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这几年，自然教育的理念深入人心。每逢周末、节假日，父母们总是要挤出些时间来带孩子从城市奔向远方的“自然”。其实，自然与城市从来不是对立的关系，留心观察你就会发现自然的绿意在城市里无孔不入的存在。
自然教育也可以从城市开始，从路边出发。本期，我们从大家习以为常的行道树开始讲起，以树识城，开启街边的植物学之旅。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有行道树的国家，目前也是行道树最多的国家。因为气候、水土的差异，不同的城市适合栽种的行道树也不尽相同。因此，行道树通常承载着一个地区共有的集体记忆，也是一座城市的气质名片。
在重庆，黄葛树随处可见；到南京，中山陵的雪松蔚为壮观。去广州，大街中央伫立着的榕树，就像一座座绿色的小岛。若是看见碧海蓝天，椰绿树影，那你一定是在海口。挺拔苍劲的油松是长春的符号，圆冠榆是新疆喀什市特有的标识，秀气坚韧的国槐，带来古韵的京城气息……
提起我们身边的行道树，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树呢？银杏、桂花、蓝花楹、栾树、槐树、香樟......在成都，当仁不让的“印象”树木当属银杏。
虽然银杏的全市栽种数量排第二，不比香樟，但因为银杏作为观赏性行道树，它会随着季节转变，树叶都会陆续变色、落叶形成特有的街道景观，一时间，成都遍地“金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银杏还是成都人民心中的“市树”，为了它，去年成都还专门盘点了63个路段将延迟清扫落叶，保留这份“限定浪漫”。
在成都，银杏成为主流行道树不过三十多年时间。历史上的成都，各个时期种植的行道树各有不同，我们能从城市的街巷名称与文学作品中窥见当年“网红”行道树的风姿。
早在西汉时期，文学家扬雄在《蜀都赋》中便著有“被以樱梅，树以木兰”之句，说明当时的成都已经将玉兰、樱花、梅花用于我们的城市绿化中了。
唐宋时期，梅花荣登行道树C位。当年陆游走马穿行锦城西时，便觉“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更用一句“锦城梅花海”来形容当时的花开盛况。
除了梅花，柳树、槐树也是宋代成都最重要的行道树。在西郊锦江两岸，杜甫放眼望去：“市桥官柳细，江路野梅香。”槐树易于栽培，枝叶荫浓。茂密的槐树为夏天的行人带来清凉：“沟水浸新月，街槐生碧烟。”
时至今日，以“槐树”命名的街道在成都都有好几条，槐树街、双槐树路、三槐树街等等。
从宋代之后，一直到清，成都的行道树以皂角树和油患子居多，成都现存最古老的皂角树，位于人民中路，树龄高达490年。清末则是女贞树独领 *** 。
翻阅《成都街巷志》，还可以发现有很多以树木命名的街道。李劼人曾住过的桂花巷，如今繁荣依旧。芙蓉巷里藏着的木芙蓉，依旧长在巷口，枝干非常壮实，附近居民经常为其修剪枝叶。除此之外，成都街名中还有冻青树街、竹林街、拐枣树街、枣子巷、倒桑树街……从成都“顶流”行道树至“十八”线树种，品类繁多，你方唱罢我登场，装点着各个时期的城市角落。
大家都知道，我们成都的市树是银杏，市花为芙蓉。银杏常见，芙蓉却不常见，这又是为何呢？
相传在五代时期，芙蓉花曾辉煌过一时，因“花蕊夫人”喜爱芙蓉，后蜀皇帝孟昶在成都遍植芙蓉，从此“蓉城”之名举世皆知。但芙蓉有一个难以克服的弱点，就是特别容易遭受蚜虫等病虫害，容易得白粉病，这让种植芙蓉的维护成本巨大，渐渐退出城市行道树的舞台。
差点成为成都市市树的“女贞”，也遭此命运。作为过去成都主要的行道树之一，现在很多老小区外面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它结果的时候，紫黑色的果实就会掉落，跟“鸟粪”一样。一夜之间可以落得地上、车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果汁四处乱飞，如果衣服沾上要搓半天。在近年城市绿化树种运用上，考虑到女贞这种“不完美”因素，成都将逐步改种其他树种。
可见，不是每棵树都能成为行道树，城市对于行道树的选择往往有生物属性、社会经济、历史文化等相关因素的考量。
所以，为城市选树的专家们常常会考虑到树与城市的关系，挑选的树木需要满足更为严苛的条件：
▒ 抗逆性强、能快速生长，行道树生存环境较差，需要好种、好活，皮实又长得快的树种，娇气的树种成不了行道树；
▒ 不怕强光暴晒、不易发生根蘖病害，减少维护成本；
▒ 落叶迟而且落叶延续期短，花果不污染环境等，生物属性不影响居民生活；
▒ 不拱根、耐修剪，行道树种在路边，不拱根、不破坏道路是前提。树冠枝叶不能遮挡红绿灯、道路标牌，所以每年都得进行修剪；
▒ 树冠大、身姿挺拔、观赏性强...... 大家都愿意为它驻足打卡。
通过筛选后，栾树、油患子、香樟、银杏等被作为基调树种，普遍应用到各大城市中。这也是为什么，全国很多城市的市树都选择了同一树种。比如像贵阳、长沙、南昌、杭州、上海5个城市的市树都是樟树。
但是，同一品种的行道树也因为各城市间的广泛种植，渐渐失去了地域指向性，变得千篇一律。因此，城市需要“特别”的行道树来展现它的独特风貌。专家们也开始了为城市挑选专属树木的工作。
为城市选一棵行道树通常需要30～50年的时间来印证它与城市的适配性，但城市的快速发展，潜藏的绿化需求，难以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寻找一棵真正既能代表城市地域特色又与城市适配的树种。
所以，成都又引进了一些在本地经过长期考验、生长良好并且具有某些优点的外来树种，来增加行道树种的多样性。如桉树、蓝楹花、黄花风铃木等。
除了引进外来树种，大家也越来越意识到，乡土树种的重要性。乡土树种是长期历史、地理选择的结果，最适合当地气候、土壤等生态环境，最能反映地方特色，最持久而不易灭绝。
比如，在成都，专家也开始在成都附近的大山里为城市选树。在成都东面的龙泉山上，他们发现了这里保有众多乡土植物，其中包括桢楠、黑壳楠、大叶桂樱、小花花椒、梭罗树、香果树野扇花、柔毛淫羊藿、青城细辛单瓣月季等具有生态造林和城市绿化前景的乡土植物。可以预见，成都今后的树种会越来越多，且会越来越具有成都特色。
深秋时节，一些观赏性强的行道树开始展露自己的风姿。现在正是漫步观察的好时机。
栾树因为其果实酷似“小灯笼”，因此又被称作“灯笼树”。栾树一般在初秋9-10月结果，一排排粉色的小灯笼高挂枝头，吸引小鸟过来啄食，利于种子的传播。而且栾树的生命力很强，撒下的种子，无论在草丛中还是树木下，到了春天就会发芽，拱出地面，并渐渐长成一株株小树。
我们的市树“银杏”，在叶子渐黄时，它的果实也随之掉落。因为银杏是雌雄异株，所以只有雌株会结银杏果。现在正是观赏银杏的好时节，武候区的锦绣街和锦绣巷，是成都银杏节的发源地，银杏黄时，树叶晶莹剔透，金光灿灿；除此之外，锦里中路、银杏路、升仙湖北路都是赏银杏拍照的好去处。
当然，秋天，除了银杏树叶会变色外，其他行道树颜色变化也各有特点。在浆洗街、华西坝、东郊记忆这些地方，还能遇见从巴西引进的树种——黄花风铃木。虽然现在的它枝繁叶茂，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但等到来年初春天，就可看见它风铃状黄花花团锦簇，带来春的先声。
温玉路上种植了一条长好几公里的“法国梧桐”行道树，夏季为行人遮阴纳凉，秋季来临，树叶泛黄，缓缓落下，带来“法式浪漫”。秋季落叶很多，可以带着孩子搜集行道树们落下的各种叶子。落下的树叶一共几种颜色？叶子是先从哪个地方开始变黄的？然后动手收集落叶，按照从绿--黄绿--黄--枯黄的顺序，摆出螺旋图案，成为美美的大地艺术。
穿梭街巷中，我们也可邂逅到一些历史悠久的行道树。这些古树是城市的底蕴，展现着城市的历史。
在金泉街2号的金牛宾馆里，有两株“常青”苏铁共处一室。这两株树龄千年的铁树一株形似恐龙，一株形似象鼻。这两株苏铁均为雌性，树形不高，两株都只有3.5米高，胸径也只有160厘米。现在她们长势很好，每到春季还会花开枝头。
成都天府广场旁，成都博物馆门前，两棵巨大的银杏树耸立在道路旁，任凭岁月的流逝，它们在此停驻了200年。
在成都的平安桥，有一座教堂，教堂里种植着成都唯一一棵百年海枣树，加那利海枣树被认为是“最高贵典雅的棕榈植物”，在中国境内树龄有100年左右的加那利海枣树，仅寥寥数株。
文丨小枫 排版丨阿乔
部分资料来源：《博物》杂志
《城市中的树》植物学家 胡永红
树木爱好者、《李叔叔说树》视频号主创 李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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