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俄乌战场的交火，到下周就是整整半年，双方以及背后力量早已不仅仅局限在乌克兰一地交手，远在我们头顶数百公里外的太空也是另一个看不见的战场。卫星的侦察、通信、定位、制导，成为很多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很多原本与战场不沾边的机构也涉身其中，很多原本潜藏幕后的力量也被引至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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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方炮火上方几百公里外的太空，数以千计的卫星正在轨道上无声掠过——这里是俄乌对峙的又一个全新战场，双方已经在太空领域进行了多个回合的交手。
俄乌冲突爆发后两天内，乌克兰的互联网、卫星通讯设施就遭到炮火毁坏，军方通讯线路被摧毁。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俄罗斯的太空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在俄乌冲突中它其实采用的手段大体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就是通过网络攻击、电子攻击，中断干扰乌克兰的通讯，其实它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2月26日，乌克兰副总理费多罗夫在推特上向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首席执行官马斯克求助，希望获得星链协助。几个小时后，马斯克就响应称“星链服务已经在乌克兰启用，更多用户终端设备也正在运送途中”。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应该说在这一次的俄乌冲突中，SpaceX公司的星链系统是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它是保持了乌克兰跟外部的信息连接。泽连斯基对好多国家的议会国会发表演讲，据说有很多信号就是由星链提供的。再一个，星链系统还帮助有一些被包围地区的一些人民了解外部的情况。”
3月2日，俄罗斯联邦航天局局长罗戈津就指责SpaceX公司向乌克兰提供卫星网络服务这些行为是公然与俄敌对。两天后，马斯克就在推特以警告形式响应：星链终端设备可能成为俄罗斯的攻击目标，必须谨慎使用。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包括星链设施在有一些地方也受到了干扰，在有的时候说是会停止运作几个小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星链公司还宣称他挫败了俄罗斯方面的网络攻击。”
星链Starlink，是SpaceX公司的太空高速因特网计划，透过数千颗近地轨道卫星组成的卫星群提供覆盖全球的高速互联网接入服务，截至今年7月中旬SpaceX公司宣布已经发射了2858颗星链卫星，并宣称已经在30多个国家开通服务。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星链把它地面移动的基站就送入到乌克兰，它是移动的，所以俄罗斯很难逮到，准确及时摧毁，同时他有自己的一套密码系统，不是谁拿到了就能使用的。这些专家就是供应公司的专家同乌克兰 *** 之间合作，使得乌克兰 *** 内部能够信息畅通无阻，同时民众的非军事目的的一些通讯也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星链自诞生开始就受到美国国防部和军方高度重视。2018年2月，SpaceX公司在美国加州范登堡空军基地首次将两颗小型实验通信卫星送入轨道，星链计划由此开启。美国军方一度与SpaceX合作研究其军事用途，美军方评价“星链”的特点是：低成本、不易 *** 扰，可替代GPS系统且精确度更高。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泽连斯基后来曾经亲自感谢过马斯克，说在我们那些被包围的地区，如果没有星链提供信号，他们就以为整个乌克兰已经投降了。”
4月13日，俄罗斯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巡洋舰起火爆炸，乌军称这是他们发射的两颗海王星巡航导弹击中并致其沉入黑海。三天后，英国媒体报道说俄罗斯情报部门相信星链卫星曾导引了这次攻击协助击沉了莫斯科号。
除了围绕星链持续交手外，俄罗斯与西方也在其他太空领域激烈较量。2月28日俄军一列车队从北部向乌克兰首都基辅进发，这一重要行进路线很快被美国太空科技公司MAXAR的卫星拍到并向乌克兰及全球媒体公布。
如此清晰的卫星图片无疑曝光了俄罗斯的战斗部署，为乌克兰的有效防备提供了参考。在乌克兰军队的抵抗之下，这列车队攻击的进度大大延缓，最终停滞在基辅北方，未能攻入基辅市区。
4月8日，同样是这家美国太空技术公司马萨尔科技又发布卫星图，向乌克兰警示俄军另一列长达8英里的车队正向乌克兰第二大城哈尔科夫一带集结，向南开往乌东顿巴斯地区。
军力部署屡屡外泄，俄罗斯也加强了应对太空侦察的防御。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你在太空侦察我的地面图像，那么我怎么办？进行掩蔽是非常重要的。俄罗斯就会通过部队战斗群的分散，同时掩蔽核心战斗军事目标。”
随着太空攻防战的一步步升级，国际社会担忧俄罗斯和西方国家都会尝试直接对对方卫星发动攻击。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在实战中打卫星是一个高度敏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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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俄乌之战正式打响之前，太空战就已经箭在弦上。2021年11月，俄罗斯进行了一次反卫星导弹的测试，炸毁了一颗苏联时期的废弃间谍卫星。
美国随即展开舆论战，宣布根据美国空军的轨道物体数据库，俄罗斯此次反卫星导弹测试造成了至少1632块太空碎片，并声明美国不会跟进进行“直升式反卫星武器”的试验，随之提出禁“鲁莽和不负责任的”反卫星导弹试验，以避免造成太空碎片产生危害。
然而，很多人并未留意到就在2020年11月16日，美国海军导弹驱逐舰约翰·芬恩号发射了一枚标准3导弹，进行了反卫星武器开发测试。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美国之所以宣布决定，一方面是因为它其实已经进行了大量的此类的实验，在太空中也造成了大量的碎片，他这方面的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比如说在2008年的时候，他就曾经用自己的反导系统拦截，就是摧毁自己的一个报废的卫星，所以它预反位与反导这方面具有非常成熟的能力，暂停对他自己能力的发展是没有影响的。另一个方面，在大国博弈背景下，它在追求一种规则的主导权，还有话语的主导权和结合，这是一种疏导权。在太空军控这个方面，其实美国一直感觉自己是处于下风的，因为中俄一直积极倡导太空的非武器化，但是唯有美国在阻止条约谈判向前推进，这是它整个大国博弈战略的一部分。”
国际社会普遍担忧由俄乌战争开始太空已经成了新战场，未来在太空爆发直接冲突的风险正在迅速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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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从1957年发射第一颗卫星开启太空时代，到90年代的太空通信和导航花了近40年时间，但到2022年俄乌战争，仅20年时间内人类利用太空进行战争的力量就急剧倍增。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有的时候我们就给海湾战争叫第一次的太空战，之后的科索沃战争，在这些战争里边可以说太空设施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现在我们 *** 一个新的阶段，一方面我们要看到太空在情报支持侦察，然后在通信联络这方面对于陆基、海基空基的这些力量发挥的作用是越来越大，是一个力量的倍增期。”
2018年3月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提出美国新的国家太空战略认为太空也是作战领域，美国有空军，也要有太空部队。特朗普这一宣言很快得到美国参众两院的广泛支持。
经过一年半的筹备，2019年8月美国国防部正式重编太空司令部，4个月后12月20日特朗普签署《2022年国防授权法案》，太空军正式成立，目标直奔着太空霸主而去。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美国要做好同这两个具有太空资源的国家同时发生包括太空维度在内的全面的军事矛盾的充分准备，它的威胁感知发生了重大变化。”
美国太空军属美国军政系统，旨在组织、训练和装备太空作战人员。独立的太空军将视太空为争夺领域，发展攻防兼备的太空作战手段。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五角大楼的五个边，美国的空军、美国的陆军、美国的海军、美国的海军陆战队、美国的国民警卫队，美国现在还没有把五角大楼变成六角大楼，目前还是把太空军限制在一个兵种的范围。”
目前美国太空军设有“军种司令部—德尔塔部队和卫戍部队—中队”三层架构。最上层组织框架中，有太空作战、太空系统和太空训练与战备三个司令部。太空作战司令部下设8支德尔塔部队，负责电子战、情报检测、轨道战等任务。太空系统司令部专攻太空科技，负责太空武器装备实验、开发和采购，太空训练与战备司令部负责成员选拔培训。
对比美国空军现行的部队编制，美国太空军取消了联队，整体结构更扁平，实战灵活性更强。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如果把全球的航天俱乐部分作几个层次，美国自己独处第一梯队，是全球太空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在太空领域俄罗斯行动更迅速，早在2015年俄罗斯宣布将空天防御部队与空军合并，组建成新的空天军部队。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俄罗斯继承了苏联90%的太空实力，太空态势感知能力方面实力非常强，耳聪目明。”
截至2021年底，俄罗斯空天军有132架轰炸机和832架战斗机。早在1993年俄罗斯便在《俄罗斯联邦空间活动法》中将航天活动视为“国家最高等级的优先发展项目”。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天和空是人为的分界，离开地面80公里到100公里这基本就是界限。人类认知不断在深化，就发现这两个东西分得很死是对自己不利的，所以我把它打通，航空的力量也可以走到航天，航天也可以走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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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4月12日，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进入太空，3个星期后1961年5月5日，美国人艾伦·谢泼德紧跟苏联脚步进入太空，美苏之间的太空竞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1969年7月20日，美国 *** 11号完成人类第一次登月任务，美苏太空竞赛达到顶峰。整个冷战时期太空竞赛主要围绕军事应用领域，双方不遗余力地向近地轨道和月球发射人造卫星、空间探测器和载人飞船，以此证明自己航天技术更胜一筹。太空竞赛大大促进了卫星通信、侦察等技术的发展。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第一个太空时代其实就是在冷战期间，当时太空的侦察情报主要是跟核武器相关的，比如说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美国就透过他的侦察卫星发现了苏联在向古巴运输陆基的中程导弹，它是在战略层面发挥一种作用。”
最近十年越来越多的国家看到了在太空领域增强各自军事实力的可能。目前全球有超过四十家太空机构，列入编目的太空目标也已超过三万八千个。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太空的淘金热已经拉开序幕，如果你能够获得太空中的资源，那么你也可以获得跟你的领土和人口完全不成比例的一种影响力，所以为了争夺太空的资源各国也可能会有新的矛盾、新的冲突。”
太空竞赛卷土重来，最有力的象征就是美国太空司令部的“复活”。美国太空司令部早在1985年便成立，后于2002年解编，其职责并入美国战略司令部内，2019年8月在特朗普 *** 时期重编复活。
美国太空司令部在冷战后期1985年成立，后在2002年解除编制，然而又在2019年8月恢复整编，存与废，都是17年。是巧合吗？两个大国两股力量从竞争到合作又重回竞争，今天更多了入局玩家和竞争主体，比的也不仅是谁先谁后，而是孰弱孰强，太空竞赛演化成了太空战局，称霸与制霸之间，太空又将增加怎样的风险？
2018年美国在核态势评估报告中提出，美国将使用核武器应对对手的非核攻击手段。而另一大核拥国俄罗斯今年也签署了新的核威慑政策，将对对手的反导武器部署予以核反击，太空核威胁正悄然迫近。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 沈丁立：
“空天它用一个炸药上去，要造很大的常规炸药，用一个很小的核炸药上去可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但他使用的资源少一点，这可能就是美国战略界现在进行的战略幻想，所以恐怕会进入非常难以逆转的太核这样混合型的军备竞赛。”
而联合国1963年通过的《禁止核子试爆条约》呼吁各国在外层空间和平合作，但老条约已经无法约束新的竞争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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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俄罗斯在太空针锋相对之时，美国内部也逐步把中国视为太空争霸的另一对手，中美太空博弈被强行拉开序幕。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发射的星链卫星，在去年7月和10月两次接近中国空间站，引发中方 *** 。
围绕太空领域的舆论战，美国也将中国拉入其中。2022年6月30日，美国指责中国的航天活动影响了太空安全，7月4日再次指责中国卫星发展“令人意外”的探测能力，渲染“中国太空威胁”，7月26日又指责中国没有及时通报问天火箭碎片坠入大气层的详细情况。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军控研究中心主任 郭晓兵：
“我们希望人类能够通过自己的理性来克制自己发展太空武器的冲动，当然我们也是有自己的实力，有自己的信心来确保自己太空设施的这种安全，这是我们的一个基本立场。”
在我们头顶之上100公里外的这片领域，冷战结束后人类曾享受了30年和平与合作的好时光，如今这段美好正加速走向终结——就在上个月底，7月26日，俄罗斯宣布将于2024年后退出国际空间站，今后要自主建设宇宙太空站。目前的国际空间站ISS从1993年起由美俄两国主导，共建共管至今，俄罗斯宣布退出后，太空的势力均衡正在瓦解，新的主导权与秩序之争已拉开序幕。
人类真的要从地面打到太空吗？阵营对抗又要在太空上演吗？不得不说，这样的时代或许在加速到来。
制片人：柯仲平
编导：陈严浩 林依婷 吕希蕴
编辑：丁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