过自行移动来给出答案。
白纸上写有Yes和No,笔尖停下的位置,即是恶灵查理所给出的回答国外的流行文化中出现扶乩术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早在几百年前,扶乩术就已经经由中国传播到世界各地了。
扶乩在唐朝时传入日本,后由日本传入荷兰,再由荷兰传入欧美各国。
在日本,“扶乩术”被称为“灵子术”,在西方国家,则被称为sciomancy(鬼魂占卜)。
扶乩的板叫做“维吉板(witch board)”或“通灵板(ouija board)”
国外进行鬼魂占卜所用的通灵板1986年的美国恐怖片《碟仙》(Witch board)以及2014年的《死亡占卜》(Ouija)都是讲扶乩术的。
恐怖片《死亡占卜》就是以通灵板来命名的在中国,鬼神附体之人被称为“乩身”或“乩仙”,而在国外,这种人则有一个我们更加熟悉的称呼:“灵媒”。
扶乩术在今天的大多数人看来显然是一种封建迷信,但在历史上,信徒却极其众多。
宗懔著《荆楚岁时记》中:“其夕迎紫姑,以卜将来蚕桑,并占众事。”讲的便是元宵节前老百姓以扶乩的方式迎接紫姑(紫姑是一名于厕所中自缢而死的女子,后在民间信仰中被尊为厕神。也有说紫姑原形其实就是历史上的戚夫人。)
沈括也《梦溪笔谈》记载:“近岁迎紫姑仙者极多”。
古代民间习俗”迎紫姑“不仅是普通民众,许多大学者、大知识分子,也都对扶乩深信不疑。
明朝的著名哲学家王阳明在平定宁王朱宸濠叛乱时,就用了扶乩之术。
明末的金圣叹更是从小就学习扶乩之术,万年困苦之时,更是以扶乩为生。
他的老乡郑敷教回忆说:“金生(指金圣叹)通于其术……请之则来,长篇大章,滔滔汩汩,缙绅先生及士人有道行者,无不惑于其说。”
明清之时,扶乩之术大行其道,哪怕到了科学思潮渐渐兴起的民国,扶乩术依旧不曾消亡。
民国初期的《灵学丛志》就是一本探讨扶乩原理、刊载扶乩事迹的杂志。这本杂志在当时的上海可谓是极其火爆,知名学者印水心、教育家俞复皆是《灵学丛志》的主要发起者。
《灵学丛志》第一卷第一期这一时期的扶乩仪式,也呈现出中西结合的趋势。
以往的民间扶乩,降坛之神大多是“紫姑、狐仙”这一类民间神灵。
而到了这一时期,“降坛”的神灵就显得五花八门了,什么孔子、老子、释迦牟尼、 *** 、耶稣、拿破仑、华盛顿、托尔斯泰....古今中外,各界名人轮番降坛。
针对当时全国上下崇信扶乩术的状况,鲁迅、陈独秀、陈大齐等人多次发文抨击,掀起了一场不亚于批孔的“批灵学、破鬼相”的热潮。
其实当时的扶乩术之所以如此流行,并非是古老迷信活动的一场复辟,而是西风东渐的结果。
因为当时的西方社会,正是一场“属灵主义(spirituali *** )运动”大行其道的时代。
所谓属灵主义运动,就是一场强调鬼魂的存在,倡导生人与死者灵魂进行沟通的宗教性运动。
而扶乩术,能够以一种极为简单的方式与鬼神进行沟通,自然就受到了众多属灵主义者的推崇。
举行扶乩仪式的上流社会受此思潮影响,许多人士都对扶乩术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其中不乏政坛领袖和各界名人。
美国第28任总统威尔逊就是扶乩术的拥护和爱好者。
著名生物学家赫胥黎均曾参加过扶乩仪式;达尔文好友,同为生物学家的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更是对扶乩极为热衷。
还有《福尔摩斯》系列侦探小说的作者柯南·道尔,也同样是扶乩术的拥簇。
柯南·道尔的儿子死于一战,柯南·道尔笃信扶乩术是因为渴望与儿子的灵魂交流在那个以洋为师的年代,扶乩术既然能在国外拥有这么多的粉丝,那在国内,自然也就拥有一大堆的拥簇了。
不过,扶乩术虽然在一定时期内获得过许多名人的认可,但是在主流舆论上,依然是被视为封建迷信。
不论是学术界还是宗教界,都对扶乩术持否定态度。
学术界对扶乩的反对是完全可以预料的,反驳的切入点也都是从科学角度来谈的。
学术界当然不会承认鬼神之说,主流的解释是:扶乩术中的乩笔之所以会不由自主的移动,是因为受到了风力、气流、呼吸等作用力的影响。
笔仙游戏中,铅笔往往会“不听使唤”的自行移动。至于乩笔为什么总是往心里希望的方向移动,则是受到了心理暗示的影响,可以由意念动作效应(也叫卡本特效应)来解释。
至于宗教界的反对,宗教界(主要是道教)反对扶乩自然不是因为反对鬼神。
而是因为乩笔乃是亵渎神明的邪术。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这些肉眼凡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神仙怎么可能附到你的身子上?”
张道陵《太上老君想尔注》有有言:
“ 诸附身者,悉世间常伪伎,非真道也!”第四十三代天师亦在《道门十规》明确告诫:
“圆光、附体、降将、附箕、扶鸾、照水诸项邪说,行持正法之士所不宜道,亦不得蔽惑邪言,诱众害道!”在道教看来,神圣、威严的神灵是绝不会随随便便就附身到污秽的人身之上的。
道教中的三清尊神。正教是不承认“神灵附体”的,所谓“正神不附身,附身非正神”。
在正教看来,那些所谓“降坛附身的神灵”,往往都是“邪魔外道”。
比如正一教经典《太上天坛玉格》就曾云:
“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辄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不正之鬼。”张三丰也对这扶乩之术深恶痛绝:
历史上的张真人画像,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大不一样? “乩,假术也,自古真人皆斥为方士之行。仙家不近之,况其冒渎乎?随其乩而簸弄之,妄用符咒,反教引鬼入室也!”“引鬼入室。”
这就是道教对扶乩之术的主流看法。
以扶乩的方式来请神,只会请来不干不净的东西。
不过这一点上,正教倒是与扶乩术的支持者达成了共识,因为几乎所有民间”乩仙”也全都承认:
扶乩术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占卜术,扶乩过程中如有不当,极易招来恶鬼!
笔仙仪式中被恶鬼缠上也正因此,扶乩术也随之产生了各种禁忌。
比如:
1.不要在午夜12点后举行仪式。
2.不要想着与附体的鬼神称为朋友
3.不要询问笔仙/碟仙的死因
等等.....
这些所谓的禁忌究竟是真是伪且先不论,倒也的确为这扶乩之术增添了一层神秘诡异的气质。
说完了招魂和扶乩,再来说说驱邪。
正统道教不承认凡人可以被神灵附体,但是却承认凡人能够以术驱邪。
在这一点上,正邪二教是一致的;最大的分歧就在于:驱邪的手法。
正统道教驱邪的法术有:各种咒语、指决、雷法、考召、科仪法事等等....
但这些法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么仪式复杂,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法器;要么就是对作法者的“神通”、“灵力”等资质有很高的要求。
复杂就意味着昂贵、昂贵就意味着难以普及。
只有一定规模的道观或佛寺才拥有这样的条件,并且往往花费不菲。
正教的科仪法事而民众对驱邪的需求又很大。
怎么办?
为了调和这一对矛盾,民间出现了两种解决办法。
其一:便是各种法教及巫觋利用了老百姓对神灵的迷信、对鬼怪的畏惧,趁机抢占了生态位。
法教即是不被正教所承认的地方性的宗教组织,许多法教都带有一定的邪教性质,其特点是宗教理论基础薄弱、而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术法为核心。
鼎鼎有名的茅山术(不是上清茅山派,具体区别我以后会详细解释),就归属于民间法教。
其二:则是一些普通民众根据日常的生活经验加上一些朴素的联想,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民间驱邪术”。
这些民间驱邪术和法教的各种法术一样,往往不被正教所认可,但却在民间极为流行,有些甚至还会成为传承不断的习俗。
比如新年贴门神、端午挂菖蒲等....
前者来源于周朝时的“祀门”活动;后者则源自楚国地区的驱鬼仪式。
这些习俗如今已经成为了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自然不算是邪术,所以今天我们不讲这些,今天要说的是,民间各种“邪门”的驱邪术。
首先,就是众所周知的“以血驱邪”。
很多影视剧中都有用鸡冠血、黑狗血来驱除邪物的桥段。
影视剧中的黑狗血人们之所以相信血能够用来驱邪,是因为“血液”在古代被看作是一种至阳之物。
鸡冠血取自于雄鸡的鸡冠之上,而雄鸡司晨,象征着黑夜结束、阳气之始,其血对妖魔鬼怪有着威慑的作用。
而狗亦是至阳之畜,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是戌土,戌土乃阳土,而犬类中又以童子黑狗先天阳气最纯,故而黑狗之血更能用来驱邪。
对血、尤其是狗血的迷信,不只存在于民间,也存在于庙堂。
《史记》中就曾记载:
“秦始皇杀狗,磔四门以御凶灾”连皇帝都要杀狗涂血挂在门上来辟邪,也无怪古人以血辟邪的传统能延续数千年之久了。
用“充满阳气之物”来驱邪其原理来自于“以阳制阴”的哲学观念,不光是血液、还有尿液(必须是童子尿)、唾液....等等,也均被视为驱邪之物。
童子尿自古以来就被视作为清热驱邪的良物,即便是今天,还有许多地区保留着用童子尿来煮鸡蛋的习俗但其实,也并非所有的驱邪之物都是“纯阳之物”,还有一类驱邪的物品,是因为“污秽”而被作为驱邪之用的。
比如:屎。
《韩非子》中曾讲了一个故事:
“燕人李季好远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妇曰:‘令公子裸而解发,直出门,吾属佯不见也。’于是公子从其计,疾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无有。’季曰:“吾见鬼乎?”妇人曰:“然。”‘为之奈何?’曰:‘取五牲之矢浴之。’季曰:‘诺。’乃浴以矢。”简单翻译下:就是有个叫李季的哥们,他喜欢出远门,家里的妻子就趁机与人私通。结果李季又一次突然回家,她老婆见没地方躲,干脆就让奸夫直接裸奔快跑出去。结果李季果然看到一个裸男从妻子房间跑出。
李季老婆早就应对,她就说道:“什么裸男?你是撞鬼了吧,我们怎么都没看到?”李季的仆人也附和说李季撞鬼了。李季慌了就问怎么办,然后他老婆就按照当时的习俗,用五牲(牛、羊、猪、犬、鸡)之屎给李季洗澡驱邪。
又被戴绿帽、又被抹上屎,真是有够惨!由此可见,早在战国之时,人们就普遍相信“屎”能够用以驱邪了。
古人对“污秽物”的定义和今人有些差异,在古人看来,一切气味浓烈的,都可以划归到“秽物”当中。
比如葱、韭菜、大蒜....等等,皆因气味浓烈、吃后口有异味而被视为不净之物。
尤其是佛教,更是对此深恶痛绝,《楞伽经》云:“葱韭蒜等,臭秽不净,能障圣道,亦障人天”
被佛教视为污秽物的大蒜,巧的事,西方也有大蒜能够辟邪的说法“污秽物”能驱邪当然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受古老观念的影响,在现在的很多农村地区,至今还流传着卫生巾、 *** 能驱邪的说法.....
用“脏东西”驱邪,虽然十分愚昧、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罪恶。
但接下来要说的种种“驱邪”的法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罪大恶极了。
比如:打生桩。
所谓打生桩,其实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极其邪恶恐怖的建筑方术。
古时,因为工程技术不发达,许多大型工程在修建过程中都会经常发生事故,造成财产的损失和人员的伤亡。
古人不知其中原理,便将其视为鬼神的惩罚与怨灵的报复。
为了平息鬼神的怒气、驱逐徘徊的怨灵,施工方便会将人(尤其是儿童)活埋在工地之下,以此来确保工程顺利完成。
而那个被活埋之人,便被称为“生桩”,千年万年死守此处,永世不得翻身。
汉末“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在《饮马长城窟行》中就曾写道:“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用活人来打生桩,在秦汉之时,或许就已经相当普遍了。
而民间传说中,孟姜女的丈夫范杞良也很有可能是死于打生桩,而不是许多人认为的劳累至死。
除了中国以外,韩国、日本等地也都有着打生桩这一邪恶风俗(日语中的“生桩”,汉语翻译即为“人柱”,现在知道《火影忍者》中的人柱力是什么意思了吧)
关于“打生桩”最早的文字记载便出自于鲁班所著的《鲁班书》(实际上,“打生桩”这一风俗比之还要古老得多)。
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鲁班书》并不是一本讲述建筑知识的专业书。而是一本记载了各种邪恶道术和咒语的奇书。
也正因为书中所载的法术太过违背天良,所以传说要想学习《鲁班书》上的法术,就必须得“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种)
“打生桩”这一邪术在古代相当普遍,即便是到了民国时期,依然阴魂不散。
上世纪三十年代修建的海珠桥,民间便风传此桥曾以童男童女“打生桩”才得建成。
海珠桥是广州历史上第一座跨江大桥此说虽只是传言,但当时主政广州的军阀陈济棠,的确是极其迷信各类邪术和方士,遇事不论大小,都要先占卜吉凶。
同时,粤语地区古时便一直有着打生桩的传统(粤语中的“塞豆窿”一词便是来源于打生桩)
结合以上两点来看,陈济棠为建海珠桥而“打生桩”一事,或许也并非完全是子虚乌有。
《鲁班书》中的邪恶法术,除了“打生桩”以外,还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一种就是“魇镇”。
不过,囿于篇幅原因(知乎单篇文章字数最多两晚,这就已经快两万),不能一次性把所有民间邪术都介绍完毕。
关于魇镇、降头和巫蛊的介绍,可以点击下文:
关于”幻术、气功和续命“这一篇,因为发在知乎上总被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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