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二零一九年六月底到九月初我住在 *** 的天堂时光旅行书店里，书店老板老潘是个个性豁达、广结善缘的人。天堂时光旅行书店在 *** 有三家店，大昭寺一家、北京东路一家、 *** 河南岸山上的文成公主剧场一家。经朋友介绍，我和老潘认识了，他收留我在此写作，住在文成公主剧场书店生活区。
今天我不讲和老潘的故事，而是要说另一个小小说给我的故事。
小小是我那段时间在书店认识的一个江苏女孩。她是书店北京东路店的店长。
我记得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是她在休息日来山上书店玩的时候，她那时住在山下。当时我很直接地看着她，感觉她有点紧张。可能是我目光有点无所顾忌，当时也留了长头发，没怎么打理，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吧。那天她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做了鱼给我们吃。吃饭的时候我坐在她旁边，我问了她从哪里来，我们互报了各自的名字。
我虽然来 *** 时间也不短了，但很多小众的地方还是不知道，就比如书店在北京东路的分店，我当时还未去过。于是，我就很想到那个店里去看看。
在山上书店写作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导游。我们成了好朋友，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我和她聊天的时候说自己曾经围着大昭寺磕过长头作为修行，改日还想去磕，她也想磕长头，于是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一起去。
磕长头那天，我下山的时候先去了北京东路的书店。这个书店和大昭寺、山上的那家完全不同。
书店在北京东路沿路老房子的一层底商，非常不起眼。里面空间也很小，一走进去，就像进了一个修行的“山洞”里，墙上摆着很多书。“山洞”里面还有一个小门，走进去像另有洞天。不过，这还不算完，进去之后左转，有一个陡峭的小楼梯，楼梯两边都挂着来这里旅游的人写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内容丰富的留言。
沿着楼梯走上去，就是书店的二层，二层有两间屋，临街有窗的一间里面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全国各地的邮编和放在笔筒里的写明信片的笔和固体胶棒。而另一间被隔成三小间，大一点一间也放着一张桌子，其他两间一间是吧台，一间里面放着一张小桌子，黑乎乎的。吧台的墙上挂着人工制作的干花和一些装饰品。小小就坐在吧台里。
看我来了，小小起身，或许她感到有点惊讶。因为我们才见过一面，她也未曾想到我会来这里。我们寒暄了几句。我告诉她我晚上要去磕长头，马上就要走。她问我知不知道到大昭寺最近的小巷子怎么走，看我有点犹豫，她带我下楼，出了书店的门，很快就到了进大昭寺的那个巷子，她指着给我说怎么走。她的心思还是非常细腻的。
自从去了北京东路的书店一次，我感觉自己非常喜欢那个地方。于是隔了几天，我又去了。
这次，我带着笔记本电脑过去，要在那里写作。我上了二楼，进到那间小黑屋里写东西。书店里放着琼英·卓玛唱的《白度母心咒》和《绿度母心咒》，空气中充满了禅意。小小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人，那时她正在学习英语，为去尼泊尔做准备。她过段日子要去书店在尼泊尔的店工作。她基本上也不说话。我突然感觉到这里异常安静，写东西也顺畅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分开各自吃。吃完饭我买了一些新鲜李子回来，拿给小小吃。小小看我买东西过来，拿出来冰箱里的苹果给我，下午还买了一个冰棒给我。往后的一些日子，我再来这里的时候，有时候会带一些零食过来，小小呢，也会回馈我一些吃的。慢慢的，我发现，小小回馈给我的东西，总是比我给她的东西要多很多。想起来，我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对人的照顾是非常周到的。
我在书店里吃住，和大家相处的很开心。我的写作，并没有很顺利，有时候素材也有限，写东西也觉得苦恼。小小说她在书店上班，听过很多故事。但她又停下了想往下说的话，说，有的故事，并不适合拿出来做分享。
书店的墙上贴满了明信片，每张明信片上写满了字，每张明信片都是一个故事。我大致扫了一眼明信片上内容，有的写的是和男友分手想念男友的话，有的写的是对故去的爸爸或者妈妈的怀念，也有的写的第一次来 *** 的感受，还有的写的是希望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小小说，这明信片上的每个故事都值得挖掘。
一个早晨，我再次来到书店的时候，小小说，她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人，那人身边站着一个孕妇。我问怎么了。她说那个人很像她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接着，她说她有一个故事要讲给我听：
那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小小也在这里上班。有一天有个人拿着一个纸箱子过来，他把纸箱子放到柜台上，然后打开，小小一看，里面全是一元纸币折的心，花花绿绿的，她吃了一惊。这时那个人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那人对小小说。
小小有点疑惑。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我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但我还是舍不得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你想让我怎么做呢？”小小看着这个此刻无比真诚的人。
“这是我用一块钱折的心，一共520颗。这里有我女朋友的电话号码。你在这里工作，会接触很多人，来这里的客人，你看着觉得有缘的，就送他/她一颗心，然后让他/她打纸条上的这个电话，说一句祝福的话。”
小小答应了他，并没有多问他和她女朋友的故事。
回忆戛然而止。
我很仔细地在听小小讲的这个故事。
“后来呢？”我问小小。
“后来，我就照那个男人说的话做，遇到觉得有缘的人，就送一颗心，让他们去打那个电话。那些人也很愿意帮这个忙。不过，这些心并没有全部送完。”
“为什么？”
“那电话开始还有人接，后来就停机了。”
小小从吧台里面拿出一个纸箱子，打开，里面还有不少“心”，全部都是一块钱纸币折的。
看着这些一元纸币折的心，不禁让人开始遐想。
“这和早上在路上看到的那个人没关系吧。”我突然想起早上小小说的那个人。
“有啊，早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当初拿着一块钱纸币折的心来找我帮忙的人。”
“这么巧？”
“我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孕妇，是不是当初他想求她原谅的女友。”
小小陷入了沉思。
有几天，我并没有来北京东路这边的书店写作，而是和一帮搞音乐和摆地摊的朋友混在一起，那些人来自全国各地，有的是生活落魄逃来的；有的是向往这里，坐火车来的；还有长线旅行，从新疆过来，在这里中转的。
等我再去北京东路那个店的时候，小小像是很期盼我的到来似的。
“那个人来过了。”小小迫不及待地说。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给你讲的用一块钱折的心求女朋友原谅的那个人啊。”
“那那个孕妇是不是他女朋友？”我直奔疑点。
小小从吧台里走出来，坐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不是，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他那天来，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就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让我猝不及防。我说，我就觉得他会来找我，他对我笑了笑。”
“到底是不是呢？”
“你别急。”小小说。“他是当兵的，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当兵前，他已经和家乡的一个女孩确定了关系。不过，后来两人并没在一起。怎么说呢，长期的异地恋让这对恋人过得很苦。就在他要转业的那一年，也就是说两人马上就要团聚了，他却觉得他成了两个人感情中最危险的那个人。原因是他出去执行任务，救了一个当地女孩。那女孩爱上了他，对他死缠烂打，他动心了，于是他就做了对不起女朋友的事。他还没转业，也没和女朋友提分手，就和这个女孩谈起了恋爱，这让他心里无比的内疚。然而，在和这个女孩恋爱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很多问题，两人三观不合，经常吵架，那女孩还以自杀相威胁。他女朋友发现他对她冷淡了很多，并没有提前和他联系，就坐火车来到了他当兵的地方。很巧的是，他最后一次陪那个女孩在商场逛街，打算跟那个女孩一刀两断的时候，恰好被他女朋友看到。他也看到了她女朋友，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于是，就发生了后来那件事。”
“那个孕妇是他妻子吗？”
“是。”
“是当初他求她原谅的女朋友？”
“不是。”
“是他当兵时谈的那个女孩？”
“也不是。”
“那是？”
“是他那年来 *** 认识的。他转业以后回到家乡，女朋友在家乡里一个小公司上班，他天天去找她，希望得到她的原谅，但女朋友的心已经凉了。对他说她这辈子不会跟任何人好，也不会结婚。后来他觉得痛苦，就自驾来 *** 散心疗伤，路上想到这个主意，立即换了崭新的零钱开始折心。一路上他完成了这件事。那天他把那个纸箱子给我让我帮忙，就回到了客栈，他很苦闷，在客栈里给人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个同样是失恋的女孩注意到了他，两人聊天成为朋友，后来一直保持着联系。再后来，两人觉得很聊得来，去年的时候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