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大元帅之一，因为他在文学方面也颇有成就，也被誉为“诗人元帅”。其中，为人们所熟知的就有“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等诗作，表达了陈毅坚韧不屈的品质和不凡的气魄。

然而，在他的诗作里，还有一类诗，柔情凄迷。这就不得不说到陈毅与第二任妻子赖月明的故事了。

千里婵娟的红色爱情

赖月明出生在江西的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乳名赖三娇。她的父亲和那时大多封建农民家庭一样，重男轻女。

由于家境贫困，父亲在她三岁那年将她过继给了叔父，赖月明自幼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更不幸的是，继父沾染上了 *** ，三娇的生活更是潦倒。

14岁那年，继父将三娇以童养媳的身份卖给了一户人家以换取钱财。刚出狼巢，又进虎穴。三娇历经生活的苦难却无助无奈，前路渺茫无所依……

就在这之后的第二年春天，红军的出现照亮了赖三娇的人生之路，她苦闷无援的人生也从此有了新转机。那年，红军进入了赖三娇所在的村庄。赖月明终于得以挣脱家庭的枷锁，向充满希望的新生活迈进。

她为自己改名为赖月明，寓意新生的希望与光明。赖月明积极投身区妇女改善委员会，忙碌的工作令她的生活变得充实又有意义。

一年后，赖月明因为突出的工作表现获得了去瑞金师范学习的机会。两个月后，由于 *** 发动的反革命“围剿”行动学习被迫中断，赖月明便进了少共江西省委工作。

赖月明的工作能力与热情也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和喜欢。同年，此时身兼江西区总指挥及政委职务的陈毅还沉浸在丧妻的阴影里。

那是陈毅的第一任妻子肖菊英，陈毅在参加一次秘密会议回家途中遭到袭击，耽误了一天的路程，而肖菊英误以为丈夫遭遇不测，便跳井殉情了。

经历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陈毅自责又悔恨。而恰巧在那时的一个慰问晚会上，陈毅遇见了热情开朗的赖月明。后来在蔡畅等人的介绍撮合下，二人相识。

赖月明的生活热情也感染治愈了陈毅在感情上的沉郁。一位是逃离旧式婚姻的年轻上进的女战士，一位是刚走出丧妻阴影的德才兼备的指挥官，二人惺惺相惜，相互扶持，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乱世多佳偶，彼时的他们也成了革命时代的一段佳话。婚后两年，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学习，陈毅被安排在苏区指挥游击战术，赖月明则在老苏区继续他的工作。

虽是聚少离多，但二人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互相鼓励，感情依旧。1934年，陈毅在指挥作战时侯负伤，当时 *** 在苏区的处境不容乐观——交通线受阻。

二人相隔不远，但相见甚难。寻找陈毅的道路举步维艰，赖月明不分昼夜地赶路、躲避敌人的眼线，周旋半个多月后才抵达陈毅所在住所，结果被告知，陈毅和军队已经离开去往宽田。

一阵奔波后，赖月明终于见到了日夜牵挂的丈夫。当时红军长征后遭到第五次围剿，处境艰险。组织上便调整策略，安排部分人返乡打游击。

陈毅作为长官，出于顾全大局的考虑，带头疏散人员，故说服妻子赖月明率先回兴国县。

互相牵挂的二人因为战争被迫分别，在革命面前，他们选择舍小家，为大家。他们依依惜别后就此分离，不想，这一面却是永别。

破纸窗前透月明

在那之后，赖月明返回兴国县继续从事革命事业，不想有人叛变，赖月明受到追查，四处逃难，意外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赖月明只好逃回老家避难。

赖月明的生父为了避免因女儿身份受牵连的风险，四处散布赖月明投井自杀的消息，并将她卖给了一个鞋匠。不久，鞋匠去世了。

赖月明想去寻找陈毅，却听闻陈毅牺牲的传闻，赖月明不愿接受，但在茫然漫长地寻找过程中渐渐心灰意冷，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经人介绍，赖月明与受伤的红军战士方良松成了婚，并育有一女二男。

而另一边，苏区战事吃紧，处境艰难，陈毅更是伤病连连，自觉凶多吉少，写下了《梅岭三章》，“此去泉台招旧部 ,旌旗十万斩阎罗。”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陈毅的生死状。

后来，随着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展开，南方战场终于缓和下来。陈毅便派人四处打听妻子的下落。造化弄人，陈毅只得到了妻子被迫害投井自杀的“噩耗”。

经历过一次丧妻之痛的陈毅自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他亲自回到兴国县，派当地的地下党追查，得到的仍是赖月明已牺牲的消息。

陈毅再一次痛失爱妻，回想起与赖月明生活的点滴，不禁悲从中来。二人之前工作都很忙，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但两人心意相通，互相包容。

知妻子牺牲消息那晚，陈毅在旅社写下了悲苦凄凉的诗作——《兴国旅社》，“兴城旅夜倍凄清，破纸窗前透月明；战斗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 写尽了与妻子天人永隔的凄苦和乱世飘零的无奈。

此后，陈毅一心投身革命事业，赖月明成了他一生的遗憾和隐痛。几年后，陈毅通过朋友介绍，结识了第三任妻子张茜。同年，陈毅还写下“月明知我此时情”的诗句，可见，在陈毅心中，对于“已逝”的妻子赖月明仍心有挂念。

事实是，二人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赖月明和陈毅就这样在乱世烽火中永远地错过了。故事本该就此落幕，这份情愫就随着历史的洪流被尘封在二人心底。

万事成蹉跎

然而，一份旧报纸打破了这份不圆满的平衡。那是建国若干年后的某一天，赖月明通过这份报纸，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故人。原来，陈毅当年的死讯只是一场误会。

彼时的陈毅已经是共和国元帅，照片上的陈毅正在接见外国使者，一如以往，气宇不凡。时隔25年，赖月明再见陈毅，心里五味杂陈。

乱世拆散了赖月明来之不易的幸福，她仍在与命运抗衡，无奈生活终是归于平淡灰暗，此时她又重逢了曾给她带来光亮的人，可惜，二人的生活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愈行愈远。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赖月明知道，他们二人已分别二十多年，且各自成家，她也没有立场再去找陈毅。

可往日与陈毅同甘共苦的记忆涌入脑海，赖月明还是迫切地想见他一面。后来，还是在丈夫和儿女的强硬态度下屈服了。

那之后的几年里，赖月明一直记挂着陈毅。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陈毅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不论如何，赖月明觉得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段过往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赖月明决定写信给陈毅。

回想起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赖月明不知该从何说起。一封信就这样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八年后，赖月明终于鼓起勇气递出这封信。

赖月明忐忑又期待着回信，可迟迟没有等到回复。1968年，赖月明心有不甘地给组织方面写信说明情况。可此时，正值“二月抗争”，陈毅的处境也很是艰难，为了不给陈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赖月明只好暂时放下此事。

赖月明再次听到陈毅的消息已是陈毅病逝的噩耗，不堪打击的赖月明一下子病倒了。世事无常，二人的心结终究还是没有解开。赖月明在病榻上让家人为陈毅立了灵牌，以表悼念。

赖月明想到和陈毅遗憾地错过，以及他们为革命做出的种种牺牲，感慨万千。她不愿他们曾经历的种种磨难就此被埋没，年过古稀的赖月明决定去北京，为这段情缘画下句号。

1988年，赖月明独自一人拖着年迈的身躯义无反顾地前往北京。她找到当时正重病住院的北京妇联主任蔡畅，也就是当年她与陈毅的介绍人。

昔日的革命伙伴在人生暮年重逢，那段往事才被重新提起。赖月明读着陈毅曾为自己写下的诗，恸然泪下……

赖月明与陈毅的故事，是遗憾底色上的红色浪漫。赖月明凭借自己永不言弃的坚韧勇敢让这段往事重见天日，可惜此时，陈毅已经去世16年之久。

赖月明一生颠沛流离，与陈毅失散后，被迫隐居农村，结婚生子；陈毅投身革命，与张茜共度了余生。二人的结局，在那样动荡的年代，这也不失为一种安宁的归宿。

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挽回了一个时代的悲剧， 落在他们生命里的却满是不幸和遗憾。可悲可叹，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文/李清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