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在过去的近五年时间里，“一路有家驹”赏析过很多首Beyond的情歌，但有一首歌，却从没有深入分享过。每次一提到它，要么是避而不谈，要么是一带而过，它，就是「情人」。情人是黄家驹的凄美绝唱，同时，也是歌迷心头的一道疤痕。
喜欢情人的歌迷极多，我好像还没遇到过一个歌迷说他不知道情人。
在Beyond为数不多的情歌里，情人的播放率一定能稳进前三。
单看超级高的翻唱率，就很能佐证这一点。
情人被哪些明星翻唱过？
据不完全统计，有张学友、梅艳芳、陈慧娴、陈奕迅、梁静茹、谢安琪、林忆莲、SHE、陈晓东、邓紫棋、汪小敏、朱孝天……
如此高的翻唱率，想没听过都难。
情人，当真是无人不知。
如此受欢迎的一首优美情歌，为什么我很少深入地聊它呢？
其实曾经有好几次机会，打算精细赏析一下情人。
可每次都是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
一想到家驹这辈子的爱情经历，一想到无尽空虚里他那句，“期待的爱，怎么一生总不可碰到……”
我就像撞到了一堵隐形的大墙，那墙壁宽厚坚实，无论如何也穿不过去。
相比情人，我更喜欢畅谈早班火车。
至少，早班火车听起来让人怦然心动，勾画的也是甜蜜温馨。
而情人太过扎心了。
在音乐里，家驹对爱情的渴望很强烈，希望能收获一份默契的纯爱。
在现实里，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要强装洒脱和自然。
想要的，得不到。得不到，装没事。
于是就这样矛盾了一辈子。
事实上，他从始至终都沉浸在孤独里。
没人能把他从孤独里拽出来。
他对爱情的要求太苛刻，所以极少有人能达到他划的标准线。
思来想去，家驹的灵魂伴侣只可能有两个。
一个是抽象的音乐，一个是具象的吉他。
想必家驹也清楚，他想要的人是不存在的。
因而心变得越来越冷硬。
这种孤独后生成的冷硬，残酷得吓人。
此外，情人是《乐与怒》里的作品，家驹在世的最后一张专辑。
每次听情人，都隐隐看到他在挥手告别。
这告别，既是向情人，也是向着所有人。
以上，就是我不愿深入剖析它的原因。
情人，是首情歌，这是非常确定的。
它的创作初衷，并不是要写给歌迷的。
这一点，不用再说明了吧？
这首歌诞生于日本。
写下它时，正是家驹最无奈最绝望的时候。
亲人、爱人、友人和歌迷远在香港，自己却在异国他乡做着无谓的挣扎。
可想而知，当时的家驹，一定是满心失落。
最后歌曲出来的效果也是孤独清冷，悲戚满怀。
甚至有一点生无可恋。
情人，是华语乐坛少有的美作。旋律歌词才气超然，编曲温婉华丽。听它的过程，就是在凝望一幅苦恋主题的画卷，画上，一对恋人被人海分隔两端，眼里闪着不舍的泪光。悠扬的笛声在光晕深处响起，幽怨不失凄美，仿佛撩开了思念的珠帘，浪漫的涟漪顿起。家驹的演唱引人入胜，缓缓倾诉着衷肠，在每句尾字的颤音里，又额外注入了深情。三子的合音意境奇佳，令人潸然泪下。隐于人声背后的底色音效，华美中渗出一抹悲凉。贝斯和鼓点，偶有重音发出，像沉重的心跳，也像暂停的步调，直到第二段才得以放开。衔接处的电吉他并没有火力全开，却有撕心裂肺之感，转过身泪洒心湖。副歌部分美得让人出神，再配上家驹独有的呜声，耳朵自愿沉沦其中。木吉他也担任了重要角色，前面负责用清脆的短音点缀，结尾负责抒发歌者的无奈离愁，泪中带笑，渐行渐远。没有一件乐器是山呼海啸的，只是含蓄地陪衬着人声，但宣泄的感情却满格强烈。全曲各层的音色都让人眼前一亮，丝丝缕缕清脆剔透，听觉视觉无一不美。家驹的叹息、无奈和转身离去，女子的笑意、缠绵和重度依恋，都十分真切。温暖和凄冷并至，相聚和分离轮回， *** 似乎就在身边，可偏偏又遥不可及。遥望是一封信件，而情人则像是一篇日记。尽管这首歌的翻唱版本众多，但在穿透力和感染力方面，都明显与原作差了一截。
家驹特殊的声线，他的性格，他的经历，与情人牢牢地焊接在了一起。
他与歌，互溶了。
所以，他的诠释方式和味道，太难企及。
换个人，换种嗓音，效果立刻大打折扣。
情人之后再无情人。
很多歌迷都说，对情人的歌词爱不释手。
歌词又是出自刘卓辉之手。
你只能感叹一句，家驹的曲和刘卓辉的词，太般配！
他们之间的合作，简直就是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低 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像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 你不必痴醉
你可知 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是缘是情是童真 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 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 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 无法等待
盼望我别去后会共你在远方相聚
每一天望海 每一天相对
盼望你现已没有让我别去的恐惧
我即使离开 你的天空里
你可知 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是缘是情是童真 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 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 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 无法等待
多少春秋风雨改
多少崎岖不变爱
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刘卓辉刚拿到Demo时，名字叫大陆情人。
彼时，刘卓辉正在和内地歌手艾敬热恋。
香港还没有回归，一个内地人和一个香港人的爱情，自然会经受很多考验。
相聚难，别离易。
接到Beyond的填词要求后，刘卓辉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写的。
他本想表达因地域和文化不同而被阻隔的爱情。
那句“你与我之间有谁”，一语点破了这种阻隔。
没想到，他的填词方向恰好与家驹当时的心境不谋而合。
困居日本，思念情人。无奈分离，身心俱疲。
作曲和填词的两人，心有灵犀。
情人的歌词完成于1993年5月24日。
刘卓辉至今还留着当年的歌词手稿，当时他填好词后，从大地唱片北京华威公寓1013房间里发出。（国语版歌词，后来刘卓辉也写了，但没被采用，用了林夕的版本）
一个月后，家驹在日本意外跌落。
“1993年，那一个关键的年份，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在他31岁的英年，那个六月天，哭干了多少朋友与歌迷的眼泪，空气中弥漫着忧伤的气息。”--刘卓辉 《BEYOND THE STORY》“我即使离开，你的天空里……”
一语成谶了。
他来时一无所有，走时亦孑然一身。
前面说了，在Beyond的情歌里，情人的播放率准能排进前三。
巧的是，在人们最不敢常听的情歌里，情人很大概率也能进前三。
不敢常听的原因很容易猜。
至少有两类歌迷会尽量避开它，一类是单身族，一类是刚分手。
承受能力较差的，听完后，很可能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了。
代入感太强。
再就是，听情人，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家驹的爱情，三子的爱情。
当理想和爱情发生冲突时，太难决断了。
这不是简单的二选一。
如果选择前者，那就必然要体验一次次别离，一次次矛盾，一次次割舍，一次次泪流。
可也正因为选择了前者，音乐人才能心无旁骛地创作出经典佳作。
多少春秋风雨改
多少崎岖不变爱
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
是的，每次听情人都感到无限悲恸，但也有一股小温暖在悄悄涌淌。
能写出此等美丽情歌的人，一定还藏在茫茫人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