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相信生在这个拥有深远历史文化的国度里,没有多少人不喜欢历史,我也不例外。虽说不会刻意的去了解,但有机会还是会去探寻眼前事物背后的故事。
南京这个古都,历史可就多了,历朝历代的遗迹叠加在一起,让这座城市总是在古今之间来回穿梭,且衔接得毫无违和感。
不过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这个城市虽号称“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但现有的大部分历史遗迹,都是明清时期以及之后的了。
六朝、唐宋时期的南京,基本上没有给后人留下太多实体“财富”,这让我倍感奇怪。比如六朝时期的南京都城,如今只剩六朝博物馆负一楼的地基。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查阅太平天国相关资料时,“毁城”这个概念进入我的视线后,我才意识到,没有保留下来太多历史遗迹,不代表南京在那个时代不重要,而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朝代更迭时期,战胜方在攻城略地的同时,也对这座城市带来了多次超级大破坏,使得很多东西在岁月的长河中,彻底消失了。
于是我专门就“毁城”这一个关键词,去搜集了相关史料并发现,在南京2500年的建城史中,前前后后居然经历了6次大规模的毁城:
328—329年,东晋苏峻叛乱期间;
548—552年,南梁侯景叛乱期间;
589年,隋朝灭陈以后;
1130年,金兵撤离之时;
1853—1864年,太平天国定都与被湘军攻灭前后;
1937年底—1938年初,日军攻陷南京以后。
6次虽说次数不多,但破坏力惊人。现在我就带大家看看,这6次毁城中,南京究竟失去了多少“宝贵”之物。
先说第一次毁城,328-329年间的东晋苏峻叛乱。叛乱的原因呢,简单来说就是经过多场战役后,流民帅苏峻当时已经手握重兵,统治阶层忌讳他的威慑力和军事才能,想要削弱苏峻的兵权,苏峻不乐意,于是起兵造反。
据了解,苏峻攻破建康时,疯狂破坏宫殿,放火烧掉房屋,叛乱平定后的建康城,田园全都荒废,物价飞涨,民众逃散,百业停滞,宗庙都成土灰。
这场叛乱虽说很快便被平定,但是首都建康却已被彻底毁坏。当年晋军打败东吴后,在定都南京的同时,并没有对东吴建造的都城进行破坏,而是在这基础上进行了不断的扩建和完善。
因此苏峻叛乱时期,放火烧的不仅仅是东晋宫殿,还包括东吴宫殿“遗址”,两个朝代的心血,就这么被付之一炬了。
不过苏峻叛乱平定后,一直到梁朝侯景之乱前,经过各种努力,古南京又再次繁华起来。
东晋大臣谢安在公元330年,在原来东吴太初宫后面的苑城基础上,修建了一座皇宫,并将其命名为建康宫。这座宫城位于建康城中轴线的最北端,由十数座大小不一的宫殿组成,形态壮丽巍峨。在史书上称这座宫城“穷及壮丽,冠绝古今”。
一直到隋朝前,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个王朝,也都对建康皇城进行了增筑,范围不变而求坚固完备。经过300多年的改造,建康宫成为了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形态最为壮丽的皇城。
不过在梁、陈朝朝代更迭期间发生的侯景之乱,对南京城甚至江南地区的经济文化的破坏是显著而惨重的。
和苏峻叛乱类似,侯景之乱也是将领叛乱,侯景是南朝梁将领,公元548年起兵武装叛乱。这场叛乱自然也是以平定而告终。
侯景之乱对当时朝局的影响颇为深远。著名史学家陈寅恪直言:侯景之乱,不仅于南朝政治为钜变,并在江东社会上,亦为一划分时期之大事。
与此同时,叛乱期间,侯景及其军队,对南京城的破坏,也是及其令人震惊的。侯景最初兵临建康时也曾宣称“不犯百姓”,但由于城池迟迟久攻不下,使得暴躁和杀戮情绪在侯景及其军队内部不断蔓延,侯景公开宣扬屠杀,对麾下将领宣称“若破城邑,净杀却,使天下知吾威名!”
在侯景军队的烧杀抢掠之下,再加上饥荒、瘟疫,江南百姓流离失所,死者枕藉,号称富庶的三吴之地经历侯景之乱后“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社会经济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此外,侯景叛军还烧毁东宫藏书三万卷,象征梁朝文治的士林馆也在战乱中化为灰烬,加上后来梁元帝江陵焚书十四万卷,可以说东晋以来南方引以为傲的文化典籍收藏,湮灭于侯景之乱及其间接引发的江陵之变之中。文人学士也遭逢乱离,侯景之乱对江南文化的破坏不可估量。
创造古南京第三次毁城的人,是那位历史上家喻户晓的隋朝开国皇帝杨坚。他毁掉南京的原因很简单,看到南朝时期的南京如此繁华,害怕南京的王气会影响自己的统治。
所以,隋文帝杨坚采取踏平建康,把城邑宫室“荡平并耕垦”的政策,下令毁去建康都城、东府城、丹阳郡城,城阙、宫殿、官署、军营等均被拆除推成平地,开垦成田。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都化为尘土,荡然无存。
于是,南京在隋朝之前的各种历史古迹基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如此,整个隋朝都采取刻意贬低南京的措施,隋朝大运河也是故意绕开南京,从镇江过来。以至于李白来了这里慨叹: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光阴荏苒,到了南宋年间,虽然当时的南京城已久不做都城,但是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座城市遭遇了第四次毁城的劫难。公元1129年到1130年,金朝大将金兀术率领金军南下,金军的铁骑踏平了中原的领土,到了建康城开始抢劫金银珠宝,而后又放了一把大火,将建康城化为灰烬。
南京第五次毁城,则是太平天国定都和曾国藩率湘军破城时期。
太平天国起义,并于1853年3月攻取江宁(今南京)后,也是对南京进行了极大的破坏。此时的南京还是南方佛教中心,城内寺庙多达千座,但由于太平军笃信上帝教,因此进入南京后,对城内大小寺庙进行各种破坏,并且对驻居在城内的几万满旗子弟进行了大屠杀。
定都南京后,洪秀全穷奢极欲,打造规模巨大的天王府,东王杨秀清也不甘落后,拆用明故宫和不少庙宇的材料,用以打造一时令人叹为观止的多宝楼,望云楼。
然后在1856年天京事变里,“高出天表,数十里外可见”的明大报恩寺琉璃宝塔,被韦昌辉炸毁,南京城里也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1864年7月,曾国藩率领湘军攻陷南京城后,又把整个城市洗劫一空,还放火烧了七天七夜,全城的房屋,十有八九被焚毁,明故宫也被烧成了残垣断壁。有人作诗感叹到:“十年壮丽天王府,化作荒庄野鸽飞”。
最后一次毁城事件,大家应该是最清楚的,就是南京大屠杀,过程就不过多赘述,日军当时手段之残忍,我仅仅通过参观南京大屠杀同胞遇难纪念馆一回,就已经背脊发凉,真不知道那些幸存的人,是怎么度过这些岁月的。
这前前后后经历的六次毁城,成功的将南京近千年的文化遗迹化为灰烬,实在是让人痛惜不已。
然而,放眼整部中国史,也正是南京的多次“牺牲”,才庇护了华夏文明。
当游牧民族南侵、中原动乱之时,统治阶层南下首选都城往往都是南京,六朝如此,南宋起初也是如此,甚至包括后来的明朝和民国,均以南京为起点北伐,统一了中国。
南京的坚韧与倔强,也在历次毁城和被荡平之中彰显无遗,可以说,中国没有哪一座城市像南京这么有生命力,能够一次次死而复生。
苏峻叛乱毁城后不到两百年,建康(南京)人口便已达100余万,妥妥的成为当时世界第一大都市;隋唐两代对南京刻意打压贬抑,但到南唐时,南京又一次成为中国的繁华大都会。
到了明朝,作为陪都的南京更是一座国际化大城市,英语中南京“nanking”的称呼,也是此时出现的,然后一直沿用至今。
明清时期,南京还是整个帝国绝对的文化中心。毗邻夫子庙的江南贡院,是古代最大的科举考场,可以同时容纳两万人进行考试。明清中国有10万余名进士,以及全国一半以上的状元,均从这里走出来。
一次次被毁,一次次重建并再次走向辉煌和繁华,生与死之间,皆由南京自带的“王气”而定。可能也正因为一次次的死而复生,使得南京拥有包容一切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