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1913年至1933年之间，雷州半岛出现了几股有名的土匪，横行乡里，为非作歹，危害人民人身财产安全。其中，李福隆、妃陈仔、蔡妃兰等土匪帮残害人民，臭名昭著，罪有应得，而匪首“造甲三”却存在着争议，有人说他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但也有人说他是劫富济贫的侠客，是英勇抗法的民族英雄。威名赫赫的造甲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呢？今天就跟大家来聊一聊。
民国土匪形象
讲造甲三之前，先说一下那个年代土匪猖獗的原因，主要有四个方面：
一、地主豪绅联合贪官污吏对农民的剥削。雷州半岛土地肥沃，盛产米、油、糖、鱼、盐。但当时雷州半岛的土地，绝大部分是掌握在地主豪绅手里。广大渔民和农民辛苦劳动的果实，被豪绅与官员层层盘剥，所剩无几，遇到灾年更是饥不果腹，生活非常困苦，为了生活不得不上山为匪。
二、法殖民者的苛捐杂税及外来商品倾销，导致民生艰难。1899年，广州湾成为法国殖民地后，法人对中国人民进行盘剥掠夺，征收人头税、田亩税、盐田税、门牌税、市场税等各种苛捐杂税，开放黄赌毒，毒害民心，危害民体，搜刮民财。商人还从外国运来大米、白糖、洋绵纱在雷州半岛随意倾销，对本地的农业、制糖业、手工纺织业造成巨大冲击，失业、破产者相继出现，落草为匪成了一条出路。
三、军阀混战，对地方造成严重摧残，人民颠沛流离。自民国成立后的10多年，雷州半岛（广州湾之外的地区）作为战略要地，被各大小军阀十几支队伍，你争我夺，连年鏖战，胜者占据，败者退走，“城头变幻大王旗”，统治者走马灯似的换。有些队伍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到处强掠财物和妇女，逼害人民，甚至提前强征15年的田粮税，滥铸假银币，强迫商民使用，搞得民不聊生。在饥寒交迫下，不断出现老百姓铤而走险、沦为盗匪的情况。
四、法租界当局对土匪的纵容和支持。法租界广州湾当局，与土匪互相勾结，为土匪提供各种方便，向土匪大量推销枪械，包庇土匪在租界内藏赃销赃，窝藏土匪在租界里吃喝嫖赌，使得土匪实力迅速发展壮大。
广州湾的法国兵
在以上的几种原因的共同推动下，雷州半岛的土匪由最初的一小股十几个人，打家劫舍，绑架勒索；到后来越来越多，小股变大股，如军队一样行动，常常进行围村抢劫。当时雷州半岛著名的匪首有李福隆（妃肥）、造甲三（石合三）、妃陈仔、蔡妃兰（妃兰仔）等，其中造甲三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人物。
造甲三是现湛江市麻章区太平镇的造甲村人。这条村原属雷州府的遂溪县，后被划为广州湾租界辖属。造甲三真名叫陈振彪，因家中排行第三，又名妃三，后起事出了名，众人便以村为名，称他为“造甲三”(也称"石合三")。
可能有人会问，这些土匪头的正名或花名中，为什么都有一个“妃”字呢？这是雷州话中的一个特色字，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祈求天妃妈祖的护佑，一种是发语词，相当于白话中的“阿”或“亚”，一般用于男人的名字中间那个字。
还有，造甲三为什么又叫石合三？这跟村里的历史有关。造甲村基祖陈梅森公到处飘摇，经过造甲村所在地，称赞此地风景秀美、藏风聚气，龙脉活跃，气象如虎，是一个人丁兴旺之地，因此决定定居在那里。这条村有一个特色景观——两块巨石生在村中间，据说每年都会不断长大，因此定村名为"石合村"，后改"造甲村"，因此“造甲三”又名“石合三”。
造甲三出身贫农家庭，由于生活所迫，曾在麻章太平圩的一间私家饭摊打短工，因打伤广州湾租界的警察蓝带兵，被抓入监，坐牢几个月，后被保释出狱。他对法殖民者怀恨在心，加上又无法生活，铤而走险，到徐闻山加入匪伙。不久，他又转到吴川龙头山，因他枪法好，受到该山匪首的器重。
吴川龙头山的匪首死后，造甲三便当上了首领，继续抢劫，掳人勒赎。为了扩大队伍，获得民心，他打起了一个正义的旗号——“劫富救贫”，招兵买马，大肆宣扬“只抢洋界，不抢华界”。海康、遂溪等县走投无路的贫苦农民纷纷响应。广州湾租界内和租界附近村庄的农民，因不甘受法帝侵略者的奴役压迫，也纷纷投奔造甲三。一时间，造甲三颇有秦朝末年“陈胜吴广”的风头。
现麻章区造甲村
造甲三势力的发展壮大，引起州湾法殖民者的震惊，出动红带兵和蓝带兵(防守法租界的士兵，多是越南人充当)则捕。造甲三率领匪众到徐闻，以徐闻山为据点，进行抢劫活动。此间，他派人与香港有关人员联系，购回一批枪支弹药，武装了匪众。
造甲三为了扩大势力，打击对抗力量，与军阀、法殖民部队及别的匪帮都发生过战斗。他曾率领匪众在徐闻山附近埋伏截击了陈炯明部的蔡炳寰团，缴获了约有一个营人的枪械；曾和广州湾租界的蓝带兵打过几次仗，打死打伤不少蓝带兵；也曾主动进攻抢劫“华界”（指广州湾租界以外的地方）的李福隆匪帮。
具体的事例有：1917年，造甲三帯兵到东海岛东山圩，见法国兵调戏妇女，即令手下捉拿法国兵到东简镇龙腾村，吊在树上用竹根抽打，法国兵边喊边哭，围观群众无不拍手称快。1919年夏，李福隆率匪众围劫遂溪县乐民区的埠头村。造甲三闻知，即率领队伍驰援埠头村，使李匪众伤亡不少，埠头村获得解围。造甲三股匪的力量不断壮大，最多时达2400多人枪。
之前我们也讲过，军阀、殖民者和别的匪帮，对老百姓的逼害是相当大的，老百姓常被搞得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造甲三与他们为战，主要是为了充实自己的力量，客观上也帮了老百姓。特别是像李福隆这种土匪，完全是丧失人性的，造甲三打击这帮土匪，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但同时，造甲三也因此得罪了多方面的人，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1920年，造甲三从徐闻山转到离广州湾租界较近的遂溪县牛乸岭，并以牛乸岭为大本营，对抗广州湾租借地法当局，抢劫广州湾所属地方。牛乸岭连绵起伏，地形复杂，攻可守，进可退。
造甲三把大本营设在牛乸岭铁门山沟南边一块圆形高地上，此地南能远望大海，其余三方十多华里均在视野之内。造甲三武装起一支队伍，上“广东保民军＂袖章，打着“劫富济贫”旗号，立下“五不”规矩：不乱杀人、不 *** 妇女、不抢附近人、不抢穷人、不抢陈姓人。日夜巡逻放哨于南北铁门，打击法国当局。附近村民挑东西上山卖，人人照价付款，发现白拿者杀；对上山放牛、砍柴、采药者，山上施以饭食；附近村民到麻章、湖光赶集，一律放行。
造甲三多次带众匪攻打麻章、海头、东海等地的地主土豪，把得来的衣物、粮食分给贫苦农民。一次，造甲三得罪了广州湾法殖民者当局，当局为李福隆提供大量枪支弹药抢劫海康县ト格村。造甲三采用“围魏救赵”的方法，一边派人攻打“妃肥仔（李福隆花名）”的巢穴，一边派人半路伏击，解救了该村。
一个晚上，造甲三带兵包围法当局的太平公安局，把死心塌地为法当局卖命的公安局长陈明熙捉到南铁门处死，震慑了那些为虎作伥者，但也因此与法当局结下不解深仇。
造甲三的行为，受到当地群众拥护，经常有人送鱼、肉、蛋、锦旗上山。黄略、麻章、平石、调丰、太平、湖光等地的贫苦农民纷纷上山投弃他，队伍再次得到迅速发展。
民国时期的土匪形象
由于挑战了广州湾法当局的权威，扰乱了贫富悬殊的社会秩序，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法殖民当局一直在想办法消灭造甲三，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农历三月二十二日是“南天婆（妈祖）”的诞辰，造甲三及其匪众多是附近乡村人，二十一日便回家去准备祭拜“南天婆”过年例，留下守寨的匪徒不多。
第二天早晨，牛乸岭被广州湾法当局队伍及雇请来的滇军包围。滇军用迫击炮轰炸牛乸岭，守寨土匪死伤惨重。造甲三闻讯从家里赶去，但山寨已被攻破，他仓忙集中被打散的匪徒突围，冲出了包围圈。
造甲三逃出牛乸岭后，收集残部几百人，企图东山再起。1921年春，陈炯明的粤军进攻广西陆荣廷部，陈为了巩固广东后方的治安，派员招安造甲三股匪。造甲三匪众中虽有人反对，但其时他们的处境困难，便接受了招安，被收编为广东省虎门要塞守备队，造甲三被委任为守备队的总队长。
1922年6月，陈炯明叛变孙中山，退往惠州，造甲三乘机率领他的队伍驰回雷州徐闻山老巢，重整旗鼓，扩充力量，继续抢劫掳赎，干土匪生涯。
1923年间，雷州善后处守备队黄薰南营，驻防徐闻县的英利圩，监视造甲三股匪的活动。造甲三率匪众去围攻，黄薰南当场被击毙，全营被缴械。1924年间，邓本殷的第二旅第三团叶培兰部，驻防于徐闻县的愚公楼、曲界等处。叶的军队是乌合之众，军风 *** ，士兵肆行抢掠 *** ，当地人民怨声载道。
造甲三乘此之机，率领匪众1000多人前往围攻、打得叶培兰团惨败溃逃，被追赶至竹仔山村。叶部凭借竹仔山村十多个坚固的炮楼为据点，才遏止了造甲三的追击。这一仗，叶培兰团损失过半，惊动了广东南区各县。这一次，造甲三又一次为民除害，沉重打击了祸害人民的一股军阀，但也因此得罪了更多实力人物。
1925年6月，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李济深奉命出征广东南路。他派第十二师张发奎部开赴雷州半岛。任务是平定雷州土匪，然后渡海入琼进攻邓本殷。当时造甲三匪帮势力相当强大，而且以徐闻山为据点。要想一举群歼灭是不容易办得到的。张发奎使用计谋引诱造甲三出来招安收编。造甲三不知其诈，同意招编，但造甲三的助手蔡阿兰和陈永富，不愿意招安，各率领几百人继续为匪。
张发奎自传
造甲三率领匪众1000多人到指定的地点沈塘圩接受点验编队，在旷地上列队欢迎张发奎的队伍。岂知张发奎部队一到，立即把造甲三匪众包围起来，用机枪、冲锋枪扫射，匪徙纷纷倒下，造甲三当场毙命，幸免逃脱者寥寥无几。此后，张发奎部准备渡琼，雷州的匪任务交由第十一师(师长陈济棠)担任。陈济棠派他的参谋长李扬敬率领部队进则徐闻山的匪巢，活捉陈水富枪决，蔡阿兰漏网逃脱。
自此，名噪一时的土匪头子造甲三结束了他的传奇人生。盘点他的一生，虽然落草为寇，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搅乱了社会秩序，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但他却怀着一颗“反法护民”、“劫富济贫”的民族自强与侠义之心，客观上也做了一些正义的事。对于危害百姓的军阀和土匪，他也不惜余力地反击。最后，他试图接受招安，给兄弟们谋一条光明正大的道路，没想到中了军阀的诡计，死得悲壮！
总之，造甲三是雷州半岛上有名的土匪头子，也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传奇人物。关于他一生的经历，你是怎样看的呢？欢迎留言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