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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现任意大利总统马塔雷拉。图/新华社发
1月4日，欧盟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众议院宣布，将于1月24日举行意大利总统选举。这一本应是“礼仪性职位”选举的“虚应故事”，如今却被许多欧洲事务观察家称作“可能撼动整个欧洲的政治地震”。
“礼仪性职位”并非完全超然
1946年6月2日成立的意大利共和国实行内阁制，实权掌握在总理和内阁手中，非普选产生的总统则只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是不折不扣的礼仪性职位。
或许正因如此，尽管二战后意大利政局动荡，总理和内阁更迭频仍，迄今仅一任总理完整任满一个任期，但并无实权的总统却大多任职平稳圆满。
但这个“礼仪性职位”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和“超然”。
由于意大利政党林立，地区矛盾错综复杂，国内左派、右派、极左派、极右派，以及“欧洲统一派”“欧洲怀疑派”，甚至“意大利分裂派”各立旗号，互争雄长，导致参众两院席位分配支离破碎，很少有政党能获得明确且稳定的议会议席多数。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内阁自然也高度不稳，并动辄累及意大利国家战略、政策的稳定性和连贯性。
在这种形势下，就需要地位超脱、头衔崇高，且不易受选举政治和政党政治影响的总统，发挥召集人、调解员、仲裁者等弥合裂痕的作用，让国家形成合力并确保政策连贯性。
正因如此，看似“无权”的意大利总统，人选之争却往往备受关注和瞩目。比如，2015年上任的现任总统马塔雷拉，就被认为“创造了当代意大利政治史上的奇迹”。
马塔雷拉已年满80岁，是一位经历丰富的资深政治家。作为第一个出任意大利总统的西西里人，他经历过兄弟被黑手党谋杀的人间惨剧，也曾多次入阁、周历多个部委，还担任过 *** 法官。
他接任总统之际，意大利面临内忧外患，议会里却充斥着各党各派莫衷一是的争吵和相互拆台。在这种情形下，“让意大利政治重新凝聚合力”曾被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马塔雷拉却在7年间奇迹般完成了。
在他的长袖善舞下，议会内从极左到极右、从欧洲统一论者到欧洲怀疑论者、从意大利统一论者到地区自治论者，在很大程度上求同存异，建立起虽谈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得上和衷共济、报团取暖的“大联合 *** ”，让这个国家一步步稳定下来。
2021年，孔特联合 *** 因在议会丧失多数席位而垮台，一时间意大利人心惶惶。在此关键时刻，马塔雷拉绕过争吵不休的各党领袖，请出党派色彩淡薄的专家型政治家——前欧洲央行行长，人称“超级马里奥”的马里奥·德拉吉，筹组了一个更广泛的“大联合 *** ”。
不到一年时间里，“大联合 *** ”圆满兑现了一系列对欧盟的承诺，又小心翼翼避免了国内“欧洲怀疑派”的质疑和拆台，有惊无险地应对了数轮新冠疫情冲击，并在不影响经济大局情况下推动了包括数字化、公共行政、生态转型等广泛领域的改革。
正如一些意大利分析家所言，正是马塔雷拉越过意大利选举政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重重迷雾，果断发挥总统“四两拨千斤”的“政治协调员”属性，才让意大利“风景这边独好”，因为他“知道如何在风暴中体现团结”。
正因如此，从去年起就不断有人呼吁，马塔雷拉应谋求连任，至少延长任期至2023年议会选举结束，以免他卸任后意大利政局陷入混乱。
但马塔雷拉去意已决，早在任职之初他就多次声明“随时准备让贤”。去年12月7日，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传统的新演出季开幕晚会上，马塔雷拉盛装出席，并引述威尔第歌剧《麦克白》中的台词，用一种极富意大利风情的浪漫、体面方式，彬彬有礼地提前“谢幕”。
2021年2月13日，在意大利首都罗马的意大利总统府，意大利总统马塔雷拉（左）与新 *** 总理德拉吉合影。图/新华社发
微妙的接班格局
马塔雷拉谢幕，谁是最合适的接班人？
众望所归的接班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一手请出来的现任总理德拉吉。
德拉吉上任虽不到一年，但成绩卓著，且他超然党争之外的专家风范，也得到国内外方方面面的广泛认可，正如多位分析家所言，德拉吉“是唯一可被大多数议会党团和派系‘不反对’的继任总统人选”。
问题在于德拉吉如果去当总统，就将不得不卸任总理。届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内阁和执政联盟又可能面临土崩瓦解，他大力推动、刚刚初见眉目的各项改革，恐也不免中断的可能，如此代价实在太大。
也正因如此，去年才会有人力劝马塔雷拉延长任期至2023年议会选举，以便让马里奥更从容地安排好内阁“善后”，可以心无旁骛地转战奎里纳尔宫（意大利总统府）。
据路透社报道，德拉吉当地时间2021年12月22日透露，他愿意在2022年初总统职位空出时担任国家元首，并称他的联合 *** 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议程。
除了德拉吉外，还有一些人对总统职位跃跃欲试，包括前总理、现任欧盟经济专员真蒂洛尼，曾参与起草欧洲宪法的阿马托，前众议院议长卡西尼，前副总理、著名欧洲怀疑论者萨尔维尼，前总理、前AC米兰足球俱乐部老板、争议性右翼政客贝卢斯科尼，以及被女权主义者寄托厚望的现任司法部长卡塔比亚和前任司法部长塞维里诺等。
不过，上述总统候选人派系鲜明，注定会得到议会中部分党派和议员的狂热支持，同时收获另一部分党派和议员的激烈反对。而当前正处于“风暴中”的意大利，需要的恰是一位能够像马塔雷拉般“体现团结”、凝聚各党派共识的总统。
充满悬念的选举规则
意大利总统选举并非普选，而是由参众两院945名议员和20个地区代表（除奥斯塔山谷地区1名外各3名）举行联席会议选举产生，一般总票数在1000上下。按照规则，前三轮必须有一名候选人获得2/3的选票方能当选，但如果前三轮选不出，第四轮起任何获得简单多数者（不低于505票）即可当选。
由于这种特殊的选举不举行“决选”，即保留得票最高的前两名进行第二轮选举，然后一轮轮投票直到有一人“过半”为止。因此，历史上投票20轮以上僵持不下的局面屡见不鲜，这也为各种政治权谋、交易和戏剧性翻盘提供了“戏台”。
正如意大利哲学家、 *** 家科多尼奥所言，意大利总统选举结果极大的不确定性才是最可确定的，“这就是意大利政治的典型特征”。
特约撰稿人 |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 徐秋颖
实习生 | 韦柳伊
校对 | 陈荻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