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永州有个叫陈文举的书生,他是一个寒门秀才。家中虽然贫穷,但自己读书非常刻苦。他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为陈家光宗耀祖。
陈文举虽然家穷,但他心地善良,经常帮邻里写些请帖、书信字画一类的,从来都不收一分钱,因此街坊邻居都很喜欢他。
但之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对狐狸十分厌恶。他有个同窗好友周生,在家病了数月之久,一天夜里突然吐血惨叫,临死大喊:“狐狸精,误我终生也!”
周生死时,身子已骨瘦如柴,让人一看就辛酸落泪。
后来听人说,周生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屋中经常传出与女子的打闹欢笑之声。邻居们心生疑惑,有好事者从窗外偷看,却并不见其他人影。于是人们劝说周生,说他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请道士来想办法,他却不听。
周生死后,他家里人请道士来驱邪,道士在屋中看了看,叹息一声说:“晚了啊!这狐狸精吸了他的元阳精血,早已逃遁离开了!”
陈文举听说此事后,心中大为愤慨,他写了一篇《讨狐檄文》,痛骂那些害人的狐狸精。去周生坟前祭奠时,便把这篇文章烧了过去。
陈文举为了读书,一人住在村北的幽静老院里。
他祭奠周生回来后,耳边总是听见女子的笑声,屋中有时还传出阵阵女子的香味。他心中很吃惊,难道那害死好友的狐狸精,又找上自己了?
虽然有些惊慌,但陈文举并不害怕。因为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他相信读书养正气,自己心中没有邪念,就算是狐狸精真来了,也必定是邪不胜正。
果然,每当他听到女子的娇笑声时,他就捧起四书五经,大声诵读起来,那些诱惑的靡靡之音,便很快从脑海中散去。
这天晚上,他读书困了准备上床睡觉。掀开被子时,惊得后退了三步。原来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那美人身着贴身小裙,向他招手,掩嘴而媚笑。嘴里说:“郎君快过来,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陈文举一听大怒,从桌上抓起一方石砚,朝那女子猛地掷去。
床上的女子惨叫起来,头上被砸了一个大青包,随后变成了一只白狐,朝着他目露幽怨之色, *** 瞪他几眼,从窗口一下跳出去了。
目睹此景,陈文举心中错愕,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个美女竟然变成了狐狸,看来世上果真是有狐狸精啊!
从这之后,家中便清净了下来,那狐狸精再也没来骚扰他了。陈文举开始还担心那狐精报复,但后来一直没事,也将这打狐狸之事慢慢忘记了。
转眼又过了三年,陈文举启程去省城考乡试。这是他第二次赶考,原本也没想到能中,但放榜之后,却在榜单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陈文举回到家乡后,老家的小镇上早已传开了。他是镇上现今的第二个举人,另一个已经是年近古稀的老头子。
陈文举才刚满二十四岁,就中了举人,自然而然成了受人尊敬的老爷。
县里的地方乡绅、达官贵人都带着礼物前来祝贺。就算他将来不能考上进士,举人也是可以到县里做个小官的,而且他如此年轻,未来前途无量,现在趁他还不富有,结交一番有莫大的好处啊!
这些年为了读书,陈文举一直没有成亲。
陈文举中举归来后,天天都有媒婆前来说亲。陈文举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在母亲的催促下,他只得答应娶妻成家。
媒人介绍了十几个对象,陈文举仔细挑选后,决定娶邻镇赵秀才的女儿。他早就听说,赵莹儿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美女,而且她生性聪慧,自幼跟父亲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一个有才华的美女。
陈文举定下亲事后,带着媒人去赵家下聘礼。那赵秀才见陈文举如此年轻就成了举人,而且是才貌皆备,哪还有不同意的,当场便答应下来。
转眼过了一个月,到了婚礼的日子。这天一大早,陈文举就带着数十人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吹着唢呐,去赵家迎接新娘子。
新娘子身材窈窕,顶着大红盖头,拜别父母后,被人扶上了大红花轿。
因路途遥远,在爬上一座山坡时,大家在一棵大黄葛树下歇息了一刻钟,轿子也被放了下来,一行人都喝了些水,休息后接着赶路。
回到赵家后,新娘子按当地风俗,立马被送入了新房歇息。
院子里摆好了数十桌酒席,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酒席连着开了三轮,从中午一直吃喝到夜里。陈文举是新郎,但许多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他不得不亲自敬酒作陪。还好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喝起酒来如喝水,怎么也不会醉。
天黑以后,新娘子被扶到大堂里,完成拜堂仪式后,又扶进了新房中。陈文举又陪着一些重要客人、亲友喝酒聊天,到了亥时,才摇摇晃晃进了洞房。
新娘子还顶着盖头,坐在床沿上等着他。陈文举连忙来到她面前,弯腰行了一礼说:“娘子勿怪,今天客人太多,不得不亲自接待,向娘子陪礼了!”
说完,他就靠近新娘,想要掀开她的盖头,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娇妻。
不料,新娘子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拦着他说:“相公,你的客人重要,奴家倒不重要了。”说完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陈文举又连忙陪罪,说些甜蜜的话儿哄她。
新娘子噗嗤一笑说:“相公,奴家说着玩的,哪里会怪你,我又不是那些刁蛮泼妇!不过今晚之事,奴家还是有些害羞,希望相公先莫要揭我盖头,就这样先熄了灯,我们到床上把那事儿办了,然后再开灯,这样就能赤诚相对了!”
陈文举听了一愣,不过一想娘子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他迫不及待地一口吹灭了灯烛,抱着个新娘子钻进被窝。也不揭她盖头,就这样摸索着办起人生的大事来。
陈文举没有经验,一时间手忙脚乱,浑身发热手上颤抖。那新娘子却是温柔引导着,最后夫妻俩欢快地折腾了两个时辰,玩得十分尽兴。
陈文举有些累了,但完全没有睡意,现在事也办了,该看看新娘子了。
他起身点亮红烛,揭开了新娘的盖头。这果然是一个绝色美女,看起来貌若天仙。但新娘子此时,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看着他也不说话。
陈文举心里有些打鼓,一时间不知她是何意,只得温柔地拥抱她说:“刚才辛苦娘子了,日后我俩恩爱到白头,绝不负你!”
新娘听后笑容越发古怪起来,最后忍耐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看着他说:“好你个书呆子,好好看看我是谁?难道就没一点印象吗?”
陈文举仔细看她,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对啊!娶回来的娇妻赵莹儿,虽然知道她极为美貌,但自己不可能见过啊!他一时愣住苦苦思索。
那新娘又狂笑起来,在床上一滚,变成了一只大白狐。看见这一幕后,陈文举一下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新娘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三年前的狐狸精啊!
陈文举大惊失色,呵斥道:“你这妖精,把我妻子弄到哪儿去了?”
那狐狸跳到柜子上,幽幽地说:“小郎君,原本你我并无仇恨。奴家只是在山中修行的狐仙,从未作甚恶事。没想到你这呆子不分青红皂白,你那朋友,根本就不是狐仙所害,而是被鬼物缠身而死的。可你硬要写什么讨狐檄文,害得我被抓到阴间对质,还被阎王爷打了几十板。今天破你童子身,吸你一点元阳,也是因果!如今本仙去也,你媳妇就在床下,你再将她弄出来洞房吧!”
这狐狸说完,嘴里又一阵狂笑,一下窜出洞房窗户跑了。
陈文举爬到床下一看,真正的新娘,果真被塞在床下,不过幸好她被狐狸精弄昏迷了,对刚才之事一无所知。
陈文举连忙将她抱到床上,弄醒了再入一次洞房。赵莹儿果然美貌贤惠,此后夫妻恩爱,妻子为他生了二男三女,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静月斋寄语:
蒲松龄在聊斋中写道“世间有不害人的狐,但没有不害人的鬼”,狐精和女鬼还是有区别的。陈文举看似仗义,但他的行为十分莽撞,致使狐精受了无妄之灾。后来白狐寻来报复,也只是消消气,并没有真的害他。
在现实中,我们听到的往往并非是事实真相,但很多人却喜欢跟着起哄,最后让好人受了冤枉。有的时候,发言谨慎一些,让子弹多飞一会更好。
至于世间的狐狸精,也并非全都是坏的,切莫一概而论啊!
(本文作者: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