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恩格斯说：“法起源于经济生活条件,是一定物质生产方式所产生的利益和需要的表现。”
“在社会发展某个很早的阶段,产生了这样一种需要:把每天重复着的产品生产、分配和交换用一个共同规则约束起来,借以使个人服从生产和交换的共同条件。这个规则首先表现为习惯,后来便成了法律。”具体到美索不达米亚社会,可以说,从苏美尔城邦诞生的那一刻起,生产、分配和产品交换就随着城市文明的发展而发展,因此法律也一定是随着苏美尔城邦文明的产生而随之产生的,而不成文的习惯法甚至早于城邦文明产生之前就肯定早已存在了。
在众多的苏美尔城邦中，拉格什[1]这个城邦在公元前2400年出现了世界上的第一次大规模的社会改革。乌鲁卡基那是迄今所知人类第一位立法者和改革家。
[1] 拉格什城建成于欧贝德文化时期，早王朝后期达到全盛，位于今天伊拉克南部的阿什沙特腊城东22千米处，是今天人们了解比较详细的一个苏美尔早王朝城邦，拉格什最早的国王是恩赫伽尔，约公元前2500年年左右，拉格什日渐强大。
01改革的背景
在众多的苏美尔城邦中，拉格什这个城邦在公元前2400年出现了世界上的第一次大规模的社会改革。改革和立法的主要原因是拉格什城邦内部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苏美尔各城邦之间为了争夺土地、财富、奴隶和霸权，经常发生战争。连绵不断的战争削弱了苏美尔城邦的实力，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各城邦内部土地兼并严重，城市公民两极分化加剧，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其中尤以拉格什城邦为甚。拉格什城邦在恩铁美那[2]即位时，由于大量公民丧失土地，享有公民权之人只有3600人。在卢伽尔安达（Lugalanda，公元前2381-前2378年间）统治时期，阶级矛盾的尖锐化不仅表现在平民与贵族的矛盾十分尖锐，而且还表现在统治阶级内部祭司贵族和王室贵族之间的矛盾目益加剧。这主要是卢伽尔安达及其家属兼并了拉格什主神吉尔苏及其妻巴乌女神神庙的土地，并强迫原来免税的神庙纳税。平民则遭受官吏和祭司贵族的双重剥削。卢伽尔安达在全国设立监督官、税吏，巧立名目增收苛捐杂税，祭司贵族则向百姓增收葬礼费。此外，平民战时还要负担兵役卢伽尔安达的暴政终于激起广大平民的反抗。公元前2378年，其统治被推翻，奴隶主贵族出身的乌鲁卡基那乘机夺取政权，成为拉格什城邦的“恩西”(后改称“卢伽尔”)。为巩固统治，缓和尖锐的社会矛盾，乌鲁卡基那针对卢伽尔安达统治时期的各项弊政，进行了历史上已知的第一次社会改革[3]。
[2] 恩铁美那( Intense)，拉伽什城邦的恩西，约公元前2150年。
[3] 苏联学者L.M.贾可诺夫认为，改革是祭司和支持神庙地产在经济和政治上独立的贵族与统治者斗争的结果。统治者力图通过兼并神庙地产面加强自己的经济和政治地位，神庙以外的公民可能也参加了这场统治阶级内部的斗争。参见其《评鲁卡基那的(改革)》。载《亚述学与东方考古学杂志》第52卷，1958年，第1期。
02改革的内容
恩利尔之强有力的战士吉尔苏，将拉格什的王位交给乌鲁卡基那，并树他在36000人中的力……他命令船舶监督离开船舶，他命令牧人监督离开驴和羊，他命令渔人监督离开渔网；他命令粮食船舶监督离开僧侣的税谷物。他免除在没有白羊和羔羊时征收的白银监督……管理庠房的僧侣不再有进出士兵果园的权利；他在城中颁布命令，并使拉格什公民从债务奴、欺骗、谷物和财宝被盗窃的情况中解放出来，从残杀和掠夺中解放出来。他制定刑罚，使强者不再欺凌孤儿和寡妇乌鲁卡基那和神宁吉尔苏共同确立了这种秩序刻有拉格什国王乌鲁卡基那改革措施的泥板乌鲁卡基那将卢伽尔安达及其妻子霸占的神庙土地和建筑物归还给神庙，取消其向僧侣征收的赋税；免除平民所欠王室之赋税，撤销派往各地的监督官和税吏；减轻手工业者的负担；以国家立法的形式确定财产的私有制，保护拉伽什城邦公民和依附民的私有财产和身份，禁止官吏及其他人强夺他人财产；禁止以人身作为债务抵押，释放因债务而被奴役或遭拘禁的平民；降低丧葬费用；确立一夫一妻制，禁止一夫多妻；改变过去以贵族子弟兵为主要军事力量的制度，建立以平民为军队主要力量的制度，用由平民组成的步兵代替由贵族组成的战车兵，等等。改革的内容虽然涉及税收、婚姻与家庭及军队等诸多方面，但可以归结为一个宗旨，即确立私有制形式，减轻平民的负担以便保证正常的经济秩序和生产的不断发展。改革确实收到了很大的效果，平民的地位得到了提高，公民人数扩大了十倍，乌鲁卡基那自称宁吉尔苏神在36000人中授予他“王”权。
03改革的影响
乌鲁卡基那改革一定程度上打击了传统贵族的势力，减轻了平民的负担；扶助贫困，扩大了享有公民权的公民群体数量；兴修水利，促进社会生产发展；废除了此前的种种弊政，是对平民反抗贵族斗争胜利成果的认可，具有积极的意义，值得肯定。
在乌鲁卡基那执政的八年间，拉格什社会逐渐恢复稳定，经济日渐繁荣。但是i受阶级立场的影响，改革仍然是不在触犯祭祀贵族积极利益的前提下进行的。例如，禁止贵族用低价购入平民的房屋牲畜等，实际还是容许兼并，并没有解决拼命最根本的土地问题；其次，废除向祭司征收重税，重新制定了祭司的口粮和开支新定额，并且把神庙地产归还神庙，实践上是强化了祭司贵族的权力，削弱的王权，打击了传统贵族。凡此种种，说明了此次改革具有维护以祭司为首的贵族利益，向其妥协的特征。
因此很遗憾，改革最终并未能挽救危机中的政权，也未能将拉格什带上新的发展台阶。卢伽尔安达时期的传统贵族因利益受损而极为不满，他们反对改革，并暗中勾结邻邦温马国王卢伽尔扎吉西。乌鲁卡基那执政第4年，卢伽尔扎吉西大举进攻拉格什，乌鲁卡基那遭内奸出卖，作战失败。公元前2371年，即乌鲁卡基那执政的第8年，温马与乌鲁克的联合军队入侵拉格什，温马国王卢伽尔扎吉西率军队攻克并洗劫全城，乌鲁卡基那被迫下台。随着拉格什的覆灭，乌鲁卡基那改革宣告失败。
拉格什国王的信，法国罗浮宫博物馆馆藏。这是一封鲁恩纳大祭司给拉格什国王（可能是乌鲁卡基那）的信，告诉国王他的儿子在战斗中死亡。虽然现在所知的有关乌鲁卡基那改革的内容并非出自法典之上，而是记载在乌鲁卡基那的档案学家们为纪念新运河开凿所作的铭文之上，但改革无疑具有明显的立法性质，并对以后两河流域的法律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有关改革的铭文原文用苏美尔语写成，现存法国巴黎卢浮宫博物馆。虽然乌鲁卡基那是迄今所知人类第一位立法者和改革家，但可以肯定地说，美索不达米亚的立法传统还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历史时期，因为在拉伽什称霸的时期，苏美尔城邦的发展已经进入了相对成熟的时期，而法律的发达绝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所以在乌鲁卡基那之前美索不达米亚肯定存在着立法文献。
正如美国著名苏美尔学家S.N.克莱默在评论《乌尔纳姆法典》时所说；“已经有迹象表明，在乌尔纳姆之前很久就存在着立法者，某位幸运的发掘者或迟或早将会发现早于乌尔纳姆一个世纪或更早时期的法典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