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18年11月5日下午,从上海抵达广州,到现在,算来满打满算有一年了。这大概也可以算是一个比较有意义的纪念日吧,遗憾的是去年陪着初来乍到的我吃下午茶的阿冰此时并不在广州。本来我也应该陪她一起去的,只是由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退掉了预定的出 *** 程,个中缘由此时不提也罢。只是,纪念日毕竟是纪念日,一个人的日子能创造仪式感的机会本来也不甚多,于是习惯在休息日赖床的我,今天起了个不算太早的大早去市场买了食材给自己煮了一顿还算是“色香味俱全”的早午餐,同时捎回来一枚小小的蛋糕祝福一下自己。算起来。在广州这一年,成长或许谈不上,与刚毕业时的自己相比,虽然仍是一事无成,但身上、心理多多少少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吧。在广州这一年,重续了真挚的友谊,换了一份工作,交了几个新朋友,邂逅了一段突如其来的爱情,自然,年龄也增长了一岁。
喜欢村上春树的一段话:你要记得那些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曾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这段话,关乎亲情、友情和爱情。而何其有幸,这些,我都拥有着,或者,曾经拥有过。
【关于亲情】
提起亲情,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只会浮现我的父母(其他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只是顺位被想起),他们并没有给我良好的家世背景,也没有给我美丽鲜妍的外表,更没有给我过人的聪明才智,甚至,他们都没有给过我一段哪怕只是很短暂的完整的关于家的记忆——从记事起他们便奔波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时才能见一面,而据我外公讲,我记事之前他们便这样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十分感激他们,因为有了他们一点一滴的付出,才有了我的今天。只因为有他们,我才能健康长大,才有了读书、工作的可能。
记忆中的自己是一个典型的“留守儿童”,也经常跟好朋友戏谑自己其实就是“放养的”,没有成长成“乡村小太妹”已经是我最大的成就了。只是,脑海中关于童年的回忆似乎都没有父母的身影,关于他们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隐隐约约地一些片段,也仿佛被披上了轻纱的山峦,缥缈而模糊,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
关于母亲记忆还能多一些,但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忙忙碌碌的,从早到晚,忙完家里忙外面,仿佛被拧紧了发条般一刻不休。再者就是手里举着藤条,劈头盖脸地向我或者弟弟抽过去,藤条还没落下,自己就先哭起来,仿佛那藤条并没有打在我们身上,而是被一股无法测知的神秘力量反弹到了母亲的身上,让她因无法承受那疼痛而哭出声音、落下眼泪。而关于父亲的记忆就简直比城市灯火通明时夜晚的星星还要少,唯一记得的就是小学四年级的春节,吃到了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沙琪玛”,那种软糯香甜的口感,终于让我对这个一年只回一次家、回一次家只待几天的男人产生了亲近之感。
想起来,直到高中毕业,我最羡慕同学的地方便是下雨了有爸爸妈妈送饭,被留堂了也有家长风尘仆仆地赶来给老师道歉的同时也给他送来可口的饭菜,而存于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体验一回这些同学的感受。然而,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直到我读了大学,并研究生毕业,我的父亲母亲甚至都不晓得我的学校是在哪个城市,更别提到学校来看我了。而现在,我毕业工作已经如此之久了,问起他们,也只是知道我在做教师,并不知晓我所教授的是哪一个科目。
所以啊,我的父母是那么的原始、淳朴、无趣,乃至呆傻,每次回家见他们,唇齿间翻来覆去的除了我小时候的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糗事之外,便是对彼此的埋怨了。只是,那些糗事,如今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悦耳动听,而他们的抱怨与争吵,每次听到,仿佛使这单调乏味的生活多了一丝烟火气,一缕人情冷暖。况且,他们给了我毫无保留的爱和支持,从我出生到现在,包括我一时任性辞掉他们认为的“铁饭碗”一样的好工作,他们也只是叹几回气,然后告诉我,照顾好自己,开心就好。就连“大龄剩女”这个称号在我的头顶载歌载舞的这些年,也未见他们给我施加多少结婚的压力。
来广州的这一年时间里,因为天气和自己的身体原因,逐渐戒掉了包括辣椒、油炸等在内全部的重口味癖好,每日三餐吃出了清淡的调调,少油少盐不放调料,加之有一段时间工作节奏比较快,强度也比较大,一向比较圆润的我清减了不少体重,导致九月初回去见他们时,一个惊呼“你怎么瘦这么多,都没有人样了”,一个捏着我的肩膀要每个月给我打一些生活费,眼中饱含着的丝毫不加掩饰的疼惜让我减肥成功的喜悦一刹那就变成了歉疚不安。那天的午餐无比丰富,他们忙前忙后,那架势就像要用一顿饭把我辛辛苦苦半年才减下去的体重一下子补回来一样。
记得我清晨六点多下的火车,到家也只是七点半的光景,父亲却已经准备好了我最喜欢的手工水饺,一边问我“咸不咸”,一边邀功似的得意:“你从小就喜欢吃我调的饺子馅,现在你嗓子不好不能吃辣,我都没敢放辣椒,你妈还说饺子不放辣椒不好吃,她懂个啥啊……”真是,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每次想表扬自己的时候都要顺带折损一下自己的老婆。而母亲在见到我之后则跑去附近的市场买回来一只仍在“咕咕”地兀自挣扎的小母鸡,用她的话是我得自己消灭一半,而且两个鸡腿一定是属于我的,这样才能胖回去(天知道我在发现胖了这么多年的自己居然瘦下来的时候有多么激动)。所以,那一顿饭大概是我自过年之后最丰盛的一顿了吧,饺子、红烧鱼、炖鸡、鱼头豆腐汤、炖蛋……总之一顿饭撑的我够呛,但是他们却红光满面喜笑颜开的。看着父母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觉得,那几天再胖一些倒也无妨,反正回去之后再减就是了。
红极一时的综艺《舌尖上的中国》里有一句话,“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饮一酌饱蘸苦辣酸甜”。虽然他们从未在我读书期间给我送过饭,也从未接送过我,甚至陪伴我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但这一顿饭让我明白,他们是爱我的,从来如此,从未改变。如今,我距离他们千里之遥,亦无法陪伴他们,就像异地恋的情侣一样,只能提供着虚无缥缈的关心。如今要做的,大概就是定期给他们打打电话,每个月争取结余一些存款让他们安心吧。
【关于友情】
2018年11月5日下午,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拖着一只同样小小的登机箱,告别家人,从上海乘火车到广州。还记得那天发的朋友圈配的文案,人生半数是离别。最终从工作了一年多的“带编制的事业单位”辞职,她们都说太突然了,是呢,很突然,从提交辞职申请到最终离开,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在我心中,这个念头早就潜伏许久许久了,大概从还没开始上班的时候就已经酝酿着了吧。我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那些念头就像是一只只沉睡的小兽,被记忆的魔法召唤苏醒,便再也不肯安稳睡去。于是,提交辞职申请,然后奔波于各种办公室的大门之间盖章,最终和相伴了一年多光景的同事和同学们告别,带着他们的不舍的眼泪和清浅的祝福,踏上了远去的列车。
初到广州,甫一起程,这个城市便给了我很好的印象。大抵是因为年龄渐长,这些年乘火车不再那么活跃了,也不会再跟同车厢的乘客闲聊了。习惯性地上车便洗漱,不管时间是早晨、晚上,还是正午,爬上属于自己的铺位,把耳机塞进耳朵,盖上被子,静静地听歌、看一本不知所云的书。“上铺的阿妹,吃些瓜子吧?”突然一声招呼盖过耳机里的歌曲声传进我的耳朵,有些错愕,但也赶紧拔下耳机,翻过身趴在上铺的边缘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然后就再也没有把耳机戴上了,而是保持着趴在床边的姿势,以一种懵懂无知的又无比好奇的样子,听了半晌他们的聊天。脑海里浮现的是以前读书时,每次乘火车去沈阳时的感受,车厢里交谈着的都是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听到的,很有地方特色的口音,不同的是那是东北话,而现在一声一声传入耳朵的则是粤语,当然,东北话我听得懂,而这粤语,我从傍晚听到天黑,从吃得饱饱的听到肚子饥饿,从精神奕奕听到犯困,居然只听懂了一个词“母鸡”,而这还得益于曾经看过的小品表演——后来便吃了东西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梦中似乎还“母鸡”了好几遍。
火车在第二天上午抵达广州东站,下车的瞬间,我有些错愕,辞职之后去北京和上海都呆了几天,十一月初的天气,北京和上海已经有些冷了,走的时候妈妈已经开始催促我穿温暖的秋裤了。而广州,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我有种穿越到未来的错觉,仿佛我乘坐的不是火车,而是一列带我抵达过去或者未来一座时光机,停下来时恰好停在某一年的夏天。下车之后,按照阿冰的指引搭乘地铁到她居住的地方——是了,她没有来接,当时还有些失落来的,本以为下车的时候会迎来她暖暖的拥抱呢。不过就这样的天气情况,她才不会抱我呢,那只会徒惹得彼此一身汗。结果也如我所料,在地铁口的麦当劳见到她的时候, 她只是招呼我去楼下吃饭,我提着箱子跟在她身后下楼的时候,有八个字就浮现在我的脑海——“许久不见,再见如初”。
此后的一年,便是与她一起度过。一起起床,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也一起熬夜。想来,她果真是我的女神——在我心里比我厉害的女性朋友,我都会戏谑地称她们为“我的女神”,此前这个称号属于阿齐,因为她保持了那么好的身材,还很好地养了一只肥肥的名叫“七七”的猫,而现在这个称号给了阿冰,她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却能挣很多钱,而且不怕青菜里的虫子,以及家里某个角落突窜出来的蟑螂和老鼠,而反观我自己,比她高,比她胖,见到虫子、蟑螂和老鼠的时候只会“大冰、大冰有老鼠……”那样的大呼小叫,真是分分钟被她虐成渣渣——所以对于她,我简直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再一点,她又那么的贤惠,会烧很多好吃的菜,而且少油少盐极为清淡,这大概是神仙才会的烧菜法吧,而我烧的菜总是会多一些油,被她吐槽吃了之后长胖又上火。并且,经常性的,在休息日的时候,当我睡眼迷离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一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瞬间就能让我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此时便能看见她在厨房里逆着光冲我笑,头上包着防油巾,身上穿着黄色带有小熊图案的围裙,手中挥舞着陈旧的木制锅铲——当然,那笑,多半都是嘲笑,嘲笑我又睡成了一头猪,然后催促我“赶紧洗漱了准备吃早饭”。那个时候,清晨的微光穿过窗户的玻璃投射在她的身上,逆着光的她,挥舞着锅铲炒菜的动作,搭配着吐槽我的笑容,就熠熠生辉了起来。
算起来,2009年的金秋与她相识,也是那个时间第一次见到了把香味晕染到整个校园的桂花,从此便爱上了,无论是桂花的香味,还是她。曾经,我叫她媳妇儿,她叫我小戒,猪八戒和小媳妇儿的组合,到现在也存在了有十个年头了。如今,她还或清脆、或忧伤、或恶趣味地叫着我小戒,而那个媳妇儿的称谓却不知为什么我再也没喊出口了,只是变成了手机里各种对她的备注。也好几次听她开玩笑,我俩要是 *** 就好了,那样就能不找男朋友永远在一起,她主外我主内,日子也能过得十分安逸。但是我总觉得,就算她是 *** ,她也会选择猫猫同学,而不是我,因为猫猫跟她那么像的,坚强隐忍,默默地在生活中站出一副女强人的模样。但是,转念一想,她大概是真心要选择我的,因为她总是夸奖我心态好、性格好来着,如果两个人都是工作狂热分子,在一起怕是也不能太和谐吧,还是我这样不务正业的佛系分子比较适合她呢。而且,她们工作那么忙,猫猫才不会有时间给她煮饭烧菜洗晾衣服,也不能有闲暇帮她涂上精油 *** 肩膀和昏昏沉沉疼痛着的脑袋吧。——只是,我为什么真的在认真思考我俩是 *** 的可能呢?而关于猫猫的那些,怎么读起来像是一个吃飞醋的男朋友呢?哈哈,大概,友谊发展的太久,也能类似爱情一样,让人产生独占花魁的旖旎之念吧。阿冰同学,她那么好,不是夏日灼灼的热,也不是冬阳缱绻的暖,而是春秋之时洒在身上略带着晚风的凉意的疏离与亲近。“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写这首诗的时候,大概也像我一样乘坐了时光机认识了现在的阿冰吧。
很多人都说,人世间最纯净的友情只存在于孩童时代。这句话在我看来是很失偏颇的,满满的都是功利的味道。也有人说,友情来自共同的爱好和事业,或者,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无论怎么看,友情都被附加了太多额外的负载值,仿佛爱好和事业不同,不能依靠的便不能谈朋友一样。但是,在我看来,有共同的爱好和事业固然是好,那样便多了许多共同的聊不完的话题,只是,情感怎能依附于爱好,友谊岂能从属于工作?而且,如果没有可靠的实用价值难道便不配谈友情了?未必。真正的友情不依靠事业,不依靠爱好,更不依靠帮助,它什么也不依靠,它独立于一切物质需求之外却又使每一个活在物质世界的人活的更加自由自在。就像好的爱情会使彼此进步一样,好的友情会使在一起的人获得成长,最基本的意义也是至少能使彼此获得更加舒适自在的生活方式。我不知道我给阿冰带来了什么,但是每次我犯了十分低级的错误的时候,她的直言不讳,她的略带些声色俱厉的关切,总能让我提早清醒过来。
最后,关于她,只一句结尾——阿冰,你懂我的奇奇怪怪,我陪你永远可可爱爱,就这样,一辈子,或者下辈子。
【关于爱情】
这个方面突然说不出来什么了,只摘录一段最近的摘抄吧——不必再说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在这一生中,有些人的相遇就如同夜空之中偶然交汇的流星,短暂的火花过后,依然还是两块丑陋无比的陨石。由绚烂归于平淡,或者由平淡走向更加平淡,向来都是如此,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