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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他欣赏万晓利的音乐才华,又苦恼他的不合时宜。
老狼和万晓利 图 / CFP
每日人物 / ID:meirirenwu
文 / 杨璐 编辑 / 金匝
1
老狼说,他最喜欢的歌手就是万晓利。
他第一次见到万晓利是1997年,在北京的不插电酒吧,一头长发、身材清瘦的万晓利在台上唱着口水歌。
当时,27岁的万晓利刚从河北邯郸来到北京,他立志出一张专辑,却屡次被唱片公司拒绝,只能靠驻唱为生。
后来,野孩子乐队在三里屯南街开了间“河”,万晓利每周三都去演出,跟小河还有张玮玮一起即兴表演。直到2002年,诗人尹丽川把他推荐给“摩登天空”的老板沈黎晖,在酒吧里录制了第一张专辑《走过来走过去》。
万晓利的第一张专辑《走过来走过去》封面 图 / 网络
拿到卡带后,万晓利戴着耳机在冬天的被窝里听出了一身汗。他甚至没有听完——声音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歌里的情绪也太夸张了。他很失落:出一张专辑的理想终于实现了,但他没有任何喜悦。
他自学了电脑,买了声卡和话筒,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录制了第二张专辑《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想“以血第一张专辑之仇”,但恰好赶上唱片业最衰败的时候,迟迟没能找到愿意发行的公司。
2006年,在北京798的新民谣运动音乐节上,万晓利遇上了老狼,“好久没见,我正好录了一个新东西,你有空听吗?”老狼将CD带回家。
几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老狼无聊之中将万晓利的CD翻了出来,“一听就傻了”。他特别激动,听了好几遍,一直听到天亮。早上6点他就想给万晓利打电话,但还是克制住了,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干嘛。
捱了好一会儿,电话还是打了,“太好听了,太好听了,我帮你往外送一送。”
在老狼的引荐下,万晓利见到了十三月音乐公司的卢中强。卢中强当场拍板签下了他。
那是万晓利在北京最困难的时候。卢中强回忆说,万晓利经济情况非常差,房子按揭都没钱,准备离开北京,要回河北磁县老家上班了。
但到了2007年,情势发生逆转,凭借这张专辑,万晓利击败陈升等老牌华语乐坛民谣歌手,获得了第七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最佳民谣艺人”奖。
也就是在这一年,正在读大一的宋冬野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买下这张专辑,坐台阶上听,第一首《陀螺》就把他听哭了,“震惊了,听懵了,缓不过来了,居然有这样的音乐!”他单曲循环了 7 个小时,从下午 4 点半一直到晚上 11 点半。
听到这张专辑之前,宋冬野只是音乐爱好者。这之后,他开始逃课追巡演,并决定做音乐,成了一名民谣歌手,“人生都被万总改变了”。
他后来的歌里用到很多万晓利的意象,第一场演唱会唱的第一首歌就是《陀螺》。他向身边所有人推荐万晓利,室友,家人,朋友……但对方总说听不懂。
别人钱包里放的都是女朋友的照片,宋冬野却放着万晓利签名的演唱会门票。他将万晓利视作不可逾越的精神偶像,不管见过多少次面,吃过多少次饭,始终做不到自然,“永远要仰视,说一句话恨不得要记下来”。
2
这段时期称得上是万晓利的黄金年代。
除了老狼和宋冬野,《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也让万晓利成为歌迷眼中的“万人迷”,他们追随他和他的音乐,叫他“天才”、“颠覆民谣的人”。还有人在知乎形容说,“他是个巴尔扎克式的歌手,致力于歌唱一个时代”。
每逢万晓利到一个城市演出,满城歌迷就会穿上海魂衫与之呼应。尽管万晓利多次澄清,海魂衫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只不过是2005年他第一次开唱时,不知道穿什么好,最后在淘宝上买了3件海魂衫,轮着穿。据说极其便宜,最低才卖18块。
但这并不妨碍“海魂之夜”场场爆满,在当时还未喷薄的民谣市场,万晓利带来的盛况几乎令人难以理解,这跟10年后万晓利出现在瓜洲音乐节时的情景形成某种反差。
万晓利 图 / 崔可望
今年5月29日,曾经一把吉他一副口琴走天下的万晓利,选择和乐队一起行动,他在音乐里加入了贝斯手和键盘手,以及复杂的鼓机和合成器。他们在台上调试设备时,台下的观众在等待的间隙聊天。
“接下来演出的是谁?”
“万晓利。”
“谁?”
“我也不认识,刚看演出时间表上写的。今天这一场我就只认识赵雷和他师傅赵照。”
音乐节的官方宣传已经介绍过万晓利——“老一辈民谣歌手”。的确,相较于这次演出的其他歌手,万晓利年龄最大,出道最早。他已经是宋冬野、马頔、赵雷这些人的前辈。
这10年里,万晓利身处的音乐圈正在发生极速变化,因为歌唱类真人秀节目和自媒体的助力,民谣崛起的声音成为这个时代的主题,众多民谣歌手们也走向大众,成为明星。
《董小姐》在《快乐男声》里出现,宋冬野因此爆红;《南山南》被《中国好声音》第4季冠军张磊翻唱后,马頔第二年就在工体开了演唱会;赵雷去了湖南卫视的《歌手》,《成都》让他收获声名。
但万晓利似乎没能再次赶上这波浪潮。这些年,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露面,不营销,进行他的音乐实验,以5年为一个周期的龟速打磨一张专辑。
这让他的前经纪人兼好友的王涤感到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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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著名音乐节的主办方今年碰到我的时候说,‘哎呀我太爱万总了,可是我们老板太不爱万总了。’为什么?人家最后是要看你现场的,你只要一演轰隆轰隆人往外走,要你干嘛?”
王涤对万晓利抱有复杂的感情,他欣赏万晓利的音乐才华,又苦恼他的不合时宜。
这不难理解——万晓利的歌没有大型乐队,没有华丽编曲,更没有煽动情绪,“在歌词上放弃了传播式的金句,甚至放弃了外部轮廓,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用一位粉丝的话来总结,万晓利的歌,是没有明显企图心的。这显然不符合大众对一场热闹喧嚣音乐节的期待。
王涤向万晓利提过很多次意见:“在音乐节现场很简单,你就唱几首歌就行了,《狐狸》《流氓》《七扎》,热热闹闹的,快一点的,这就是一个活。”
万晓利不满:“你怎么能说这是一个活呢?”这样的对话有过好几次,万晓利坚持不采纳。
除了音乐节,巡演也不理想,用王涤的话说,甚至是“惨淡”。去年,万晓利从过往的4张专辑中挑出了18首老歌,重新编排,举办了一场全国巡演。“北京才300多张票,你说能到多少人?”王涤反问道。
但仅仅是一年之前,万晓利2015年的北京巡演,还有1500张票,当时一下就卖光了。
除此之外,王涤还受不了万晓利这样“惯着自己”:“你看他的公号在动吗?他的微博在动吗?他也不接受采访,跟他说了这是大媒体,不接,不需要。”
万晓利一心扑在音乐里,完全不关注外界,像活在另一个世界的隐士。尹丽川理解这种状态。“他和这些纷纭是非没什么关系。他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一点得失得意非凡或痛不欲生。他唱完他的歌,收好他的琴,骑上他的自行车,独自回到他简陋的家,每晚如此。”
除此之外,万晓利对物质生活也没有需求,他不爱吃肉, *** 名牌,挣了钱就买音乐设备。“有这么好的环境,有这么多好设备,应有尽有了已经,还要什么呢?”
这两年,王涤眼看着万晓利收入直线下滑。“去年不到百万,有的民谣歌手已经上千万,我觉得不公平。”
“你觉得公平吗?”
“其实很公平。”万晓利斟酌许久后回答,“我付出跟获得是持平的,甚至还有一些惭愧。我觉得一直没有把一个好的东西、更好的状态呈现给大家,所以很惭愧。”
4
万晓利始终保持对音乐的敬畏,他被圈内的专业人士仰望,但正在减少的演出和并不丰厚的收入也在表明,一部分听众遗忘了他——这种看似“不对等”的地位,构成万晓利的底色。
原本,万晓利不必成为这样的歌手,只因为他在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选择了“逃跑”。
推出第二张专辑《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后,“我认识万晓利”的广告被十三月音乐公司投放到北京地铁1号线。从复兴门到大望路,万晓利的照片和名字像偶像歌手一样铺满地铁。
2007年,“我认识万晓利”的广告铺满了北京地铁1号线。图 / 网络
那时地铁广告刚兴起,民谣歌手闯入大众领域也不多见,卢中强是把原本给郭德纲准备的广告位挪给了万晓利。
万晓利也搭地铁。他“挺难为情”,生怕旁边有人真认出他来。“我特别高兴大家能喜欢我的歌,但是成为时尚的某种标签是我特别不愿意做的事,这很容易让我心慌。”
成名后,他不得不抛头露面。这似乎跟他的本性相违背。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歌星”,而是“一个想沟通但是不善于沟通的人”。
很多媒体约他采访,请他上电台、电视、杂志。他隐隐觉得有些诱惑,但又无法坦然应对,就粗暴地全部拒绝。
那时,小众音乐的风潮已经开始,歌手们忙着开个唱、跑宣传,但万晓利走向一个反面,专注于自己的民谣实验,甚至选择避世。
流行音乐那一套,他清楚得很:“a段b段,前奏间奏……就那些套路,没意思”。写了几十首歌以后,他也形成了自己的套路。
但他觉得没劲,这不符合他“把自己一次次打倒”的目标,可他又觉得,还找不到确定的方向。
搬到北五环外的北七家镇后,万晓利死磕下一张专辑,索性把自己关在阁楼,支了个话筒录音,昼夜颠倒地写歌,喝酒,两三个月不下楼,没有任何社交,也不和家人说话。
老狼那时去万晓利家听他写的歌,感觉对方那会儿的精神状态在抑郁症的边缘。“他那一路太偏了,太自我了,虽然确实很棒。他是属于坠入自己音乐的那种人,他被他自己的东西控制了。”老狼曾对媒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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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近5年,2010年,万晓利的第三张专辑《北方的北方》面世,封面是一件胸口被烫穿一个大洞的海魂衫。
万晓利专辑《北方的北方》封面 图 / 网络
《北方的北方》首发演出,万晓利将新专辑里的10首歌挨个儿唱了一遍。新专辑很安静,面对这样的变化,观众们有些不知所措。有人聊起了天,还有人干脆提前离场。
万晓利不在意。朋友黄佳诗曾在文章中回忆,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万晓利带着醉意对身边的人大喊,“不要再叫我民谣歌手了,我是一个玩实验的!”还说,“我知道这张专辑会让一些人离开我的。”
果然,歌迷们质疑声一片,专辑被称有“与大众隔绝的气质”。乐评人马世芳也评价,“难以下咽,但值得咀嚼”。
可王涤不这么认为。1998年,他在北京的酒吧里第一次听万晓利唱《狐狸》时就迷上了这个人,这种痴迷在听到《北方的北方》时达到巅峰。
“绝对是这一代人的极限了,他只是被市场严重低估了而已”。他甚至打了个极端的比方——如果他只能带两张专辑去荒岛,一张是万晓利《北方的北方》,另一张是窦唯。
宋冬野的看法和王涤一致。他觉得万晓利依然是整个音乐圈里水准最高的歌手。“他是在做一些未来的东西,只是非常遗憾是在现在的时代里,未来大家会明白的。”
万晓利并不在意是否被明白。“市场这个事我从来不去想,因为我觉得我从来就是市场。我觉得我有良好的判断,之所以你们现在没有听进去,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没有跟上,是你们还需要时间。我一直是最好的流行音乐。”
他在音乐世界里的自信、强大,跟现实生活中的低调极不相称。
2015年,万晓利的《陀螺》因为《歌手》被传唱,参与《时尚先生》杂志的照片拍摄。
摄影师陈漫要求万晓利穿上皮衣,坐在其他人身旁。万晓利接受不了穿皮衣的感觉,但又推脱不下,就配合拍下了照片。
照片出来后,万晓利还是急了,“特别富丽堂皇,像个明星”,要求P掉自己。最终刊发的照片里,只剩下一道万晓利投射到墙上若隐若现的影子。
狂言和隐藏,都是万晓利的“真”。小河觉得,万晓利身上,有孩子一样的东西,一面会让人觉得怜惜,一面又让人觉得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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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晓利没想到,后来的自己会迟迟走不出《北方的北方》。
他想写新歌,提起笔来却一个字也写不出,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年。
他的每一张专辑都是处心积虑的出击,希望打破上一次的纪录。但登上过山顶的万晓利,对山在哪里、山有多高有着清楚的认识,打败《北方的北方》太难了。
始终没有办法突破后,万晓利开始“厌倦自己”。憋了一年,写出来一段话,“不想去买菜,不想去做饭,不想洗澡,不想洗脸,不想去做饭,不想上街,不想看电影,不想睡觉,不想......”
越是焦虑,就越发猛灌自己酒。在酒吧驻唱时,他沾染上了这个习惯,每天在痛饮与宿醉中循环。对不善沟通的他来说,酒是打开他与人交流的工具。
宋冬野认识万晓利的那个晚上,万晓利喝大了,抱着吉他跳到桌上,走来走去,晃动着身体开始唱歌,唱齐秦,唱崔健,也唱自己的歌,特别疯狂。宋冬野看傻了,紧张得不敢吃饭。万晓利突然走到他面前,把吉他递给他:“你唱个董小姐。”宋冬野战战兢兢唱完后,万晓利开玩笑似地扔给他10块钱。
但酒对创作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万晓利头疼不已,完全没法工作。打坐、瑜伽、爬山、吃药、推拿……他都试过了,一个都没用。
王涤看不下去,拉着他到杭州散心。 2013年11月,在杭州到绍兴的车上,万晓利对王涤说:“我决定戒酒了,烟酒都戒。要么戒,要么死。”
后来,他干脆搬到杭州,在郊区租了一个民居,长住了下来。这种方法对创作似乎奏效了。
在这里,万晓利完成了12首新作。一个朋友听到后说:“踩钢丝的万晓 *** 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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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晓 *** 到山里已经两年多,他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早起先伸个懒腰,打开电脑,预热一下,进入工作状态,准备新专辑。
松弛的时候就去山里散步,山就在屋子旁边,空气清新,爬800级台阶,让人慢慢变得平静,“不仅身体上变得舒服了,精神上觉得渐渐地能走出自己,轻松了很多”。
但这些天没那么松弛。他几乎扑在操作台上,对即将发布的新单曲做最后的混缩修改。
新单曲去年就写好了,今年4月就出了小样。但他还是不满意。临近发布的最后一天,他一刻不停地播放着即将发布的新单曲《答案》,调整每一个细节。
“说实话,我完全听不出来这一遍遍改有什么差别。”万晓利的女儿万畅说。她从小就听着万晓利的歌长大,初中时在《鸟语》里担任和声。
但万畅又隐隐理解万晓利的这种举动,他是有完美主义人格的。一旦这种完美主义遭遇商业现实,氛围就会变得微妙。
瓜洲音乐节结束后的答谢晚宴上,万晓利见了很多年轻的音乐人。90年出生的苏紫旭一见到万晓利就开始感慨,“很小的时候就窝在房间里听万总”。91年出生的音乐人“晓月老板”也很激动,“我18岁那年就在大连看过您的演出。”
瓜洲音乐节时的万晓利 图 / 贰伪馬
年轻人仰望万晓利的同时,也谈起自己的打算。“我今年同时在做3张专辑,10月一张,11月一张,12月三张,张张不一样,3个阵容。”喝多了的苏紫旭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说。
万晓利迟疑了一会儿,“那要消耗很大精力啊”。他的速度是平均5年出一张。这次出2017年的新专辑,已经算最快,也要了一年多时间。
“现在不消耗什么时候消耗?就是要消耗嘛!现在正在劲儿上就赶紧消耗!”苏紫旭一下坐直身子。
“3个乐队,能捣腾过来吗?”万晓利还是不敢相信。
“没问题,音乐就是生活!”
一旁的卢中强听到了,赶紧劝阻苏紫旭,他担心万晓利接受不了年轻人的这种方式。
但万晓利看起来不介意,他摆摆手:“我需要有一些新鲜的感觉进来,也需要新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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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万晓利亲近的人察觉到,他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在浙北山中的两年,万晓利试图在调整,让自己“不要再像个迷一样”。
2015年,万晓利专辑《太阳看起来圆圆的》在北京首发。 图 / CFP
他加快出专辑的速度。如果说上一张《太阳看起来圆圆的》是在试探、突围,那这一次,一年多时间里完成的12首新歌,就是万晓利的“蜕皮”。
他偶尔也参加朋友聚会,逼着自己主动找人说话,想照顾到每一个人。实在顶不住了,已经戒酒的他也会主动跟人碰杯,喝一点。
几乎每一个见到万晓利的人,都要惊叹他的这些变化,仿佛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宋冬野形容:“以前他是局促地远离你,现在他是局促地想和你亲近一点,很努力认真地听你说的每句话,努力地和你感同身受。”
但万晓利依然还保留着那些“真”。经纪团队张罗建了两个粉丝群,让万晓利每隔半个月跟粉丝互动一次,他一下就同意了。群里的粉丝们听到一段来自万晓利本人的语音:“很高兴和大家互动,这样我也克服克服我的障碍——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走不出自己,不愿意去做过多的交流。谢谢大家陪伴我,给我这个交流的机会。”
万晓利正在打开自己,就像这次站在瓜洲音乐节的舞台上,他第一次睁开了眼睛。之前的演出,他从来都是闭着眼睛的,不愿意与人对视,“总是把自己包裹得很紧”。
“想捕捉一只美丽蜻蜓/却打碎自己心爱的花瓶/燕子飞回了屋檐下的巢/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唱完这段,万晓利突然朝台下的听众大喊了一声:“是不是!”
从不善言辞到开始说话,这是万晓利这些年里最迷人的部分。
图 / 周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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