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老六跟我说,古特尔有一款香水叫做「晚星」,它用薄荷作为香料的一种,所以很多人说它的味道像牙膏。 但如果你曾经在深夜里孤独地仰望过星空,你就会明白,那种清凉是风穿过干冷的枯木和尘土时散发出来的。 只有深夜里的独行者才会明白那种感觉,你的周围空无一人,仰起头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那些并不会闪烁的晚星。
——谨以此文致敬我们曾经的大学时代,致敬我们伟大的革命友谊,致敬我们无疾而终的爱情,致敬盛夏夜里每一颗不会闪烁的晚星。
我们这所大学,说好真算不上好,说烂倒也没多烂。
既没有牛逼到一说名字就让别人敬仰三分的优越,也没有烂到每次填表的时候写出来都会觉得丢脸的程度。
整个大学里面的学生成分鱼龙混杂,有高考失利的学霸,也有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可以说是集各路豪杰和奇葩于一身。
不知多少无知学子在这所校园里实现了大学梦,又有多少抽烟喝酒烫头的仁人志士在这里聚集,糟蹋了无处安放的青春。
学校风景秀丽优美,唯独是那座外形像大棺材的图书馆从我入学到毕业足足建了四年都没封顶。
估计学校领导也蒙了——「这 tm 到底是什么灵物,一盖就 tm 死人,一盖就 tm 死人」。
邪乎得很,最后停工了足足两年,找了七八个风水先生来看过。
最靠谱的一个说法是说这打地基的时候压着哪朝元老的坟头了。
于是就用彩板把整个施工现场给圈起来,再也没敢动工。
学校的保安,全都是被我们学校开除的学生,这也不知是哪个脑子进了奶的领导想出来的办法,美其名曰「以暴制暴」,后来我亲眼看见保安跟学生在一起赌钱。
再后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会让开除的学生当保安——因为开除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不好安抚也不好处理,留校当个保安也算是给人家留条活路。
所以,在这所学生、领导、建筑、风水全都不太正常的大学里,老六这个人反而是看起来十分正常。
老六对我说:
「咱们男人这一辈子,永远都迈不过情这道坎。你别看整天一个个的忙忙碌碌、打拼事业,狗屁,只要遇到一个真正能让他心动的,什么东西都能给抛弃了。」
你看那项羽,就因为迷恋虞姬,被刘邦活活给玩死了。
你看那明朝的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就为了个艺伎陈圆圆,山海关大门一开,国都给玩没了。
就拿自己老爹来说,那平时也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体面人,四十多岁了,按理说这世面见得不少了,但还是在单位的年轻女同事面前没能把持住自己,就这么婚内出轨了。
但可惜这四十多岁的人,在出轨方面的经验终究是匮乏了一些,统共私底下见过两次面,就被他老妈抓了个现行,还拍下了宝贵的影像资料。
这一手捉奸在床是真 *** 啊,老六曾经饶有兴致地与我分享过那张照片。
照片当中,他老爹表情十分难堪,穿着一身珊瑚绒的蓝色睡衣站在酒店的床前,毛发极为稀疏,在吸顶灯的照射下头顶上反射出智慧的光芒。
照片中的他老爹还想要伸出一只手想要挡住摄像头,那样子有一些指点江山的感觉, *** 的肚子并没有被睡衣完全遮挡住,完全能看出这些年的生活有多么惬意。
在他老爹背后的那张大双人床上,还有一个在被窝里坐着,并且用被子捂着脸的长发女子。
他老爹说,那天他们真的没做什么,因为他老妈出现的太及时了。
但就是凭借这份珍贵且致命的影像资料,老六他老妈来了个「大义灭夫」,直接拿仕途和钱途来要挟他爹,他爹秒怂。
在这一档子事儿之后,他老妈几乎拿走了婚后财产的全部,只留了一台破车给他爸。
老六对我说,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很早之前就没什么感情了,吵架是家常便饭,动不动还要摔锅砸碗,提出离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差一个机会。
但是他老妈这一手操作,相当于直接揪住了他爹的小辫子,只能同意协议离婚,「净身出户」。
用老六的话说——奋斗了大半辈子,分币没剩下,全都献给了裤裆。
我觉得老六这个人很可交,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山东人,更因为说起自己的家事的时候,老六对我从未设防过。他连他爸被捉奸的照片都能给我看,足以见得他有多么义气。
当然,我感觉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觉得这些所谓的「劣迹」并不算难堪,甚至说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傲娇的感觉。
老六对我说,不仅是不惑之年的他爹栽在了女人手里,就连花甲之年的他爷爷也没走出这个泥沼。
这老头儿,都是儿孙满堂的年纪了,还有很多荤的想法。
按说老六他爷爷这地位和权势都毫不逊色于他爹,多少沾点皇亲国戚什么的,每年大寿的时候都有挺多权高位重的人来祝寿。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老头走路都准备拄拐了,还经常跑去歌舞厅里快乐一番。
根据老六的介绍,这些歌舞厅,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舞厅,全都是以揩油和赚钱为主要营业内容的黑灯舞厅。
里面的 *** 也基本都是离异的妇女,自己带娃,又没什么学历,又不想赚辛苦钱,或者说怕耽误给孩子做饭,就来这些舞厅里和老头搂搂抱抱、摸摸 *** ,打打擦边球,轻轻松松赚个生活费。
不得不说,这种娱乐方式我倒是没怎么在山东地区见过,感觉应该是西南方向才有的娱乐方式。
而且按道理来说,那些地方的 *** ,姿色应该是非常一般。
你想啊,这全都是些离异的妇女,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肚子上的赘肉肯定是若隐若现了,就算脸上涂着半毫米厚的劣质粉底,也掩盖不住眼角的鱼尾纹,能有什么姿色?
这样的 *** ,应该是让人提不起兴趣的。
但老六对我说:「凡事儿你得看作用对象,就跟受力分析一样,你同样一百牛顿的力,作用在气球上和作用在铅球上能一样么?」
老六认为,这种 *** ,对于老头来说,已经是降维打击了。
「老头儿对这事儿不仅是沉迷,简直是痴迷,就跟抽烟一样戒不掉了。」
老六给他的总结就是——身体素质菜,但是瘾还贼大。
平时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门牙都已经掉了俩,但是一进舞厅就能扭起来。三天不去就两眼无神、表情呆滞、浑身乏力。
老六说,他自己也充分继承了他老爹和爷爷的优良基因,自诩为情场小王子,据说是战绩赫赫,拥有非常丰富的撩妹经验。
他说,在他那段懵懂的中学时代里,就有过至少不下 5 段恋情。
他最引以为豪的是,他还曾经和他的高中语文老师有过一段暧昧的时光,听说那老师是北师大的,刚毕业就教他们了。
他暗恋这个女老师很久,偷偷给人家写情书、送奶茶什么的,那老师也没明确拒绝,这暧昧关系就持续了挺长时间。
直到后来那老师去了 *** 支教,两个人才断了联系。
但是根据我对老六这张破嘴的了解,这段经历当中杜撰的成分应该是比较大。
而且,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也都是当年之勇了。
现在?
现在我们这所大学,男女比例高达 7 比 1。
这样的工科学校里,就算是潘安来了,也得考虑一下自己下半辈子打光棍的事儿,还鼓吹什么渣男的人设。
毫不夸张地说,来这个学校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这种极端男女比例营造出的诡异氛围。
当时那种迎新的架势,就跟红灯区站街女拉客刚好相反。
在红灯区是:只要你是男的,她们就连拉带拽,搔首弄姿。
在这里是:只要你是女的,他们就抢着给你搬行李,一路护送你到女生宿舍楼下。
很可惜,我是个男的。所以,从校门口到最东南角的宿舍楼,2 公里,6 楼,没电梯,4 个行李。
如果不是那帮子学长看到学妹的时候眼睛里会发出绿光,我是真的会认为他们全都瞎了,看不见我这么大一个人拎着四个大行李。
不过后来上宿舍楼梯的时候,倒是有一个学长上来跟我搭话,还帮我拎了两个行李,让我的内心有了一点点慰藉。
但是老六后来对我说过,那个学长是个出了名的老 gay,专门勾搭我这样的小鲜肉,我要是跟他走近了,一准儿能被掰弯。
这番话让我到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个场景都脊背发凉。
但老六让我别害怕,说这种老 gay 其实人畜无害,根本不会强上。而且,如果你跟这些人做朋友的话,还会发现他们很可爱。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和 *** ,所以我也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老六刚开学的时候就跟我吹牛,说他来的时候是一个学姐帮他把行李弄过来的,那个学姐就是看起来年纪稍稍大了点,但是风韵犹存,但我始终怀疑他说的学姐是他妈。
不过因为这小子到得比我早,这个说法我也没办法印证。
不过有一件事是我们两个一直都记得的——当时我们两个打了一个赌。
老六说,他大学期间至少要谈三段恋爱。
我说:「保洁阿姨都给你算上,你也谈不了三段。」
而这个赌的赌注是——输了的人,要在毕业那天围着学校裸奔一圈。
回忆起大一那年的军训,倒还真是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
我们这种工科院校的军训,其实是非常不讲科学的。
据说是学校的行政领导当中有几个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对军训这回事儿还特别重视,也不知道从哪个作战部队里找来了一大堆教官。那一个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脸严肃,胳膊比我的小腿还粗。
这帮人,作风过于硬朗,大热天非得给我们弄一身厚衣服裹上,三十七八度的天气,在操场上一练就是一整天,晒到整个脖子和胳膊上全都爆皮,热得浑身都起痱子,练到脚底板都磨出水泡,直逼军校的军训强度。
而且这事儿坏就坏在我们这一届的学生都特别争气,半个月的时间里硬是一个晕倒的都没有。
这可不是我瞎掰,这事儿全学校都知道的。
就我们上一届学生军训的时候,有一个哥们儿在第一天上午站军姿的时候晕过去了,门牙都给磕掉了一半,家长跟学校闹了挺久的,最后学校赔了不少钱才算了事儿。
所以去年的整个军训过程都变成了「安全第一」的活动。
从头到尾,就没正经练几天。
但可惜了,我们这一届学生里面,一个能舍己为人的都没有。
不用说门牙磕掉一半了,连个晕倒的都没有,这直接导致教官们无法判断我们的极限在哪里,只能不断加大训练强度。
而且,这群教官给人的感觉,就跟在部队里面受了什么气一样。
根本不拿我们当战友,只拿我们当仇人,动不动就要惩罚,整个军训过程都痛苦不堪。
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之下,老六每天都尝试用一些玄学的操作解决自己的痛苦。
比如:
l 每天晚上用香蕉皮糊在脸上,说是这样可以避免晒伤;
2 在上厕所的时候把脚后跟抬起来,踮着脚尖上,说是这样可以保持旺盛精力;
3 每天都吃大量的姜糖,说这样可以利用夏天的燥热和姜的热量逼出体内之极寒。
这些骚操作比我妈转发到朋友圈的保健小知识还不靠谱,尤其是什么姜糖,大热天吃了那玩意五心燥热,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唯一靠谱一点的小妙招,就是他用女生的姨妈巾当鞋垫。
因为我们当时发的迷彩服非常劣质,我怀疑很可能是学校的采购在弄迷彩服的过程中收了什么黑钱,这一百多块钱的服装费交上去,最后发到手里的衣服跟某宝十九块九包邮的差不多。
尤其是那鞋,你都不知道上哪儿才能买到这种全方位都拉胯的鞋,鞋型非常不合脚,鞋底还特别单薄,鞋面还完全不透气,鞋带还特别容易断。
穿上之后走不了几步就能感觉到它的挤压和摩擦。
老六拿着一片白色的大号姨妈巾对我说,这可是上届学长传下来的宝贵作战经验,据说姨妈巾这玩意吸水性贼强,而且特别柔软,只要垫在鞋里就不会磨起水泡。
我本来确实是对这种策略嗤之以鼻的,感觉把这玩意垫脚下实在是太脑残了,但是后来我的高傲马上就被血淋淋的现实击溃了。
——在老六的两只脚完全没有战损的时候,我的右脚脚底板上已经磨出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血泡。
老六作为我的战略合作伙伴,答应帮我徒手挑血泡,但前提是我要提供几包姨妈巾的采购经费。
在血泡的剧痛之下,我有了病急乱投医的想法。
我开始相信他的这种玄学操作,我竟然就这么半信半疑地也垫上了他两片儿姨妈巾。
哎,你别说,这确实是一款「真香」产品,效果十分显著。
脚踩在上面的那种轻盈感,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鞋垫能够超越。
老六说,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损耗比较大,必须天天换,不然味儿太冲。
后来我们整个宿舍都开始用这玩意当鞋垫。
不过比较尴尬的是,因为这东西并不是按照鞋子的形状设计的,所以它就不是非常地合脚。
而作为一个鞋垫,如果不合脚的话,当你向左转、向右转的时候,它就很容易掉出来。
而更尴尬的是,在军训过程中,你中途是不能随便去调整它的位置的,只能任由它逐渐偏离正轨,直到,直到——我那片带着血泡上的血渍的姨妈巾落在我的脚下。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教官五味杂陈的眼神、脸上抽搐的肌肉,以及对我身体的关心。
姨妈巾这个神器,一旦开始用了,就根本停不下来。
而当我和老六每天都要换这玩意的时候,我们的用量就变成了一天四片。
后来我们开始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定谁去补充战备物资,但老六从来没赢过。
因为我曾经在一本心理学书籍上看到过一个剪刀石头布的必赢策略——当你在开始这个游戏之前,你先问对方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他的大脑就会不自觉地开启复杂模式。
而在剪刀石头布当中,剪刀这个手势就是最复杂的手势,所以他在潜意识的作用下很容易出剪刀。
这个策略我屡试不爽。
而老六,就是在超市选购姨妈巾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了吴静姝。
根据老六自己的回忆和描述,当时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
那是闷热的夏季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高温让人感觉到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又偏偏来了个「夜凉如水」;整个校园里并没有什么灯,可谓「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天空中偏偏还能看到什么「月朗星稀」「繁星点点」;整个校园超市里只有他和那个女生两个人,但是偏偏又拥挤到女生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总之,老六这一连串描述里面,所有的细节全都对不上,这其中大概就只有他在买姨妈巾这个点是真的。
他说,那晚的他其实是刚洗完澡的,所以身上并没有任何汗臭味儿。
他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地蹲在女士卫生用品的货架前面,精心挑选着适合自己脚大小的姨妈巾。
因为这玩意的品牌型号和尺寸标准实在是超出了老六的认知范畴,所以他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面前表现出了少有的选择困难症。
而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吴静姝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用一种看变态的眼光审视着他。
几分钟之后,老六终于满意地拿起一包加长夜用型准备离去,一转身就撞了吴静姝一个满怀。
老六说,穿着迷彩服的吴静姝身上并无任何汗味儿,反倒是一种淡淡的清香,是洗衣液洗过的衣服与阳光混合的味道。
那一瞬间,老六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坠到了海绵垫上,坠到了海洋球里,坠到了无垠的星空之中……
他说,其实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两个人体味的互相吸引,所以只需要这样一次亲密接触,就能够发生充分的化学反应。
但我觉得,老六其实只是好色而已,吴静姝的身材是那种 *** 到衣服包不住的程度,谁撞上都得迷糊半天。
而且那时候的吴静姝,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只要随便收拾一下,没有一个姑娘的十八岁是不美的。
但老六说,她的那种美是与众不同的、独树一帜的、无法言说的、鹤立鸡群的、独孤求败的。
她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脸上的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光泽,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笑容。
高挑的身材和短发丝毫没有让她身上带着那种男人婆的锐气,反而是一种玲珑娇小的美。
我自然知道,无意之下与一个妙龄女子相撞是人生当中最美妙的体验。
那种意外的惊喜会让你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无法预知的小美好,而女性身上独有的香气会像一块细纱一样拂过你的身体,柔软的身体在撞击之下产生微妙的颤动,你并无任何防备,也无任何心里预设,那种摄人心魄的美会直 *** 的心脏。
老六说,这种感觉比「白将」要上头得多。
喔,对了,老六是个山东人。
而所谓的「白将」,其实就是山东人特别喜欢抽的一种香烟。
这种香烟外地人可能连见都没见过,烟味儿挺冲,大部分人抽起来会觉得呛嗓子,跟旱烟的味道差不多的感觉,
尤其是抽急了的时候,一般人都会咳嗽。
但老六抽这烟的时候,不仅不会咳嗽,往往还会猛吸一口,整根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燃烧一段距离,然后他将这些烟雾吸进自己的胸肺之中,再缓缓吐出。
整个过程当中,老六的表情都是销魂的,如同 *** 一般,直至烟雾从他的嘴中完全吐出之后,他才会慢慢陷入某种怅然若失。
不过我还是要说——老六这家伙,基因里确实是带着那种男女之事的思维。
因为正常人跟异性这么撞一下之后都会先说一句「对不起」,然后第一反应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把对方撞疼。
但是老六这孙子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身材不错;
第二反应就是——我能不能跟她搞个对象。
按理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六就应该已经和这个姑娘互相加个联系方式,然后开启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很可惜,现实并不是偶像剧,现实要比偶像剧残酷得多。
老六还没想出自己的开场白的时候,姑娘拿起一包七度空间就走了,嘴里似乎还飘过了一句国粹——「撒批」,
只留下老六一个人在原地蒙圈。
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一个理论: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有很多时候是一种「征服的欲望」。
所以有时候越反抗、越高傲、越冷酷、越桀骜不驯的那种女性,就越容易激发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兴趣和征服欲。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理,老六对这个姑娘一见倾心,然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比对「白将」还要着魔,非要找到这个姑娘。
我还记得有一个理论,也忘了是哪个科学家说的——如果你要想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联系上,其实只需要经过 6 个中间人。
但是实际上,情况好像并没有那么乐观,因为当你没有这个人的任何信息时,去找一个人就跟古代用画像去抓逃犯一样费劲。
不过这事儿也难不倒我们老六,作为一个基因里就带着性冲动的男人,他还是想出了一点像样的办法。
这个孙子提出的第一个战术就是——「餐厅寻宝法」。
所谓餐厅寻宝法,就是利用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学校餐厅吃饭的这个规律,逐个餐厅、逐个楼层去吃饭,吃遍学校的每个角落。
在这个前提下,只要她去餐厅吃饭,你就总能找到这个姑娘。
所以从那天之后,这个孙子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就会像个开了电门的风扇一样一直摆头,四处找这个姑娘,
而且每天还都要拉着我去不同的餐厅和不同的楼层,就是要确保全部覆盖。
听起来这个策略应该是绝无失败可能的,但是实际落实起来非常卡脸——我俩一直找到军训快结束了都特娘没找到那个姑娘。
我感觉这个策略失败的原因主要是——你凭什么就确定这个姑娘是在固定的地方吃饭等着你去找呢?
可能你今天在一楼找她,她在二楼吃饭;
等到明天你去二楼找她,她又在一楼吃饭啊。
在这个食堂找人策略落实了一周之后,老六不得不紧急召开了我们两个人的战略部署会议。
会上,老六同志代表特别行动小组宣布,我们之前采用的寻人方法,太原始、太粗暴,暴露了我们在科学找人上的一些不足。
最后,他提出,我们应该换一种先进的、适合大学校园的找人策略。
我说:「比如呢?」
老六说:「比如我们就去女生宿舍楼下找!」
「早上 5 点起床去女生宿舍门口蹲着。咱们俩人,一天蹲一栋楼,到军训结束怎么也能找到了。」说出这话的时候老六自认为自己的睿智已经把我折服,其实我只觉得他脑瘫。
我说:「我可不去跟你丢这个人,你给我 10 包姨妈巾我都不干。」
因为我对这个新计划的强烈否定,后来老六这孙子不得不自己去女生宿舍楼下找人,这种「守株待兔」式的找人方法似乎确实是比之前的方法科学了一点。
所以只用了 3 天,老六就得出了一个终结性的结论——「这姑娘肯定是隔壁学校的,她们那姨妈巾卖完了,才来我们学校抢姨妈巾。」
我看他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赶紧附和道:「对对对,你说得对,如果是我们学校的肯定早就遇到了,毕竟学校里一共也就那么 2 万多人。」
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你个呆逼确定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么?」
就撞了那么一下,还想从这两万多人里再把这人找出来,你真的是想太多,就算现在把这个姑娘原封不动地放到你眼前,你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了。
虽然嘴上已经得出了「终结性」的结论,但是我能看得出,老六的内心深处依然没有放弃找这个姑娘。
他一旦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点上白将;
一旦点上白将,就会一言不发地盯着夜空陷入深思。
我知道,那是一个男人在找不到配偶时的郁郁寡欢。
不过人有时候就是挺有意思的一种动物,一旦在什么事儿上钻了牛角尖,那就是钻进去了,一时半会儿甭想出来。
其实本来老六这孙子真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军训期间的晚上,跟他打电话的高中女同学都能占线,你说他得是一个多么四处留情的浪子。
但是偏偏这个撞了满怀的姑娘找不到了让老六非常上火,尤其是他还吃姜糖,越吃越上火,越上火越吃。
到军训最后一天要走分列式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姜糖吃多了,还是找不到人急的,这孙子的嘴上起了一个大痔疮。
我说:「兄弟,那一下是真给你撞得不轻啊,这是撞你心脏了还是撞脑子了,怎么还能把魂儿给撞丢了?」
老六说:「你懂个 p,这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我说:「行吧,行吧,那你继续骚动。」
这足足 18 天的军训,就在老六的这种苦闷和骚动当中接近了尾声。
其实整个军训的后半程,训练强度已经没有前半程狠了,一直都是为了最后的分列式在做准备。这个「分列式」也应该是大多数学校的一个传统项目。
大概疑似就是——在军训结束的时候,每个队伍都弄成 12×12 的方队,或者 10×10 的方队,从主席台前经过,举着旗子,再喊点什么口号。
主席台上则是学校的一些领导,模样长得基本跟老六他爸那张照片差不多,头上的毛发也都不太景气的样子。
这些人,会给我们每个方队的整齐度、精气神进行打分。
其实后来仔细想想,这件事的好坏,对我们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
可事实就是——当时我们每个人都对这件事表现得非常紧张。
毕竟一旦你在这种分列式当中出现任何问题,就会在这么多领导和同学面前出糗,还会让你整个军训都变得非常失败。
再加上教官们都会希望自己带的方队能够拿到名次,自己也能拿一个「优秀教官」的荣誉,所以就给我们不断施加压力。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这种情况下,老六 tmd 竟然在分列式开始之前,从我们的方阵队伍里直接消失了。
在整个分列式刚刚开始的时候,在那种激昂的音乐想起来的时候,这孙子一猫腰,就从队伍后边跑了。
我探着头四处看,到底还是没看到这孙子的踪影。
关键是这个时候闲杂人员全都已经撤出场地了,你再想找什么人来替他都不可能了,连教官都不能跟着队伍了,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们。
于是就出现了十分尴尬的一幕——当我们这个方阵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我们的着装和步伐是整齐划一的,我们的精神面貌是良好的,我们的口号是响亮的。
但这个方阵的正中间,缺了一个人。
这个人缺得跟地中海似的,也跟主席台中间领导那发型似的,还跟光洁地板上的一只屎壳郎一样。
我们学校的跑道又是红色的塑胶,在一片迷彩绿中间蹦出这么一抹红,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可真特么是神仙都救不了的名场面。
在经过主席台整个队伍「向右看」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扫到领导们纷纷侧头对我们这个队伍里的「地中海」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当时我们的教官脸都青了。
后来我才知道,老六当时竟然是站主席台上,在评委身后的角落里,一个一个观察过往的队伍,就是为了找到那天的那个姑娘。
在分列式结束之后,老六兴奋地跟我说,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姑娘,化工 4 班,吴静姝。
正是有因为这一波操作,老六直接成了辅导员眼中的「SB+脑瘫」,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办法把他弄到别的专业去。
但是因为「军训分列式去主席台上找姑娘」这事儿大家都有所耳闻,终究是别的专业也不能收他。
不过辅导员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方法收拾他,那就是——军训也是有学分的。
老六这波操作就相当于「军训」这门课直接挂掉了,并且没有补考这一说,只能等到第二年学弟学妹们军训的时候老六跟着一块儿「重修」一遍,这种尴尬一般人估计是吃不消。
不过也还好,老六这人脸皮贼厚,不仅不觉得这事儿丢人,还自认为非常值得。
毕竟这军训只是十八天的痛苦,但是错过一个自己可能喜欢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痛苦。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在我看来,你找到这个姑娘又不代表你们两个现在就拜天地入洞房呐,你找到她有个屁用。
这学校里好看的姑娘就那么多,这一个美女后边跟着几十个舔狗,凭什么你老六就能「抱得美人归」呢?
但老六对这件事却有一种蜜汁自信,他认为只要找到了这个姑娘,这事儿其实就已经手拿把掐了,他丰富的经验会让他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这个姑娘的城池。
老六说,凡是女人,需要的东西其实七七八八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归属感、获得感、仪式感、存在感、满足感……
所以说,无论你长相如何,家境如何,身材如何,只要你能够扬长避短,只要你能够想办法把氛围感拉满,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把装 B 这件事做到极致,让姑娘能够体验到做公主的感觉,她一定会直接缴械投降。
这个理论我基本认同,但对于老六的撩妹实力我依然持怀疑态度。
——因为老六的长相确实拿不出手。
就这个形象气质,在我们宿舍里也得排老六。
整张脸上都是青春痘存在过的痕迹,粗糙程度跟月球表面差不多。而且作为一个山东人,他的个子比南方人还要矮,他自己说自己身高一米七二,但其实我跟他站在一块的时候都比他高出三指。
喔,对了,我体检的身高是一米七一点五。
这要是说他父母离婚之前,老六倒是能用糖衣炮弹的方式。
但是现在老六连富二代都算不上,他老爹的粮仓都被抄了不用说他了,整个就是一个「矮矬穷」。
说句不中听的,连我都不如的人,有什么资格撩妹,凭什么在这个学校里泡妞。
但现实很打脸——老六只用了六天,就拿下了。
真的就™用了六天,就让吴静姝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说实话,这件事一度让我备受打击。
我不明白,为什么吴静姝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盘靓条顺、丰胸翘臀的姑娘,非要找老六这样满嘴跑火车的人当男朋友。
以吴静姝的长相、身材、气质,那都是明星的胚子,完全可以在整个学校里随便挑男朋友。
我不明白,就算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就算是我没有老六好,那也不代表这世界上就剩我跟老六了呀,这全学校两万多老爷们嗷嗷待哺呢,你怎么能从这么一大群人当中挑了这么一个呢?
后来我知道了,以老六自己的实力,确实追不到吴静姝。
所以他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别人替他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