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我是一只可爱的毛毛虫，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也不想知道了！
自从她离我而去，我在下水道里过了几百年，我以为，我会死去，可是我没有。我已经熟悉下水道里的味道，空气里依旧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只是变得越来越淡，而我也慢慢地忘记她的样子，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自己好像由内心背叛了她。当初，一见钟情，后来也知道她对我也是一见钟情，我们在下水道生活了几百年，甚至，她死的时候，我错误的以为没有她我根本活不了。可是，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而已。
那天，在海边，我坐在她的身上，看着海边人类的欢声笑语，其实，我已经动摇了，我想变成一个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像人一样的生老病死。可是，那一刻，因为有她，我在内心深处将这个念头掐死，即使不死，也奄奄一息了。从此，我开始了和她一起的生活。不得不说，她的确很美丽，有着一种迷人的气质，曼妙的身姿让我这个无所不知，历经沧桑的虫不能自已。我第一眼爱上她，是没有错的。我们在下水道定居，每天腻在一起，说着那些类似人类的情话，彼此发誓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一方死去，另一方也绝不苟活。现在，想想，那种追求纯爱的热情也会随着生活的无趣而趋于平淡，慢慢消失， *** 退却，甚至会产生厌倦。我们在一起生活，偶尔顺着下水道到其他地方玩玩，在下水道里我们认识了很多朋友。有老鼠夫妇，蟑螂夫妇，单身的流浪猫，甚至还有下水道美人鱼，有很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对美人鱼产生了一点好感，但因为我有那么一点点良知，从某一方面来说，我还没有背叛她。日子在一天天过着，我和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少。那一天我大病初愈后，似乎我们的话多了一点。可是到最后，还是摆脱不了冥冥之中注定的叫做宿命的东西，所以整天就是沉默以对，再也难以找到一见钟情时的心动感觉，而我还是爱她的，毋庸置疑。
有一天，我和她一块到老鼠家里做客，她心情很好，我心情也不错。可那天，很不幸，老鼠夫妇正在吵架。和我关系好的那个老鼠哥们叫老王，他老婆和我的那个她关系很好，也很有话说。我们看见老王夫妇正在吵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因为关系好的原因，我们留下了。我拉着老王说：“别吵了，你就不能让让她吗？”老王说：“她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说我和蟑螂女搞暧昧！”老王老婆这时也说了：“我无理取闹，我胡搅蛮缠，你一个男老鼠整天往人家女蟑螂家里跑什么？人家老公在你去，不在你也去，还有脸给毛毛虫诉苦。”说完之后便大哭起来！看着他们吵成这样，我很难受，所以也就随便劝了两几句，看没有用，就准备走了，临走前，我有一丝疑惑。我把老王叫到一边，问：“你和蟑螂女到底有没有什么事？”老王说：“既然咱们这么熟，我也就不隐瞒了，确实，我们确实好了，每天和家里的她在一起，老是一张鼠脸，我很爱她，没错，可是我难以忍耐这种生活，你知道，当初她那么美，我们刚开始也特别好，和她在一起，我甚至都不会看其他女性，更别提蟑螂女了。可现在，唉，兄弟，你不懂。”我无奈的摇摇头，带着我的她离去。从老王家里回来，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从我被家人驱逐的那一日开始，我就特别痛恨不珍惜感情的人，像老王这种人，我是最为不屑的。可是，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我深刻的认识到，人类中这种男人到处都是，蟑螂女那种女人也到处都是，我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不去理会人类那些龌龊的事。今天，这种事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一个种类里，我诧异，我不解。原来，人类中的一些坏风气也会在我们这类生物蔓延，我原以为不会的，可现实就是如此，想到这里，我也无可奈何了，都随他吧！
我们回到家，我看她心情不好，可能是因为看到老鼠夫妇这样，她感怀了吧！我也有一丝不快，可是，她的不快和我的不快是完全不同的，她是可怜老王老婆，而我在思考老王说的话，所以我们也就各自睡觉了。那天晚上，我梦见我和美人鱼在海边玩，在海边的我们很快乐，我甚至看见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那么开心，那么灿烂，那么幸福。美人鱼问我：“毛毛虫，你会永远爱我吗？”我说：“会，肯定会！”我从梦中醒来时，还在不断的想着我在梦中对美人鱼说的话。看着在身旁熟睡的她，内心不禁一阵愧意袭来。曾经以为我会永远爱着她，永远不变心，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不会，可是，我的梦，算是精神出轨吗？毋庸置疑，肯定是，我做梦时甚至都没看见她，而我，又和我最痛很的老王有什么不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鄙视人家老王呢？后来，她死了，只留下一丝气息在这肮脏的下水道里时，我才明白，当初自己是多么幼稚，本来可以活出自己的样子，可最后还是随波逐流，还是步了老王的后尘。确实，美人鱼很美，我也没能克制住自己。美人鱼叫“石榴”，她很美，甚至和我的蝴蝶可以相提并论，不过，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石榴更美，是一种特殊的美，要是说蝴蝶她是一种端庄纯洁超凡脱俗之美，那么，石榴便是一种放荡不羁的风尘美，石榴的眼睛可以让你流连忘返，她的鱼身波光粼粼，闪亮耀眼，和她在一起，总能让我轻易地忘记蝴蝶。最后，结果可想而知，我的精神、肉体都出轨了，而我的她，也知道了，尽管我以为她不知道。我与老王同流合污，有过之而不及，越来越放肆，也不会理会她怎么想，我放纵自己，放空自己，让自己沉浸在与美人鱼的欢愉之中。直到有一天，美人鱼嫁人了，我才明白，我不过是美人鱼的一个玩伴而已。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我以为美人鱼是，可她不是，我以为我是，我也不是。只不过是两个迷茫的灵魂在一起消遣而已，也不过是南柯一梦，一瞬间，沧海桑田，一念间，天翻地覆。飞入云端，方显人情世故，跌入深谷，才觉人情冷暖。
我好像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是，蝴蝶她告诉我，其实，她并不恨我，也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毛毛虫而已，说什么大义凛然，说什么真爱至上，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我大病一场，美人鱼不在，而蝴蝶她一直在我身边，我意识全无，她在我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她的那本日记本，我朦胧中听到一些东西，也是那些东西让我振奋，让我重新鼓起勇气活下来。
“今天，我很开心，我终于爬到了山顶，看着远处的葱葱郁郁，内心舒坦，只不过我单身一人，要是有一个他该多好呀，只是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遇到他。”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昨天，我才说想要遇见我的那个他，可今天，我就遇见了。他是一只毛毛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他的四周都散着光，我发誓，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他。”
“今天，他带我飞上了天，其实，我不久后也会飞起来的，只是，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还不会不会认识我，对了，今天他还喂我吃东西了。”
…………
“小毛毛，你还不准备醒来吗？为了美人鱼，你就可以这样折磨我吗？好，你不醒来，我就继续读，非要把你烦醒。”
“今天，我很不高兴，他把我放在海边，然后离开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不过，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只是暂时的离开，他会回来找我的。今天，他走了之后，我变成蝴蝶了，我会飞了，可遗憾的是，他没看到我幻化成蝶时那一刻无与伦比的美丽……”
…………
“今天，他来找我了，他看我那一眼时，我明白了一切，他爬上了我的背，我带他飞，他亲吻我，我没有反抗，他看我没有反抗，便放肆了起来，不过，我很高兴，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我看见他时有多么激动，也永远不知道我在海边风吹日晒等了他多久，总之，今天，我很高兴……”
“在下水道生活很久了，可他对我还是那么好，今天看见老鼠夫妇在吵架，我很伤心，老王老婆做错了什么，老王要那样对她，真可怜，我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会永远爱我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原谅他。”
“他和美人鱼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原谅他。小毛毛，我原谅你……”
我在心里暗自说，我会爱她一生一世，几生几世，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一直到我意识不清，但我一定要记住她。我会永远爱她，呵护她，她若离去，我也绝不苟活！
我感到一滴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听见了她的抽泣声。就在那一刻，我才幡然悔悟，其实，最美好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在那一天，我的病好了，心中的怨气也一散而尽，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和别人搞过暧昧，对于老王，我既不支持，也不排斥，只是他在继续，而我，再也不会，因为我有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变得虚弱，她也日渐憔悴，我明白她，她也明白我。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那道坎难以跨越，而我也始终没有由内心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终于，有一天，她烟消云散了，而我，苟活着……
想着过去的一点一滴，我眼睛湿润，流出一滴泪水，这滴泪水顺着脸颊飞速而下，经过嘴唇时，停留在上边，泪水散发着一股清香，令人沉醉，抵不住这股清香的诱惑，将它收进嘴里，泪水是咸的，细细品味，又多出一丝苦涩味道，最后的结果却令人神往，满嘴清香，久久不绝，这也许才是泪水的魅力之处，而并非仅仅表达喜怒哀乐，悲怨离愁。
我依旧沉睡，我依旧不堪，我就是如此吧！
有一天，我被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光线刺的睁不开眼睛，我睁开眼那一瞬间，光线变得昏黄，恍惚中，我又看见了她，她依旧美丽，依旧动人，依旧超凡脱俗……也许，我早该看到这束光线。可是，我总是逼着自己忽略那束光，因为我害怕看到那个沉睡在下水道里的狼狈的自己，害怕自己这么强大的一只毛毛虫在经历了和一条美人鱼和一只蝴蝶的爱情之后，不堪一击。终于，我离开了下水道，我会像一个人那样，经历幼稚的童年，懵懂的少年，冲动的青年，不惑的中年，恬淡的老年，最后安静的老去，去见她。在我想成为人的那一刻，我想我再也不是一只可爱的毛毛虫了，也永远不可能是光彩炫目的蝴蝶了，而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平凡的人，去体会人间真情的人。或许，这一点，从某一方面来说，我背叛了她……
再次回首，发现过去一点一滴还是会在脑海浮现，偶尔会怀念作为一只毛毛虫时，那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感觉真好。想要再变回毛毛虫已经不可能，想要拥有无限生命和随意变化的能力已经不可能……
…………
人生一游，在死去的那一刻，我只想做回毛毛虫，而没有想她，所以，我也只是毛毛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