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图文/王海
笔者的旧文
清·康熙志怀柔图
近半个世纪以来,北京怀柔平原及北部山区均发现了大量青铜器具、青铜兵器以及陶器等文物。从而证明怀柔地区南部以及山区部分地带在春秋战国前期属于燕国之地。战国后期,燕国沿燕山一线,修筑长城,并由西向东,在怀来至辽东一线,设置上谷、渔阳等五郡。随之,今怀柔北部所有山地均入渔阳郡。众所周知,渔阳郡治所——郡城遗址,在今怀柔北房镇梨园庄东南里许。同时在诸多史籍记载中,怀柔境内除渔阳郡城之外,旧县城东北二十里处,还有一座古“燕城”存在。
一、历史文献中的记载
现存孤本《康熙顺天府志》描述怀柔之北形胜为:“远控河济,近连朔漠,倚山险压区夏,若坐堂轩俯窥。径砌严严畿北,亦形势之要地也”。《明·万历怀柔县志·地理·古迹》篇有:“燕城,县东北二十里;渔阳城,县东三十里”。《康熙顺天府志·古迹》记怀柔县:“燕城,县东北二十里;看花台,在县北二十里,相传辽萧避暑,同辽主常登台看花”。
明万历怀柔志·古迹
因为这些史料对燕城的记载很简略,又没有极具说服力的出土文物予以确证,所以不同历史时期的文人和学者,对城的具 *** 置、建城年代、城的作用等问题一直困惑。
明清典籍中,县东北二十里的“燕城”,指的是旧县城东门到燕城旧址的大约距离。因此可以推断,怀柔县北的“燕城”应在今雁栖镇北台上、怀北镇东、西流水庄。而“辽萧避暑,同辽主常登台看花”的看花台,应在怀北镇大水峪南龙各庄、邓各庄、神山一带。
二、古老地名中的线索
明清史志撰写者认为怀柔故城之北有古“燕城”,肯定是以他们自己当时能见到的史料为依据的。故而,不能因暂时未见物证,就轻易否定怀北燕城的存在。
目前,见诸史料的战国时代燕国城市,除都城“蓟”以外还有河北易县、北京良乡、上谷(怀来)、渔阳等都城、郡城。另有武阳、涿、曲逆、方城、临乐 襄平、阳乐、造阳、无终、令支、孤竹、易、武垣、河间等早期的燕城。
燕国中后期,燕国几乎被齐国占领了三年,当时燕国的统治中心不得不临时北移。至燕国晚期,秦灭赵后,秦军逐渐在燕国西南部施以困压态势,秦军前锋距燕国南部城市仅数舍之遥。虽然当时的燕王仍在燕都,然而有史料证明,已经登上政治舞台的燕太子“丹”,开始活跃在燕都以北地区。
燕丹在、昌平、怀柔等地的活动痕迹,在今“燕丹村”、“太子念头”、“怀北燕城”的线索中隐约可见。
康熙怀柔志
三、明清遗墨可参证
清初江南诗人潘其灿,于1721夏秋之际在怀柔“淹留半载,间者凭览关塞,访求古迹,拜邹衍之祠,寻燕丹之里,往往慷慨悲歌,遂忘旅况。”
潘其灿在这段文字中。述说自己在怀柔游历的半年时间里,访求了许多古迹。东去黍谷山祭拜了燕昭王的老师邹衍的祠庙;又到怀柔城北三十里的河防口凭览明长城的关塞(曾有,《登河防口边城》诗存世),期间还巡考了燕太子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在这里潘其灿作为著名史学家潘耒的次子,以文史、诗赋名噪江南的新科举人,进京考进士落榜后,本打算顺便来怀柔探访一下时任县令的表兄就去四川任职。可是,一到怀柔他就被当地深厚的历史文化所吸引,一待就是半年多。
期间,潘其灿在参与怀柔县志修撰的同时,写了大量诗文,并对怀柔境内的渔阳城、邹衍祠、督亢地、燕丹故里等燕国遗迹,进行了初步的寻访考证。因为在清康熙初期,《四库全书》工程还没启动,许多前代典籍也没被选择销毁。所以,他有条件看到很多史料,作为史家之后的他可以根据史料,在北去河防口凭览关塞的时候,顺路“寻访燕丹故里”。
河防口北距怀柔城三十里,史料中的“县城北二十里燕城”是往返河防口的经临之地。如抛开今天现代公路线路,按古代出怀柔城东门,经孤台寺北行的古道路线,再以清代的1里/576米核计,县城东北二十里,正是怀北东西流水庄。
因此,初步可以断定,怀柔北部的古“燕城”,应是潘其灿寻访的“燕丹故里”。也就是说,燕国晚期,今怀柔城北,怀北镇西庄附近的雁栖河与古白河(明白河改道以前)出山后,两河之间的高台上,曾经有一座燕太子丹活动过的“燕城”。
明万历十三年,六月十五日,巡按御史徐申,与宣镇总兵、永宁路参将等人在巡视宣镇东路边防时,登上了昌、宣两镇长城结合部,今俗称九眼楼的“镇南墩”,并题诗两首。
其中有“天际丹梯拱帝州,高台插汉眺燕幽”之句。表现了诗人在拱卫京师,一如天梯的长城上,攀上了直插云汉号称九眼楼的镇南墩,俯眺燕幽大地。雁栖河、燕城遗迹、黍谷山等充溢着历史沧桑的景况,历历在目。
诗人思接远古,感慨万千。随后吟出了“树从碣石晴霞绕,酒近华阳彩雾封”的诗句。表现了诗人在晴霞、彩雾中仿佛看到了燕昭王,为来自齐国的名士邹衍所筑建的“碣石宫”,以及燕太子丹宴请樊于期的“华阳台”。
诗中,徐申未必认为自己所看到的黍谷山邹衍祠、怀柔城北的燕城就是“碣石宫”和“华阳台”。但诗人是以借代的手法,肯定了九眼楼所在的火焰山东、南麓,怀柔城东、北等地遗有与碣石宫、华阳台一样的燕国古迹。
四、著名专家供线索
明万历怀柔志舆图
2014年4月底,中国社科院尹均科等专家在怀柔的一次座谈会上表示:怀柔旧城北二十里的燕城,疑似辽代所建。应属于辽圣宗及萧太后用作避暑赏花,休闲的一处离宫别墅。因规模较大,契丹族又有崇拜燕子的习俗,故有“燕城”之称。
尹均科教授的文章
根据历史文献,尹老这一观点确有独到之处。后晋天福三年(公元938年),契丹人获取了燕云十六州后,将其中的幽州(北京)升为南京。因契丹人崇“燕”,1012年,改南京为“燕京”。至公元1122年,辽朝统治燕京达180多年。对于北京地区而言,这段历史极其重要。由此,北京就从一个长期作为军事重地的幽州,开始向政治、军事、文化、经济、人口汇聚的都市方向转变了。
辽,是契丹人建立的政权。作为以游牧为生、骑射为业的民族,辽朝统治者习惯以春、夏、秋、冬四季,轮番巡视五京各地的方式,进行统治(捺钵制)。因此,辽代在五京之间的驿道沿线设置了大量驿馆,并在各个京府的宫室之外,建设了必要的皇家苑囿、离宫等。
辽南京(燕京)是辽朝五京之一。《辽史·地理志》载:当时出于辽主巡察、巡游、避暑的需要,在燕京建了长春宫、延芳淀、瑶池殿、临水殿等很多游憩设施。
《辽史·地理志四》:“顺州领怀柔县,城东北有华林、天柱二庄,建凉殿,春赏花,夏纳凉” 。其中的“怀柔县”地处燕京的东北部,今属顺义区。华林、天柱二庄,是辽帝、辽太后在南京时的巡游之地。史载,辽景宗乾亨四年(982 )“正月己亥,如华林、天柱”。圣宗时,也多次临幸。而在当时顺州北境今怀柔地区,亦有多处辽代离宫苑囿的记载。
如《太祖纪上》,“十月壬辰,引军南趋十七泺,是日燔柴,翼日,次七渡河”。由史料可见,早在太祖阿保机时代,契丹人就已经频繁地活动于今怀柔地区了。《圣宗纪五》亦有:“统和二十一年十月丁巳朔,驻跸七渡河”的记载。因为辽时还没有怀柔建制,今天怀柔的平原地区在当时被称为“顺州之北境”,今怀柔县城城区南部、怀河两岸被称为:“七渡河”。
另外,辽史或金史中的七渡河,并不是狭义上的怀河,而是泛指燕山南,顺州北,昌平西的一个地区。也就是今天怀柔庙城以北至河防口;西至怀河上游的一带。宋使臣《王曾上契丹事》中,“过七度河”、“朝鲤河亦名七度河”等记载,就是直接证据。实际上王曾是因古黄颁水(黄花镇川,怀九河)、朝鲤河(渤海水,怀沙河)、红螺山水、雁溪河、大水峪河(沙河)等支流,进入平原汇流成河以后,才将较大的河流记称为“七度河”、朝鲤河。
所以,当年耶律阿保机“次七渡河”、辽圣宗“驻跸七渡河”,就是住在当时所称的“七渡河”一带。因此,今怀柔城南和城北的“庙城”或“燕城”之说,似有所据。
根据民间传说及明清的史志记载,辽主不但在怀河下游为萧太后建了濒水的萧氏祠庙(庙城),还在怀柔城北为萧太后建了看花台。因萧氏祠庙和看花台都有很多的配套附属建筑,并以围墙围护,所以人们更习惯将其称之为“城”。怀河下游的“城”就是今天的“庙城”;而怀柔城北二十里处的“城”,则因萧太后的乳名是燕燕,便被人们习称为“燕城”。 因此,怀柔城北的古燕城,在专家的研究和口碑中属于辽代建筑,有一定的说服力。但具 *** 置仍是个谜。
2014年春的座谈中,笔者私下请教过专家。我说出了自己的关于“战国燕城”、“辽萧看花台”分别在西庄和神山之北的看法后,专家笑了笑说:“北台上也可以在其内,总之,离出山口很近,值得继续探讨”。
十几年前,笔者曾数次站在怀北金灯山顶,环顾附近山川。雁栖湖——曾经的北台上水库、雁栖河就在山右。每次脑际都会出现,雁栖、燕栖、燕西、燕城之西的联想。可我不习惯,也不敢从口语字面上进行附会。但我仍认为,果真有一座战国后期的古燕城,就应在今怀北镇驻地附近。盼文物出土作证。至于当世雁栖镇的“范各庄燕城”,专家不语,我亦无言。
2013年9月2日初稿
2014年4月6日改写用于范各庄“燕城”
2020年11月16日,以原观点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