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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林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爱情海没开始就已经被扼杀——婚礼变葬礼,新娘变寡妇。
如果她知道卑微到尘土地爱着那个男人,会让自己家破人亡,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她一定避之不及。“沈淮宁,爱过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错……”
第1章 婚礼变葬礼
乔深的工作,是给往生的人画像。
每一个从医院送来殡仪馆的人,在入殓师化妆后可以自费选择让她画像或者直接推去火葬场。
但这几天,她从早到晚都只给一个人画像——她的丈夫安锦平。
婚礼当天,酒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然砸了下来,让安锦平当场毙命。
婚礼变葬礼,新娘变寡妇。
所有人都唾骂乔深常年不跟活人打交道,是个晦气的扫把星,克了自己的丈夫。
安母痛心疾首,让乔深跪在安锦平的遗体边,给他连画七天画像,当做赎罪。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乔深看着满地的画纸,神情晦涩而又木然。
一阵脚步声响起,乔深手中的画笔顿了顿。
“怎么,我哥走了这么多天,你连一滴眼泪都不流吗?”安淮宁的声音刻薄而又冷血。
乔深将注意力集中到宣纸上,嗓音平静:“我在工作,请不要打扰。”
“工作?”安淮宁揪住乔深的手腕,逼迫她看向被白布盖住的人,“这里躺着的是你丈夫,你现在是给他服丧忏悔,不是工作!”
“安淮宁,结婚证上登记的是你的名字,我的合法丈夫也是你。”乔深忍着涩意提醒道。
安淮宁被她的话激怒,直接抬手掐住她的颈脖。
“住嘴!要不是你使手段,我哥又怎么会拿错我的身份证跟你领证!”
乔深面色因为缺氧涨得绯红,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
下一瞬,安淮宁松了手,任她像瘫软泥一样蜷缩在地上。
“看在你肚子里还有我哥骨肉的份上,我先放过你……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送你一家三口团聚。”
说罢,他正对着安锦平的遗体深鞠了一躬,随即抬脚准备离开。
乔深看着他的背影,沙哑开口道:“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愿意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安淮宁步子顿住,用冷至骨髓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我的种?乔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酒会上跟你快活的是我哥,跟我睡了的是青伶,她肚子里的才是我的孩子……你要是再乱认关系,我不介意让你们整个乔家给我哥陪葬!”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乔深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淌落。
安淮宁和安锦平是双胞胎兄弟,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安淮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安淮宁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的青梅竹马叶青伶身上。
安锦平知道叶青伶不是个好女人,一心想撮合乔深和安淮宁,于是便在结婚证一事上偷龙转凤,等乔深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根本来不及阻止……
回想起过往之事,乔深的心更是涩痛不已,她扭头看向安锦平,丝毫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死人。
“锦平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所有真相……”她哽咽道。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寂静。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由远及近,乔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门口。
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叶青伶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乔深冷声问道。
叶青伶挑了挑眉,抬手轻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自然是要这孩子来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总有一天,安淮宁会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哥哥的!”乔深蜷紧手指,语气带怒。
“已经没有那一天了……”
叶青伶幽深说着,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一把锋利蹭亮的匕首正在她手中!
“你……”
乔深瞳孔骤然一缩,她慌忙护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叶青伶却步步逼近,拽着乔深一扯!
呲——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第2章 别动我家人
鲜血染红了乔深的手,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乔深愣住,看到叶青伶瘫软着身子朝一侧滑倒,匕首直直插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素白衣裳尽是血色。
叶青伶的匕首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嘭——
没有关严的门被人猛地撞开,一身寒气的安淮宁冲了进来。
“青伶!”他一把推开乔深,然后小心翼翼抱住叶青伶。
“淮宁……不怪乔深,是我自己不小心……”叶青伶虚弱说着,肚子上和身下全都溢出了一片红。
安淮宁用杀人的眼神瞪向还在发懵的乔深:“乔深!要是我和青伶的孩子不保,我要你们乔家血债血偿!”
说完,他抱着叶青伶匆匆离开,徒留一室血腥和寒冷给到乔深。
乔深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浑身彻凉。
第二天,安家来人将安锦平的遗体运走火化,乔深的酷刑也得以结束。
她疲惫地从殡仪馆离开,站在茫茫街头却感觉自己身无去处。
安家断然是不能去,而乔家……
爸妈还会要她这个扫把星女儿吗?
乔深思索片刻,还是打车回了乔家老宅。
只是刚到家,便乔父乔母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了门外,还有人拿着法院的封条贴满了所有门窗!
“爸!妈!”乔深匆忙推开栅栏门走进去,怒问那些人,“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封我们家!”
她话音刚落,乔母已经一个巴掌甩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安淮宁恶意收购了你爸公司其他董事的股份,现在乔家已经破产到负债累累了,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乔母哭骂道。
乔深一阵耳鸣,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说过若叶青伶腹中孩子不保,他就会乔家下手,这便是他的手段?
“我警告你,不管用什么手段,立马去给安淮宁求情,要他放过我们乔家!公司和别墅都是爸妈苦心留给你弟弟娶媳妇的财产,一个也不能少!”乔母对着乔深呵斥道,眼中丝毫没有一丝母女情分。
见乔深红着眼不说话,乔母又是一巴掌扫了过来,但是还没落下便被乔父拦住。
“小深也不好受,你别再打骂她了……”乔父叹息一声,转动无神的眸子看向乔深,“安淮宁说你拿刀捅了他未婚妻,爸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去找他解释清楚,要他放过咱们……房子没了爸还能再买,要是经营十几年的公司没了,爸也活不了啊……”
乔父看着乔深,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乔深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爸,我这就去找他……”
她上了出租车,拨打了安淮宁的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想起叶青伶现在的状态,也猜到安淮宁是在照顾那个女人,便直接去了安氏投资的皇家医院。
到护士站问询了一番,找到叶青伶所在病房,果真看到了安淮宁。
“安淮宁,你放过我家人,有事冲我来。”乔深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安淮宁刚哄睡叶青伶,听到乔深那不知悔改的语气更是怒气肆涨。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他冷声斥道。
“我没有伤过叶青伶,那匕首是她自己带去,然后自导自演了那一出戏……我没有错,我们乔家更没有错,但你要是想发泄不满,冲我来,别动我家人。”乔深不卑不亢道。
安淮宁阴沉着脸地将乔深逼到走廊墙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要死不活的欠揍样子……你说青伶自导自演,有谁演戏会割了整个子宫为代价?乔深,你把我当傻子吗?”
“什么?”乔深懵住,她没料想过叶青伶那一刀会伤得那么严重。
“还有什么谎一次性说出来,我让你们乔家人死得明明白白的。”安淮宁冷声说着,如同刽子手般无情。
想起乔父痛心疾首的沧桑模样,再听着安淮宁冷血的话语,乔深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这个男人弯下双膝,跪了下来——
第3章 乔深与狗不得前进
“求你,放过乔家。”
她将尊严和真相一并撕碎,卑微跪在了安淮宁的面前。
安淮宁的背脊一僵,他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对他下跪!
“你终于承认了……”安淮宁抬起乔深的下巴,看着她那双泛起水雾的倔强双眸,“青伶失去了孩子和子宫,我凭什么放过你和乔家?要不是你肚子里有我哥的骨肉,我真想割下你的子宫还给青伶做补偿!”
乔深的心,仿若比尖刀刺入般血流不止。
眼见安淮宁要往病房里走,乔深一把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我把孩子和子宫都还给她,你放过乔家好不好?”
自幼以来,母亲重男轻女将所有的疼爱都给到了弟弟乔冬赫,只有父亲对她还算和善。
父亲说过,他苦心经营的公司要是没了,他会不想活了的。
乔深除了求安淮宁放过,找不到别的解救办法。
“乔深,你贱不贱!”安淮宁一脚踹开她,神情带着厌恶,“等你生下我哥的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摘了你子宫!”
说完,他便命保镖将乔深从病房拖走,眼不见为净。
乔深再也不能靠近病房,但是也没离开医院。
没能让安淮宁放过乔家,她更是没脸回去见父母。
中午时分,乔母夺命般的电话连番打了过来,乔深刚接听,便听到母亲的凄惨的哭叫声。
“你爸跳楼了——!”
乔深腿一软,什么都顾不了匆匆朝家赶去。
乔父是在公司天台跳的楼,血溅一地,但在空调外机上得到了缓冲,所以没有当场毙命。
但脑部受了重创,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每天上万的续命费,乔家根本没钱支付。
病房中,乔深跪在乔父病床前,乔母拿着衣架 *** 地打着她。
“都怪你,都怪你!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害得公司破产,又害得你爸跳楼!要是你爸醒不来,我也不活了!”乔母边打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乔深一声不吭,任打任骂。
衣架已经被打变形,乔母也打累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看向乔深的眼神依旧充满怒气。
“赶紧想办法去给你爸准备医药费,嫁到安家一分钱彩礼没有,反而还赔了家里的一切!克死了你老公,现在又克你爸,赶紧滚,看到你就晦气!”
乔深麻木地站了起来,后背疼到失去知觉,但她却丝毫没有在意。
害得父亲跳楼,这些殴打都是她罪有应得。
“妈,弟弟手上还有一百万美元的留学金,能不能先从他那边挪点过来救爸爸?先解决燃眉之急,我再去安家……”
乔深的话还没说完,乔母已经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还想打你弟弟的主意!那些钱是他留学的家当,一分钱不能动!”
乔深没再说话,顶着红肿的脸颊低头走了出去。
小腹隐隐作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情绪压抑低落而受影响。
乔深抬手轻抚隆起的肚皮,眼底的微光在渐渐消散。
她打了出租车去安家,车只能停在路边,还要走一段上坡石路才能到达别墅院子。
乔深刚要往上走,便看到石路两排的路灯柱上挂满了牌子。
牌子上有乔深的照片,还有一行醒目的大字——
“乔深与狗,不得前进。”
第4章 这条命给你
看到那八个大字,乔深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知道安家人因为安锦平的死讨厌她,但从来不知道他们厌恶她到了这个地步。
那场事故明明是酒店的全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
乔深浑浑噩噩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前进。
如果过去,那些刺目的牌子就是齐刷刷在打她的的脸,践踏她的尊严。
可如果不过去,她便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寻到钱给父亲做医药费了。
乔深咬牙,僵硬地迈开步伐朝前走,一步比一步沉重。
走到一半,别墅的阳台方向传来了咯吱声。
乔深刚仰头看,一盆冷水瓢泼而下,将她淋了个落汤鸡。
“呲……”她冻得打寒颤,鸡皮疙瘩全都凸了起来。
泼水的是安家女儿,安淮宁两兄弟的妹妹安心怡,因为安锦平的死没少找乔深撒气。
“哟,这底下站着的是人还是狗啊?”安心怡顶着一头爆炸黄金头,像个小太妹。
乔深抹去脸上的水,平静看着她:“我肚子里还有你哥的孩子,请注意措辞。”
“你威胁我?”安心怡杏仁眼一瞪,拿起旁边的花盆就往乔深身上砸!
但她刚举起来,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拦截住。
“伤了她没事,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安淮宁拿过安心怡手中的花盆,放回了原处。
“谁知道她怀的是不是野种!”安心怡气得跺脚, *** 瞪了乔深一眼随即转身回了屋。
安淮宁垂眸看着乔深:“上来吧,已经让佣人给你留门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早就知道乔深会过来安家一样。
门口,佣人给乔深递了毛巾。
“擦擦吧,这是心怡小姐的洗脚水。”佣人说道。
乔深的胃里一阵翻滚,但还是生生忍住了这份屈辱。
“谢谢。”
上了阳台,安淮宁还在栏杆边等着她。
“灯柱上的牌子挂上后,还没有一条野狗敢从这里经过。”安淮宁的话语很犀利。
他的言外之意,乔深听得懂——
狗不敢来,但她乔深敢来,自然是连狗都不如。
“我父亲因为公司破产跳了楼,需要高昂的医药费,但乔家的钱已经被你设计掏空,而我不仅是乔家女儿还是安家媳妇,自然只能来安家借钱。”乔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安淮宁将手插在裤兜,清冷地扫了面前女人一眼:“安家媳妇,你也配?”
“不管我配不配,已经不重要了。”乔深自包中拿出一份已经被打湿的文件,递给了安淮宁。
安淮宁接过一看,瞳孔微微一缩——是离婚协议。
“你放过乔家,我放过你,等孩子生下来做完亲子鉴定,是你哥的留在安家,是你的我带走,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乔深说道。
安淮宁听着她的话,极为刺耳。
他一把撕了手中的协议,再毫不留情直直甩到了乔深身上。
“离婚?你现在名义上是我哥的妻子,他头七刚过你就想离婚……乔深,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 *** 的女人!”
“安淮宁,你搞清楚,我是要跟你离婚,不是跟锦平哥!”乔深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了。
“那又怎样?反正只有那结婚证才能束缚你和安家的关系!”安淮宁冷冷看着她,嗓音寒凉。“别忘了,你欠青伶的孩子和子宫,欠我哥的人命,我全都会连本带息找你索要!”
“钱我不会给,婚我不会离,你爸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我暂时不会对你动手,滚——”
说完,他便负手朝屋里走去。
乔深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底的光变成死灰色。
“安淮宁!”
她叫住了那个男人,然后从包中拿出了早已藏好的剪刀,再拉开衣服拉链,露出隆起的雪白肚皮。
“你要干什么?”安淮宁呼吸一顿。
乔深凄惨笑了笑,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孩子、子宫和这条命,我都给你……我最后一次求你放过乔家,救救我爸……”
刀起刀落,剪刀划开了她的肚皮,刺破了子宫——!
第5章 为了钱真贱
“住手!”
安淮宁大步奔去,一把拽过她手中的剪刀。
锋利又尖锐的刀尖将他的手划开一道口子,但他丝毫没有在意。
“乔深,我哥的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让你好过!”安淮宁低吼着,抱着她往医院奔。
医院。
乔深的腹部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却依旧有血往外渗。
“差一点就刺中了胎儿,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狠心!”医生在病历本上记录着情况,语气颇有不满,“赶紧把医药费交了,安先生可是把你送来就走了!”
乔深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眸底没有任何光平。
如今的她连父亲的医药费都没有筹到,还摊上了自己的医药费。
真是可笑……
“叮叮叮”刺耳的 *** 响起,乔深回了回神,找到手机。
“乔深,你爸……走了!”耳边,是乔母悲痛欲绝的声音。
乔深大脑一片空白,她直接拔了手上的针管,不顾腹部的伤口,跌跌撞撞出了病房门。
值班护士连忙在后面追:“12号床病人,你还没缴费不能出院!”
乔深被堵在电梯口,她差点给护士跪了下来。
“我要去见我爸最后一面,求你了……”
护士一懵,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等她回过神,乔深已经坐电梯下楼,她只得赶紧回去翻病例册打家属联系人电话。
乔深忍着伤痛匆匆赶到乔父所在医院,等她到时,乔父已经被白布盖上,乔母坐在地上捶胸大哭。
“老乔啊,你怎么就走了……还有那么多债没还,我可怎么活啊……”
乔深一个趔趄,直直跪在了病床边。
“爸……”
她怎么都料想不到,父亲就这么走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因为她害得公司破产,因为她害得家里负债累累,因为她没有及时求到救命钱所以让父亲丧失求生欲……
“爸,对不起……”乔深哑声道,泪如雨柱。
一道猛力忽的扇到了她脸上,乔深被打得眼冒金星,直直往一侧栽倒,肚子上的伤口又溢出了血。
“呲……”她痛到面色煞白。
乔母却不解恨,红着眼扑到她身上带着想掐死她的力道。
“是你害死了你爸,你这个扫把星!我怎么生了你这种不争气的东西!你不是还怀着安家的种吗,怎么连点钱都拿不到……”
医生赶紧将乔母扯开,示意她们都冷静一下,不要当着逝者的面闹不愉快。
夜里。
乔母守在乔父遗体旁,乔深则强打起精神给父亲张罗后事。
乔深去了殡仪馆,馆长给出明确态度,不管是举办追悼会还是火化遗体,能给到她内部亲情价。
乔深面露苦色,现在,她一分钱都拿不出。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可以让父亲体面地离开?
越想越乱,乔深也没脸继续求馆长给她免费操办父亲后事,只得一步一沉重回了医院。
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乔深从手机中翻找出了弟弟乔珙的号码,拨了过去。
迫不得己,只能找他拿钱了……
但打了好几次,乔珙的号码都是通话中。
乔深只得放下手机,无力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进了电话,乔深以为是乔珙打来的,低眸一看却发现是安淮宁。
这个男人,是要来看她笑话的吗?
“医药费680元,我已经垫付了,等生完孩子我会连本带息讨回来。”安淮宁的话,极其刺耳。
乔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有力气跟他发脾气。
“安淮宁,能再借我点钱,等生完孩子后任你处置好吗?”她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到了尘土中。
电话那段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男人的冷嗤声。
“乔深,为了钱你可真贱。”
安淮宁挂断了电话,没给她一丝希望。
乔深眼眸闪了闪,却终是一片空洞。
突然,一个护士匆匆跑了过来,对着乔深大喊:“乔小姐,快去病房!你妈心肌梗塞,死在了你爸遗体旁!”
第6章 父母双亡
乔深的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去捡,撒腿就往病房跑!
怎么回事,她就离开了几个小时,母亲怎么就出事了?
乔深气喘吁吁跑到五楼,看到乔母已经被医生放在了担架上,盖上了白布。
“妈?”乔深不信,刚才还歇斯底里打骂她的人就这么突然无声无息了。
她抓住乔母的手,一片冰凉。
“妈,你起来打我啊,你再骂我几句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给爸处理后事,你别吓我……”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乔深的眼泪唰唰直落,彻底泣不成声。
医生叹了口气,将乔深从地上扶起来。
“节哀顺变,两位老人的后事还需要你处理……”
乔深抓住的医生的手臂,嘶声质问:“我妈下午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心梗了呢?”
“你母亲关在病房中,不让任何医生靠近,后来我们考虑到必须带乔先生去太平间,才强行破门,但进来后便看到人已经没了呼吸……对了,她生前应该是打了什么电话,手里一直握住手机……”
医生说着,将一个密封袋递给了乔深,里面放着的是乔母的手机。
乔深颤抖接过,心乱如麻。
乔母手机的开机密码是乔珙的生日,她一下子就解开了锁。
翻到聊天记录,果真看到一个小时前,乔母和乔珙通过话!
原来自己之前打乔珙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是因为他在和母亲通话!
通话时长只有十分钟,但母亲的死亡时间便是在这个时间段,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乔深强稳住情绪,急急用乔母的手机拨打了乔珙的电话。
“妈,你凑到钱了吗?”乔珙的语气,带着点吊儿郎当。
“乔珙,我是姐姐,你刚才和妈聊了什么?”乔深问道。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乔珙的声音:“姐你这电话打得真及时,快给我转五十万,我赶紧回国处理爸的丧事。”
“你不是有一百万美元吗?怎么还要钱?”乔深皱起了眉。
乔珙哀叹一声:“别说了,我在拉斯维加斯玩牌,那些钱全输了,现在还欠五十万,三天之内不给钱他们就要跺了我的手……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他的一番话,让乔深的脸色白到不能再白。
“你……说什么?”乔深颤声问道。
乔珙不是在美国留学吗?怎么去了 *** ?!
“姐,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我刚才跟妈说这事她就气到不说话,可急死我了……你赶紧给我打钱,我可是乔家的独苗,传宗接代还得靠我呢!”乔珙嚷嚷道。
乔深的耳朵感觉要炸裂,她紧咬着牙关强忍住摔手机的冲动。
“乔珙,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知不知道妈已经被你活生生给气死了!家都没了,谁还需要你传宗接代!我现在自身难保,还要处理爸妈两人的丧事,你自求多福!”
每一句话,都仿若从乔深声带里撕扯着血肉道出。
她挂了电话,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般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要怎么办?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乔深身后。
随即一只修长的大手,递来了一包纸巾。
“擦擦。”是安淮宁。
第7章 狼心狗肺的人
乔深看了很久,才看清安淮宁那张脸。
斜长的眼,英挺的鼻,薄情的唇。
每一个轮廓都是她曾爱的模样。
可是如今,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却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毁了她全家。
“安淮宁,我没有爸妈了,你满意了吗?”
乔深沙哑说着,湿咸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落到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安淮宁拧着眉,将纸巾扔到了她身上。
“这一切都是你们乔家咎由自取,安氏收购小公司本来就是商场之道。”
他也不想当着死人的面把话说得太锐利,尤其是一脸苍白的乔深让他莫名觉得胸闷。
“把眼泪擦擦跟我回安家,你现在怀着孕,不宜太过悲伤。”
乔深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底最后一丝与爱情有关的情愫彻底荒芜。
“明明锦平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就爱上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呢?”
如果她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安锦平,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不,她是个人人唾弃的煞星,克死了跟自己举行婚礼的安锦平,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只要关心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乔深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倒地的那一瞬,她看到安淮宁慌忙伸手抱住她,那紧张的样子,好似有多关心自己一般。
但乔深知道,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腹中的孩子。
……
病房。
乔深从昏沉中醒来,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却被换药水的护士拦住。
“安太太别动,您有流产的迹象,现在正在打安胎针呢。”
乔深愣了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护士是在叫自己。
安太太,她算哪门子安太太?
“我要去看我爸妈……”乔深虚弱说着,不愿继续输液。
护士急了:“安总已经替您送去火化了,他说了您现在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她话刚说完,乔深连手背上的针管都来不及拔,不管不顾从床上爬起来揪住护士的胳膊。
“你说什么?我爸妈连丧事都还没办,他有什么权利去火化!”乔深嘶吼。
护士被她的应激反应吓到,赶紧按响了床头的急救铃。
冲进来几个医生护士连忙扯开乔深,再将她禁锢到床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见我爸妈——!”
乔深拼命挣扎,但那群人却给了她一剂镇定剂。
“对不住了,安太太……安总特意嘱咐过,您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去处理那些晦气的事……”
医生也不想用这种强制手段来稳住乔深,但她现在的情况对胎儿很不利,要是再一个不慎定会直接流产。
考虑到这是安家长子唯一的血脉,他们只能在安家的施压下用这种非常规措施。
乔深无力地倒回了病床上,任由医生给她手背上重新扎入针管,再感受到冰凉的药水一点点进入自己的血液中。
她空洞的眼神透着苍凉和悲痛,浑身透着暗无天日的彻骨绝望。
第二天。
安淮宁进了乔深的病房,让医生松开了她四肢上的束缚带。
他身后的保镖抱着一个二合一的骨灰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乔深没有去看他,空洞的双眼依旧呆滞望着苍白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动静。
安淮宁拧着眉,朝病床走近几步。
“乔深,别装死。”他伸手捏着乔深的下颚,逼迫她将视线转向自己。
乔深晃了晃神,有些茫然和木讷地转动干涩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是谁?”
第8章 你能把我埋了吗
许久没开口,她的声音异常沙哑。
安淮宁一怔,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爸妈的骨灰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往后你就安分点,好好养胎。”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寡凉薄情。
听得骨灰两字,乔深才隐隐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无神的双眸死死盯着床头柜上的骨灰盒,一眨不眨。
保镖得到安淮宁的眼神指示,拿起骨灰盒放到她手中。
乔深紧紧抱着冰凉的骨灰盒,想用自己的体温焐热父母的骨灰。
“你是安淮宁。”似乎在这一刻,她才认清眼前男人是谁,“可你是我的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处理我父母的遗体?”
“你恨我克死了你哥,恨我伤了叶青伶的子宫孩子,那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把他们逼死,还让他们连个追悼会都没办就直接变成了一堆骨灰?”
“你也是有父母的人,倘若有一天你的双亲被你爱的人害死在你面前,你会作何感想?”
乔深一声声质问着,每一个字从嘴里出来都像是刀刃般割着她的血肉。
安淮宁却在这时候怒了,眼神变得凶狠。
“住嘴!你居然敢诅咒我父母!青伶是个好女孩,我不许你污蔑她!”
乔深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冰凉嘲讽的弧度。
“好女孩?呵呵……安淮宁,但愿你知道真相的那天,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后悔……”
她的话,莫名让安淮宁的心脏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久久难以平复。
但一想起还在病床上躺着虚弱无比的叶青伶,再想起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他的脸色便恢复如初。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同意我哥娶你!”安淮宁阴戾说着,摔门离去。
乔深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泪水淌过的痕迹,眼眶中却干涩无比。
原来人悲痛到一定程度,是流不出眼泪的……
乔深用力呼吸着,怀中的骨灰盒一阵晃动,隐约听到里面骨灰流动的声音。
她心想,那是父母对自己的回应吧。
乔深抱着骨灰盒走出病房,值班护士刚好去了其他巡房,没有在护士台。
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揣着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上了一辆出租车。
“郊区陵园。”
司机看着她怀中的骨灰盒,瞬间觉得晦气,但人已经坐了上来再赶下去又怕遭投诉,只得唉声叹气踩油门。
郊区陵园是散墓之地,没人管辖更没有像样的坟,有的只是几座小土丘,还有粗制滥造的墓碑。
穷人买不起好的墓地,只能葬在这里。
山间凉风阵阵,穿着单薄的乔深浑身透凉,但她没有任何迟疑,朝着陵园最深处走去。
选到一处空旷合适的土地,乔深小心翼翼将怀中骨灰盒放至一旁,随即用手挖着土壤。
天色渐暗,她的双手被尖锐的碎石刮出了道道血痕,但她依旧埋头苦挖,片刻停顿都没有。
另一边,安淮宁得到医院传来乔深擅自离开的消息,立马调看了监控。
查到出租车信息后,他很快得知乔深的所在位置,直接开车往那边赶。
待安淮宁赶到之际,整个陵园已经漆黑,看不到一丝亮光。
他拿起手电筒,一个一个地方找,终于在一处空旷地找到了正在挖土的乔深。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挖得很深,已经能埋进一个人。
“乔深,你在干什么?”安淮宁握着手电筒的青筋暴涨。
看到安淮宁,乔深丝毫没有意外,她将满是血渍和泥泞的手在病号服上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抱住骨灰盒,随即在自己挖的坟墓中躺下,一张苍白的脸蛋没有恐惧只有期待。
“你能把我埋了吗?”
第9章 让他们安息
安淮宁眼底的情绪瞬息万变,他想将乔深拽起来,但她躺在坟墓中,纹丝不动。
“你真是疯了!起来,跟我回家!”安淮宁咬牙切齿,直接跳下坟墓强行将她抱了起来。
乔深挣扎,但她已经精疲力竭,没有一丝力气。
“家?我的家早就没了……我不走,这里才是我的家……”
安淮宁瞳孔中的光闪了一下,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那不光是我哥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是你爸妈生命的延续!”
他的一番话,让乔深晃了神。
安淮宁趁着这个间隙抱着她爬了上去,然后抓着她满是伤痕的手一点点拂过泥土将骨灰盒盖住。
“让你爸妈安息吧,别再折腾了……”
他沉声说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心底漫开。
但久久都没得到乔深的回应,他低头一看,发现她早已在自己怀中晕厥过去。
腿上一阵黏湿,他将手电筒照了过来,看到乔深裤子上正在渗血。
安淮宁瞳孔缩了缩,立即抱着她大步奔离陵园。
……
昏昏沉沉。
乔深感觉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父慈母爱,弟弟学业有成,还有个深爱的男人。
她不想醒来,她想永远活在梦里。
可惜,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让她不得不醒。
乔深睁开眼,看到了正俯身打量自己的叶青伶。
她脸上画着姣好的妆容,丝毫看不出刚被割子宫不久的病态。
“醒了?我刚想把你闷死呢……”叶青伶幽幽说着,听不出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眼见乔深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她叹着气撩了撩肩上的栗发,一脸担忧。
“本想说个笑话逗你开心,看来失败了……听说你爸妈都被你克死了,节哀顺变,希望你早点恢复过来。”
乔深不说话,空洞的眼眸晦暗无光,不悲不喜。
一连说几句话都得不到回应,叶青伶瞬间没了装模作样的兴致。
“毕竟咱们以前是姐妹,现在是妯娌,你现在身边没一个亲人了,我看在过往情分上可是帮你找了个亲人回来……”
她说着话,对守在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将病房门打开。
一阵凉风吹进来,隐约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
乔深晃了晃神,扭头看去,瞬间呼吸一窒——
远在美国的乔珙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父母的骨灰盒!
骨灰盒上全是泥渍,他衣服上鞋子上也沾着泥印。
乔深支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沙哑质问自己的弟弟:“乔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乔珙眼神一阵闪烁,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惴惴不安。
“姐……这都是你逼我的,谁要你不拿钱救我!叶小姐人美心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让我带爸妈骨灰来见你,我自然要挖坟了!”
乔珙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挺着胸脯给自己壮胆。
乔深的脸色白到不能再白,脑袋仿佛要炸裂。
“乔珙,你简直不是东西!乔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乔深气到上头,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起来去打乔珙,但被叶青伶拦住。
“乔珙不过是担心你爸妈在那荒郊野岭受寒受冻,所以带了回来……听说你不想和你爸妈的骨灰分开,我刚好有个好主意呢!”
她意味深长说着,旁边两个黑衣人很懂味地走到病床两边将乔深禁锢住。
“你要干什么?”乔深心底一咯噔,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
叶青伶端起骨灰盒,一步步朝乔深走来。
第10章 终于找到家了
她打开盖子,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随即拿起旁边的餐勺伸进去,挖出了一勺灰白色粉末。
“我来帮你,让你和你父母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叶青伶一脸‘好心’说道。
乔深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叶青伶要做什么,瞬间面色煞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她用尽全力挣扎,但旁边的黑衣人还是掐着了她的下颚逼迫她张开嘴。
“多吃点,营养又健康,还补钙呢……”叶青伶将粉末喂进了乔深嘴中。
“不……”乔深挣扎,因为抗拒一张脸已经狼狈到扭曲。
可叶青伶不管不顾,一连喂了好几勺。
“安……淮……宁……”乔深尖叫,简短三个字带着血腥味从胸腔迸发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但那个男人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会纵容叶青伶做这种惊骇之事!
听到安淮宁的名字,叶青伶瞬间沉下了脸,将整罐骨灰全都倒到了乔深脸上。
“门口都被我的人守着,你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
“咳咳……”乔深竭力咳着,想将被叶青伶强行喂进喉咙里的粉末呕出来。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结婚那天意外掉落的水晶灯,是安淮宁亲自给安锦平准备的,说你克死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安家家大业大,继承人只能有一个……你觉得淮宁会来救你吗?”
乔深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苍白的脸骤然涨红,就好像血管爆裂了一般。
“畜生!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乔珙绞手站在一旁,嘴里嘟囔念着菩萨保佑,不敢直视乔深那赤红的双眸。
“乔珙,你这个畜生!你和叶青伶一样,都不是人!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乔深那通红的眼睛,盛着满满的怒意,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我是家里的独苗,爸妈他们肯定不会怪我。”乔珙强逞道。
听到这话的乔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开两个黑衣人,直接甩起巴掌就往乔珙脸上扫去!
啪——!
乔珙被打了个实在, *** 辣的疼。
眼前的长姐太过可怕,他慌忙夺门而逃,却没想到乔深跟着追了出来。
乔珙抱头逃窜,乔深红着眼踉跄追出,身后一地的血,她却浑然不知。
周围人看着她,神色各异,听到吵闹动静的护士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后赶紧喊道:“主任,乔深大出血了!”
乔深跌跌撞撞追到电梯口,乔珙已经乘电梯下去,逃之夭夭。
她本想追过去,跟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拼个你死我活,但一想起病房里满地的骨灰粉,她千疮百孔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痛。
乔深趔趄回了病房,看着地上的血渍,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裤子上全都是血,触目惊心。
孩子,没了。
乔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意。
没了,好啊……
她忽的疯癫起来,抬手握拳 *** 捶打着自己的腹部。
“走吧,走吧……你们一个个都走吧!我就是个克星,谁都会被我克死!”
腹部的痛意愈发强烈,她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干涩的眼眶隐隐泛起一丝血色水雾。
宝宝,你要找个好人家投胎,有疼你的爸爸,爱你的妈妈,还有幸福的一大家子……
“嘀嗒”
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溅起粉尘。
乔深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沾着血水的灰白粉末,一点点拾进骨灰盒中。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争气,没能保护好你们……女儿这就带你们回家……”
她将骨灰盒抱在怀中,拖着残缺不堪的身子,一步一个血印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宽大的马路车辆穿梭,人来人往。
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乔深没有等红绿灯,也没有走斑马线,直接在车流中横穿马路。
“嘀嘀”鸣笛声,急刹声,此起彼伏。
可她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就像个行尸走肉漫无目的笔直向前走。
有人拍照,有人录视频,还有人给警察打电话,说看到有个神色不太正常的女人正浑身是血地抱着骨灰盒……
这些,乔深全都充耳不闻。
她走到立江大桥上,寒风带着翻滚江水的气息扑鼻而来。
乔深晃了晃神,走到护栏边看着流淌不息的湍急江河,灰暗的双眸隐隐带着一丝微光。
她抱紧怀中的骨灰盒,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哀的笑意。
“终于……找到家了……”
她突然间好像恢复了力气,直接翻越护栏——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安淮宁的大吼声。
“乔深,你给我站住!”
匆忙赶来的安淮宁大口喘气,本想一把拽回乔深,却怕她失足掉下那百米高的大桥。
她病号服上的血渍,刺痛了他双眸,连带着心脏都无法扼制地抽搐起来。
“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他尽量稳住乔深的情绪。
可乔深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侧着静如潭水的脸庞凝视着他,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有沉寂如水的平静。
“你认识一个叫安淮宁的男人吗?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可是他把我的家毁了,他最爱的女人还把我父母的骨灰一勺一勺挖了出来……”
“我恨他,也怕他……我现在找到新的家了,我想带着我的爸妈,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回家,你可以替我保密吗?不要告诉安淮宁,不要让他找到我……”
乔深说着说着,血红的双眸晕染出恐慌和悲哀的神色。
安淮宁的心脏猝不及防 *** 刺痛,他喉头哽了哽,哑声开口:“乔深,看清楚,我就是安淮宁……我放过你了,你回来……”
乔深原本混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亮,她看着面前离自己不足一米远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呵,放过我?我什么都没了,你说你决定放过我?”
她说完,最后决绝的看了安淮宁一眼,没有任何留恋跳下了大桥!
“不——!!”安淮宁伸手去抓,她的衣摆自他掌心滑落,只剩虚无。
江底,波涛汹涌,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