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湖南在古代几千年籍籍无名,为什么到了近代影响力那么大?出了那么多影响历史走向的大人物?
湖南地形和城市分布
近代最出人才的省份就是湖南,这是毫无争议的。无论从历史影响力还是人数规模来说都是如此。“一群湖南人,半部近代史”,这个说法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近代历史上任何阶段,湖南人都在唱主角。这和古代可不一样,湖南在近代的角色,相当于江西在古代的角色。
很多人把湖南近代崛起归因于太平天国时期,湘军在江南劫掠,使湖南有钱办教育了,所以近代发展起来了。著名网文作者卢克文就是持这个观点。
很明显这是最肤浅的理解!就说一点,即使湘军有钱了,那整个湖南都有钱了吗?湖南会因为少部分人富裕而让整个湖南经济腾飞了吗?没有!
中部六省地形和人口
再说,湖南即使有钱,能有江浙、广东和江西有钱吗?为什么那么多近代先驱没出现在那里?况且,湘军成员主要就是湘乡娄底一带招募,去看看今天湘乡一带经济如何?
卢克文等人的这个观点潜台词就是只要有钱了就能办教育出人才,穷地方出不了人才。如此肤浅主观的理解,居然还有不少人附和。我不是湖南人都看不下去,也不知道怎么还有湖南人跟他起哄的?
湖南崛起的原因很多,首要的就是清初独立建省
康熙三年,湖南正式建省。从湖广脱离出来,湖南的学子不用再去武昌参加科考。这和江南省分治江苏和安徽有所不同。
安徽建省后,学子可是要去南京参加江南乡试的,这一点就让安徽近代落了下风。其实,安徽是近代唯一可以在人才方面和湖南相提并论的地方。
武昌贡院前的惟楚有材牌坊
正是因为独立建省之后,湖南学子不用去湖北武昌参加科考,导致湖南学风日盛。尤其是湘东和湘北一带,开始文风鼎盛,一扫古代蒙昧未开之风气。
如果湖南还是从属于湖广的一部分,以湖南的地理位置和条件,湖南地区只能永远从属于以武汉为中心的江汉平原,作为它的陪衬而已,绝无出头之日。
湖湘文化成型过程中的两大思想巨人——王夫之和魏源
王夫之在湖南士子心中的地位非常高,他倡导的“经世致用”之学,对往后历代湖南人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影响,给湖湘文化注入了强劲的生命力。从此,湖南学子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学子有了显著区别。
清末,江西等省的学界还在潜心研究八股文考试,湖南学界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济世安邦和全球局势。湖南开风气之先,船山先生的学说起了很大作用。
卢克文的老乡邵阳人魏源,就是主编《海国图志》那位。该书详细叙述了世界各地历史政治、风土人情,主张学习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是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巨著。
魏源
魏源等人的著作,让整个湖南成为当时全国风气最新眼界最开的地方。后来的奇人杨度更是喊出了“若道中 *** 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千古豪言,其主张湖南应该敢于成为中国的斯巴达和普鲁士,激励了近代无数湖南先进知识分子。
太平天国和曾国藩创办湘军,将湖南的历史地位推向了历史极点
广东人洪秀全在广西金田发动起义,纵横南方各地,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唯一碰到的钉子就是在湖南。首先是在蓑衣渡遭遇楚军江中源部,天国主要领袖冯云山被击毙。
到了长沙,太平天国全明星阵容,对阵当时湖南众多精英,围攻长沙80几天,依然未能攻下长沙,还搭上了一个西王萧朝贵。不得已只能绕道北上,直取湖广重镇武昌,武昌顷刻之间就被拿下。得到巨量补充之后,顺江东下,如入无人之境,直下南京。
当时朝野震惊,清廷依靠的正规军八旗和绿营已经不堪大用,面对太平军的凌厉攻势,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咸丰皇帝不得不下令地方兴办团练。
曾国藩
咸丰本意也并非是让团练去对付太平军,而是效仿乾隆和嘉庆时期对付白莲教的做法,让团练维持地方治安,阻止更多百姓加入叛军,仅此而已。
历史的机遇就这样落在了湖南人曾国藩身上,曾国藩当时正在湖南老家丁忧,此前他已经官至侍郎。咸丰皇帝的上谕并不是单单只下给曾国藩,当时像曾国藩这样的团练大臣,全国有四十几个,而这个历史性机遇只有他把握住了。
曾国藩一开始创办湘勇就没想着只是小打小闹,他从一开始就是想着创办一支听命于他自己的新式军队。无论是编制人数还是装备兵饷配置,湘勇的水平都比清朝正规军高得多。
湘军将帅
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只听命于曾国藩。太平军围攻岳州和益阳时,咸丰皇帝让曾国藩带着刚成军不久的湘勇出征,曾国藩几次三番推脱。可以说,从这开始,满清的坟墓就已经开始挖掘了。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太平天国在江南盘踞十几年,把清朝正规军消耗殆尽了。最后,曾国藩采用水师控制长江沿线,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把太平军压缩到天京,终于攻灭了太平天国。
湘军围攻三河镇
湘军围攻天京图
太平天国运动对湖南的最大影响绝不是湘军赚了多少钱,你见过几个地方只靠抢劫就能发财的?湖南最大的收益是整个湘系军功集团的崛起。太平天国运动后,为防慈禧太后猜忌,曾国藩审时度势,主动裁撤湘军。
作为交换,当时大量湘军系的官员被安排到了要害岗位。“中兴将相,什九湖湘”,全国督抚大员和部院主官,湘系居多。
曾国藩庆贺太平宴
几千年来,没有存在感的湖南人,终于开始以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视野来左右天下时局。从那以后,湖南人出生就怀有天下抱负,以天下为己任。湖南人觉得天下的事,作为湖南人理所当然,应该勇于担当。
太平天国,让几千年来身居消息闭塞内陆的湖南人眼界大开,这才是最重要的。湖南人开始不断拥抱新思想,新事物。湖南是近代内陆地区派出留学生最多的地区之一,像蔡锷、黄兴、杨昌济、蔡和森等人都曾留学海外。
简而言之,太平天国并没有让湖南富起来,也并没有让湖南教育有超过江浙和其他省份的资本。
太平天国对湖南最大的帮助是:湖南人开始大规模走出闭塞的湖南,开始放大格局,放开眼界,去拥抱外面的世界,从而在每一个重要的历史关头都能看到湖南人的身影。
从这一点来看,曾国藩是湖南崛起的关键性人物,是他把湖南人的地位推向了极点。正因为这个原因,曾国藩在近代湖南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
今天的湖南不出猛人了吗?
作为一个曾经在岳麓山下求学的外省人,凡是去过岳麓山的人,都会对湖南人在近代的表现竖起大拇指。很多时候,看近代史,不由得会感叹,湖南人真是太牛了。
时至今日,湖南依然是一个朝气蓬勃、人才辈出的省份。身处内陆,经济虽然不如沿海,但是也能挤进前十。各方面人才更是层出不穷,各行各业都能看到湖南人的身影。
卢克文所谓的湖南为什么现在不出猛人了?这个问题,不知道他何以有此一问?难道在他眼里,只有干革命打仗才是猛人吗?还是只有到某个位置才算猛人?简单举几个领域:
截止2021年底
两院院士数量,湖南稳居前五,位在江浙鲁之后,全国第四名。比我们沿海大省广东还高,居内陆第一。这个成绩还不算好吗?
2022国际五大学科竞赛国家队各省市人数
国际五大学科奥赛,湖南长期霸榜第一名。这可是国际比赛,没有什么谁参加谁不参加,谁重视谁不重视的借口。
近些年由于人才流失,湖南和浙江基本是同一水平线上。一个内陆省份有这个成绩,算不算出猛人?
再说企业家数量,根据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统计,湖南籍企业家数量也是位居前列。更可喜的是湖南籍企业家都是在高科技行业,没有一个是在房地产行业的。这算不算猛人?
作为广东人,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接触最多的外省人就是湖南人。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广东的外省人,湖南人其实排第二名,比广西人少,但是感觉湖南人的存在感比广西老表高多了。
湖南一直以来最大的隐患就是,湖南人建功立业只能去省外。“虽楚有才,实为晋用”的问题从古至今一直存在,说明湖南的“舞台”还是不够大,不足以让人才充分发挥才智。
不管怎么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湖湘英豪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认为只要时代有需要,以湖南人敢于担当的豪气,未来依然会涌现很多优秀的湖南人,不存在什么不再出猛人的怪论。
当然,作为广东人,我希望有更多优秀的湖南人能来广东,在更大的舞台上成就自己。海纳百川的广东欢迎四海英才加入,楚才粤用,又有何不可?
闲暇之余,写作此文,主要是廓清近代湖南人才辈出之原因,对一些明显存在逻辑漏洞的言论加以辨析,正本清源,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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