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在9月12日的深夜,霍九九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和丈夫早就讨论过,“不行的时候,我就说我关机啦。你说:那我给你恢复出厂设置啦”。丈夫说,“行,还挺可爱。”
13日的清晨,霍九九的丈夫发布了她的讣告。与癌症抗争两年后,霍九九于9月12日23点50分去世,享年29岁。
确诊癌症之后,霍九九将自己的生活日常拍成视频,发布在抖音账号上,初心只是给家人留个纪念,没想到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大家慢慢知道,她喜欢摇滚,喜欢GALA乐队和赵磊,正在学习尤克里里,弹奏《旅行的意义》。在内蒙古草原上,她向天祈祷,“离天堂这么近,神一定听得见我的祷告”。
她的丈夫告诉九派新闻,家人正在按照习俗处理她的后事,霍九九的抖音号之后将停止更新,但不会注销,打算做成纪念账号。
【1】27岁确诊癌症后,拍视频记录生活
霍九九是她的网名,“活久久”的意思。确诊癌症时,她27岁,和相恋3年的男友刚结婚。医生告诉她,可能活不过3个月了。
她是在2020年元旦当天去医院拿到报告,“高度疑似肿瘤”。在农历新年前几天,她确诊了,肺癌,“新年的鞭炮声大不过我的哭声,绝望至极”。她许下了她的新年愿望:活过这一年。
在回复网友提问的视频中,她说自己已经失去了手术的机会,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吃靶向药和中药控制病情。她也尝试过小剂量的化疗,但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最终她主动放弃了化疗,“不想过度治疗”。
2020年6月19日,她在抖音上发布了第一条视频。她拍身上的纱布,对着镜头捏紧拳头,展示力量。她写道:“完成第五次抽胸腔积液2300ml。我曾有很多愿望,美好的爱情,无忧的生活,偶像的拥抱,现在我只想活着。”
在一篇署名“九九的朋友”的报道中写到,霍九九确诊癌症之后,断开了大部分的社交,不再发朋友圈,不想展露伤口后,只得到别人一两句“加油”。
在发布的视频里,大多是她一个人,练习尤克里里,和狗一起玩耍。离开父母,回到自己的小家后,她会给自己做饭。这种对于常人轻而易举的小事,需要耗费她大部分的体力,不得不马上休息、充电。
在药物的副作用之下,她在三个月里吃什么都是苦的。但视频里,她总是展露笑脸。
28岁生日,霍九九攒了半个月的力气,和家人一起去了海边。她光脚踩在沙滩上,拿着花束,面向镜头一跃而起。她在评论里写道:“拔掉了后背的引流管,办了出院,养了很多天精神,然后......我果然在生日当天出奇的精神,我不说,谁也看不出我是个病人。”
她喜欢自己和常人无异的样子,网友评论说她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她总是很开心。8月28日,她回复网友:“我要变成老妖精”。
【2】受邀去摇滚乐队表演舞台合唱
2020年4月9日,霍九九晒出了两张淄博向阳花音乐节的门票,“我要去完成我的遗愿清单了,还有21天,身体千万要争气啊哥们”。根据报道,她喜欢摇滚,但一直没能去过音乐节,上大学没有钱,工作了没时间。
这场原定于5月1日的演出,因各种原因推迟了。承办方曾给她留言,邀请她七月中下旬到现场。霍九九回复道:“如果7月我身体允许,会见面的!”4月20日,她留言道:“我不敢说我能去上延期之后的向阳花,只能江湖再见了。”
她的故事被摇滚乐迷发现,带给她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她能去5月的云台山音乐节,和她喜欢的GALA乐队同台合唱。
5月3日晚上,霍九九作为特殊嘉宾登上舞台,和GALA乐队合唱了一首《北戴河之歌》。乐手曾问她上台后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不愿意提自己生病的事,让大家变得低落。上台后,乐手介绍霍九九,说这是他们认识的“最坚强和乐观的女孩”。
在这之后,痛痒乐队、面孔乐队、丢火车乐队、黑屋乐队等多位乐手发视频鼓励和祝福霍九九。麻园诗人乐队现场演唱《泸沽湖》,说送给特别的朋友九九,面孔乐队的主唱陈辉说:“得知你现在正在勇敢地和癌症做着抗争,这是一场要用勇气和乐观来赢得胜利的战役,你过去很棒,现在很棒,明天的你一定依然是最棒的”。
7月,霍九九和丈夫一起去了内蒙古,“躺在医院时,我问自己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脑海里浮现的呼伦贝尔如今就在眼前,此生无憾。”她面对着草原和天空祈祷,把咩咩叫的小羊抱在怀里,穿越无人区,在惊喜和状况不断中,体会旅行的意义。
有人给她评论说:“你总会让我想起生活还有多美好”,她回复道:“看来我还有点用”。不断有摇滚乐迷邀请她去音乐节,但她的身体已经慢慢支撑不了了,时间上也不允许。她回到了辽宁,继续治疗。
8月下旬,她住进医院,完成了第十一次胸穿。25日的晚上,她溜出病房,吃了一根雪糕。“以前闻到消毒水味都会紧张,现在半夜都能散步到对面的超市,蹲在走廊里吃完一根哈密瓜味的中街大果。”有人问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她说:“今天比昨天更好”。
出院之后,霍九九拍摄了一段视频,感谢网友的关注和鼓励,提醒大家定期体检。8月29日,她发出了最后一段视频,说大家的私信和评论已经多得看不过来了,“虚弱期间还是休息为主,请谅解”。
刚确诊时,曾有医生说她只剩下3个月的生命,后来她发了一段视频,说看着手上的腕带从27岁变成29岁,不禁有些感慨。
在生日的两个月后,霍九九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9月13日上午,她的丈夫发出讣告:“给你恢复出厂设置了。此抖音号永久停更,有缘再见。”
武汉晨报记者 王佳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