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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更新,来点废话。最迟晚上,会进行一次更新,不是继续剧情,是又修改了一部分前面的内容。大概修改原本剧情五千字,新增万字。然后最迟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会更新一点接下来的剧情。

跟所有看这个故事的读者道个歉,我是真的能坑,一坑就坑两年。其实说实话这是我第一个在网络上写出来的故事,也是被大家看到的故事。以前陆陆续续在各个平台写了不少故事,都没什么反响,也就理所当然的坑了。结果没想到这个故事火了,喜欢的读者有这么多。我不是个很有才华和文笔的人,我写故事都是开头结局一时爽,中间火葬场。现在结局其实已经写完了,但现在发出来的剧情到结局之间的承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开始脑洞想的蛮大的,导致文笔能力跟不上脑洞了,本来想的是前面创造悬念,结局把这些伏笔写出来。结果伏笔太多了,现在全堆在结局了,导致我变得力不从心。刚开始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能力不行,咬牙憋剧情,憋的一周都憋不出几个字,然后再就是憋出来一堆我都看不下去的东西。我是大垃圾,所以认命了,开始在文中就解决掉一些伏笔。为了防止大家落差太大,毕竟这个故事是古代幻想言情,但怕大家更喜欢纯天然古装剧情,导致落差太大,我在这里先提一嘴,这个故事设定的是穿越(女主),重生(男主),一点玄幻和玄学。毕竟明知和悦柔的身份是表面上的姐弟,剧情开始两人年纪又都很小,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导出的孩子,所以不会(也不敢) *** 骨科和未成年恋爱,所以明知悦柔顶着小孩的外貌,但内里都是嘎嘎板正的成年人。在两人没成年前,最多是牵牵小手。

而且我母胎solo,别说谈恋爱了,连跟男人小手手都没牵过,写感情戏写的我崩溃,写完后看看自己写的只能说是什么东西,就说现在两人突然的见面,见面就亲亲,我看一遍头发倒立一遍。纯纯一个硬着头皮往外憋,但又怕憋出来的太糟糕让大家觉得反感,只能不停修改,这次的大修和新增就是感情戏。

说了这么多,反正就是,最近更新,今年完结。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写完这本我就……去填其他坑……

我养大了九皇子,他却想娶我。

[1]

明知说这话的时候笑容一如往常的灿烂,十二岁的男孩稚嫩充满朝气,又初显少年风华的气度,即使说着“我想娶皇姐”这样传出去大不敬的话,也不显半分龌龊。

这个年纪正是对情爱向往懵懂的年纪,我没在意他的话,只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调笑了句:“你想得美。”

明知嘴角的笑容耸拉下来,眼神变得涎然欲泣,活像只被抛弃的大狗崽。

“为什么,皇姐不喜欢我么?”

我无奈看了他一眼,内心仔细想想又泛上愧疚,明知从小就没有婢女侍卫教导他这些,这几年我又只在意他的思想和学习方面,对于感情一事,明知是半点不懂。

眼下看他神色委屈,我也责怪不了他什么,只得轻声跟他解释:“我们是亲姐弟,是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男孩撅起嘴,好奇心被激了起来。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用古代的语言描述亲人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这样的事,只好含糊敷衍几句“不允许”“不可以”。

明知抓着我的衣角,欲言又止,我抓过他的手问道:“九弟怎么会想要娶皇姐呢?”

明知回握住我的手,撇了撇嘴:“昨天我听到母妃说,皇姐及笄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到时候就会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皇姐离开,皇姐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我听罢不禁嗤笑出声:“所以,小知就想要娶皇姐么?”

“嗯,只要我娶了皇姐,皇姐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对么?”

明知神色认真,好像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我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耐心解释:“皇姐不会这么快就嫁人,就算嫁人了也会经常回来看小知的。”

明知沉默了,像要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会,又很快被突然出现的秋霜打破:

“公主殿下,刘总管来了,说要和您讨论些明天及笄上的事。”

我让秋霜通知刘总管稍等片刻,秋霜应声退下。

等看不到秋霜,我转过头对着明知开口:“小知乖,皇姐不会离开你的,既然皇姐答应过你,就不会骗你。”

明知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软了态度:“我相信皇姐。那皇姐我先走了,皇姐去忙吧。”

我欣慰点头,拎过一旁的食盒塞到他怀里:“雪媚娘,你最爱吃的。路上小心。”

明知捧着食盒,露出几分笑容。

果然还是孩子,情绪变化的真快。

我看着明知离开的背影感慨万千。

少年郎正值成长的年纪,背脊挺直,走路带风。

我看着这个被我娇养出来的男孩,内心是止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三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夜之间,从21世纪一个高校教师穿越成了一本古言小说中大明国的五公主——明悦柔。

虽说是个受宠的公主,但在书中也不过是个恶毒炮灰角色,从小欺负着男主,导致男主黑化成最后的狠毒暴君。

而刚刚离去的明知,大明国九皇子,便是书中的男主。

初见明知,这小孩瘦的身上没几两肉,整个人显得麻木又冷淡,明明是皇子,但在这后宫过得还不如个奴才。

而导致这样的原因一是他母妃是个早死的宫女,爬了皇帝的床侥幸生下明知,但刚生下明知就被皇后一杯毒酒送上了天;二便是原主的霸凌。

还好穿过来的时间线还早,我来得及改变男主。

作为市级特级教师,教育八岁的小孩也是信手拈来。

三年内我凭借自己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对明知好,皇帝也因为我的态度逐渐重视起来这个儿子。

后宫都是群趋炎附势的人,明知的身份待遇提高,他们自然巴结着他。

原书中悲惨的经历没了,明知也在我的教育下成长。在我孜孜不倦的道德与思想的灌注下,明知成了现在这般开朗的三好青年,那个孤僻阴暗的男孩消失在了时间长河。

[2]

要说我对明知有多好多好,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穿过来的时间线说不上迟,也算不得早,十岁的小孩已经有了自我的认知,懂得对错的判断。

原主身为书中的恶毒女配,做的事称得上天怒人怨。

被皇帝娇宠长大的公主任性嚣张,明明只是个十三的孩子,却对同样幼小的明知显出满满恶意。

纵容下人对他的霸凌,拿小小的孩子做出气筒。

虽说明知是个皇子,但在这吃人的后宫,父皇不见,母妃不详,过的日子还不如宫女太监。

十岁的明知瘦的只剩个皮包骨头,深秋的天气穿着破了洞的衣服冻得唇色发紫。

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看得我心口一紧。

但命运弄人,造成他现在这样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哪怕不是为了抱住男主大腿活命,只是为了良心过得去,我也得好好对待这个孩子。

原主在明知这没有信誉可言,我废了好大力气都没让明知对我的态度软上个一分半毫。

沉默寡言的男孩像独自长大的狼崽子,张牙舞爪的拒绝了所有人的示好,带着刺的语气试图逼退我的靠近。

见惯了叛逆期的孩子,明知的样子在我眼里好笑又让人心疼。

能怎么办呢,只能加倍对他好。每日的嘘寒问暖不能停下,恰到好处的示好不要触到他的底线。

好在明知还小,性格还没有完全定型,改变起来是困难了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半年下来,虽然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到让他对我完全放下戒备掏心掏肺,但也能说得上话。

只要我态度好,他也不会像开始一样一见面就炸毛,气急败坏的表露出对我的不喜。

关系真正缓和的机会是在穿书的一年后。

因为我态度的转变,导致整个后宫的侍卫奴婢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再加上我时不时在明帝那说些明知的好话,明知在这后宫的待遇能说是节节升高,最起码正常皇子该有的他也都得到了。

我以为这样就好了,明知不会再像书中一样,能当个快乐无忧的皇子度过顺遂的一生。

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也太小瞧了古代后宫的尔虞我诈,小瞧了皇子皇女间的勾心斗角。

明知倒在地上的样子仿佛让我看到了初来乍到看到他时的模样。

鲜红的血液顺着明知额角流下,瞬间染红了半张脸。半眯着的眼睛疲惫的打颤,唇色苍白的吓人。

明明来学府前整洁的衣着现在染着墨斑,晕着血迹。

不远处衣着华丽的男孩抓着半张试卷笑的得意,一旁三俩扎堆的小孩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边说边对着明知指指点点。

怒气一下子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我是愤怒明知被人欺负,还是愤怒这群孩子心肠歹毒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提起裙摆踹开门冲了进去,顾不上那挑事的皇子,先抱起了明知。

我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半抱半拽着他起来,明知这个年纪个头比我还矮上几公分,现在他身子无力,站不直身子,大部分重量完全压在我身上。好在他体重轻,我抱着也不是太吃力。

血液还在不停流淌,不过刚抱起明知,红色就攀上了我的衣襟。我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掏出帕子轻轻摁在伤口上止血。

明知好像回过点神,吃力的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的模样。

“皇……皇姐……”

明知的声音虚弱无力,不是我和他贴的近,根本听不见。

我小心翼翼扶着他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轻声细语哄着他:

“小知不怕,皇姐在。”

受了伤的明知像摘了爪子的猫一样温顺的不得了,难得的向我示了弱:

“皇姐,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胡话呢,有皇姐在不会让你死的,我们现在就去找御医。”

“皇姐……我好困,我想睡觉。”

“小知乖,你先不要睡,和皇姐说说话,等咱们见了御医再好好睡觉。”

整个路上我都抓着明知的手缠着他说话,好在明知也争气,时不时回应我,虽然都是“嗯”“好”这样简短的字眼,但也让我放下心。

见到御医的时候明知整个人都处在半昏迷的情况下,伤到的地方是脑袋,看上去吓人了点,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御医处理的很迅速。

但明知还是昏迷了有两天,期间不停的呕吐,发烧,急得我寝殿,太医院两头跑。

期间还抽空去害明知受伤的皇子的宫殿内大闹了一场,最后惊动的明帝好好罚了那皇子一场才罢休。

虽说我灵魂是个三十出头的大人,这样闹着一个小孩显得很没有气度,但有谁知道呢,效果好就行了。

明帝罚完后我又偷偷私底下教训了那人一顿,说的那人眼泪鼻涕一大把不停认错才心满意足离开,剩下的时间就扎在明知那照顾着他。

明知醒过来的时候我正按照太医的吩咐和他说着话,刚清醒的明知神色迷茫,再看清我后抿了抿嘴,表情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我也没在意,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大呼小叫的喊御医去了。

等我带着御医回来的时候明知已经自己坐直了身子端着杯清水小酌,我才后知后觉没留下宫女照顾他。

御医快速给明知做了个检查,结果很好,再静养个两周就差不多痊愈了。

御医离开后房间内又安静了起来,我有点尴尬的哈哈两声祝贺他醒来,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明知沉默了会抬起头:“想喝营养汤。”

我更是尴尬,表情有些凝固,不过是以前被这小孩折腾的烦了,恶意做了顿油腻腻的营养汤恶心他,想不到他能记到现在。

“这个太油腻了,你刚醒来吃不了重油的。要不皇姐给你做碗青菜瘦肉粥?”

明知点了点头,我立马离开前往自己寝殿的小厨房。

我没看到的,明知坐在床边一直盯着我的背影直到消失,眼神说不出的阴沉。

[3]

明知痊愈的很快,可能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没到两周看上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变化也是有的,就像现在,他一手抓着我的衣角,抿着嘴不说话。

我感觉我的额角突突的痛,明知开始粘着我是好事,证明他接受了我,可是这小孩每每也不说想做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边,沉默的像个自闭小孩。

我问他要做什么他也不搭理我,只是看着我做事,当个背景板。

这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做点别的,只能拉着他聊这聊那,或者给他做各种各样的吃食。

明知来者不拒,虽然面色上看不出评价,但每次都会乖乖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

久而久之我发现明知听话的不得了,让他做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会应了我的要求。

我也就放心大胆的开始矫正他的思想品德,每天各种正能量小故事讲个不停,再逼迫他写读后感。

除了这样,还要强制他与别人交流,每天被我折腾的团团转。

好在他都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每天按照我的计划表学习,健身,社交。

春去秋来,明知的性格逐渐外向起来,为人懂事又乖巧,宫里的人谁见了不夸一声好。

适应了21世纪的高科技生活,古代的日子分外难熬。

明知的存在让我有了个发泄点,我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压在了明知身上,像在玩一款养成类游戏一样改变着明知。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尊重明知,可他成了我在这陌生世界的唯一精神寄托。

后宫生活是我从未见过的勾心斗角,以前职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后宫的事情比起来都拿不出口。我在这如履薄冰的过着日子,即使我是皇帝最受宠的皇女,也不敢露出半分懈怠。

更别提我要顾着个明知。

[4]

明知的失踪在我心头敲响一记警钟,我自认为我已经算得上老谋深算,万无一失,但比起后宫那些真的拿命做赌注的怪物,还是太单纯了些。

御林军已经去了森林深处三批,都没有带回来明知的半点消息。

天色渐渐晚了,虽说是皇室的狩猎场所,白天进去定不会出太大问题。

但等到天黑一切又都成了未知数,森林深处伺机而动的野兽在黑暗中睁开了散发着寒光的眼睛,找寻迷路的猎物。

着急的情绪抓着我的心口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想大声训斥那些没用的侍卫,更想冲到那表面悲恸欲绝,实则笑容压制不住的皇子面前 *** 给他来一巴掌。

前者理智告诉我御林军已经尽力了,怪不得他们,后者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却冲了上去。

巴掌的清脆声好像在山谷荡出回声,丽妃尖叫着扑上来护住自己孩子,反手就想要动手。

我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嵌入她的肉里,疼痛感让丽妃一直娇艳美丽的面容扭曲的像地狱里的恶鬼。

我能听到我的声音在打颤,但我还是尽量压抑住喉咙的涩意恶 *** 的放着话:

“如果九皇子出了一点意外,丽妃娘娘和五皇子就等着给他陪葬吧。”

话落我推开丽妃,母子俩好巧不巧撞在一块狼狈跌倒在地。

等大家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骑上自己的马冲向了森林深处,明帝愤怒的大吼和丽妃尖细的哭叫声都被我抛在身后。

天色慢慢变黑,森林里的可见度也逐渐降低。

我小心翼翼的操纵着马匹穿梭在灌木和小路间,随便一阵树叶的悉索声都能让我腿肚子发软。

刚刚的满腔热血这会被冻成了冰渣子,我不敢太大声惊动我惹不起的东西,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不停喊着明知。

无人回应。

越往森林深处越冷,月亮都爬上了树梢,冷白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倾泻下来。

虚软的四肢提醒我该进食了,但现在我也顾不上这些,明知满头血迹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我咬了咬牙,现在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我俩在地底下作对亡命姐弟了。

马蹄扫荡开灌木丛,冲向鲜少有人去过的森林尽头。

一进入那,一阵野兽的怒吼就让我吓得脑子空白了一秒。

身下的马匹好像预知到了危险,不管怎么打也不肯再前进半步。

我无奈只得跳下马身,抽出块帕子扎在它的马尾巴上,然后示意它原路返回,同时也撕了块身上大红的衣服片扎在了一边小树上鲜艳的位置。

最起码,到时候还能找回我俩的尸身。

我认命的想着,拔出发间的金簪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走向先前的出声处。

没走多远我就看见了一大摊血泊,在月光的映射下显的触目惊心。

野兽的怒吼又一次响起,这次近的好像是贴在我耳边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的腿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为了个书中的人物,值得么。

这是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的想法,我有些愣怔。

我知道我很自私,对明知好不过是可怜虚荣的圣母心发作,和图抱住男主光环大腿的便捷。

前半生度过了三十年顺风顺水的生活,突然来到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现在还要直面死亡的恐惧,任谁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胆怯让我萌生退意,我觉得我该转身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男孩痛苦的嘶吼声拉回我的思绪,我几乎想都没想的就往那里冲过去。那一刻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记得。

眼前的场景成为了我接下来两个月的噩梦。

站起来有两米高的棕熊浑身遍布伤口,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液,即使背对着我,也能想象出它凶狠的表情。

而它对面半跪着的就是明知。

明知身上的狩猎服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稀碎的布条下能看出一道道利刃状的伤口,深可见骨。

血液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他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左手抓着剑不住地颤抖。

明明和面前的野兽比起来,明知娇小的好像一掌就能被拍的再也起不来。可他现在的眼神却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下。

小小的人眼神说不出的凶狠,他的情绪好像完全被带到了野兽的境界,身体呈现攻击状态,对面的棕熊喉咙间发出阵阵低吼,爪子止不住的在地上抠动,敌意十分明显。

两方僵持不动,都在寻找最佳的机会上去给对方致命一击。

先出手的是躁动不已的棕熊,它低吼一声朝着明知扑去,几乎同时明知抬起剑 *** 扎向棕熊的眼睛。

野兽暴怒的吼声让我双腿发软,我感觉我好像快要昏厥了。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我装死。

被正中眼睛的棕熊痛苦的在地上滚动一圈,又很快站立起来,朝着明知扑去,大掌一扬就把明知拍倒在地。

剑从明知手中脱落,他挣扎了两下没起得来身。

棕熊低吼的声音好像带上了得意,腥臭的口水滴落下来,利牙清晰可见。

它慢慢朝着明知逼近,明知愤怒的眼神慢慢带上绝望。

我不知道我那一刻哪来的勇气冲上去的,可能野兽和明知搏斗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半力气,它甚至没感受到我的存在。

感受到尖锐扎入堆积的肉中,我来不及细想我的愚蠢行为,咬牙用力抓着金簪 *** 往下一拉。

打磨尖锐的簪子刮破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背部传来的痛感让棕熊愤怒的站直身子大吼。

我一手抓着它的皮毛,任它挣扎试图甩走我,一边举着簪子不停往它身上扎去。

毕竟是皮糙肉厚的野兽,簪子没插几下就断掉了。

感受到痛意消失的棕熊大吼着摆动身子想要把我甩下来,我死死抠抓着他的皮毛大叫:

“明知你在想什么!快点拿剑砍它啊!!”

明知从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就怔住了,一向冷淡的面部表情也管理失控,神色复杂的可以。

我的叫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连忙撑着身子去够长剑。

长剑穿破棕熊的腹部,巨大的身躯满满倒下。

我大口喘着气,手脚的力气都被抽空。

我缓缓从棕熊的背部滑落下来,身体触碰到地面的充实感让我如获新生。

明知不放心对着棕熊又补了几下,确定它没了生命迹象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艰难的挪动步子走到我面前慢慢跪下,手一点点向我这边移动,然后抓住我颤抖不已的手。

两人的手皆是冰凉,直面死亡的恐惧让我们身心俱疲。

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我心底的大石头瞬间落地,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我抱着明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怕惊扰到什么只能压抑着嗓子无声哭嚎。

明知浑身都是伤口,我这突然扑上来的亲密动作让他身体僵直手脚不知道放哪。

好几次我粗鲁的动作碰到他的伤口都痛的他身子一抖,但还是沉声任由我抱着他发泄情绪。

我哭的整个人都要脱氧了才慢慢收声。

哭清醒了我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明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更是愧疚。

明知等到我站直身子后才放松下了自己,整个人挺直的倒向我,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一个踉跄。

“小知你还能走么?皇姐带你出去。”

明知喘着气制止了我的行为:“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诺大的森林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眼下只能拖着明知漫无目的的走。

本能的直觉让我一路向着山岩处走去,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山洞出现在我眼前。

明知这时候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贴在我脖子间的脸滚烫。

饥饿感这会又爬了上来,夜晚的冷空气从领口灌进来,我被冻得手脚冰凉。

感受到身下的冰凉触感,明知控制不住的往我这里拱动,好几次身子一歪弄得我手忙脚乱。

离洞口不过一百米,却走了三四分钟。

搬来碎石堵住洞口后我轻轻把明知放下,转了转肩放松一下,然后瘫坐在地。

困意席卷上眉间,我差点就睡了过去,把我惊醒的是明知痛苦的闷哼。

循声过去就看见明知把自己蜷缩成了虾米状,发型凌乱的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皮肤红的滴血。

我连忙扑上去扶起明知,入手的温度让我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烫,小知,小知能不能听到皇姐说话。”

明知意识迷糊,隐隐约约听到了谁在叫他,但一点回应的力气都没有,满心想的是突然接触到的冰凉触感。

“好热……”

我凑在明知嘴边半天只听见这么句话。

眼下周围的情况也不容许有多好的治疗条件,明知身上的布条已经撑不上衣服了, *** 在外的皮肤摸上去冰凉,就脸部温度滚烫。

仅存的布条也全浸染着血液,有的已经干透,甚至泛黑,有的还是湿润着。

我咬了咬牙,上手伸向明知的衣襟,心里默念着他还是个小孩还是个小孩,一边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男孩的身材精瘦,看着没几两肉,肤色白皙,但现在好几道狰狞的伤口遍布上面,白与红的色差明显强烈,看得我心头发紧。

还好我对狩猎没兴趣,没穿上下衣裤的狩猎服,深秋的寒冷天气还披了件加绒的斗篷。

山洞很好挡住了外面呼啸的风,饥饿感因为时间太长也慢慢消退,放松了心情后我的体温已经在慢慢回暖。

我脱下外衫,露出里面的里衣,然后扶过明知让他缓缓靠在我身上,确定他能感受到我的体温后把外衫收紧,再把披风盖在两人身上。

意识迷茫的明知感觉到刺骨的寒冷突然变成了股源源不断的暖意,轻颤的身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轻拍着明知的背,等到他呼吸平缓,也低垂着头慢慢睡着了。

御林军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顺着我留在森林的线索和滴落的血迹找到了昏迷的我和明知。

我们被御林军带回皇宫,接下来一星期我发了场高烧,迷糊间不停在做梦,我梦到21世纪的生活,梦到我的父母,梦到我的朋友。

好几次直接说了梦话,但宫女和太医都没在意,只当我是惊着了在说胡话。

御林军在山洞找到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晚,即使我们是姐弟,后宫也传开了些闲言碎语。

但这些不是我要管的,没等我和明知痊愈,这些流言蜚语就被明帝压了下来。

在这期间,五皇子被禁足三个月,丽妃降为丽嫔。至于为什么,大家不知道,也不敢问,不敢传。

明知手上严重,养了好几月伤才能下地,看着好不容易养的健康的身体又变的瘦削,我直掉眼泪。

明知无措的看着我又开始落泪,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递上前。

我接过帕子擦掉眼泪,也觉得在小孩面前哭泣过于丢脸,喘了口气平复着心情。

“皇姐,小知不痛了,我好的差不多了,皇姐不要再哭了。”

明知皱着小脸,干巴巴的安慰着我。

看着他明明还顶着张稚嫩的脸,却硬故作成熟的哄着我,我轻笑出声。

“好,皇姐不哭了。”

明知沉默了会,上前抱住我,我疑惑回抱住他。

“皇姐……谢谢皇姐那时候还来找我,不然小知,可能再见不到皇姐了。”

明知懂事的让我叹息,可这样乖巧的孩子却不受别人待见,只因为他的出身。

“小知是我的弟弟,小知是最可爱最棒的弟弟,只要小知有危险,皇姐都会来保护你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压抑了好久的心情突然变得愉悦。

“真的吗,皇姐以后不会离开我,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皇姐永远不会离开小知。”

[5]

多年后我总会想起这段话,有些东西一开始错的。

我拉着小知坐在椅子上,太后宫殿意外的朴素,檀香味无孔不入的慎入我的鼻息。

太后常年礼佛,我穿越至今,今天是第一次见她。后宫的女人我都摸透了大半,但今天看到这位传闻的太后,还是惊了下心。我不知道她是故意挑在我的及笄宴出现,还是碰巧撞上了。

女官扶着太后走出来,我连忙拽着明知行礼。

太后穿着常服,发髻高高挽起,只插着根朴素的珍珠簪子。行走间衣袖里显露出只翡翠手环。

“你们起来吧。”

说完这句话太后就沉默了下来,我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明知倒是无所谓的看看我看看太后。

太后的视线也看向明知,神色复杂的我看不明白,让我想起来另一位身居高位的女人。

她看着明知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好像透过明知在看别人。

我咳嗽了声,站起来挡在明知身前,一边拿起身边的食盒:

“许久未见皇奶奶,匆忙间也未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悦柔自己做的点心,希望皇奶奶不嫌弃。”

太后看向我拿着的食盒,才露出点笑容:

“哀家竟不知我们五公主还会做点心,那哀家可要好好尝尝了。”

我把食盒递给女官,女官打开食盒先是拿了根银针挨个戳了一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在后宫都是规矩,容不得我说不是。

太后随手挑了块点心尝了口,点了点头:

“是好吃,不过……”她把点心放回食盒“过于甜腻了些。”

我掐了掐手指,福身道歉:“悦柔知道了。”

太后神色恹恹,转头吩咐女官拿着食盒先下去,女官福身告退。

房间安静下来,太后又看向明知,她招了招手:

“小知,过来。”

明知看向我,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看着他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牵起明知的手,上上下下看了眼明知,眼眶溢出水光。

她开口,声音哽咽:

“小知都这么大了,过得好么?”

“谢皇奶奶关怀,明知过得很好。”

明知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在我的注视下乖巧回答了太后的问题。

太后点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她看着明知张了张嘴,又看向我:

“哀家有些乏了,五公主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至于九皇子,”她看向明知“你先陪皇奶奶一会,皇奶奶有些话想跟你说。”

明知眨了眨眼,想说话,我连忙朝着他使眼色,他不情不愿的撅了噘嘴,还是同意了。

太后看着我们的互动没说话,我行礼离开了太后寝殿。

回寝殿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刚刚太后的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

来到这里三年,我觉得我已经能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后宫人人心思难测,一步错就是步步错,我只能小心再小心。

我回想着原书中的剧情,这些年我几乎日日重温书中剧情,就怕忘记什么重要的地方。但再结合我现在的生活,有疑问的地方实在太多。

太后为什么那样看着明知,如果她真的关心明知,会不知道明知前十几年的生活多惨么?明帝究竟喜不喜欢我这个公主,她对我无条件的纵容真的只是因为他的初恋白月光是我的母妃么?温皇后和我母妃是亲生姐妹,她对我的态度却一直是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我掏出袖子中的皮料,棕熊的毛皮粗厚,上面鲜红的章印刺眼夺目。

要想的太多太多,明帝的态度,皇后的态度,再是今天太后的样子,我总感觉有什么事一直被人们隐瞒,但我抓不到清晰的思路来弄明白不对劲的究竟是哪里。

明知过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太后那,出来后直接来了我的寝殿。

我搂着一来就扑在我怀里哭泣的明知不知所措。

下人都被我吩咐下去了,房间只有明知压抑的抽泣。

“小知,怎么了,别哭了,哭的皇姐心都要碎了。是不是皇奶奶说你了,小知,说话。”

明知摇摇头没回我,只是继续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裙子上粘着眼泪,黏腻的触感让我有点不适,但还是耐心给明知先擦了脸。

“小知,告诉皇姐,是不是皇奶奶说你了,怎么一来就哭了。”

明知摇头,翁声回答我:

“没有,皇奶奶没说我。”

“那怎么哭了。”

明知咬了咬下唇,思考了会犹豫开口:

“皇姐,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会怎么样?”

明知一开口就把我吓得魂都飞了,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训斥他: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

明知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皱着脸道:

“可是,这是皇奶奶……”

“不许说了!”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神色严肃起来: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在外一个字都不许说,知道么!”

明知楞楞的点头。

我再三警告明知不允许说今天在太后那发生的事情,才放开他离开。

明知离开后我捂着心口大幅度喘气,一些画面浮现在脑海里让我背后冒出冷汗。

我没看到的是,明知离开后没多久,明帝就走进了太后的寝殿。

情绪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太后大口喘着气,通红着双眼看向明帝:

“你来干什么!”

明帝没有在意太后失礼的吼叫,不急不慢的坐到椅子上,惊的太后立马站起身往旁踉跄了两步。

“母后今天喊五公主和九皇子来做什么。”

“怎么,哀家想和自己的孙儿孙女说说话都不行么?”

明帝对向太后的眼神,语气凉薄:

“母后身体不好,就不要打扰到小辈吧,别到时候传染了他们。”

“哀家没病!你不能把哀家锁在这里!”

“病不病的无所谓,只是希望母后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俩面前,有些话也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朕不介意让母后永远张不开嘴。”

太后闻言尖叫一声,神色愤怒的上前一步扬起手,没等明帝反应过来就扇了他一巴掌:

“哀家是你母后!你放肆!”

巴掌的力度不小,指印很快浮现在明帝的脸上,太后看着那个指印欲言又止,手无措的停在半空。

明帝轻笑一声,摸了摸脸上的指印: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母后啊,还知道我是你孩子啊。”

太后颤抖着手退后两步跌坐在地。

明帝长叹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站直身子,看都没看跌倒在地的太后:

“母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懂吧。”

太后全身都因为恐惧开始颤抖,她动了动嘴无力的闭上眼睛:

“小星,是母后不对,是母后的错,你放过孩子们放过他们好不好,求求你,算母后求求你。”

“我放过他们?那谁放过我?”

这句话让太后哑了声,她开始抽泣,又很快大哭出声,年迈到两鬓斑白的妇人瘫倒在地哭到脱力。

她伸手抓着明帝的衣角哭的声嘶力竭,不停的喊着我错了我错了,但明帝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

他低头拨开太后的手道:

“希望下次再见母后,能喊对我的名字。”

话毕,大步向外走去。

“传朕旨意,太后病重,静养于慈宁宫,不得外出!”

屋内,太后的哭声愈发凄惨。

[6]

那日傍晚,就传来太后病重静养于慈宁宫的消息。

期间一直有人在打听我和明知那天的事情,都被我敷衍几句回绝了过去,至于明知,我直接安排了一场骨折给他,以养伤为由拒绝了所有人。

那些人也意识到什么,不再来纠缠我们,我和明知的日子又清净了下来。

说是清净也不见得,明知先前的话一直在我脑海响起,犹豫了几天,我还是安排了人去查探下明知出生时的事。

我在这上面花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又让人去查探明知的母妃,也是石沉大海。

待在后宫几十年的嬷嬷太监不是没有,可是这些人对于明知的事情皆是一问三不知。

一个月后,秋霜才查到点消息告诉我。

“你说,现在在宫里的那些老宫女,老太监,都是在明知出生后才服侍的妃子皇子?先前都没接触过主子?”

秋霜点头,她也察觉了不对劲,面色有点严肃。

后宫的等级制度森严,就算是宫女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最次等的只能在辛者库,御膳房那样的地方做做粗活,可能在后宫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妃嫔皇子,更别提了解皇子的出生。

虽然宫人呆到一定年龄,可以 *** 离开皇宫,但要说一个一等宫女,贴身太监都没留下,那也不太现实。

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来从宫人那里打探消息是行不通了。

事至如今,就算再愚笨的人也能察觉到问题。

我隐隐觉得再查下去,查出的结果会让我陷入危机,但我已经回不了头,只有弄明白明知的身份,我才能做出最好的应对方法,才能确保我活下来,确保明知活下来。

但没等我进一步查出什么,明知那里却先出了问题。

大明十八年,周边小国频生异端,好几个临边城镇被暴乱的异族人攻占。

求助信加急送来皇宫,据说明帝收到求助信后发了好大的火,第二天的朝会更是到了午膳后才结束。

“你说什么!小知要去带兵出征!”

端在手中的茶杯骤然落在地上碎开,碎片四溅,几片刮过我的脚踝,立马渗出血迹。

秋霜倒吸一口气,连忙掏出帕子蹲下摁在我的伤口上。

我却像没感觉到疼痛一样,脑子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又是一片空白。

“小知才十三……还有三个月才十四岁,他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这是父皇的意思么?”

“回公主,是的。”

我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现在最差的结果就是皇帝已经知道了明知……

把所有最坏的处境都想了一遍,我深吸口气,理了理衣服,站直身子,神色已经恢复冷静。

“秋霜,去九皇子殿。”

我一路上想了很多,斟酌好措辞的时候也刚好到了九皇子的宫殿。

刚想进去,明知的贴身太监却走过来,告诉我明知现在在武场,在他去战场前都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手心无意识捏紧,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明帝的寝殿旁,指甲也掐的我两个手掌心留下八道鲜红的月牙。

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唇,我大步跨进门。

我进去的时候明帝正在和言国师谈论着什么,但我一进来,他们谈论的声音骤然停下。

明帝似乎对我不通报就进来对的行为很不满,皱着眉毛就要说什么。

“父皇,儿臣有事想询问你。”

我打断他想说出来的。

言国师看了我一眼,透过厚重兜帽扫视过来的目光让我像炸毛的猫一样瞬间惊了一身冷汗。

这股仿佛毒蛇黏腻攀爬上来的感觉让我喉咙生出股涩意。

但不等我露怯,言国师就收回了视线。

“既然明柔公主有话要跟陛下说,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沙哑枯燥的声音宛若七十老叟,苟延残喘的用着最后一口气活在世上。

言国师行了个礼,没给明帝挽留的机会,便佝偻着背脊离开。

可能因为先前和国师谈话,明帝清退了宫女太监,诺大的寝殿只剩下我和明帝。

“小柔有什么事情要说,甚至不顾皇室礼仪擅闯朕的寝殿。”

明帝第一句话就带满刺。

许是看穿我知道了些什么,那股父慈女孝的场面都不愿维持一二。

我无视掉他话语里的讽刺,清了清嗓子严肃开口道。

“请父皇收回让九皇子领军出征的指令!”

“五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子一诺,驷马难追,既然朕说好了九皇子领军,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

“九皇子年纪尚小,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战场不是儿戏,这关乎国家未来,关乎万万将士生命。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够了!明悦柔,朕宠爱你可不是让你来对朕大吼大叫的!现在,滚回你的遇柔殿!”

撕破了脸皮的父女关系僵硬的犹如仇敌。我紧咬着牙关看向明帝,初来这个世界唯一给予我亲情的人,到头来却是个别有用心的恶鬼。

“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天子一怒,不仅是上位者的情绪爆发,更是权利的压迫。

即使心头万千不满,我也只能咬牙咽下,,当恶鬼撕开伪善的假面,就是猎物悲剧的开端。

我转身离开,现在的我,还有明知,都没有能力和当今天子抗衡。

出门的时候我和刘总管擦肩而过,刘总管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但他什么都没说,招呼了一声就低垂着头走进屋内。

屋外的天黑漆漆一片,压得我喘不过气。

“公主殿下长大了,倒是变得有主见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我心脏一紧。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言国师静立夜色中,黑色长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从兜帽中露出双倒三角的眼睛。

身影弯曲的像只蜷缩一团的黑猫。

“言国师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喜欢和这个老人说话,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随时随地想把我拆吃入腹。

我在他眼里不像个人,像盘觊觎已久的唐僧肉。

虽说言国师被世人称作仙人,就连明帝都对他推崇备至。

但除了知道他叫言命和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占卜术外,便无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就连他从哪里来都无人知晓,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颤,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除了他,不还有我么。

深夜的冷风一吹,我又是个哆嗦。

言国师好像看出我的想法,沉声一笑。

“公主倒是个聪慧的,就是想的太多了点。”

意有所指的话让我心头发毛。

“夜色深了,公主快点回去吧。”

所幸言国师也没有要和我攀谈的意思,我转身离开,步伐急促。

直到路的转角那股视线才消失不见。

那晚进行了一场很糟糕的谈判,也让来了这里过了太多好日子的我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我都没见到几次明知,就算遇见了,也是点个头说一声安好便分道扬镳。

在皇宫内最亲近的姐弟两变得形同陌路。

刚入秋,明知带着支军队离开了京城。

没人送他们,我也没有。

我没有明面上的去送,只是悄悄躲在一角看着他离去。

看着明知穿着战甲,像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骑着战马离开。

看着军队慢慢消失在眼前。

看着明知在离开我视线前回首看了我一眼。

他去了杀人的战场,我留在了吃人的皇宫。

[7]

明知去了战场有四年多了,期间胜战的消息连接不断,明知的名字慢慢响彻在大明国人的口中。

据说每次上朝都会有官员夸赞一番九皇子骁勇善战,年纪轻轻有勇有谋。

相对于当今太子的懦弱,高低立见。

但明知远在边疆,真要说有人现在就大喊废太子,立九皇子,那也是没有的。

虽说是在夸赞自己的儿子,但据秋霜的消息,明帝并没有表现的很高兴。

明帝对我和明知的态度掩饰都不想掩饰了,所以听到他这个态度我也没有很失望,只是觉得心寒。

直到我查到了关于明知的生母。

摊开的画像上描绘着个年轻女子,容貌艳丽,笑容明媚。

和明知六分相似的容颜带着少女的娇俏,又初见女人的柔美。眉目含情,直视着我,或者说是直视着画下这幅画的人。

画的右下角写着一列小字:

“明行与温柔永世同好”

明行是当今天子,那温柔,便是女子的名字。

我端详着画,觉得有些不对劲。

“秋霜,你有没有觉得,小知的母妃有点眼熟。”

秋霜闻言扫视了遍画像。

“是和九皇子很像,毕竟是母子嘛。”

我看着画,摇了摇头。

和明知像是必然的,但却又有三分的神似,像某位熟悉的人。

“温柔……秋霜,皇后娘娘,是不是叫温情?”

秋霜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想到什么,她瞪大眼睛瞧向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俏丽柔美,嘴角的笑容看着便让人不住喜爱。

温皇后端庄大方,一言一行都讲究着规矩,让人看了便心生敬畏。

两个人的容貌在脑海重叠,再看画像就看出了温皇后的样貌。

“没听过温太傅有两个女儿啊……”秋霜看着画像小声嘀咕道。

我又想到了之前在太后寝殿时,太后看向明知的神情,一如温皇后平日看明知的样子。

想到明知,我又细细看了看画像。

平心而论,明知和明帝长得十分相似,眉宇间的英气如出一辙。

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明帝不喜欢明知,明明是和自己相貌相似的孩子,怎么会看了不觉亲切,只余憎恶。

但今天看了温柔的画像,才觉得明知更多是像他的母妃。

尤其是双眼睛,看着直叫人勾了魂去。

明知离开皇宫后,除了定时的战报,就是私下给我的书信。

字字句句写的是边疆的生活和日常的作息,严肃的像是在给家长报备行踪的小孩。

也对,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就是个小孩。

现在却是个快18岁的大人了。

也算带了他四年,这突然又是四年不见,说不想念是假的。

更何况,我摸出上个月拿到的信,抚平摊开。

一开始絮絮叨叨恨不得写满五页纸的信,现在只有寥寥数字:

“安好,念我。”

简短的话语带了丝莫名的霸道,让我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传递的信字数越来越少,笔迹也愈发潦草,是敷衍么?还是他事情太多太过匆忙,没有那么多时间与我写些矫情的话。

战场那么苦,被我养的娇气的小皇子怎么忍受得了呢。

又或者,是不想跟我聊天了。

毕竟我只是他的皇姐,但也只是个陪了他四年的皇姐。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想法让我有点崩溃,我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我和明知活命。

如果明知并不在意我,那我好像真的失去在这个皇宫待下去的理由。

书信已经缓解不了我的焦虑,我迫切的想见到他。

又快是一年元旦,明知的生日就在元旦后的一天。

明帝不在意明知的生日,下面的人也不管。每次都是我用自己的小灶间给明知下碗面,偶尔做个简单的小蛋糕,和几个亲近的侍女过了。

我瞧着不是个滋味,但明知开心的不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黏糊着我,不停喊着“皇姐最好了”。

已经四年没看到这副景象了。

宫里在热闹准备过年的东西,来往的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好像都不记得宫里还有个九皇子,明天过生日。

我让秋霜拿来笔墨纸,提笔写了封信。

千言万语到了拿起笔的时候只汇成一句:

“祝十八岁的少年郎,平安顺遂。”

[8]

官员堆在一块谈笑风生,几个高兴上了头的端着酒杯迷迷糊糊就要去一览舞娘的芳容。

明帝坐在上座,看着自己手下的官员丑态毕露,也不去说什么,倒是让群妃子看了场笑话。

我脑子乱的很,也不想和后宫的那群人交谈,便自己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喝着闷酒。

水果做成的饮料,不会轻易让人醉倒,但喝的多了,还是有了微醺的感觉。

眼前的景象变得有点迷糊,困意席上来,我打了个哈欠。

宴会正到了最热闹的时候,醉酒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还拉着人痛饮,有的已经告退离开了场地。

我扶着脑袋,召来秋霜,也想提前离开。

直到疾步跑来的侍卫捏着封信说出了让我不敢置信的噩耗。

“陛下!边关加急战报!前日一战,九皇子……九皇子遇害,万剑穿身而亡!此战,九皇子一队,全军覆没!”

这么大的消息让侍卫顾不得现在的欢庆时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侍卫的话像平地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还没站稳就让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座,身子带着桌子一起掀倒,瓷杯落一地碎成了片。

夏荷秋霜惊呼着来搀扶我,但我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喝了酒的脑袋变得涨痛,让我无法做出下一步判断。

为什么?明知不是男主么,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么?

难道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书里的原有轨迹?

刚刚还把酒言欢的官员们也被这个消息惊的清醒了大半,一个个颤巍巍跪在地上不敢看明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明帝并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情绪。

他坐在原地,端着酒杯小酌一口,脸上露出能称得上愉悦的笑容。

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渐渐的放声大笑出来。

掩盖不住高兴情绪的笑声让众人更是伏地身子。

许是酒意上了头,明帝第一次当着众多朝臣和妃子的面不加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对明知的厌恶。

几个以前在朝会上夸赞过明知的官员已经在想措辞。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所有人,包括我的思绪回笼。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抬着头的,我惊悚的看着温皇后举着酒杯泼了明帝满脸。

泼完后没忍住又甩了明帝一个耳光。

向来温柔端庄,情绪内敛的温皇后此刻僵直着身子,面色忿恨,白净的面色憋得涨红。

扇了巴掌的手停在半空止不住颤抖,随后开始大口喘着气,再接着就昏了过去。

皇后的贴身宫女哆嗦着身子,想上前搀扶又害怕明帝。

明帝意外的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神色淡淡的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脸,挥了挥手示意宫女把皇后带下去。

皇后的两个贴身宫女低垂着头上前搀扶起皇后,半拖半拽的把昏迷的温皇后带走了。

温皇后走了后,明帝倒是收起了笑容,神色恹恹觉得无趣。

旁人不敢抬头看发生了什么,我却是尽收眼底。

看着温皇后打上去那一巴掌的时候我甚至想给她叫声好。

场地安静了下来,明帝自顾自倒了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九皇子丧礼,于七日后开始。”

我听到这话无力的闭上眼睛。

明知走了,我这八年的所作所为成了笑话。

明帝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眸盯向我。

“五公主明悦柔端庄典雅,知性大方,赐婚大将军长子。”

世人皆知大将军长子性情暴虐,尤其爱动手打女人,至今已经打死了三房小妾。

这明知才死,明帝就迫不及待铲除我。

思及此,我也不想在这皇宫多待了。

很久前我就起了离开皇宫的心思,但不舍得明知这么大的机遇,就在皇宫里蹉跎了岁月。

所幸离开皇宫的计划我也没有完全放弃,也早早想好法子离开。

什么荣华富贵我也不求了,现在保住性命再说吧。

宴会结束,我就按照早制定好的计划,离开皇宫。

想法总是美好的,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身着黑衣的人群好像突然出现,离得最近的人拿着长剑斩向了最近的官员的脑袋。

血喷涌而出,溅在了黑衣上看不出颜色。

尖叫声响起,人群大乱。

“护驾护驾!有刺客!!”

侍卫迟迟不出现,恐怕凶多吉少,在场的人都陷入恐慌中。

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瘫坐在地,看着面前持刀的黑衣人,颤颤巍巍的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刀光闪过,官员的脑袋滚到了他带的女眷眼前,女人刚要开口尖叫,就被长剑刺破胸口。

人群的恐慌到达了至高点。

但在场的大多是手不能提的文官,武官大多喝了太多酒,要么提早告退,要么被酒精麻痹昏死过去。

偶有几个醒着,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带走了性命。

刺客好像事先弄清了每个官员的能力,一批批先是去击杀了武官。

在场那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废物。很快有会武的人镇定下来,和那群刺客打斗起来。

不过我很快发现,这群刺客对一些官员下手非常果决,往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取走了对方的性命。

但对一些官员又表现出不敌的样子,三四个人被对方一人打的连连败退。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有个刺客举着剑朝我冲来。

被黑衣包裹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让我感觉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秋霜赤手空拳拦下刺客,一边着急催促夏荷快点带我走。

幸运的是我坐的地方偏远,离门口也较近。

有刺客发现我要逃离,连忙追上来,夏荷迅速推了我一把,转身拦住了那个刺客。

“公主,快走!”

秋霜夏荷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他们两个配合起来,不说击退所有刺客,最起码能无伤离开这里。

跑出门前,我看了一眼明帝的位置。

众所周知的,明帝幼时体弱,所以没有学武。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被几个太监团团包住,前方是和刺客对打的几位武官。

明帝似有所觉,对着我的位置深深看了一眼。

明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我却感觉到他眼底的恨意。

恨意?他恨我做什么?

但眼下我没有时间来思考明帝复杂的情感。

宴会场外景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守在外面的侍卫横七扭八倒了一地,血液淌了一地。

跑远时,我远远听到了人群的跑步声,和刀剑相击的碰撞声。

定是御林军得了消息赶来了。

想到心里的猜忌,我绕了路避开了御林军,提着裙摆跑向宫里最偏僻的花园。

这是我和明知常常玩耍的地方,因为地方太过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便成了我的明知的秘密基地。

我到的时候,花园没有点灯,借着些许月色,勉强能看清环境。

月色倾洒在花圃上,巨石静立。

对比刚刚宴会场上的情景,倒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我着急的寻找,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不远处传来一点光亮,和男人的声音:

“什么人在那!”

我心头一跳,刚要开口,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只感觉到身体朝着假石方向一飘,我就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紧接着眼前一暗,再睁眼,我就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

男人的脚步愈发清晰,透过石头微小的间隙,我看着身穿铠甲的侍卫拿着剑朝这走来。

但又很快出现两个黑衣人,迅速打晕侍卫拖走了。

确保人走远了,捂住我嘴的手才慢慢放下来。

一失去束缚,我就迅速抬手扯下了眼前人的面罩。

眼前人不适应的瑟缩了一下。

熟悉的面庞看着成熟了许多,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足以让带着稚气的男孩变成杀伐果断的男人。

我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眼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

“小知……我好想你。”

毫不隐晦的感情表达让明知愣怔了片刻,刚刚看上去还略带狠厉的男人现在多了几分局促不安。

倒是有了以前面对我的样子。

不适应只是一时,很快明知回握住我贴在他脸上的手,以前还相差不大的手掌,现在却能完整包裹住我。

“小知也很想皇姐。”

明知低沉的声音在略显逼仄的假石里响起,明明是面对面的呢喃,却清晰地像紧贴在耳边说出来的。

说到紧贴,我猛地想起我现在和明知的姿势。

因为假石里的空间不大,两个成年人想躲在里面,只有身子紧紧相贴在一块才能勉强塞下。

肌肤相贴的感受并不让人讨厌,但感受到身下属于成年男性的体温,我还是瞬间臊红了脸。

周边的温度骤然升高,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我推了推明知,试图让他离我远点。

又很快被他一伸手压了回去。

“皇姐,让小知抱会好不好,不要拒绝我。”

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他的撒娇,却还像当初的小孩子一样朝我讨好。

好像我们从未分别过。

我没舍得拒绝他的请求,一如以往对他的纵容。

外面的吵闹没有打扰到我俩的清净。

我有很多话压在心底想要询问明知,比方说他在边疆如何,战亡是他的计策么,而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以这种轰轰烈烈的方式。

以及明帝的感情转变,再者就是我和明知真正的身份。

明知像是看出我的想法,却没有解答我的疑惑,只是轻轻用头蹭了下我的脖子:

“等到小知弄完所有,就告诉皇姐想要知道的一切。”

所以还是要等么,我不太满意。

明知没在意我的不满,依旧不停的磨蹭着我的脖颈。

他好像很喜欢用这种动作表达情感,只是在我看来像只大型的毛绒犬在求抚摸。

细软的长发骚动肌肤,我感觉有点痒意,想推开他,但双手被他圈住了。

我这才意识到在进入这个假石后,我俩就没有停止过拥抱的动作。

“小知,可以松开了。”

回应我的是脖子边传来温热的湿意。

细细绵绵的吻带着深夜的凉气落在了留有温热的皮肤上。

“明知!”

我低声吼了他一句。

明知抬起头,终于正面看向我,但环抱我的手臂没有松开。

月光倾泻进假石的缝隙,借着月色我看清楚了明知的眼神,带着让我忽视不掉的情欲。

一个人的感情在静谧的夜晚细细抽芽,还有一个人的感情早已长成苍天大树,等着嫩芽慢慢缠绕上树干。

“皇姐说我们是亲人不能在一起,那现在我们不是亲人了,皇姐可以和我在一起了,是么?”

直白到不想等待心爱之人开窍的话语一点也没有给我回旋的余地,面对明知的眼神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愣怔很大程度取悦了明知:

“皇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我,是不是说明皇姐也对我抱有想法,只是还没察觉到。”

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笑意。

不得不说,长大成人的明知俊美到不像话,只是笑着跟我面对面说话,都像在勾引人似的。

我的心在剧烈跳动,被强硬绿色的封锁住的思念在剧烈的迸发中酝酿成翻滚的爱意。

一边是理智的鞭笞,一边是情感的爆发。

代替我回答的是唇与唇的交接。

因为明知和我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所以要接吻也只是一个抬头的事。

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是我教给明知的,那我这个老师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己内心真实的爱。

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的回应,明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明明刚才还是自己主导的战场,转眼间被敌人缴了械。

唇与唇相贴不过一秒。

但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即使狼狈了片刻,明知又很快夺回了自己的主场。

还没等我说话,更为热烈的吻便落在我的唇上。

庆幸的是紧紧圈住我的手臂被松开,不幸的是那只手出现在我脑后,强硬的把我摁向它的主人。

生涩的吻技带着唇瓣毫无章法寻觅着让自己愉悦的方法。

很快明知不再满足于只有唇边带来的亲密。

唇舌相交的一刻让我和明知都瑟缩了一下。

树干没有等到娇嫩的藤条,绿芽疯狂成长成和他一样的巨树,最终两棵树的枝桠交缠在一块,在突如其来的雨水中轻轻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停下黏腻的吻。

明知微微喘着气,头又耸拉在我的肩上。

这次是我轻轻用脸蹭了下他。

在这一刻,我的内心第一想法是:

养成系真香。

[9]

相聚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皇宫内的吵闹声早已停止了下来。

在离开前我主动上前抱了一下明知:

“我在这里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我转身想要离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让我如坠冰窖。

我惊恐的想要转身推开明知让他快走。

“皇姐别紧张。”明知摁住我的双肩。

明知的冷静让我意外,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才好好观察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明明是和明行一样的面貌,但熟悉的脸孔却是充斥着杀意,与以往威严肃穆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身明黄长袍也变成浓黑到融入夜色的夜行衣,和那些闯入宴会的黑衣人穿着的是同一款。

但我更多的目光还是被他手上那把滴着血的长刀吸引。

明帝众所周知的武废,拿的起毛笔的手拎不起长剑。

眼下看着“明帝”轻轻松松拿着把铁质大刀,视觉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能确定的是,这人不是明帝。

不是明帝,却有着和明帝如出一辙的长相。

很多种可能性浮现在我的脑海。

外表相似第一个让我想到的便是温皇后和她妹妹,再联想眼前。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明知。

“我的生身父亲,明行。”

明知立马回应了我。

我向明知靠近了一步,低声问:

“他是明行,那那个人呢?”

那个人自然指的当今天子,明知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刚张嘴。

对面的男子突然出声打断了明知。

“明知,该走了。”

显而易见的不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明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看似听从对方,可我觉得明知看向他所谓的生身父亲时,并没有多少尊重,反而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的心沉了一下。

“该走了。”

明行也看出明知对自己的不满,沉默了一会,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放在我肩上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一下。

我回握住明知。

“走吧,下次再见的时候,告诉我真相好吗。”

明知闻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凑上来吻了下我的嘴角。

“好。”

我没看到的是,明知明行并没有离开。

看着我的背影,明行问道:

“这个人可信么?”

语气平淡,手慢慢磨蹭着刀柄。

明行冷漠,明知的语气比他更冷漠。

完全看不到我的身影后,明知转身:

“别动她。”

“我答应和你为伍只是为了给娘报仇,你并没有任何权利关涉我的事。”

明行拉上面罩:

“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如果她是仇人,会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

“她不会,为了我,她不会。”

[11]

明知离开,我也悄悄回到了宴会处,趁乱混入人群中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受到惊吓的人接受完询问一个个回家去了。

回到寝殿,我才知道今晚死去的官员有十几个,都是近几年被明帝赏识的人才。

而明帝本人,据说被刺客捅到腹部昏迷了。

很好,这下他没时间来管我了。

趁着明帝昏迷的一段时间,我得加快进度。

所有人都有秘密,那这些秘密,会成为我活命的最后底牌。

[10]

事件慢慢被压了下来,不到一周,宫里就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好像那场染红半个皇宫的刺杀事件没发生过一样。

我没看的太清楚,但也确信有几个刺客是被活捉了下来。

这几天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审出什么。

刑部的情况也不是我的人能打听出来了,我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查询着之前没查到的,关于明知的身世。

明知出生的消息查来查去还是那么点。就在我以为没有办法的时候,太后娘娘病危的消息传过来。

我知道太后娘娘病危,据说病危到时日不多的地步,但我没有办法去探望她。

不只是我,所有人都被禁止前去探望太后。

半夜,我躺在床上碾转反侧。

从下午来,一股不安的情绪就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窗外的细响声拉回我的思绪。

“谁!”

我坐起身,抓紧被子,另一只手伸进枕头下摸索出把匕首。

“公主莫怕,是我。”

太后的贴身女官翻窗进来,我惊讶开口∶

“刘大人你怎么来了!是……是皇奶奶出事了么?!”

“嗯,太后娘娘快不行了,她想见你一面,你随我来一趟。”

“好。”

我来不及细想,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等等,公主,走小路。”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拎起领子从窗子飞了出去。

两人隐匿在夜色里,穿梭在皇宫,好几次险些被巡夜的侍卫发现。

等到了太后寝殿,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

宫殿内已经被清空,看上去略显萧瑟。

夜风的寒意还留在发梢,但这股寒意在看到太后的模样时升到了顶峰。

不过短短半年,初见还端庄高贵的太后却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形销骨立的身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深深凹陷的面颊成了个骷髅头。那双写着威严的眼睛现在却暗沉浑浊的看不见光。

她抬眼看向我,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

被子下慢慢挪出只只剩下皮黏着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我。

我踏上前一步,半蹲下来两手抓住它。

入手的粗糙感觉让我精神一恍惚。

“皇奶奶,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我轻声询问,手里的冰凉触感让我微微收紧双手,试图用自己正在回暖的体温渡汲她一点暖意。

“小五啊……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皇奶奶有个东西要给你……刘瑗……”

最后两个字太后是对着她的贴身女官说的。

对方应了一声,走到一边的柜子,取出个妆奁递给我。

妆奁有些大,但不重,我接过它疑惑的看向太后。

“这个,一会拿回去看。”

太后像是想露出点笑容,但动了两下嘴角还是没有力气,便放弃了。

说完这,她的眼神又变得摸不着焦距。

嘴里念念有词,我凑近想听清楚,她却停了下来。

“现在,回去吧……刘瑗,带五公主走……”

太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变得只看得见张嘴,却听不见声音。

我抱着妆奁站起身,行了个礼就要跟着女官走。

“对了。”

太后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却清晰可辨。

“嗯?”

我回头,看着太后紧盯着天花板,慢慢开口道∶

“小五啊,你跟小知说一下,皇奶奶……对不起他,但也希望他以后,能饶那人一命。”

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应了一声,消失在夜色。

刘女官刚护送我回寝殿,就传来太后崩了的消息。

宫里慢慢此起彼伏出些细碎的哭声。

我回到卧室,想了想,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东西,然后招来秋霜给我换了身衣服。

这次去太后寝殿是名正言顺的走着大门进去。

一进去就跪哭着一群妃嫔皇子,各个穿着素白的衣服,神色掩不住的悲伤。

细听屋内传来皇后悲恸的哭声,我走进皇女中,低下头,露出和他们一样的表情。

传旨的太监从太后寝殿走出来,宣布了太后崩逝的消息和丧礼的事。后面跟着明帝和被宫女搀扶着的温皇后。

温皇后面带泪渍,双眼满是红丝,再对比明帝,虽然表情也是痛苦,但眼底的冷漠不加遮掩。

他抬起头,往我这边看来,眼神更是冷漠。

我头低垂的更下。

像是察觉到我的动作,他转回头看向人群,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消失不见。

接下来他颁布了关于太后葬礼的安排,然后带着人离开。

态度敷衍的甚至不加掩饰。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

我也懒得与这群人虚以为蛇,先行告了退。

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明知的寝殿。

明知的寝殿已经有四年没亮灯,今天却是我这四年来第一次过来。

站在寝殿外发了好一会的呆,直到感受到秋天夜风的凉意灌入衣领,我才回过神离开了这。

回到寝殿已经是凌晨多了,刚到寝殿夏荷就急冲冲跑过来说道:

“公主,方才您一离宫,留在殿里的宫女们就被人迷晕了过去。等到她们醒来,您的寝宫……好像被人翻动了……不过我和冬雪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东西失窃。但以防万一公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我闻言脸色一变,抬脚就冲进卧室。

果不其然,一进屋内入目就是满地狼藉。打翻的桌椅,敞开的衣柜,碎裂的花瓶,半小时前离开还干净整洁的寝宫现在脏乱的犹如飓风入境。

“公主,这事……要告诉皇上么?”

我沉思一会,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事和明帝脱不了证据。

虽说这么想,但我开口说的却是:“今皇奶奶崩逝,父皇这会的心情肯定不好过,没必要让这事烦了父皇。你让冬雪去把这事告诉刘总管,他自会等时机告诉父皇的。

“是。”

夏荷走后,我拍人打理了卧室。

半小时后卧室恢复干净,秋霜打了水进来, *** 草洗了把脸就躺倒床上睡觉了。

月色隐匿云梢,吵闹了好一会的皇宫慢慢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我床榻下的夏荷悄悄吱声:

“公主,人走了。”

本该熟睡好一会的我立马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夏荷从被窝里掏出状箧,我从袖口摸出纸条和一个发着微弱光的夜明珠

就这夜明珠的光,我打开带着汗湿的纸团。

上面的字有些磨了汗晕染开来,但总体的文字是清晰可辨。

看着纸团上的字,我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瞬间捏住纸团。

“公主,上面写着什么?”

夏荷伸长脖子抑制不住好奇心。

我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夏荷脖子一缩。

“别看,你不会想知道的。”

“啊?我想……”

“不,你不想。”

用力把纸揉成一团后,我下了床把纸团扔进燃着的香炉里。

看着纸团慢慢爬上火星,再渐渐被火光包围,我的心跳剧烈的缓不下来。

“难怪,什么都查不出来……”

等到纸团被燃烧殆尽,我回到床上,拿过状箧小心翼翼的打开。

这次里面的东西我和夏荷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公主!这是……”

夏荷惊呼了一声,叫得我手一哆嗦。

但也顾不得这些,我连忙掏出这样东西看个清楚。

许是有了纸团上的字的震撼,这个上面写的字并没有让我很惊讶。

甚至在打开状箧前我就猜到了三分。

把东西放回状箧,我想了很久。

眼下所有搞不懂的事情都明白了个大概,而手中的东西也成了未来保住我和明知最重要的东西。

只是……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摩挲着手中的妆箧。

只是,我该怎么保住这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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