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01
记忆中的四合院
疫情原因,今年全国各地都提倡就地过年，眼瞅着都年二十九了，今年返乡肯定无望。
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时候又疯狂想念。
最近一直在回想,以前和父母一起的除夕都是怎么过的？吃完晚饭,站在厨房水槽前洗碗的时候,我的思绪突然就如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奔涌而来。在我看来，三十年前的除夕，也许是最能代表北方仪式感的春节了。
三十年前，家里住的还是有大院子的四合院。坐北朝南一溜四间正房，院子里正房外墙中间位置摆了一张红漆供桌，供桌正上方墙上贴的是父亲用毛笔写在三寸宽红纸上的“天地人之位”。东侧由北向南依次是是厨房、储物间和大门，西北是鸡窝，正西一个小菜园，春夏秋种菜，冬季用来储存过冬的白菜，西南是茅厕，茅厕和菜园之间种了两棵枣树，南面是柴房，院子里由东南向西北扯了一根婴儿手指粗细的铁丝晾衣绳。
一大早，母亲给鸡窝里的母鸡们备好食水，为了春节期间的卫生，三十儿、初一这两天就不把母鸡们放出来了。父亲用大大的竹扫帚唰啦唰啦地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草草吃过早饭，就开始筹备起来。
02
中午一般吃炖菜
河北炖菜很有讲究，柴锅烧热后，倒入花生油，放入白糖，炒出糖色，放入切好的熟五花肉片翻炒，放点葱段姜末，下入竖切的一指宽、寸许长的玉田白菜翻炒，炒出白菜汤汁，下红薯粉条，溜锅边撒入清水，盖上锅盖焖烧一会，把前几天做好的炸丸子、炸豆腐、泡发的木耳、银耳放入锅里，继续炖煮，起锅前撒盐调味，烧热的锅边淋上香醋，醋香弥漫中撒一点切好的芫荽段，豪华版的河北炖菜就可以出锅了。
吃饭前，给院子里天地人牌位前供桌上和厨房里灶王爷、灶王奶奶面前摆上炖菜、馒头、筷著，先敬天、地、神，再挂一串火红的鞭炮在晾衣绳正中，父亲用线绳烧着的一端凑近鞭炮垂下起来的捻芯，火花滋滋，父亲连忙进屋，关好门，硝烟弥漫，鞭炮声声中正式拉开除夕的序幕。
鞭炮燃尽，桌上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碗炖菜，就着柴锅熥好的白面馒头，杂合五味，万般滋味烙印在心底成为永久的印记，记忆中的炖菜今年吃不到啦，不过看看父母姐姐们发的照片，望梅止渴也很过瘾。
午饭一般吃很早，上午十点一过就吃完了，父亲候在家中，等待本家的侄子孙子来喊，一起去坟地祭祖。
03
全家上阵包饺子
参与祭祖的都是家中的男丁，女性是不参与的。男人去祭祖的同时，女人在家里开始剁馅和面，为下午包饺子做准备工作。
每到这时在胡同里走过，家家户户都在叮叮当当剁馅，一派节日熙熙攘攘的景象。
中国很多地方都有传统，初一早上要吃素馅饺子，以求一年素素净净，无病无灾。不过我们家是不讲究这些的。祖母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赶上过解放前黄河泛滥、解放后三年自然灾害等，吃了太多苦，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老太太立下规矩，初一早上要吃肉馅饺子，最好是一个肉丸的饺子，寓意一年之初丰衣足食，算是和过去苦难的日子划清界限。传到我母亲这里，依然延续了初一早上吃肉馅饺子的传统。
午饭吃罢，洗涮干净，母亲就开始净手和面。软面饺子硬面汤，一般包饺子的面是要和的软软的，包好的饺子煮熟了才好吃。脸盆大的琉璃盆里放上半盆面，打入两三个鸡蛋，加点盐和出来的面更劲道。一点一点的加水用筷子搅成面鱼儿，千锤百炼，反复揉至面皮光滑，祖母说过揉面的最高境界是“三光”，谓之手光面光盆光。面揉好后，要在面盆上盖一盖帘静置，是为醒面。
醒面的同时，饺子馅开始准备起来。去皮的五花肉切成丁，用老抽调味，乱刀剁成肉馅，切好的白菜用笼布包好挤压，把多余的水分挤出来后，把白菜和肉馅倒入搪瓷盆里，放姜末、大量葱末，调入盐、糖、五香粉、香油，顺时针搅拌均匀。
面醒好了，馅料也调好了。母亲把硕大的案板摆在方桌上，方桌另一面，一侧放面盆，一侧放馅儿盆。摆好擀面杖、菜刀，先在案板上均匀地撒一层面粉，再把面盆上的盖帘取下来，伸手拽着面从盆里扯出一块，用刀切断，剩下的继续放在盆里，盖上盖帘保湿。
取出的面团在案板肉揉一揉排排气，搓成长条，用刀切成均等的剂子，按压成小圆片，然后一手执擀面杖，一手捏面剂子，向前向后，刷刷一擀，一个 *** 的饺子皮就擀好了。
第一批饺子皮擀好后，祭祖的人群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这个时候该父亲上场啦，家里父亲和母亲是包饺子能手，我和姐姐们轮流擀饺子皮，父母一起包饺子，一张饺子皮托在手上，放上饺子馅，双手左右一挤，变魔术一般一个鼓肚子的饺子就包好了。这个时候家里开着电视，一家人一起聊着天，包着饺子，其乐融融。
除夕的饺子要包很多，所以一下午基本都在包饺子，饺子包好后一圈一圈摆在圆形的盖帘上，寓意圈福，有的人家，甚至规定，盖帘无论大小，每只盖帘上只能摆放99个，且要布满盖帘，谓之“久久福不尽”。过夜的饺子，上面要盖一张凿着铜钱印的黄表纸，叫敬鬼消灾钱，以图来年平安无事。
到傍晚的时候，饺子包好了。老家不兴除夕晚上大鱼大肉，中午吃的丰盛，晚饭从简。只把余下的饺子当做馄饨煮一锅，汤里放上紫菜、姜末、虾皮、芫荽，每人热气腾腾地吃一碗，暖心暖胃。当然，煮饺子锅里一定要余一两个饺子，寓意年年有余。
04
烟花燃起来
晚饭吃罢，对孩子来说最开心的时刻就到了，父亲早早置办下了各色烟花，带着全家到附近的马路边，这个时候的路面没有一辆车，很多人带了烟花过来燃放。
大的烟花父亲点着以后，我们站的远远的观看，嗖的一下烟花飞上天空，啪的一下四散开放，小小的我仰着头，每燃放一个烟花我都惊讶欢喜的张大了嘴巴。
还有手持的烟花和滴滴金，我自己拿在手上开心极了，点着后飞奔着跑来跑去，划出花火的轨迹……
05
打牌、看春晚
三十年前，人们最好的娱乐恐怕就是一台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机。电子产品缺失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没有那么严重，看电视、打牌、聊天，节日也显得更加有人情味。
除夕要守岁，再困也要熬过夜里十二点。这时春晚就特别值得期待，新闻联播一结束，搬好桌椅，在电视前一边看春晚，一边打牌。
平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有时打纸牌、有时打麻将、有时打扑克，输赢的彩头可以是瓜子、可以是花生、可以是水果糖。
不拘输赢，一边品评春晚节目，一边输赢吵闹，要的就是这份人间烟火的欢乐。
06
这就是除夕
半夜十二点一过，父亲又在晾衣绳上挂一串鞭炮，点燃后。全家凑在窗前听着鞭炮此起彼伏，响彻天际，看着鞭炮火光闪烁。
除夕晚上所有的灯都要点亮，院子里、房间里到处灯火通明。
此刻，外面天寒地冻，玻璃窗上冰花似化非化，室内温暖如春，热气氤氲，这就我记忆中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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