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编者按：“最要紧的是，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最后是永远不要互相遗忘”。回首2022走过的路，遇见的喜怒哀乐，都将变成时间最珍贵的记录。澎湃评论部推出年终特别策划《冲破时间的困境》，记录和书写你我的2022，期待在新的一年，每个人都能迎着阳光、温暖前行！
今年最后一天，是我父亲去世十周年的忌日。他走的时候，是在2013年元旦即将到来前二十分钟，所以这个日子特别容易记住。五年后，母亲也走了，那是2018年春节前几天。他们去世的时候都算得上高寿，走得也都很安详。
连续好多天从亲戚朋友和新闻媒体上得到的来自医院、养老院等的消息，让我再一次回味今年春天时我曾对妻子发出的由衷感叹：真庆幸我的老父母都已经去世并且安葬好！不然的话，彼时的我和此刻的我，不知道要担多少惊、受多少怕、操多少心、劳多少力……
父母含辛茹苦地生养了我，抚育了我，最终，他们也没有留到这样的时候来拖累我——我这么说，相信并不是对另一个世界的父母的不敬，他们都是高寿而终——然而我，却已经有好几个清明和冬至都没有能够去他们的坟上鞠一个躬了。
这几天躺在床上，身体发着烧，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这一年来慌慌张张、如履薄冰的日子，邻居朋友们忙乱的身影。2022年让我们承受了一切，有必要的和没有必要的，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回想起来唯有没有穷尽的无力感。
这是最短暂的一年，也是最漫长的一年。在经历了整整两年疲惫的“战斗”后，我们谁也不曾想到，历史会在这个年份上如此骤然折叠。
这一年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过去没有过，也出乎所有人想象。这一年里，我们什么都缺，富余的似乎唯有时间。这倒是迫使我们不得不思考许多重大的人生问题，这是平时忙碌时无暇顾及的。
这一年里，我们被动接收到了太多让我们紧张的、焦虑的、暴躁的，甚至崩溃的信息。最为根本的，这一年里，我们被抛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之中……
我相信，2022年留下的影响对于不少人来说，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愈合的。就像这一年留下的许多经济的、社会的现实问题，对于这个国家来说，需要花许多年来消化一样。
近来还频繁地听到许多人怅然伤感地叹息：“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多的人们想要回到过去而不得，这在我这一生中是头一次遇到。时间线在这一年里出现了严重的紊乱，与时间有关的群体价值观逆转了。
“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英国诗人雪莱的这句名句，是国人特别爱引用的。但眼下，正是疫情高峰，似乎不是抒情的时候。春天的时候，我们似曾看到过这样的希望，但很快又渐渐黯淡、熄灭……而当我们到处看见这些日子里人们忙于相互指责、耗尽了相互间最后一点信任与共识时，所怀抱的侥幸就更打了折扣。
当然，我们也不是一无所得。在这个冬天，我们终于等来了“乙类乙管”，等来了每个人“做自己健康第一责任人”的一天。
记得“新十条”出台的第二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今天因为有事情在外面学习参观了一整天，一路上听到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讨论，热烈而又略有些焦虑。有人在抱怨买不到感冒退烧药，有的人在预测感染高峰期在什么时候到来，有的人在建议现在真的要认真注意“防疫”了……不一而足。我听得头都晕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老百姓里面，很多人的医学专业水平比某些专家高多了！
我的意思是，专家的意见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我们更多时候也要听听老百姓的意见，不能认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不关心自己的利益。
这一年里，记录，是我们必须做的，大概也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有头脑的人们不应该轻易浪费像这样一段几代人都不遇的神奇经历，这是为了对得起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经历的这段历史。
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我们今天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会呈现出日益重大的意义。一个民族所经历的一段时间，正是我们每一个个体所经历的一个个片段的总和。而我们，是一个格外重视历史记录的民族。
因此，今天我们所记下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节，拍下的每一张照片、每一段视频，未来总会有用得着的一天，尽管现在还不到时候。
退一步说，抗拒遗忘，是我们当下能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我们也许注定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我们还是可以给后人留下一点正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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