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辛亥革命后民国临时 *** 通令废除旧历新年,可老百姓却不买账,尽管当局三令五申,终究未能改变这一古老的民间习俗。但当时也有不少像鲁迅这样接受了新知识新思想的文化人,对过年兴趣不大,鲁迅曾经说过:“舍间是向不过年的,无论新旧。”翻翻鲁迅日记,历年春节这段时间的确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最热闹的节目也无非就是同道雅聚或互相拜访。
鲁迅
买书
1901年春节,当时正在南京路矿学堂就读的鲁迅放假回家,看到周围乡邻都大放鞭炮祭神祭祖迎接财神,酷爱读书的鲁迅便作了骚体诗《祭书神文》以祭书神,表达了自己读书的志向与求购“异籍”的愿望,这一志向和愿望影响了鲁迅一生,此后每年春节他都去书店淘书,直至去世。
据《鲁迅日记》记载,1913年春节,他曾四去书市购书66册;1915年正月初二,买《说文系统第一图》拓本;1925年除夕“往琉璃厂买石印《王荆公百家唐诗选》一部六本”;1933年春节到内山书店买书8本;1934年春节买《日本廿六圣人殉教记》和《东方学报》各一本。每年年终岁末时节,鲁迅除了去书店购书外,还喜欢记一篇买书账,对自己当年所买所读之书进行一番梳理和回顾,这也算得上是他别开生面的一种过年方式。这样的书账,鲁迅从1912年去北京教育部任职开始,到1936年于上海逝世为止,数十年间一以贯之从未中断。
避难
1931年1月17日,“左联”青年作家柔石等被捕,鲁迅处境危险,1月20日,在内山书店老板内山完造帮助下,鲁迅全家移至花园庄旅馆暂避。花园庄旅馆位于上海黄陆路30号(今黄渡路49弄5号),由日本人与田丰蕃经营,旅馆是一幢二层小洋房,有南北两条走廊和正副楼梯,旅客大部分是日本人,鲁迅和家人居住的房间紧邻着浴室。就是在这家小巧的旅馆里,鲁迅度过了1931年的春节,期间先生写下悼念左联五烈士的《无题》诗,抒发了对战友的思念之情:“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鲁迅在上海家中
1932年1月28日,淞沪战事爆发。29日“终日在枪炮声中”,“血刀塞途,飞丸入室”,鲁迅感到“真有命在旦夕之概”。30日“下午全寓中人俱迁避内山书店,只携衣被数事”,和周建人家小“挤在书店的一间楼上”,“过着几个人挤在一起大被同眠的生活,窗户是用厚棉被遮住的,在暗黑沉闷的时日里,度过了整整一星期”。2月4日(除夕前一日),鲁迅和茅盾、叶圣陶等43人发表了《上海文化界告世界书》,强烈谴责日本帝国主义,呼吁世界革命人民援助中国人民。6日(春节)下午,鲁迅和周建人两家老小又“迁避英租界内山书店支店,十人一室,席地而卧。”和当时的普通上海市民一样,鲁迅一家的1932年春节笼罩着一股凄凉的战乱气氛。
放鞭炮
1931年和1932年的春节,鲁迅都是在避难中度过的,1933年终于可以在自己家中过年,所以格外珍视,特地邀来共住拉摩斯公寓的好友冯雪峰,和自己一家人同吃年夜饭。在1月25日(除夕)的日记中,鲁迅先生这样记道:“旧历除夕也,治少许肴,邀雪峰夜饭,又买花爆十余,与海婴同登屋顶燃放之,盖如此度岁,不能得者已二年矣。”
鲁迅一家(木版画)
这一年除夕鲁迅特别兴奋,居然带着海婴爬上公寓楼顶,一连放了十多种烟花爆竹,这种孩子般的狂欢在鲁迅多灾多难的一生中实属罕见。这大概是因为,接连两年海婴都随父母在逃难中过年,幼小的心灵饱尝了惊恐和不安,此番带孩子尽情尽兴燃放花炮,算是父亲的一种补偿,因为对孩子来说,一年中最高兴的时节,自然要数除夕了。
1934年农历正月初二,鲁迅写了一篇《过年》,对过年及其习俗有了某种认同和肯定,文中说:“我不过旧历年已经二十三年了,这回却连放了三夜的花爆,使隔壁的外国人也‘嘘’了起来:这却和花爆都成了我一年中仅有的高兴。” 1935年春节,鲁迅更上一层楼,除夕之夜他写信对友人说:“十多年前,我看见人家过旧历年,是反对的,现在却心平气和,觉得倒还热闹,还买了一批花炮,明夜要放了。”年初一又写信给另一位友人,说自己“今年却亦借口新年(即春节),烹酒煮肉,且买花炮,夜则放之,盖终年被迫被困,苦得够了,人亦何苦不暂时吃一通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