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一
夏侯霸加车骑将军后,试图与张嶷将军交好,叹服其为人。
“虽与足下疏阔,然托心如旧,宜明此意。”
“仆未知子,子未知我,大道在彼,何云托心乎!愿三年之后徐陈斯言。”
此事传遍蜀中,就连公主身边的侍女也已得知,兴冲冲的跟公主聊起此事。
“三年之约。。。。。。终究是张嶷将军负约了。。。。。。”公主却突然伤感起来。
侍女十分疑惑,不知道公主在说些什么
同样羁旅托国的姜维和夏侯霸之间似乎建立了较为可靠的合作关系,尽管之前他们曾多次对战,互有攻伐。
“维有一事相问。”
“卫将军请讲。”
“司马懿既得彼政,当复有征伐之志不?”
“彼方营立家门,未遑外事。有钟士季(钟会)者,其人虽少,终为吴、蜀之忧,然非非常之人亦不能用也。”
“仲权(夏侯霸)忘了改口了。此时该称汉,不该称蜀。”
“……霸一时口快,"还望卫将军不要见怪。”
“不必如此。只望仲权(夏侯霸)今后有心向汉。”
二
公主回宫看望张皇后和近年新添的一个妹妹。回府时,正好遇到了夏侯霸。
“霸有一问。公主既言是从妹请葬先父,先父可是亡于张将军(张飞)所部兵马?”
“并非如此。令尊亡故,乃是因为……当年先帝(刘备)于定军山作营,令尊(夏侯渊)率兵争其高地。先帝从法孝直(法正)之策,命黄汉升(黄忠)居高临下,鼓噪攻之,一战得胜。令尊(夏侯渊)遂于此战亡殁。”
“如此说来,父亲是在攻定军山时亡故的?”
“此地传闻如此。况且黄汉升(黄忠)原本拜讨虏将军,此战后迁征西将军。先帝同岁为汉中土,黄汉升(黄忠)又迁后将军。若无此功何加此职?”
(这样看来,父亲果然是亡于黄汉升之手……只是此人在魏地名声不显,故将此事归于刘备。)夏侯霸暗想。
“……车骑将军提起外祖母之事,可是在思念亲人?”
“霸一人得脱,本已是幸事。只是兄弟妻子俱在魏地,不免忧心。”
“听闻曹魏念及将军旧勋,仅把将军之子徙乐浪郡,女儿收系保官。如今应该都还平安。”
(竟还有这样的传闻……若是此事当真,不知我今后随伯约攻魏,他们又会是什么光景。)夏侯霸又陷入沉思
“车骑将军,车骑将军?”
“啊。。。。。。霸一时出神,公主勿怪。”“今日多谢公主。霸不便在宫门前久留,先告辞了。”
(不知道今日的交谈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夏侯霸也是命运波折之人,希望他今后能够在蜀汉安稳地生活吧。)公主看着夏侯霸离去的背影,不禁同情起这个深陷家国矛盾之中的可怜人。
三
公元252年,蜀汉延熙十五年,孙权去世。
自其统领江东以来,有蜀汉多有纠葛。合而复分,分而复合,机经冬夏;数士春秋。逆如今终于也迎来了一个时期的尽头
孙权去世前,征大将军诸葛恪为太子太傅,会稽太守滕胤为太常,辅佐幼主。之后,孙权幼子孙亮继位,改元建兴。
这个后世十分常见的年号,如今恰巧与蜀汉的上一个年号相同,让公主一时心生恍惚之感。
“要是如今还是蜀汉建兴年间,那该多好啊。丞相还在,希望还在。”公主暗想道。
不过现在已经是延熙年间了。回首过去徒劳无益,公主只能继续走向未来。
公主更关注的事情其实是,从此,诸葛亮之侄诸葛恪开始执掌东吴大权,不出意料的话,东兴之战就快到了。
冬十二月,东兴之役。魏国派遣胡遵、诸葛诞共11万大军攻打东兴,诸葛恪遣将迎击,大败魏军,斩桓嘉、韩综。魏军死者众多,甚至因此大改丧礼制度,而诸葛恪的威望也达到顶点
诸葛恪得胜后,颇为自得,拟于明年春大举出兵伐魏。张嶷听闻后,书与诸葛瞻:
东主初崩,帝实幼弱,太傅受寄托之重,亦何容易!亲以周公之才,犹有管、蔡流言之变;霍光受任,活亦有燕、盖、上官逆乱之谋,赖成、昭之明,以免斯难耳。
昔每闻东主杀生常罚,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没之命,卒召太傅,属以后事,诚实可虑。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而太傅离少主,履敌庭,恐非良计长算之术也。
虽云东家纲纪肃然,上下辑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虑邪?取古则今,今则古也,自非郎君进忠言于太傅,谁复有尽言者也!
旋军广农,务行德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实为不晚,愿深采察。
“诸葛恪若是听劝,当年诸葛瑾和诸葛亮辗转劝了那么多次,—早该听进去了”公主暗想道。不过还是希望诸葛瞻能凭着一份亲缘关系,写一封信劝阻诸葛恪。
“……夫君意下如何?”
“唉。。。。。。还是写封信劝谏从兄吧。”
夫君小心措辞,不可使孙峻等人察觉。防止孙峻诬陷元逊(诸葛恪)”
之后,诸葛瞻书信一封,劝诸葛恪不要轻举妄动。
又另附一封给诸葛融的书信,隐晦地劝他观察朝中局势,保护好自身胄裔。
四
处理完了家事,公主还要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早在公主读史之时便疑惑不解,两年来,公主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这此人举动,终于让公主猜到了他的意图。他的一举一动,关乎着蜀汉未来的命运。
“郭中郎,别来无恙啊!”公主拜访郭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公主,修一切安好”郭修恭恭敬敬地回复道。
公主向郭修试了试眼色,郭修立刻明白,带着公主走到别院,并让其他人退下。
“公主这是为何啊?”
“郭中郎近来可曾看望过卫将军啊?”
“久闻卫将军廉洁奉公,治军有方,修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卫将军相识,只可惜卫将军军务繁忙,修不好打扰”
“相识?唉!二十余年的老友了,何谈相识啊?”
“老友?修此前并不与卫将军相识,公主此言何意,请公主明示!”
“郭中郎与卫将军皆出身自没落士族,际遇不顺,彼此惺惺相惜,视为知己。。。。。。”公主起身,在郭修身旁踱来踱去。
“建兴六年,魏太和二年,卫将军弃魏投汉,而郭中郎你,则留仕魏国,这一别,便是22年啊!”
“我不知道卫将军何时选择再次与你联络,让你也归顺大汉,不过我知道,这么多年潜伏于魏,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公主不知道的是,当年蒋琬欲从水路进攻曹魏,便是因为得到了郭修的情报。
“诸葛丞相病逝之后,卫将军便一直在蒋公琰(蒋琬)手下蛰伏,公琰(蒋琬)病逝后,又随费文伟(费祎)步步高升,卫将军每欲大举兴兵,文伟皆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卫将军对此忧心已久。。。。。。上次北伐,卫将军更是看到了与魏国国力的巨大差距,若再不兴兵伐魏,汉必亡矣。因此令你假称归顺,实际是想让你凭借降人身份,利用文伟待新附太过的弱点,借机行刺!卫将军方可腾出手来,大举伐魏!”
郭修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当然,你可以选择现在将我灭口,不过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蛰伏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帮到伯约(姜维),杀了我,你也再也没有机会接近文伟(费祎)”
“之所以你没有立刻动手,则是需要借费祎以压在益州豪强,这两年来,豪族侵吞土地人口一案也逐渐收尾,明年的岁首大会,就是你与卫将军约定好的刺杀时机!”
“不过,我并不是来阻止你的”公主面对着郭修,多年的历练,让公主敢于直视任何一人的双眼,哪怕是以刺杀费祎而留名于世的郭修。
“正相反,我与中郎的观点一样,如今情形,文伟不可不除,然而。。。。。。并不是要将其刺死。。。。。。”
“益州派虽然式微,但朝中仍有奸佞,文伟在时,陛下皆听从文伟,文伟不在,而卫将军出征在外,陛下若听信小人谗言,卫将军危矣!郭中郎,这不仅是为卫将军的安危考虑,卫将军若被陷害,又有谁能担起北伐的重任呢?”
公主之言,其实就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历史,姜维段谷之战大败而归,群臣便提议刘禅以阎宇接替姜维的大将军一职,姜维担心回成都会遭遇不测,便屯兵杳中,因此汉中空虚。钟会,邓艾等率二十万魏军攻蜀,邓艾又自阴平奇袭,最终蜀汉灭亡。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公主是想让修。。。。。。”
“刺,而不害其命。”
“多谢公主提醒,修险些铸成大错!”
“汉室之隆,任系阁下!”公主向郭修深情一拜,郭修连忙回礼。
风萧萧兮,易水寒。一间偏门别院,既无易水,也无冀风,公主和郭修却分明感到一丝寒意。
郭修抬头看向天空,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五
延熙十六年;岁首大会。
“敬将军一杯!”文臣们高呼
“客气!也请饮一杯!”武将们亦高呼
“大将军开府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岁首大会。今日可得好好饮宴一番。”
“说得不错!今日可有诗文唱和?”
“哈哈乘今日之兴,必有佳作!”
“文士在此唱和,我等武将要是能剑舞一番,岂不妙哉。”
“饮宴之中,怎好舞弄刀剑?今日大家都除了兵器,若是手痒,回营后我与你较量一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今日饮宴,无需拘束,,诸位且放心畅饮。”费祎笑道。
“谢大将军!”
“大将军只劝我等饮酒,怎能尽兴?还请大将军满饮此杯”
“好!今日祎便与诸位同醉!”
“正旦相聚,总得有人行酒。今日不知由谁担此重任?”
“我愿担当此任。”
“不不,还是由我来担当!”
“这般相争也没个头绪,此事还请大将军定夺!”
“为使诸位尽兴,行酒之事便由祎亲自来吧。诸位只需尽欢即可。”
之后,费祎在各席间持节行酒,言谈欢笑,众人不胜欣喜。
“此地名为汉寿,众位可知道此名来由?”费祎笑问群臣
“此事我曾听闻。乃是先帝定蜀时,改葭萌为汉寿,取汉室永寿之意。”一文臣抢先发言
“正是如此,汉祚季兴,故有汉寿。”其他人相继应和,以作补充。
“克复中原,永保汉祚!”郭修也举起杯盏,祝愿蜀汉国运。
“多谢诸位美言,还望各位今岁也为此尽心。”费祎笑应。
“这是我等分内之事,大将军客气了”。
一武将笑指郭修:“孝先为何放过了大将军,不去还敬一杯?这杯我来补上,敬大将军!”
“客气了,那么我便满饮……”
“费祎!受死吧!”
“怎、怎会如此。。。。。。”
郭惰趁费祎饮酒不备,从马鞭中抽出了小刀,向前 *** 刺出。
……然而,小刀被削去一半的长度。这一刀直刺费祎心尖,却并不致命。
在四周警戒的卫士迅速上前,夺下了郭修手中兵刃。
“刺客!快将此人拿下!”
反应过来的将领们也纷纷上前,试图拿下郭修。郭修奋力反抗,最终将领与卫士们协力将其制服。
“郭修,你这个魏国的狗刺客,竟敢刺杀大将军!”众人持刀一同刺砍,郭修毫无反抗,他也动弹不得。
“大魏国万岁!大魏皇帝万岁!”郭修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喊出了这句遗言。
公主则呆坐在下,这个在魏国蛰伏了二十年的蜀汉间谍,最后居然是死在了自己人的乱刀之下。从他答应了姜维的那天起,他或许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他手脚被缚,动弹不得之际,在想着什么呢?遗臭万年,又有何妨呢?
这是一个真正的义士,却连一句真正的遗言都没有留下。
他的一生,连最后一刻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