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莫孤烟
得中原者得天下。1948年5月30日至31日，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粟裕率领华野第1兵团5个纵队南渡黄河，摆出了和豫东地区20多万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不久前刚向总指挥部立下军令状的粟裕，“承包”了两项必须完成的硬任务，一是要在近期歼灭邱清泉的第5军，二是在4至8个月之内歼敌6到12个旅。这次南渡黄河，明摆着就是要打邱清泉。
蒋军士兵
和以往不同，这次华野集结兵力南下作战，对战役目的没有任何隐瞒保密，全军上下任何一个战士都知道，这一回就是冲着第5军去的，这是朱总司令在濮阳看望华野官兵时亲自下的命令。
作为中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名列“五大王牌”的第5军历经抗战期间多次恶战的磨砺，早已成为蒋军中的核心骨干力量。解放战争爆发以来，该军始终在中原战场担负机动作战任务，曾与中野、华野多次激战，给我军造成极大威胁，是毛、朱眼中必欲除之的劲敌。
中原战场的僵局，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看上去交战双方谁也无法在重兵对峙的局面下找到破局之法。于是，惯于出奇制胜的粟裕又一次兵行险招。
粟裕在指挥作战
粟裕亲率的第1兵团包括1纵、4纵、6纵、两广纵队和特种兵纵队，包含了华野最精华的力量。这5个纵队主动钻进黄河与铁路之间，相当于把自己装进了一个纵深140公里的口袋里。为了寻求战机，把宿敌邱清泉调出来，粟裕下了一步十分凶险的险棋。
按照粟裕最初的设想，是想把重新归建华野指挥的西进兵团当作鱼饵，将集结于商丘地区的第5军吸引过来，而后抓住战机率1兵团迅速渡河，和西进兵团南北夹击，在鲁西南地区一举全歼第5军。
不过战局的发展并没有和设想的一样，原本准备攻击西进兵团的邱清泉突然改变主意，于6月5日到达曹县，对1兵团构成重大威胁。此时西进兵团尚未北返，粟裕手中兵力不足，攻坚和打援不能兼顾，如果对邱清泉强行下手，有可能形成对峙胶着局面，这对背水列阵的1兵团来说绝非上策。
正当粟裕苦死破敌之策的时候，参谋送来电报，报告了西进兵团目前的方位。根据他们目前的行军速度计算，距离开封只有1天的行程。
天才的军事家指挥作战和天才的艺术家创作作品一样，都需要灵感的激发。粟裕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先打开封，再歼援敌，把一盘死棋彻底下活。6月15日，他向华野下达了发起开封战役的作战命令——西进兵团攻打开封，1兵团阻击援军，山东兵团和苏北兵团在各自区域发起局部攻势以牵制当面之地。
这是一步谁也没料到的险棋，意味着先前准备的作战计划全部推倒重来。
当6纵司令员王必成听到这一命令时大吃一惊，失口喊道：“啊？丢下5军不管了？”他一把拉住粟裕说：“‘南渡黄河，首歼5军’是朱总司令下的命令，就连班长、战士都晓得啊。”
王必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要改变上级已经明确的作战目标，必须要有胜利的绝对把握才行，一旦作战失利，这可就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问题，更是严肃的违令问题了。解放战争开战以来，我军还没有攻克关内省会城市（当时开封是河南省会）的先例。开封城防坚固，内有3万重兵把守，要想几天之内打下来绝非易事。况且，豫东地区集结了蒋军5个兵团25万大军，黄泛平原有利于机械化部队增援，开封如果短时间内拿不下来，我军势必会陷入重围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险中求胜，这正是粟裕的指挥风格。这一次，他又将上演“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拿手好戏。
攻克开封的任务，将由华野最能打攻坚战的西进兵团3、8纵队来完成。
华野西进兵团由华野参谋长陈士榘和政治部主任唐亮统一指挥，一般习惯称作陈唐兵团。所辖的三个纵队中，3纵和8纵长于攻坚，10纵则以擅打阻击而闻名。三个月前，暂归刘邓指挥的陈唐兵团和陈谢兵团联手打下了洛阳，显示了强悍的攻坚能力。自重新归建华野之后，陈唐兵团的广大官兵异常兴奋，都对在粟司令指挥下打大胜仗充满信心。
陈士榘上将（1909—1995）
攻打开封这场重头戏，唱主角的是孙继先和张仁初。
3纵司令员孙继先早在红军时期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当年红军强渡大渡河的18勇士，有17个是他亲自挑选的，最后一个就是他自己。8纵代司令员张仁初（司令员王建安于5月下旬奉命上调），由于作战勇猛凶悍，曾被称作“张疯子”，抗战时期在鲁中南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
在兵团作战会议上，陈士榘向张仁初和孙继先部署攻城任务：3纵包打曹关曹门，宋关宋门以及北门，8纵包打大南门、小南门、西关西门。至于作战时间，则限定在5天之内。
“打好了我们立功去见主席；打不好，我、老张、老孙我们自己捆起来，去见军事法庭。”
陈士榘的一番话让张仁初和孙继先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他俩先后发问：“谁是主攻方向？”
“这次攻坚，根据开封地形，根据敌人指挥状况，我不预定主攻和佯攻方向。”陈士榘斩钉截铁地说，“哪个部队先突进去，哪个部队就是主攻部队！”
陈士榘尽管不是政工干部，可这一番战前动员那是相当高明。张仁初和孙继先的斗志被点燃了，这种强烈的战斗欲望很快传递到每一位战士。
1948年6月17日7点30分，攻击开封的外围战斗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打响。
我军爆破攻城
8纵23师69团3营占领开封车站后，正准备向纵深追击，遭到一辆铁甲列车强大火力阻击。9连神 *** 王成高用钢芯弹封锁住了装甲列车的机枪射孔，战士们乘机拆了铁轨，让铁甲列车瘫痪在了铁道上。
67团4连在纵队炮兵团炮火支援下，仅用了20分钟就越过了3道壕沟，击退了敌军3次反冲锋，然后用连续爆破法攻下了南关邮电局大楼。
经11小时激战，开封外围已基本肃清，3、8两个纵队的攻击部队已靠近城墙。
18日晚11时，总攻开封的战斗打响。智勇兼备的69团3营8连绕过小南门外两侧的火力点，组织10个爆破组进行连续11次爆破，一举炸开城门，仅用5分钟就突入城内。
8纵以极高的效率夺取小南门，打乱了蒋军的部署，大量的援兵涌向小南门，造成其他方向防御的削弱。3纵利用这一机会用连续爆破法突破了蒋军重兵设防的宋门，一下子突进去两个团。
阻击阵地上华野官兵
经过一个昼夜21个小时激战，开封城内的蒋军基本被肃清，守军整编66师残部撤至龙亭等地死守，企图收缩防线，固守待援。
整编66师原本在羊山集战役中已被刘邓大军歼灭，目前驻守开封的整编66师是重建的，战斗力并不强。所谓困兽之斗也不过是将覆灭的时间拖延一时而已。
21日下午6时30分，华野600多门大小火炮同时开火，将龙亭周围12个大地堡全部摧毁。经过5个多小时的鏖战，8纵和3纵各一支突击队于22日凌晨在龙亭上胜利会师。
开封战役华野大获全胜。正如粟裕所愿，整个豫东战场的这盘死棋被下活了。
华野部队攻克开封，占领河南省保安司令部
和那些迷信上级，只会机械执行命令的指挥员不同，早年经历过残酷游击战争考验的粟裕早就形成了独立思考的鲜明个性，正是他在复杂多变的战局中敏锐地找到战机，当机立断先斩后奏，才创作出了这一精彩绝伦的战场奇观。
豫东战役之后，与粟裕惺惺相惜的林彪曾对本次战役作了仔细研究，认为这一仗“最多五成胜利把握”，并且对刘亚楼坦言：“这样的仗，我是不敢打的。”用兵谨慎的林彪，一生不打无把握之仗，因此极少吃败仗，但和粟裕比，却少了些虎口拔牙的魄力。两位天才战将各有所长，这一点正是林彪不及粟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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