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海拔8848.86米的珠穆朗玛峰作为世界第一高峰深受世界各国攀登者的喜爱。在我们很多中国人的潜意识里已把珠穆朗玛峰完全视为中国的领域。实际上珠穆朗玛峰位于中国和尼泊尔的边境线上：中国境内部分约占珠峰总面积的70%，尼泊尔境内部分约占珠峰总面积的30%。那么登顶珠峰的外国登山者和尼泊尔向导在没有我国签证的情况下进入我国一侧算不算是非法入境呢？反过来说如果我国的登山者在不持有尼泊尔签证的情况下进入尼泊尔一侧又可不可以呢？
19世纪世界上兴起了一股登山热潮：一开始人们的目光投射在被称为“欧洲之巅”的阿尔卑斯山。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登山者们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被誉为“世界屋脊”的喜马拉雅山。1909年马莫利·弗莱施菲尔德和他的向导对海拔6980米的金色宝座峰进行攀登，从而开启了欧洲人攀登喜马拉雅山脉的热潮。当然喜马拉雅是一道包括多座山峰的山脉，而珠穆朗玛则是喜马拉雅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登山者们并没一开始就对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发起挑战，而是选择先攀登海拔相对较低的金色宝座峰。
在此之后又有人成功攀登了海拔7120米的特伦特峰。金色宝座峰、特伦特峰等山峰的海拔高度尽管比珠穆朗玛峰低，可放眼全世界也都丝毫无愧于高峰之名。人们通过攀爬这些高峰积累了丰富的登山经验。1920年12月20日英国登山队开始对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发起挑战：这次登山由熟悉山地方面操作的查尔斯·肯尼斯·霍华德布瑞、苏格兰山区和阿尔卑斯山地区的攀登向导哈罗德·拉宾带队。登山队在1921年5月13日离开了大吉岭后穿过锡金进入我国 *** 地区。
这支登山队在康巴宗要塞附近与另一队登山探险者合流。在他们接下来的旅途中队员亚历山大·克拉斯因为心脏病去世，接着向导哈罗德·拉宾因为严重高原反应回到大吉岭休养，直到几名地形学者绘制出当地河谷和高原的地形图之后队伍才重新开始行动。1921年7月1日探险队的两个登山队员冒险登上了绒布冰川的主要地段。几天后他们观测到海拔7000米的次高峰，因此误以为只有在绒布峡谷东部通过山谷上到山脊才能接近山顶，然而他们在实际行进之后发现这条路受阻。
登山队因此不得不降到高地上，然后再爬上其他山谷。9月24日第一组队员到达北坳后总结出了最合理的攀登路线，但是随后的秋季恶劣天气迫使他们不得不返回。几个月后又有一支从英国登山队试图攀登珠穆朗玛峰。这次他们有尼泊尔山区的夏尔巴人为他们充当向导和搬运工，还配备了超过15公斤的氧气系统，然而这次尝试最终还是因为暴风雪以及雪崩等原因而失败：在这次登山的过程中有7名夏尔巴人因雪崩丧生，最终登山队只能无功而返。
1922年新的登山队再次前往珠峰。这次的登山队在4月份抵达绒布寺。他们在这里做出了细致的规划：他们使用了最新的氧气装置，还在北坳建立了不少于三个营地，但最后只有一人到达8570米高度。之后又有两名队员试图登顶，但在到达8450米左右的高度后就失踪了。1933年4月16日又一支新的登山队抵达了绒布寺。这次的登山队员中有些人也参加了1922年失败的登山行动，因此比起1922年时已有了更加丰富的经验。不过这次登山行动由于队员们的身体状况而再次失败。
1936年修·拉托雷格率领一支大多数有过珠峰行动经验的队员前往珠峰试图登顶，然而雨季的到来迫使他们不得不撤回。1938年战前最后一支英国登山队前往喜马拉雅山区。队伍抵达绒布寺时正是进行攀登的最好天气。然而在适应期过后天气突然恶化：大风迫使队员们在北坳建立四号营地，而且大雪给攀登带来了极大的阻碍。7月8日队员夏普托·史密斯和7名夏尔巴人在海拔8270米处设立了六号营地。然而第二天的寒冷和大雪迫使他们仅仅向上攀登了50米就放弃了。
随着二战的爆发使喜马拉雅山的登山运动进入了低谷时期。直到战后的1953年珠峰才迎来了新的挑战者：当年5月29日又有一支登山队再次试图从珠穆朗玛峰南坡进行登顶。这支队伍的领队是34岁的新西兰人埃德蒙·希拉里，他的向导是生活在印度大吉岭的37岁夏尔巴人丹增·诺吉。丹增·诺吉曾在1936年和1938年陪同英国登山队从我国 *** 北坡攀登过珠峰，1951年他又和法国登山队一起对超过7000米的楠达德维山进行过攀登，1952年他和瑞士登山者雷德蒙·兰博再次攀登珠峰。
尽管这几次登山行动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不过丹增·诺吉在这几次登山行动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如果说丹增·诺吉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登山者，那么埃德蒙·希拉里在此之前的职业其实是一个养蜂人。尽管埃德蒙·希拉里缺乏登山经验，可他在这次登山行动之前恶补了相关知识，花费了大量时间用来侦察喜马拉雅山心脏地带的山谷。埃德蒙·希拉里知道从尼泊尔或我国 *** 境内都可以对珠峰进行攀登。在他之前英国登山队在我国 *** 北坡的多次攀登都失败了，所以埃德蒙·希拉里决定从尼泊尔方向的南坡进行攀登。
事实证明从南坡攀爬珠峰确实比从北坡攀爬相对容易，但这绝不是说从南坡攀爬就不具备挑战性了。在埃德蒙·希拉里率队攀爬的过程中先是向导丹增·诺吉的呼吸器出了问题，之后他们又遇到了一段极为光滑的巨大岩石。所幸在尼泊尔方向有一条狭窄的裂缝将岩石和向西南面伸出的雪檐分离，所以二人最终得以爬过这段路。1953年5月29日上午11点两人终于到达了珠穆朗玛峰的峰顶。当西方登山者一次次向珠峰发起挑战时中国人的身影尚未出现在珠峰上。
积贫积弱的旧中国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有军阀割据混战。那时的中国一方面忙于应对外部帝国主义的侵略，一方面人们连温饱这样的基本需求也为能完全满足，所以在当时世界性的登山热潮中根本就见不到中国人的身影。新中国成立后一方面忙于国内经济建设，一方面应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挑衅，所以一时间也没能立刻就组建自己的登山队。1953年埃德蒙·希拉里和丹增·诺吉登顶珠峰后西方媒体开始大肆宣传珠峰属于尼泊尔。
西方媒体之所以这样宣传不仅是因为丹增·诺吉是尼泊尔人，而且也是出于孤立遏制新中国的政治需要。当然西方媒体也找了一个至少他们自己认为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中国人在当时还从未登上过珠峰。在这种背景下我国于1956年成立了自己的登山队。登顶珠峰实际上已成为我国划定珠峰边界的重要依据。当时国际上已探索出好几条登顶珠峰的路线，可这些路线都位于尼泊尔境内的南坡。为划界而生的中国登山队显然不可能像之前的西方登山队一样从尼泊尔境内登顶。
中国登山队必须从本国境内的北坡开辟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新路线。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英国登山队曾多次试图从中国 *** 的北坡登顶珠峰，然而1921年、1922年、1933年、1936年、1938年先后五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珠穆朗玛峰的北坡比南坡更陡峭且环境更恶劣，所以埃德蒙·希拉里和丹增·诺吉在1953年非常务实地选择从南坡登顶。直到中国登山队成立时世界上还从未有过从北坡登顶珠峰的成功案例。既然连装备精良的西方登山队都未能从北坡登顶，那么他们当然有理由质疑刚成立的中国登山队。
刚成立的中国登山队在物质装备方面确实不及以前那些攀登珠峰的西方登山队，然而1960年5月25日中国登山队的王富洲、屈银华、贡布三名队员克服一切艰难险阻从我国 *** 北坡——这条被西方登山者和媒体誉为不可攀登的路线上成功登顶了珠穆朗玛峰。尽管这在我们今天的教科书中可能就是用一句话概括的事，然而当年登山队员们所历经的艰辛却是我们现在难以想象的。我国登山队员们在攀登过程中有的脚趾头被冻掉，有些胳膊被冻伤，还有的鼻子被冻掉......
最后只剩下王富洲、屈银华、贡布和刘连满四人冲刺峰顶。由于当时登山设备简单，再加上供给点较少，所以在最后登顶时刘连满已体力透支。再也无法爬起来的刘连满决定让3名队友重新攀登，而自己则留在海拔8000米以上的死亡地带。尽管处于半昏迷的刘连满急需氧气，可他却选择将氧气留给队友，而自己则独自迎接死亡。当时刘连满给其他三名队员留下了一封信：我没有完成党和祖国交给我的艰巨任务。任务交给你们三个人去完成吧。我这氧气筒里还有点氧，留给你们三个人胜利回来时用吧。
后来刘连满凭借着过人毅力幸存了下来，可他的队员屈银华却被冻伤了脚趾和后脚跟，所以这位曾登上世界最高点的勇士后半生却只能依靠残疾车辆出行。尽管最终成功登顶的只有王富洲、屈银华、贡布三人，可不能否认把生的希望留给队员的刘连满也是一个英雄，而那些最终没能撑到冲顶的队员同样也是英雄。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和牺牲使我国在之后的边界谈判中占据了主动权。从此国际社会公认珠峰的北部是属于中国的。可以说我国确立对珠峰北坡的 *** 就是当年的勇士们争取回来的。
1961年10月5日尼泊尔国王访华时与我国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尼泊尔王国边界条约》：珠穆朗玛峰和洛子峰到马卡鲁山一线以北为中国领土，该线以南为尼泊尔领土。珠穆朗玛峰的峰顶为两国共同所有：峰顶南部地区归尼泊尔，峰顶北部地区归中国。凡是从北坡攀登珠峰须经中国 *** 批准，同时应当通知尼泊尔 *** ；从南坡攀登者须经尼泊尔 *** 批准，同时应当通知中国 *** 。任何一方要在峰顶设立服务于和平目的的科学探险站须由两国 *** 达成响应的协议。
如果外国登山队从尼泊尔境内的南坡攀登珠峰，那么在攀登之前必须先进入尼泊尔境内。这就需要持有尼泊尔有效签证，否则就是非法入境尼泊尔。如果在攀登过程中进入了我方一侧是不算非法入境，除非攀登者在进入我国境内从北坡下山才是非法入境。反过来我国登山队如果在攀登过程中进入尼泊尔一侧也不算非法入境，除非他们在进入尼泊尔境内后从南坡下山才是非法入境。与之类似的情况其实也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国际机场中。
比如中国公民办理了美国的旅游签证坐飞机前往美国旅游，然而这位中国公民乘坐的航班需要在东京成田机场转机。尽管这位中国旅客并不持有日本签证，然而只要他不离开成田机场的特定区域就不算是非法入境。像这在在国际中转站中可以停留的区域都属于特殊区域，而珠穆朗玛峰的峰顶也是与之类似的特殊区域。无论中国还是尼泊尔都不可能在珠峰的峰顶去设一个边检站，因为没哪位边检工作人员可以做到天天爬到珠峰顶上去上班的。
中、尼双方鉴于这种现实就约定：从对方境内登顶珠峰的人即使进入本国一侧也不算非法入境。可如果在登顶之后从本国一侧下山则必须持有本国签证，否则就视为是非法入境本国。登山者从中国境内的北坡登顶必须经中国 *** 批准，但中国 *** 会通知尼泊尔 *** ；登山者从尼泊尔境内的南坡登顶必须经尼泊尔 *** 批准，而尼泊尔 *** 会通知中国 *** 。1966-1968年我国曾两次对珠峰进行高度测定。然而由于这两次测量结果误差较大，所以这两次测量数据并未对外公布。
1975年中国首次测量并公布出珠峰的高度为8848.13米。此后这一数据得到了全世界的承认。1992-1998年中国和意大利、美国合作进行了复测。2005年5月22日我国精确测得珠峰峰顶岩石面海拔高程为8844.43米。亚欧板块和印度洋板块地质运动的作用使珠峰的高度一直在缓慢变化着。其实这种变化是相当缓慢的——至少在我们一代人的时间内这种变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之所以会出现测量结果上的差异主要是因为测量方式的先进化和精准化所导致的。
珠峰的峰顶常年被积雪覆盖，而在积雪之下的高度才是真正的珠峰高度。以往的测量由于把积雪厚度也计算在内就出现了一定误差，况且我们现在的测量技术手段也比以往更先进了，所以对珠峰高度的测量结果也越来越精确。2020年12月8日中国珠峰测量队登顶珠峰半年多后中国和尼泊尔共同宣布珠穆朗玛峰雪面高程最新测量高度为8848.86米。中国为这次测量工作组建了一支由70多名队员和46名技术人员的部队。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的北斗导航系统卫星测量在这次测量工作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攀登珠峰的难度比起上世纪60年代我国登山队首次登顶时要小得多了。如今在一些垂直的区域甚至有梯子可供攀爬，而在当年则全靠队员们用身体做梯子。近年来一些配有专业攀登的商业攀登公司也应运而生。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攀登珠峰依然是在用生命去冒险，所以中国和尼泊尔都对攀登者的身体素质有所要求。并不是每个想要攀登珠峰的人都可以去攀登，而是要经过中国或尼泊尔有关部门的审核与评估。从1921年至2016年间有282名中外登山者在攀登珠峰的过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