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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宁骆晋云天越(薛宜宁骆晋云古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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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骆晋云升任扬州刺史三个月,就三个月没碰薛宜宁了。

这晚,薛宜宁来到醉酒的骆晋云床边,解开衣带,上塌抱着他。

“夫君,我想你了。”

她的羞涩还未荡开,却听闭着眼睛的男人哑道:“云舒,别闹。”

薛宜宁僵住,心口宛如被刺了一刀。

“云舒是谁?”

这时,骆晋云猛然睁开了眼,而后立刻冷脸推开人。

“你来做什么?”

成亲三年,薛宜宁从未受他冷脸,一时难以接受。她软下身段,试图缓解这僵持的氛围:“我是你的妻子,进你的卧房当然是为了照顾好你……”

骆晋云却翻身下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滚!”

男人的厌恶,刺痛了薛宜宁的眼。

她再也待不下去,裹好衣服狼狈离开。

屋外,寒风呼啸。

像极了三年前,骆晋云救她的那晚。

他说——

“宜宁,我一眼见你就心生欢喜,你可愿嫁我为妻?我会爱你,敬你,一辈子对你好。”她信了。

而后一头栽进骆晋云的温柔爱意里,再也出不来。

为了远嫁扬州,她和父皇闹翻,气得父皇和她断绝了关系,最终隐瞒公主身份,以一介孤女的名头嫁给了骆晋云。

婚后三年,虽然婆婆和小姑子不喜欢她,但骆晋云处处维护,两人也算锦瑟和鸣。

可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骆晋云怎么像变了个人?

那些对着天地承诺过的誓言,难道可以随意收回吗?

……

一夜未眠。

翌日,恰好是薛宜宁的生辰。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冷了一晚上的心渐渐回暖,薛宜宁想,骆晋云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昨晚的异常,大约只是他喝了酒,还不清醒。

他刚上任扬州刺史,公务繁忙,自己改多理解他才是……

随后,薛宜宁换上了骆晋云最喜欢的流溪月白纱裙,戴上他送她定情的兰花簪,这才去书房找骆晋云。

只是路过花园走廊,却听见下人们忙碌议论——

“快点把兰花摆好,半个时辰之后云舒郡主就到了,要是谁没做好冲撞了郡主,小心你们的皮!”

“云舒郡主昨天才和离回扬州,今日大人就把人请来府上,难道是准备再续前缘?”“听说薛夫人就因为和云舒郡主有几人像,才被大人娶为妻……”

薛宜宁越听,心越乱。

原来府邸的喜庆装扮,并不是为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薛宜宁加快脚步。

她要去找骆晋云问清楚,此刻她迫切需要一个安定。

片刻后,书房。

薛宜宁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姑子骆晴晴的抱怨。

“哥,现在云舒姐姐回到你身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休了薛宜宁这个替身?”

替身?刹那,薛宜宁脸上血色尽失。

骆晋云那么疼她,连她绣花稍微熬红眼睛都舍不得,可到头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其他女人?

荒谬!

她不相信!

而屋内也是一片沉寂。

“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薛宜宁了吧?”

薛宜宁呼吸一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极致残忍的一句——

“玩玩罢了,区区孤女也配我的喜欢?”

第2章

薛宜宁站着门外,浑身颤抖,灵魂仿佛被骆晋云的话割断。

还没缓过来,书房门忽然被打开。

小姑子骆晴晴走出,见到她之后非但不惊慌,反而趾高气扬嘲讽。

“哟,既然你都听到了,就自觉收拾东西,趁早滚出刺史府吧。”

薛宜宁咬唇,视线执拗望进屋内。

“就算要走,这话也该你哥来说。”

话落,骆晴晴又是一声嗤笑。

“薛宜宁,你不会真的以为嫁给了我哥三年,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吧?”

“你身上穿的月白纱裙,头上戴的兰花簪都是云舒郡主惯爱的打扮,低贱就是低贱,你模仿的再像,也上不得台面。”

“我劝你赶紧把这一身换了,冲撞了郡主可没好果子吃。”

这一句一言,字字戳心。

这时,骆晋云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俊朗无双,穿着跟她一色的月白锦袍,可薛宜宁却没有半点开心。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骆晋云蹙眉命令:“回房换一身。”

薛宜宁僵住,他从前明明夸赞,她穿月白最是绰约。

难道……骆晴晴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堂堂天越公主,竟然被人哄着足足做了三年的替身。

难以言喻的疼席卷而来。

她小心翼翼扯住骆晋云的衣角。

“夫君,你们都是开玩笑的,对吗?你三年前明明承诺过,会爱我,敬我,会一辈子对我好——”

“薛氏,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骆晋云甩袖挥开她,凛声警告:“我能让你坐上刺史夫人的位置,也能让你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女!”

话落,他便大步离开。

独留薛宜宁一人捂着胸口,痛苦凝着男人远去。

薛宜宁被厌弃,被迫换了一身水红衣裳这事,瞬间在府邸传开。

半个时辰后。

府外鞭炮齐鸣,比薛宜宁大婚那天热闹百倍。

可笑的是,这只是为了迎接另一个女人的区区拜访。

满堂喜色,只有薛宜宁与这欢庆格格不入。

她自虐般来到花园,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鹊桥上的一对璧人。

骆晋云和一个年轻女子穿着同色的月白衣袍,他眼中的温柔小心,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珍重。

心口疼到撕裂,她连对方走到身边都没有反应过来。

“晋云,这位姑娘是谁?她的眼睛长得跟我好像。”

女人娇媚的话语拉回了薛宜宁的思绪。

她咬唇望向三步开外的骆晋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每晚温存时,最后都会吻她的双眼……

曾经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痛。

而骆晋云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擦肩而过时只淡漠道:“府里一个丫鬟罢了。”

薛宜宁僵在当场。

她没从哀痛中回神,就见婆婆张氏从不远处快步走来,横眉刻薄吩咐。

“来人,把这个冲撞郡主的贱蹄子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明媚正娶的当家主母,却被几个粗使婆子捂住口鼻,拖狗一般拖了下去。

作为惩戒,薛宜宁被关后入夜。

躲在隐秘处的皇家暗卫再也看不下去,悄然送上食物和水。

“公主,您可是皇家捧在手心疼的天越宜宁,骆晋云根本配不上您的情意,随属下回皇城吧!”

薛宜宁却忍着泪摇头:“我当初任性嫁给骆晋云,和父皇断绝了关系,如今哪还有脸回皇城?”

“你走吧,我自己选择的路,是甜是苦,都该自己承担。”

暗卫劝解不了,只好离开。

夜渐深,柴房又冷又脏。

她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间,薛宜宁好像回到了和骆晋云的初见。

他温柔笑着,来牵她的手。

她欣喜奔向之间,一桶冰水忽然兜头浇下!

薛宜宁骤然清醒。

接着,就见婆婆张氏凶声恶煞冲进门, *** 甩下一耳光。

“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郡主,我今日就代我儿除了你这个祸害!”他,可还未触及他的足足饿了一天。

第3章

薛宜宁捂住红肿的脸,迷茫又虚弱。

“我与郡主素不相识,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又不知她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用巫蛊之术陷害她?”

话落,张氏忽然扔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巫蛊娃娃。

“这是我亲自带人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这恶妇就是嫉妒我儿和郡主的情意,故意用计害人!来人,把她拖出刺史府,送去衙门!”

“不,母亲你听我解释!”

薛宜宁捡起娃娃,急切说:“我不擅女工,这娃娃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我根她贵为公主,精通琴棋书画,但皇宫多的是绣娘,所以她并不需要学刺绣。

大婚初期,她扎破了十指,才成功给骆晋云绣了个荷包,为此,还被骆晴晴嘲讽了一个月。

正想着,就见骆晴晴俯身将一封休书递上。

“薛宜宁,按照天越律法,违禁使用巫蛊之术,该判斩立决。”

“看在你伺候了我大哥三年的份上,只要你拿了休书滚,我们就替你隐瞒害人一事,如何?

薛宜宁心头一凉。

凝着休书上熟悉的字迹,她忽然明白过来。

什么巫蛊之术,不过都是赶她惨然一笑,却退开了一步:“这休书,我不接!”

“你别不识好歹!”

说着,骆晋云强行将休书塞进薛宜宁的手里。

“你一个孤女如何能和金贵的郡主相提并论,况且我哥爱的人也不是你,你何必僵持?”

被一再愚弄,薛宜宁气得牙关颤抖。

她维着最后的自尊,撕毁了休书。

“骆晋云若要抛弃糟糠之妻,就让他当面同我说。”

此举,点燃张氏的怒火:“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忤逆我!”

“来人,上打!”

随即,薛宜宁被拖到院子外,被一群婆子按在地上。

眼见杖棍就要砸下,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句:“大人来了!”

接着,穿着官袍,丰神俊朗的骆晋云大步跨进了院子,如神祇般降临。

这一刻,薛宜宁就如同看见获救的光。

趁此机会,她挣开桎梏,用尽力气跑向骆晋云。

“夫君,救——”

“你怎么还没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欣喜,一道嫌弃。

薛宜宁怔怔的男人,浑身发冷。

身后,张氏大声告状:“晋云,薛宜宁谋害郡主还拒不认罪,我替你敲打一番,你没意见吧?”

薛宜宁猛然看向骆晋云,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却听他云淡风轻说:“这等不懂尊卑的妇人,打死活该。”

光,彻底熄灭。

此时此刻,薛宜宁终于明白,这三年的情意,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婆子们在张氏的示意下,再一次抓住了薛宜宁。

经过骆晋云身侧,薛宜宁指尖发白扯住他的衣摆,最后问:“骆晋云,你可曾爱过我?”

骆晋云厌恶甩的一句:“行刑!”开她,只砸下绝情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家法!给我 *** 地她离开的手段。本锈不出来!”

第3章

薛宜宁捂住红肿的脸,迷茫又虚弱。

“我与郡主素不相识,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又不知她的生辰八字,怎么可能用巫蛊之术陷害她?”

话落,张氏忽然扔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巫蛊娃娃。

“这是我亲自带人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这恶妇就是嫉妒我儿和郡主的情意,故意用计害人!来人,把她拖出刺史府,送去衙门!”

“不,母亲你听我解释!”

薛宜宁捡起娃娃,急切说:“我不擅女工,这娃娃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我根本锈不出来!”她贵为公主,精通琴棋书画,但皇宫多的是绣娘,所以她并不需要学刺绣。

大婚初期,她扎破了十指,才成功给骆晋云绣了个荷包,为此,还被骆晴晴嘲讽了一个月。

正想着,就见骆晴晴俯身将一封休书递上。

“薛宜宁,按照天越律法,违禁使用巫蛊之术,该判斩立决。”

“看在你伺候了我大哥三年的份上,只要你拿了休书滚,我们就替你隐瞒害人一事,如何?

薛宜宁心头一凉。

凝着休书上熟悉的字迹,她忽然明白过来。

什么巫蛊之术,不过都是赶她离开的手段。她惨然一笑,却退开了一步:“这休书,我不接!”

“你别不识好歹!”

说着,骆晋云强行将休书塞进薛宜宁的手里。

“你一个孤女如何能和金贵的郡主相提并论,况且我哥爱的人也不是你,你何必僵持?”

被一再愚弄,薛宜宁气得牙关颤抖。

她维着最后的自尊,撕毁了休书。

“骆晋云若要抛弃糟糠之妻,就让他当面同我说。”

此举,点燃张氏的怒火:“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忤逆我!”

“来人,上家法!给我 *** 地打!”

随即,薛宜宁被拖到院子外,被一群婆子按在地上。

眼见杖棍就要砸下,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句:“大人来了!”

接着,穿着官袍,丰神俊朗的骆晋云大步跨进了院子,如神祇般降临。

这一刻,薛宜宁就如同看见获救的光。

趁此机会,她挣开桎梏,用尽力气跑向骆晋云。

“夫君,救——”

“你怎么还没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欣喜,一道嫌弃。

薛宜宁怔怔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浑身发冷。

身后,张氏大声告状:“晋云,薛宜宁谋害郡主还拒不认罪,我替你敲打一番,你没意见吧?”

薛宜宁猛然看向骆晋云,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却听他云淡风轻说:“这等不懂尊卑的妇人,打死活该。”

光,彻底熄灭。

此时此刻,薛宜宁终于明白,这三年的情意,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婆子们在张氏的示意下,再一次抓住了薛宜宁。

经过骆晋云身侧,薛宜宁指尖发白扯住他的衣摆,最后问:“骆晋云,你可曾爱过我?”

骆晋云厌恶甩开她,只砸下绝情的一句:“行刑!”

第4章

薛宜宁从未想过,自己抛却公主的尊贵,最后却落到这等屈辱下场。

她不甘心,用尽力气喊:“骆晋云,我若是承受了这刑,你我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回应她的是抽筋拨髓的一棍!

“啪!”

杖棍 *** 砸下,几乎要把薛宜宁拦腰打断。

她倒在台阶上,死死望着骆晋云。

“骆晋云,你负我!”

“你既早已经和她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情衷?!”

男人的神色始终冰冻,无动于衷。“啪,啪——”

两下,三下……

杖棍落得又猛又快,薛宜宁的衣裙渐渐被鲜血染红。

疼,她好像快要死掉。

但更疼的,是被欺骗的心。

她没有再求救一句,只想着这样也好,疼够了她才会彻底死心。

三十三道仗责执行完毕,满院的血腥。

薛宜宁扣断了十指的指甲才撑着最后一口气。

她咬唇挺直腰杆站起来,头一次以公主的高贵姿态看向骆晋云。

视线相对,骆晋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薛宜宁分明是小家子气的孤女,此刻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天潢贵胄的威严。

还不等他分辨这是不是错觉,就见薛宜宁颤巍巍冲他走来。

她每行走一步,脚下就是一个血印。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薛宜宁还能站起来,都惊的忘记了说话。

只见薛宜宁走到骆晋云身边,用前所未有的决绝口吻说:“这三十三道仗责,算是我还了你三年前的救命之恩。”

“不管你怎么想,我嫁给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荣华富贵,只是信了你说的爱慕。”

“三年夫妻,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了。”

每多说一个字,薛宜宁眼中的爱意便消退一分。“骆晋云,你听好,今日不是你了休我,而是我不要你。”

话落,她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爱意。

也不顾骆晋云脸色如何,只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

薛宜宁刚跨出院门,忽听身后传来骆晋云冷漠的吩咐:“从后门离开。”

接着,才反应过来的张氏也阴阳怪气符合。

“还是晋云想得周到,她这一身血污晦气的很,从大门走可不脏了我刺史府的门楣。”

“你们几个婆子务必把她赶出城外,我们刺史府不日便要迎娶郡主,可不能让这种人搅了喜事。”死心之后,薛宜宁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嘲讽。

从前他们能伤到她,不过是因为自己爱骆晋云罢了……

她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半个时辰之后,薛宜宁走出城门。

冷夜风寒,几个婆子匆匆回了城。

站在官道上,薛宜宁看着城门上的‘扬州’二字,只觉得这三年恍如一场梦。

一厢情愿,不得善终。

如今她无颜归家,天大地大竟然无处可去。

这时,身后官道忽然传来“咚咚”剧烈却又整齐有序的震动。薛宜宁扭头望去,原本黑漆漆的道路忽然渐渐明亮起来!

接着,一群提着精美灯笼的皇城精卫,乘着铁骑,带着一架辉煌富贵的马车,顷刻来到她面前。

薛宜宁刚一回神,就见他们俯首跪拜,肃诚请示——

“臣等,恭迎公主归宫!”

第5章

皇城精卫,没有皇命不得离京。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父皇没有放弃她……

薛宜宁的眼眸渐渐湿润,而这时,“哗——”的一声,马车上陆续跳下几人!

她抬头看去,映目就是兄长们俊朗的脸。

他们张开怀抱,微笑着冲她走来,像小时候那样说:“小七,跟哥哥回家!”

三十三道杖责,她挺着没哭。

受尽屈辱,被赶出城门,薛宜宁也忍着骄傲,没有落一滴泪。

但现在,她再也忍不下去。

“皇兄——”

薛宜宁满腹委屈,跌跌撞撞冲过去,扑进最近的太子怀抱,哽咽着:“我好想回家,你们怎么才来……”

极悲极喜的冲击下,薛宜宁还来不及多说就昏迷了过去。

看着伤痕累累的妹妹,几个皇子骤然杀气腾腾。

六皇子薛牧最先沉不住气:“我现在就去杀了骆晋云!”

“站住!”

太子薛宸小心翼翼抱起薛宜宁,眼中却满是寒气:“一刀了结也太便宜他们了,小七的仇,等她醒来让她亲自去报。”

……

薛宜宁这一觉睡得安稳,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她刚一睁眼,就见到床边围了一圈的六张俊脸。

“小七,你终于醒了,饿不饿,六哥端鸡汤给你喝好不好?”

“刚醒来怎么喝得下荤腥的鸡汤,依我看还是先喝药,小七,三哥的医术你知道的,这药保证一点都不苦!”

“不对,不对——”

几兄弟又吵了起来。

薛宜宁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头一阵温暖。

父皇母后恩爱,她前面有同父同母的六个哥哥,大哥为太子,其他哥哥擅武,擅医,擅谋等等各有所长。

她自出生起就备受宠爱,从小到大,说是泡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遇见骆晋云,大约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

见她神色黯然,六个皇子更是心疼。

太子沉稳,率先安慰:“小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有什么要做的,让我们帮你。”

“对!骆晋云敢这么对你,诛九族都不为过!”薛牧附和。

薛宜宁却摇头,骆晋云不是一个好夫君,但他为官却政绩卓越,深受百姓爱戴。

她不想以为一己私情,让哥哥们的名声蒙羞。

便只说:“这段孽缘我想自己处理。”

众人只好依她。

……薛宜宁受伤不宜颠簸,便继续待在扬州城养伤。

转眼,一月过去。

扬州城内,骆晋云要迎娶郡主一事,已经人尽皆知。

没有人在意薛宜宁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薛宜宁虽然已经放下,但终究真心付出过,骆晋云这般迫不及待的态度,还是膈应到了她。

今日,恰好是姻缘节。

六皇子把伤愈的薛宜宁带到了祈求姻缘的娘娘庙,神秘说:“风大,你先披着我的斗篷,等会儿带你看一出好戏。”

薛宜宁刚想说自己没有兴趣,就见到有过一面之缘的云舒郡主,跟一个陌生男人亲吻着,躲进了假山。“这男人是薛云舒的侍卫,两人的私情被发现,是魏王豁出老脸才保住女儿的名声,让薛云舒和离归家。”

“可没先到他们依旧死心不改,也就骆晋云那个混账把鱼目当做宝贝!”

薛宜宁觉得荒唐。

一想到自己被当成这种女人的替身,连带着骆晋云,她都觉得有些恶心。

她看不下去,转身跑开。

一口气跑到无人的厢房,她扯开衣领深呼吸许久,胸口的作呕感才渐渐缓解。

她刚打算整理衣裳,厢门忽然被人推开,接着骆晋云就走了进来。

男人视线落在她凌乱的衣领,脸色忽得一沉。“你身上的斗篷是谁的?你刚刚和他做了什么?!”

第6章

骆晋云的质问,让薛宜宁倍感嘲讽。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在骆晋云听来,是默认了他的怀疑,顿时怒火更胜。

“无媒苟合,你就这么自甘 *** ?”

薛宜宁被气笑了。

“刺史大人有空教训我,还不如找找你的心上人在哪里!”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料,擦肩而过之际,骆晋云忽然擒住她的手:“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身形高大,压过来的姿态让人喘不过气。薛宜宁刚要挣扎,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柔柔的一句:“晋云,我找了你很久,原来你这这里。”

薛宜宁扭头望去,只见薛云舒扶着门边,一诧异看来。

“咦,这不是你那天赶出府的丫鬟吗?”薛云舒走进,视线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顿了一秒,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

“她如今这么收拾一番确实有几分姿色,晋云你也不必避着我见她,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你若是喜欢,不如纳她为妾?”

薛宜宁蹙眉,对此话不敢苟同。

她用劲甩开骆晋云的桎梏:“你们自己不要脸,要享齐人之欢,但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们一样龌龊!”

“薛宜宁,你放肆!”骆晋云黑脸怒斥。

但薛宜宁早就不是哪个满怀爱意,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了。

她反而睨向薛云舒嘲讽:“像你们这种勾三搭四,玷污感情的人,没有资格和我待在一起!”

这锐利的眼神,生生把薛云舒吓住后退一步,她仿佛以为自己的丑事被薛宜宁看穿。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委屈望向骆晋云:“我不过是一番好意……”

薛宜宁没兴趣看他们演戏,直接离开。

骆晋云沉脸去追,却被薛云舒阻拦。

“晋云,宜宁妹妹一时还想不通,不如让她先缓一缓。但是给太后选寿礼这事耽搁不得,你可别辜负我父王对你的栽培……”

骆晋云只好作罢。

地方官送寿礼上京,是莫大的荣耀和机会,因为他要迎娶云舒,魏王才把扬州进京的名额给了他。

若是能获得太后和圣上的喜欢,他就能留在上京做官,一展宏图。

至于薛宜宁,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等在外头吃够了苦头,自然会乖乖回来。

……

另一边。

薛宜宁彻底放下了骆晋云,离开娘娘庙就跟着六皇子归京了。

两月之后。

上京京郊,皇家北苑。

薛宜宁回来之后没直接回宫,而是准备等着太后寿宴之际,给皇祖母一个惊喜。

可她没想到,刚抵京没几天,就等来了皇兄们的催婚。

“小七,这是上京所有青年才俊的画像,你挑一个做夫婿,如何?”

六皇子薛牧翻开画卷,啧啧感叹:“骆晋云为了一个蠢妇抛弃天越宜宁,也不知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六哥,别扫兴。”说着,薛宜宁推开画像不愿看,“我现在无意成婚。”

闻言,太子却无奈道:“十日后,皇祖母寿宴,她老人家要亲自为你挑选夫君,我们只是让你做好准备。”

薛宜宁的好心情没了个精光。

“祖母喜欢我画的牡丹,我准备去了。”

找了借口开溜,薛宜宁戴着面纱一路赏花,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了后山的牡丹园。

她看着漫山遍野的牡丹,心情刚刚好了一点,身后却忽然传来刺耳的嘲讽——

“薛宜宁,你竟然跟踪我们到了上京?!”

第7章

来人竟然是婆婆张氏和小姑子骆晴晴。

她们怎么来了这里?

薛宜宁怔神间,张氏跨大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就是一推:“贱蹄子,别以为你遮遮掩掩戴着面纱我就认不出你!”

“我们骆家早已经休了你,你还不要脸贴上来恶心谁?!”

骆晴晴加入辱骂,言语间满是高高在上。

“薛宜宁,我知你爱着我哥,不甘被休,故意跟来无非是为了挑拨离间。”

“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云舒郡主玉洁高贵,和我哥两情相悦,他们的婚事马上就会由太后赐婚。”

“以后,我们骆家就是皇亲国戚,我们的金尊玉贵是你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你这等贱民最好滚远点!”

薛宜宁看着她们跟跳梁小丑一样,颇觉得有趣。

张氏原本以为,薛宜宁会跟从前一样被自己震慑,认错求饶。

没先到薛宜宁不但不怕,还满眼嘲讽。

她顿时倍感忤逆,满身火气冲随行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这 *** 抓起来!”

话落,道路另一边立刻响起一道威严十足的怒斥:“我看谁敢!”

薛宜宁抬眼看去,就见自己六哥杀气腾腾走来。张氏母女被这尊煞神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冒冷汗。

薛牧来到妹妹身边,将人护进怀里:“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皇家北苑动我的人!”

他早就想对些苛待妹妹的人出手了。

“暗卫还藏着做什么,还不出来给我打!”

话落,两道黑影忽然冒了出来,两下就解决掉张氏带来的侍卫。

张氏母女不认识薛牧,又见薛牧没穿皇族特有龙凤绣纹锦袍,只以为他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两人吓得大喊:“这位公子,你可知你护着的薛宜宁只不过是一个用巫蛊之术害人的贱妇!”

“我们是魏王的姻亲,你要是伤了我们小心人头不保!”

“啪!啪!”

暗卫见六皇子满脸怒意,当即对着张氏母女 *** 掌嘴,两人惨叫着再也说不出话。

而薛牧则带着薛宜宁很快离去,妹妹的仇,得让她亲自报才爽快。

另一边。

薛云舒打听到太后喜欢牡丹,以及七公主自画像,特地高价搜罗了很多画,看都没看直接送到骆晋云书房。

骆晋云先是打开牡丹画,但看了十多卷却没一张满意。

“这些牡丹画都是上京最好的?”

薛宜宁的牡丹画都比这些有灵气。见此,薛云舒又道:“要说上京牡丹画的最好的,当属圣上最宠爱的七公主。只是七公主三年前忽然闭门养病,早就不见任何人。”

“都怪我没用,没能帮上你……”

见她一脸愧疚,骆晋云反而心软,上前拥住人:“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

薛云舒娇羞一笑。

而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书房门忽然被人撞开!

“哥!我和母亲被打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拥抱分开,屋内旖旎的气氛骤散。

薛云舒看着张氏母女两张猪头脸,暗道晦气!不耐烦应付这对又蠢又毒的母女,她摆出难为情的模样:“晋云,你的家务事我不便参与,就先告辞了。”

骆晋云忍怒点头。

张氏却嚷嚷:“郡主,你还不能走,今天打我的——”

“够了!你们还嫌不丢人?”

骆晋云难得发火,张氏瞬间安静。

薛云舒走后,书房门被关了起来。

母女两人添油加醋把偶遇薛宜宁的事说了出来。

“哥,北苑那男子竟然连郡主给我们的侍卫都打,薛宜宁故意攀上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

“对,儿子你快想想办法,你苦熬多年才来上京,可不能被个 *** 毁了前程。”

“啪——”鎷ོ骊ོ

骆晋云一巴掌拍在书桌上,脑海浮现的是薛宜宁当初在娘娘庙衣衫不整的样子。

“此事我会即刻处理,你们先回房养伤。”

张氏得了准信,气顺了大半,而后瞥见书案上的画,好奇问:“郡主送这么多画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一堆都是七公主的自画像,是给太后做寿的添礼。”

说着,骆晋云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展开画的张氏见鬼了般喊:“这七公主的画像,怎么和薛宜宁一模一样!”

第8章

骆晋云脚步顿住,折返扯过画像细看。

画中美人站在牡丹下,穿着明黄的宫装,衣服上的金凤都画得活灵活现,而美人那张脸,真的和薛宜宁一样!

“这不可能,画中的七公主雍容华贵,哪里是薛宜宁那种山野孤女比得了的?”

骆晴晴面带急色,不甘心的姿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薛宜宁和郡主不也有些像,她就只是走运跟贵人撞脸罢了。她要真是公主,这三年怎么可能任由我们磋磨……”

话到最后,骆晋云脸色愈发森寒,骆晴晴渐渐没了声。男人缓缓收好画卷,临走之前吩咐:“我再去一趟北苑,你们待在府内,这几日不要外出了。”

……

巧的是,骆晋云下午去北苑后山,还真碰到了薛宜宁。

两人相遇,薛宜宁怀里正抱着牡丹盆栽,特地换的素衣也不小心沾染上泥巴,看上去灰扑扑的。

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需要亲自侍弄花草?

骆晋云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因为一张画就生出‘薛宜宁是公主’这种荒诞的想法。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任她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想着,他大步走向薛宜宁,像从前那样命令:“跟我回去。”

薛宜宁径直朝前走,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

她这样不识好歹,骆晋云本该甩袖就走。

可想到她走了之后就会回到别的男人身边,他竟莫名不甘心。3

骆晋云上前,挡住去路。

“看在你为了我追来上京的份上,我已经不追究你之前的错事,也如你所愿给你台阶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要知足,难道你还妄想继续做刺史夫人?”

薛宜宁干脆掉头走其他的路,就是不搭理骆晋云。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去,只凝着前面的背影警告。

“那男人若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做一个低贱的花匠。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就连本官的妾都没得做。”

薛宜宁依旧没有回头,倒是故意甩下一句:“我就算去大街上做乞丐,也比给你做替身好过百倍!”

话落,她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

骆晋云冷着脸来,又黑着脸离开。

入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气到了,一向不做梦的骆晋云竟然梦见了三年前的大婚。

梦里,红烛摇曳。

原本穿着大红喜服的薛宜宁忽然换成了一身金黄宫装,笑盈盈对他喊:“夫君,你来了……”

骆晋云咽了咽喉咙,都没发觉他进屋的脚步有多急切。

可就在他抵达婚床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侍卫一声高呼——

“参见郡主!”

骆晋云骤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书桌前睡着了。

接着,就见薛云舒推门而入,伸手挽着他。

“晋云,我做了噩梦有些睡不着,你能陪一陪我吗?”

若是平常,骆晋云早就心疼了。

可今晚此刻,明明望着薛云舒,可他脑海浮现的却是薛宜宁的脸。

他抽出自己的臂弯,推辞:“抱歉,我还需要写给太后祝寿的贺词,我让晴晴去陪你?”

薛云舒的笑容僵住。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把骆晋云掌控在手心,却没想到下午悄悄跟在骆晋云身后,会听见他对薛宜宁的在意。

而且,在一起两个月,骆晋云至今都没碰她。

上京又多的是贵人,不是所有人都卖父王面子,她私通和离的事指不定会被捅出来,到时候骆晋云肯定不会要她。

她想生米煮成熟饭,奈何暗示到到这种地步,骆晋云已经不接招。

看来她需要找个机会了。

……

一来一去,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天。

薛宜宁因为想要给太后惊喜,便戴着面纱悄悄从侧门回宫,而她没料到回公主殿的路上,竟又遇上了骆晋云。

第9章

道路两边,摆满了人高的牡丹花,微风一吹美不胜收。

花旁的薛宜宁哪怕一身素衣,但依旧亭亭玉立,人比花娇。

骆晋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后想通了什么,下一秒就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

“不是说做乞丐也比跟着我强,那你还跟我跟得这么紧?”

薛宜宁原本没不想浪费时间,但余光瞥见不远处正走来的薛云舒,这才故意拔高声音说:“骆晋云,你三番四次纠缠我,该不是喜欢我吧?”

“薛云舒回到你身边才两个多月,你就厌恶了,不应该啊,难道你知道了她和离之前做的丑事?”骆晋云寒下脸,还没训斥,就听身后传来惊慌的一句——

“住口!”

接着,薛云舒不顾仪态奔来,怒到忘记了伪装温柔。

“你们这群宫女还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口出狂言的贱婢拖下去!”

但宫女无人动手,这条宫道上来往的都是公主殿安排出来的婢女,薛宜宁不发话,也无人多嘴挑明她的身份。

冷静下来,薛云舒也后悔自己的失态,忙转移话题。

“晋云,寿宴这等好机会,你应当趁机结识人脉才是正经。”

她贴上骆晋云的身体,故意宣扬着自己的价值。

“太子和七公主马上就要出席宴会了,我和七公主是手帕交,自幼要好,由我为你引荐,太子一定能高看你。”

这一说,骆晋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不再看薛宜宁。

薛宜宁差点憋不住笑,自己什么时候跟薛云舒成了手帕交了?

这一个两个的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难怪能搅合到一起。

正想着,就见薛云舒一个眼刀剜来:“污蔑皇族乃杀头大罪,你等着,待寿宴结束,我们再好好算账。”

薛宜宁立马接茬:“好啊,那我可真是期待极了。”

两拨人很快分开。

骆晋云回到宴厅之后,才发现太子和七公主并没有来,不过由魏王带着结识高官,他一时也没空想其他。

而薛云舒则心虚去找张氏。

瞧现在宴会的情形,这些人还是卖父王面子,今日若是能成功求得太后赐婚,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提她的丑事。

唯今,只剩薛宜宁那个祸害。不过一区区贱民,还不配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手。

想着,薛云舒目光落到了正四处讨好官夫人的张氏母女身上,眼中闪过算计。

而此时,张氏正听着别人议论这宴会的重头戏。

“听说这次寿宴,太后准备给七公主选驸马,我家小儿子英俊又体贴,和七公主就很般配。”

“七公主是圣上捧在手心的宜宁,选的夫婿当为时天越最有才能的人,你家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空有一张脸还敢做梦肖想公主?”

“你们有什么好争的,以娘娘对公主的宠溺,在好的才俊都抵不过公主的喜欢。”

“太子亦疼爱公主,若是谁家娶了公主,两朝的荣华就板上钉钉了!”

张氏越听,心头越激动。

有了公主,郡主就不够看了。

自己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上天让他们来参加太后寿宴,不就是等着他们家来迎娶公主吗?

这时,薛云舒来到了张氏身边,装做担忧。

“我刚刚在后花园遇见薛宜宁了,她大约是对刺史府有怨,直言榜上了贵人,要对付晋云,我实在担心……”张氏听了,当即跨脸。

这要是被人戳出晋云曾经娶了低贱孤女,公主怎么还愿意嫁进来?

“我就知道那贱蹄子不安好心,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她破坏了我儿的好事!”

说着,她拉着人群中得骆晴晴:“赶紧跟我走!务必要拦住那恶毒孤女。”

而后两人急切冲向花园。

因为太过激动,母女俩人急出满头的汗,汗水冲刷了妆容,露出她们还青紫的眼眶,看上去很是狰狞。

薛云舒得意望着她们的背影,眼底全是得逞。

……

很快,寿宴开始了。张氏母女一直没有回来。

骆晋云的眉心一直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母亲和晴晴呢?”

薛云舒想着他对薛宜宁的在意,自然不肯说实话。

“她们大约如厕去了,马上回来。”

话落,就听殿外传来大总管一句高呼——

“太后驾到!”

第10章

大总管的话音落下,殿外马上响起了庄严肃穆的恭贺乐声。

紧接,就见大后銮驾摆驾殿外,身穿五爪金龙储君服的太子亲自扶着太后,慢慢朝殿内走来。

两人身后是手握长剑,一身玄衣的六皇子薛牧,再之后是皇宫的掌事女官们。

圣上和其他皇子还没到,但阵仗已经威严磅礴。

殿内,所有人都整理衣冠,等待着拜见太后。

薛云舒整理好衣裙,跟在骆晋云身边,心里谋算着等会儿和七公主拉拉关系,让太后给自己赐婚……

等待间,余光瞥见不少贵女偷偷打量骆晋云,她不由更加抬头挺胸。

骆晋云就是出身差了点,但他的俊朗和才华在整个天越都算数一数二。

否则,也不会短短三年,就从一介白身爬上扬州刺史的位置。

只要骆晋云今天在圣上面前露脸,他定能抓住机会,官至宰相!

到时候,她就是身份仅次于皇后的宰相夫人……

就在薛云舒做美梦之际,她忽然发现一旁的骆晋云状态不对,他没有看向太后,反而紧紧看向不远处的侧门阴影处。

她顺着视线看去,低身问:“晋云,你怎么——”

话到一半,刹那卡壳。竟然是薛宜宁!

对方身上的穿着,哪怕看不真切,却也能辨清那衣服在阴影中闪着不菲光芒。

可薛宜宁一介贱民,哪来的本事弄到这等上好的衣服?

她定故意打扮如此,只为了勾引骆晋云。

薛云舒握紧裙摆,余光瞥见骆晋云失神的模样,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张氏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连一个区区贱民都按不住,还让她跑来了殿堂?

正想着,就见张氏母女从另一道侧门奔出!

侧门这边。

张氏母女为了找薛宜宁满花园跑,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把薛宜宁咒了个百八十遍。

但此刻猛然见到,竟有点不敢认。

两人离得近,能够清晰看清薛宜宁衣服上的绣金凤凰,头上的步摇更是栩栩如生的凤凰含珠。

骆晴晴心中嫉妒不已,迫不及待谩骂:“薛宜宁,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得上凤凰?赶紧给我脱了!

“要是冲撞贵人连累了我们,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张氏昀过气来,也命令:“晴晴说的对,你这弃妇来这只会脏了太后的寿宴,赶紧滚出去!”

这污言秽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都看向侧门,认出薛宜宁的朝臣以及家眷们都满脸诧异,但碍于太后太子都在场,无人敢说话。

太后见状,气得直接大步走向侧门。

身后,太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跟上,既然皇妹没有表明身份,他们就陪着她看戏。

掌事女官们见此,也紧随他们身后。

而薛宜宁站在原地没动,似笑非笑睨着张氏:“你也知道这里是太后寿宴,最好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丢人的是你吧!”

骆晴晴见太后和太子气势浩荡朝这边走来,更加献宝般大声宣告薛宜宁的罪责,意图讨好太后。

“你用巫蛊之术害人,已经被我哥休掉,像你这种无德的恶毒贱民还企图捣乱寿宴,按律该被砍头!”

“放肆!”

太后话落,满堂寂静。

骆晋云望着即将抵达侧门的太后众人,浓烈的危机感升腾。

他下意识朝张氏母女走去,迫切想要阻止她们继续开口。

而薛云舒也渐渐觉得周遭的氛围变得奇怪。

自张氏当着太后的面叫嚷出口开始,刚刚还冲她投来羡慕的千金,竟突然拉开了跟她的距离,避如蛇蝎。

甚至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自己可是郡主,魏王的女儿!她们这些臣女凭什么对她不敬?

薛云舒蹙眉,走到魏王身边低声暗示不满:“父王,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她抬头之后,却发现魏王的脸色煞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薛云舒心头咯噔,她刚要继续询问,却听到“刷”的一声抽剑声!

扭头看去,就见六皇子拔出宝剑,刺向张氏母女:“贱婢,跪下!”

张氏母女被吓破了胆,跪倒在地。

但她们没意识到不对,张氏见六皇子只穿了件普通的玄衣,还以为他只是太子的侍卫。

区区侍卫,却当着太后的面拔见刺杀未来郡主的婆家,这人委实该死!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张氏指着六皇子,朝太后哭诉:“娘娘,就是这人和薛宜宁厮混苟且,无缘无故派人将我母女打得卧病在床,你一定要砍了这对狗男女,为我们做主啊!”

谁知,太后反而怒道:“混账!给哀家掌嘴!”

掌事女官立刻上前,“ *** ”开打。

张氏母女瞬间被打蒙。

骆晋云赶到时,已然太迟。

他想挽救求情,可太后却没有给他机会。

太后站在张氏母女面前,威严十足质问:“骂谁贱民?要砍谁的头?!”

骆晴晴那敢有半点隐瞒,颤巍巍抬手指向薛宜宁。

“就是这躲在阴影里,不敢见人的毒妇薛宜宁!”话落,薛宜宁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一身的明黄绣金凤宫装亮刹了众人的眼。

与此同时,太后身侧的掌事一耳光甩向骆晴晴,怒斥——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口中的毒妇是娘娘最疼爱的孙女!是天越最珍贵的七公主!”

第11章

此刻,薛宜宁整个人雍容华贵,比那画像上的人要高贵万倍。

她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骆晋云身上。

骆晋云死死凝着她,接着就听太后命令:“还不拜见?”

朝臣家眷们纷纷撩袍施礼,无比恭敬的跪拜,高喊——

“参见太后!”

“参见太子!”

“参见六皇子!”

“参见七公主!”

大势已去,魏王和薛云舒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张氏母女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她们完了。

谁能想到,被她们嫌弃苛待的孤女,竟然真的是天越皇朝的宜宁,是太后最疼爱的七公主?!

太后看着匍匐的众人,面色威严:“平身。”

诸位朝臣家眷接连起身,只是无人敢出声。

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张氏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直直朝地面跪下,哭丧着脸求饶。

“娘娘饶命,我母女二人当真不知这就是七公主,不然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她啊。”

骆晴晴年轻,又养在偏远的扬州城,对于皇家的威严理解甚少,这样大的阵仗,早就吓破了胆。

满脑子想着为自己开解——“对对,娘娘饶命,不知者无罪,我是无辜的啊!”

“要不是薛宜宁欺骗在先,故意隐瞒身份说自己是孤女,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对她怎么——!”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

掌事嬷嬷的巴掌再次落在了骆晴晴的脸上,怒斥——

“放肆!你还敢指责公主?!”

此刻,骆晴晴被打得直直匍匐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六皇子薛牧不屑看去,冷嘲:“瞎了眼的奴才,我的妹妹高贵无比,也是你们小小骆家能攀上的?”

张氏母女不敢再说。

薛宜宁抬起高贵的头颅,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女二人作妖,一声不吭。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着这些曾经欺辱自己的人自毁灭亡。

没有痛快,只觉得可悲。

匍匐的朝臣家眷都被骆晴晴的一番话惊得大气不敢出。

只心里暗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妇孺,如此愚蠢,丢尽脸面还好说,在多的皇亲贵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辱蔑皇家威严,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当真是不怕死。

而身为朝臣刺史的骆晋云怎么不知这些,只见他死死地凝着这个妹妹,心里早已是一番波涛翻涌,刚想开口就听见太后威严质问。

“这是谁家的家眷!”

一时之间,人群惶恐,不知道这是哪一位不知礼数的朝臣带过来的家眷。匍匐在地的薛云舒缓缓起身,挪移到了太后跟前,下腰小心答道:“皇祖母,这是扬州刺史骆晋云的母亲和妹妹。”

骆晋云看到薛云舒的出头,再也站不住,他大步走上前跪答道:“是骆晋云束家不严,请太后降罪。”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薛宜宁,满眼心疼。

而一向沉稳的太子薛宸压根不屑于理会跪拜在地的骆晋云,只是看着薛云舒的主动觐言,寒气毕露。

他们皇家的宝贝宜宁被人欺负至此,他再不为自己唯一的妹妹出口恶气枉为哥哥!

第12章

“你怎知晓?莫不是与这件事有着莫等联系。”

太子话毕,威严庄重的声音如巨石一般重重落在薛云舒的背上。

薛云舒抬眼观察着太后的颜色,却瞧见太后的不悦眼神正盯着自己,她猛地直直跪了下去。

“皇祖母,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是骆晋云,骆晋云为了他的高官之位蒙骗我,我一时不慎就被他蛊惑,深受其所骗,请皇母祖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替身居然摇身一变变成高高在上的天越七公主。

骆家现在已经是必死的蚂蚱,而她又何必再和蚂蚱同一根绳。骆晋云纵容优秀,是这天越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如今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得罪了皇家还能有什么好仕途。

而她不一样,她可是当今魏王的女儿。

即使没有了骆晋云,到时候再找个接盘侠维护住名声也是一样的。

薛云舒想,只要和骆晋云摆脱关系,她就不会受此牵累。

“云舒?”

骆晋云幽深的眼眸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薛云舒。

但薛云舒丝毫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而是慌张地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太后看着跪地的薛云舒和骆晋云,愤怒的眼眸里有了丝许怀疑。薛宜宁缓缓走来,不再沉默,她看向跪地的薛云舒,嘴角讥讽。

“薛云舒,你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居然将罪责全部推给了骆晋云,可是狠毒。”

说完,她又看向一同跪在地上的骆晋云,明黄色的罗纱裙轻盈地落在了他的脚边,骆晋云的眼眸暗了又暗。

“扬州骆刺史,这就是你为自己选的刺史夫人?如此看来可真是绝配。”

明黄色的罗纱裙缓缓伫立,薛宜宁看着骆晋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骆晋云没有回答,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薛宜宁愿意隐去自己的尊贵身份与他相伴乡野,而薛云舒在危难时刻却急着与他撇清关系。只怪自己错将宜宁当鱼目,失去了与自己相伴三年情真意切的妻子。

骆晋云没有任何怨言,她想怎样处置他他都可以接受。

因为,这是他负心的报应。

而一向自恃清高的魏王之女薛云舒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再也忍不住开口:“薛宜宁,即便你贵为公主,也不能随便污蔑人。”

“薛云舒,我有没有污蔑你你心里不清楚吗?还是要我当着皇祖母的面再说一说你和离前的丑事。”

顿时,本来秉声的朝臣家眷再次开始议论纷纷,有些知情的人便开始小声传述着薛云舒与侍卫苟合导致被夫家休弃的丑事,一来二去,众人心里都已然明了。

薛云舒看着议论的众人,脸色一片铁青,她看着薛宜宁一字一句:“薛宜宁,我要杀了你!”

话落,她再也忍不住扑向薛宜宁,却被六皇子薛牧再次抽脸抵住了咽喉。

一瞬间,她不敢动弹。

薛牧看着这个欺辱自己妹妹的 *** ,眼里的嫌弃和厌恶不加掩饰,他大喊:“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皇家亲卫将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押了上来,这个男人一见到薛云舒便大声哀求:“郡主,救我啊,我不想死!”

薛云舒看着和自己日夜缠绵的侍卫,瞳孔逐渐放大,她慌张地摇头,连忙否认:“我不认识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薛宜宁看着眼前相认的大戏,下意识地去看一旁跪地沉默的骆晋云。

他看到自己无比珍重的薛云舒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面孔,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只见男人的眼眸幽深,嘴唇紧抿,看不出喜悲。

薛宜宁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骆晋云,转而看向薛云舒,美眸微敛:“薛云舒,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你不仅对本公主言行无状,更私下与侍卫苟合,品德有亏,实在是败坏我皇家的颜面!”

第13章

薛云舒的情绪彻底崩溃,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薛宜宁,眼神里满是疯狂和狠毒。

“薛宜宁,你不得好死!!”

顿时,众朝臣家眷看向薛云舒的眼神骤变,像是看一个死人。

一直沉默的太子终于重重发声:“薛云舒,还不跪下!”

薛云舒看着周边议论纷纷的众人,其中就有平常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几家贵女。

她怒极:“我没错,为何要跪下认错!”

而下一秒,薛云舒便被侍卫强行打掉膝盖,跪伏在地上。

太后看着这个自己平常也算宠爱的皇孙女,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喘上气。

薛宜宁看到今日寿辰的皇祖母因为这件事而动了大气,不由地又是担心又是愧疚。

她赶忙上前亲自搀扶,纤细的手指一拍一拍地为皇祖母顺着气:“都怪宜宁,知道今日是皇祖母寿辰,还惹得您动气。”6

太后看着薛宜宁瘦弱的脸庞,慈爱地摇了摇头:“傻宜宁,你是天越最尊贵的公主,是皇祖母未曾保护好你,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替你出口恶气,你还责怪自己作甚。”

两人的对话只有太后身边亲近之人才能隐约听清,故一旁的朝臣家眷更是不知太后与公主在议论什么。

太后抬头,尊贵的凤瑶在高高梳起的发髻上格外耀眼,她睨了一眼薛云舒,威严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安县郡主薛云舒言行无状,以下犯上,私德有亏,辱没皇家尊严,按律,当黜去郡主封号,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薛云舒瞪大了双眼:“皇祖母?!”

太后没有理会,只是看向一旁微躬着身子的魏王,缓缓开口:“魏王,你教女无方可知罪?”

被点名的魏王薛昇顿时虎躯一震,太后和圣上对他早有诸多颇词,如今怕是要借此机会将他彻底赶出皇都,收回他的诸多封地,其他封地还好,但扬州……

魏王凝了凝神,看着跪伏在地上仍然一脸怨恨不甘的女儿,气的再也顾不上颜面冲过去怒甩了薛云舒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巴掌重重地落在薛云舒的脸上。

薛云舒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一向宠爱自己的亲生父亲魏王:“父亲?!”

“闭嘴!我不是你父亲!我就是平时太过宠爱你,导致你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魏王沉重地大呵,看向自己这个作孽的女儿眼底满是失望:“你不配做我薛昇的女儿!我薛晟一脉迟早被你尽数害死!”

薛云舒瞪大了眼睛,内心早已被疯狂的恨意充斥:“父亲你在说什么?受委屈的明明是我啊……”

魏王再也不想多看这个女儿一眼,他背过身,脸色煞白,仿佛老了十岁。

随后,只见他屈身拱手向太后敬了一礼。

“母后,儿臣有罪!”

“是我不查,竟然让薛云舒这孽障做出这等丢脸之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从今天起,我愿跟断绝父女关系,以示惩戒!”

见魏王如此行径,太后最终还是收了口,老成精练的眼眸中深不见底:“那便如此吧,至于你们三人……”

太后睨向地上以骆晋云为首的张氏和骆晴晴,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

“胆敢当众辱蔑皇家尊严,当众斩首!”

第14章

话落,张氏和骆晴晴母女二人被吓得浑身颤抖,张氏看向旁边跪坐着一动不动的骆晋云,仿佛就像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晋云,你快向娘娘求求情,我还不想死啊!”

而一旁的骆晴晴则看向薛宜宁,目光哀求:

“哥!你别不说话,我不想被砍头!”

两人拼尽全力拖拽着骆晋云,希望这个扬州刺史的官能够救下自己的性命。

然而骆晋云依旧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薛宜宁,仿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留恋一般。薛宜宁撇开与骆晋云对视的视线,她看向身旁搀扶着的皇祖母,轻声说道:“皇祖母,今日是你的寿辰,这种吉利的日子不怡见血。”

太后看向薛宜宁,眼眸中有些探究:“哦?宜宁可是有想法?”

薛宜宁对着皇祖母嫣然一笑,随后说:“这骆晋云虽是有千万种不对,但宜宁也听说过他治理扬州一向勤政待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就将他一家一同流放边疆,皇祖母觉得如何?”

话落,跪坐在地的骆晋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重新抬起眼眸,一眼明亮地看向薛宜宁。

宜宁还愿意为了他求情,他本以为这辈子与她已然全无可能。心中再次燃起希望。看向自己的亲孙女,太后一切了然,她捏了捏发痛的额头,慈声说道:“那就都依你的办吧。”

而好不容易享惯了几年荣华富贵的张氏听到自己要被流放边疆无法接受,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知道儿子骆晋云靠不住,只见她立马扭头看向薛宜宁,哭天喊地一阵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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