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绝代有佳人
南宋初年,来了这样一位小娘子,既有倾国倾城之貌,又富琴棋书画之才。才貌双绝的她,名叫朱淑真。花非花,雾非雾,她非他,但,也是个诗人。
她的生卒年不详,身世不甚清晰,婚姻故事又总有缺漏。可以说是一个迷离神秘的女子。但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被历史尘封往事的人并不代表着精神的缺失,她的魅,她的痴,她的悲,她的绝,都深深印刻在隽永精致的诗词中。她生于官宦之家,家境殷实,闲情遐趣之间,往往寄诗抒怀。
初年的她,在诗作《探梅》诗中咏道:
温温天气似春和, 试探寒梅已满坡。笑折一支插云鬓, 问人潇洒似谁么?
严冬即将过去,细细的微风吻过你的脸,梅花漫山遍野地盛开着,女孩子轻折下梅花,插在云鬓上面,粲然一笑,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娇嗔道:呐,我漂不漂亮?情窦初开,恍若缱绻的绵绵云雨中漏入了一米阳光。
最是迷人的还要数她的这首《清平乐·观湖》:
恼烟撩露, 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 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 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徽傍妆台。
她的词,清新婉丽,淡雅娟秀,吟唱完,余音三日而不绝。
情人在身侧,泛舟湖上抑或行在青石板间,黄梅雨滴滴答答地落在丝伞上,融入伞身,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圈,浸润了她的眉间。那憋屈儿的南宋封建礼教最是惹人心烦,害的斯人爱在心头难开,干脆儿倒在爱人的怀里,听那旷古最为真实的心跳。于是遂成千古名句。为的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豪气,为的不是鸢飞戾天的宏图伟志,为的不是寒梅傲雪的高尚气节,为的不是茅庐庇士的博大胸襟。只因为,是单纯洁白的爱恋。这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那么,一切都无所畏惧了,什么吃人的封建礼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部登时消失在了她的身后,因为爱情,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时代的重压之下, *** 还是屈服了,个人悲凉的命运就此改变于一个黑暗的隐秘机器之下。但,这也成就了她的《断肠词》,前提是——作为一个断肠人。
她的丈夫,胸无大才,碌碌无为。作为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吏,仕途无路之后,终日寻花问柳,酗酒作乐。
而她,独坐闺中,忧思郁结,落寞神伤,最终唱断断肠词,幽愤而亡。在火葬中的,还有她绝世的诗相随。
《减字木兰花 》: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春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孤灯梦不成。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孤灯剪影下,泪水阑干。 *** 独憔悴。
试想,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无数文人雅士流连于花街柳巷,抒发愤懑之情,却留家中贤妻,孤家寡人,青灯孤影。他们还要烂写闺怨诗、婉约词,像个“假女子”一样,哭哭啼啼,可怜巴巴,以表女思郎深切,或是臣思君之切,求仕之切。殊不知,一个不知道珍惜自己妻子的人,又怎么会被君上珍惜?他们实在是可恨哉,又可悲哉。我想,也只有性灵而又多情的女人,写出来的诗,才最真实动人。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她已不再年轻,但心灵却依然愿意空出一个位置。离开丈夫的女子,寻到了一个知音,可是去年元宵月下相依相恋,今年却没有了他,眼泪汪汪地就流了下了。但是,无论再多的伤害,再多的欺骗,蒙蔽她的双眼,她也依然如当年纯真,为了再也等不回的人儿,为了死去的爱情,垂头,啜泣,直到灯火阑珊的尽头。豆蔻年华的她,看山是山。身为人妇的她,看山不是山。历尽情伤的她,看山还是山。但是物转星移,沧海桑田,她的心境未变,依然纯粹如初。他们却不知去了哪里。
溯空逆流而上,曾经,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而后的百年飞逝,空谷回响,佳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