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哪怕时空交错，总有引力连通你我”
去年3月，世卫组织宣布新冠肺炎疫情构成全球大流行。商铺停业、剧场关门……伦敦城行人寥寥，留英女博士、“90后”铁岭姑娘“张踩铃”遭遇绝望时刻。她的“大胖媳妇”（对加拿大籍丈夫的爱称）突然发热、咳嗽不止。新冠专线无人接听，医院急诊拒检核酸。绝望之后，踩铃发布了人生第一条短视频……
揪心的往事，有个幸运的结尾——“大胖媳妇”好了，“伦敦张踩铃”火了。她把跨国的小日子，唠成了生活的金句子。央视新闻《相对论》之《新局开论》，第三期对话张踩铃。作为中西文化的体验者和交流者，什么是她“视频里本质上发光的东西”？
视频 *** ...△ 完整视频
“发布第一条短视频时，其实是一个挺‘绝望’的时刻。怎么想到开始发视频？”
“有人觉得，大家爱看你的视频，是因为一个从小城市出来、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姑娘，每天都在‘吐槽’老外和发达国家，给人一种满足感。怎么看这种评价？”
“让你受益最多的，其实也是中西碰撞。未来，希望孩子在哪里生活？”
……
“触网”一年后，“伦敦张踩铃”的粉丝数已超过老家铁岭的人口规模。接踵而至的节目邀约为她开启回国发展的新窗口。今年春节前，怀孕八个月的踩铃回老家铁岭过年，与央视新闻《相对论》记者庄胜春“云”上相约——
疫情期间，讲述在英求医经历的短视频，为踩铃找到了作为故事讲述者的定位。她没想到，一个跨国小家庭里的“家长里短”，竟能引发中国网友“追剧”般的热情，“我可能展示了一个跟大家预期不一样的跨国婚姻”——没有洋房、花园，虽然琐碎，但是真实。
庄胜春：在网上走红，要从去年三月发布了一则短视频说起。对你而言，当时其实是一个挺绝望的时刻——疫情在你所在的英国伦敦暴发，“大胖媳妇”（踩铃加拿大籍丈夫）又出现了新冠肺炎相关症状。
张踩铃：疫情刚开始出现端倪的时候，外国人极度不重视。我丈夫去上班，我逼着他戴口罩，但别人都不戴。后来他开始咳嗽、发高烧。我给英国的新冠专线打电话，一直打不进去，好不容易打进去了，工作人员说，你丈夫可能被感染了，需要居家隔离，除此之外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帮助。
我领着他到医院看急诊，等了三个多小时，把胸片等都拍完了。医生说，因为你们走的不是新冠病人专线，因此我们不能给你丈夫做新冠相关检测。用东北话来说就是“认死理”。当时我特别绝望。如果我丈夫回家了，一定会传染给我，传染给我们的女儿。然后我想，要不录一段视频吧。其实是一种“吐槽”的本能，“怎么能这样呢？”
庄胜春：“大胖媳妇”的朋友们对疫情的态度是什么？
张踩铃：他们一开始觉得，这类事情应该停留在发展中国家，应该离他们好远好远。他们打心里不相信，疫情能袭击他们的社会。他们的理论也是五花八门的，有人认为是阴谋论，有人认为是别的。
年龄稍长的白人身上的文化优越感是根深蒂固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世界其他地方的好奇心，认为有些消息在电视上看看就可以了。但是，也有一些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当他们真正走出国门、来过中国以后，他们对于中国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多年以前，厦大自习室，“大胖媳妇”误以为独自一人留到最后的踩铃是想找他一起练口语——“美丽的误会”撮合了这个跨国小家庭。中西文化之间的“误会”和“碰撞”，也成为踩铃的创作源泉。
张踩铃：我们从厦门大学毕业后，我先来到英国读博。后来，“大胖媳妇”也来了。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感情稳定了，才决定结婚。
庄胜春：在伦敦读哪个专业？
张踩铃：以电影史、电影理论、电影美学为支撑的电影学。
庄胜春：在你的视频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外国人对你的家乡铁岭的印象，好像跟中国人对铁岭的印象截然不同？
张踩铃：对。其实中国大多数城市，都比他们预期的要繁华。西方对中国的宣传也是有失客观的。所以，外国朋友刚来中国的时候，觉得很震撼。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想到，中国每家都有私家车。
庄胜春：你在视频里说，“大胖媳妇”最喜欢中国的是“中国人活跃的脑筋和遍布一切角落的喜感”，让人印象很深。
张踩铃：他发现中国人在雪糕的棍上也要画个画；打开一张贺卡就能听到歌；进超市或者规模很小的食杂店，门口一定有三四个小车，唱着不同的歌，摇晃得特别酷炫；去一个免费的花灯展，观众的心理预期一般都会降低，但我丈夫发现，花灯里的女性造型，都抛着媚眼。细节或许处理得不完美，但中国人永远在努力地制造一些小花样，给人一种新鲜感。
庄胜春：每次崽奥达（踩铃女儿）回铁岭时，你的父母都会给她买很多东西。在视频里，你说公婆的态度是“有羡慕，有不安，还有一丝柠檬酸”。“大胖媳妇”却和他们解释说，踩铃的父母有多不容易。
张踩铃：对于外国人来说，我父母那一代人的经历很让人震惊。现在我爸妈住在一套不错的房子里，有一辆可以代步的车，但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挨过饿。“挨饿”这件事，一些外国人觉得，似乎离他们很远。
我丈夫时常问我爸妈过去的经历，所以他也会为我爸妈说话。我丈夫的妈妈觉得，我父母的条件好，才一直给孩子买东西。然而居然是我丈夫指出来，踩铃爸妈年轻时家里很苦：踩铃妈，当年一边当老师，一边在火车站卖牛奶补家用。他们的日子，真不是说像想象中那样，一下子就富裕了，一下子全国人民的卡里就都有钱了。这段话如果我去说没效果；我丈夫从他所在的成长环境出发说，就特别震撼。他真的觉得，中国人的奋斗能力很神奇。
这次回国，踩铃对中国年轻人的奋斗印象很深。她希望女儿和未出世的宝宝，能用中国的价值观教育，并且在一个“有些压力”的环境中成长，不负光阴。但是，她也鼓励大家出去走一走，“只要有冲击，就会有收获”。
庄胜春：可能有人觉得，中国人那么爱看踩铃的视频，是不是因为一个从小城市出来、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姑娘，每天都在“吐槽”老外和发达国家，给人一种满足感。怎么看待这样一种评价？
张踩铃：可能也是一个原因。我觉得，如果我说的东西是假的，需要考虑。不应该误导人。可是外国人面对中国人这些年的科技发展，比如看到机器人时的那种震撼程度，我并没有夸张。
我也想唤醒大家的一点是，咱们之所以有这个感觉，也是因为有一种自卑感，就是首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然后，满足感才会显得那么“陡峭”。
庄胜春：可是让你受益最多的，其实也是中西碰撞，同时拥有两边的生活经验。
张踩铃：慢慢地我也在表达一些西方文化中我很喜欢的部分。疫情期间，很多留学活动被中止了，但我还是鼓励大家，有机会时走出去。只要有冲击，就会有收获。
庄胜春：说到这，未来你可能会面临一个选择，希望你的孩子在哪里生活？
张踩玲：我希望他们能来中国生活。一个是，对于我而言，目前中国的工作机会更多；另外一个是，这次我回中国，感到中国的年轻人很奋斗。
我同时看到的是孩子们的加拿大姑姑们，一个本科读了八年，因为没有压力；还有一个，工作压力很小，也能生活到一个正常的水平。奋斗也不一定收获更多，像她们这样生活也可以。但我觉得，这样对于一个年轻的生命来讲，是一个有些消耗的状态。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一个有一些压力的环境中长大。
庄胜春：当我们谈“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对你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踩铃：最直观的就是，在家里的话语权有所增长。再稍微说大一点就是，我会更有自信地用中国的价值观和文化导向来教育我的孩子们。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什么困惑了。归根结底，我视频里的真正本质上发光的东西，还是咱们国家这些年的变化。这也让我有了一种文化自信。
监 制｜王姗姗 张鸥
制片人｜庄胜春 汪洁
记 者｜庄胜春
技 术｜夏文 王子桐
编 辑｜郝薇 单楚玉
剪 辑｜吕俊树
设 计｜于江 王少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