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商洛诗八家 ● 远洲作品】
远洲
《中年以后》
中年以后,许多朋友告诉我
生活应该用减法
起码把欲望减掉一半 甚至更多
我也时常提醒 减吧
就那么一横
减掉那些不必要的追逐
减掉节假日的灯红酒绿
减掉缠绕在心头的事务
哪怕如把玩在手上的一块玉
抑或葭莩一般薄薄的关系
该减的一定要减下来
争取做一棵删繁就简的三秋树
可是我怎么也难以做到
昨天减掉的 今天死灰复燃
一段时间减掉的 会在另一段时间重现
就像超重的身体反复无常
比如我答应过的序言
内心会被几页纸压得喘不过气
比如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邀请
礼节使我不得不追赶时间
生活总是充满没完没了的变数
可我远远没有达到脱俗的境界
红尘里果真漂浮着很多悖论吗
为什么自己不敢承认 不敢面对
中年以后 欲望与淡薄
才真正走向自己与自己的
刃不见血的决斗场
《午休》
像一棵树猛然倾覆
沉重的头颅低落中午的尘埃
我听见骨头里年轮散开的声音
它们水波一样荡开 传远
这是必然的一瞬
命运有所弃 亦有归还
万物都有荷花的香味
美梦里那些匆匆的云彩将回到大海
像时间宽恕了生死
这些年写下的文字
宽恕了我身体里每一片落叶
宽恕是人间唯一的雪
从沉重的中午落向沉重的夜晚
《懒惰的夏天》
一天一天
我就这样宽恕了自己
并且找了一些合适的台阶
让自己往下走
这个夏天实在太热 必须静养
必须把分分秒秒泡在茶杯里
咂品 休闲 消暑
四年一次的奥运盛会
如火如荼 岂能错过
那些为荣誉拼搏的健儿
他们的 *** 意志
多多少少能给我流失的中年
补一点钙
清晨凉爽 正好呼吸新鲜
而傍晚的风
总会按时引诱我去田野
与一些花花草草幽会
晚上剩余的一点灯光
多半聚焦在一张棋盘上
木头做的车马卒仕象
死了N次 又复活了N次
为了挣个你死我活
彼此不肯善罢甘休
在任性和清醒之间
偶尔也会潜意识觉醒
珍惜时间吧 该收收心了
这样度日 心里的那张纸
肯定是一片空白
可悲的是明知故作
人啊 骨子里的那点惰性
真的比惯性更可怕
就像一个人的人生走错了路
收不住脚步 回过头来
剩下的光阴 你还能握住几把
《刷夜幕》
夜幕降临,四周的黑
渐渐围拢
独自坐在一堆水泥预制轨上
手机屏幕的荧光
鲜亮而刺目
朋友圈越来越大了
就像生活当中的烦乱事务
越来越庞杂
手指不停地刷着屏幕
一会刷地方 一会刷远方
刷着刷着
还刷出了海外的一片云
这些或真实或虚拟的图像
此刻都压缩在我的手掌上
重于礼节
我必须按图索骥 或者顺藤摸瓜
返回到他们的页面
给其点赞
数百人的朋友圈子
我只能挂一漏万地关注
我猜想他们给我的方式
大慨比我心理的矛
还要多一块盾
如今这生活
越来越不由人支配了
尤其这手机荧屏
隔几天不刷
很多人就陌生得难以置信
备觉自己像个落伍者
多少次了 既想关闭微信
又下不了决心
就这么隔三差五地拖着
就这样一条一条地刷着
哗哗闪烁的荧光 此刻
多像刚刚疾驶而过的
一列长长火车的窗灯
《致兰花》
从夏盼到秋
你终于伸出了优雅的兰花指
这是多么意外啊
我由衷的暗恋终于获得
你刚刚散发的清香
多少人爱你
却难觅你的真容
多少人恋你
却追不到你的芳踪
我是一个幸运者吗
还是你判断的坚定
才在我不经意的时候
绽放出娇嫩欲滴的
米黄色的真谛?
在生活的花海里
我算不上是个非常有定力的人
对美的预判偶尔也会迷乱
世俗的顽疾总在不知不觉中
让人辨别不清丑与美 真与假
安静与浮躁 谦卑与虚荣
就像不知道一些花有毒
一些花过于娇艳
一些花俗不可耐
而使人时常产生错爱
兰花 兰花 兰花
我要吸入一缕淡淡的清香
驱除掉我身上残留的俗气
余生只会安静地守着你
哪怕只做你几天的君子
远洲,本名张建民,1958年生,丹凤县人,业余写作者,商洛诗歌学会会长。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先后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萌芽》《延河》《文艺报》《绿风》《十月》《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等报刊发表诗作数百首。在《诗刊》、《星星》、《萌芽》等诗歌大赛中15次获奖。有诗入选《陕西诗选》《陕西文学六十年》,北京电影学院《表演应试手册》等选本。《文艺报》《文学报》《星星》对其诗作有评论。著有诗集《城市泥土》,《远洲朗诵诗选》,散文集《在低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