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二啦……唉，好烦，这疫情怎么还不散去？”我心中烦闷地想着，此时已是下午四点，舍友们都在该干嘛干嘛——该打游戏打游戏，该刷视频刷视频，该打游戏打游戏。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只觉得烦，不仅因为迷茫，也因为全无去处——书中自然是走不进去了，我怎可能静下心来呢？至于宿舍，也不想留。那出去走走，如何？可是外面下着小雨，还兼浓浓的雾气，也不像是个好去处……正犹豫着，我却发觉，我无论如何坐不住了，我得出去！
我喜欢走无人走的小路，因其偏僻而安静，极适合我的性格。“打伞吧，走起。”我便沿着平常习惯的路线散起了步来。按理说，散步是人生一件极为曼妙之事，因为有空闲的人才能散步，然而我此时的心境却不同，因为我的闲并非真的闲，并非康德所谓努力工作之后剩余的时间，也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只是因为犹豫和疑惑，对于人生已有的选项尚且还拿不定主意，时间便只能用来打发。于我而言，这样的闲，并不曼妙。
脚步过了一会儿就到了我平常日里极喜欢走的一条小路了，路名朝辉。然而我来的不是时候，其一在于已经下午四点，其二在于周围皆是浓浓的雾，这就使得四周的绿林以及湖光全然不见了。虽说我本来便没有心情赏景，但是这雾气也太令人压抑了些。目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能到达的地方也不过就在眼前。
我觉得这雾，似极了我的心境。我将遇到什么，完全不知，唯一让我心安的，是脚下的土地依然坚实。
正走着，雾中忽然传来了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微地打破了周围的死寂，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我逐渐认出原来那是一对正在“热恋”当中的男女。我不知道，这雾于他们而言算不算天公作美，但于我肯定不是，而如果算的话，时下境况，则恰恰印证了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看见了他们紧牵的手，知道他们正沉浸在人类最美妙的一种情感当中，即所谓的“坠入了爱河”。
我由此矛盾了，这也是人生选择的一种：一个人要坠入爱河还是要伫立其上？有人可爱，当然值得庆幸，但我同时又有了往日里的疑惑和担忧：“爱，固然就是一种能力，如此，在将来的某天，我将怎样牵起她的手？我将怎样承担那‘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实话说，我不知道，我只确信如今的我还完全没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我依旧“无能透顶”。我只能凭借着我的理性告诉自己：相比于坠入爱河，我更希望伫立其上。
渐渐，那一对情侣淡出了我的视线，隐入雾中，再一会儿，连他们的私语也听不到了。周围和我又重新回到寂静当中，只是此时，我原本的烦闷似乎由于他们的出现，而被削弱了一些。或许真是，有人的地方多少就会有生气。
我于是却开始驻步，期望着下一个人的出现了。然而徘徊了好久，也没等到第二位过客。“继续向前走吧。”我稍作休整，怀着烦闷，但也兼怀着期望，走了起来。
我是不担心这周围的雾的，因为有形的雾或许会使人视线受阻，然而却不会影响一个人的目光，只消待其散去，一切便仍然依旧，并不会有什么受到其影响。我所担忧的，是那无形的雾，因为无形的雾不仅会遮蔽一个人的目光，还会吞噬一个人的意志。
疫情就像这无形之雾。
自疫情以来，总有人因为这样的雾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便在雾中“作懒多端”，逐渐生出来一种懒惰，而这懒惰会蔓延和生长，逐渐形成一种氛围。或许本来就有的吧，但我在疫情还没出现之前，对它的感受却实在不像现在这样深刻。我讨厌这样的氛围，究其本质，是因为我讨厌懒惰。
我之烦闷之根本，在于我仍然没有足够成熟，仍然看不清自己的人生之路，对于那已有的人生选项，我下不定决心。虽说不在这有形或者无形的雾的本身，然而却与其不无关系。在浓雾之中，只要足够安静，任尔嬉戏打闹，无论如何，别人不会发觉。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条件或许会让我的懒惰发作，结果就是，不消等到疫情结束，我首先就受不了自己了；我所憎恨的是，人虽然不能欺骗自己，但是却依然选择欺骗了自己，如此，一旦雾气消散，一旦那包围着我们的面具要被摘下，我们将要忍受伤筋动骨的剧痛。
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脚步似乎加快了一些，与此同时，我终于遇到了第三位来客了。
是一个中年人，秃发，戴宽边眼镜，手里夹着一个公文袋。他是个赶时间的我知道。他气喘吁吁，虽稍显狼狈，但是所走的每一步却都踏实。
不消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在雾中褪色了。然而，他却令我想到了父母，一样的稍显狼狈但是却踏实的姿态。我识得不少中年人，知道他们也是有其疑惑的，就如我爸，然而难能可贵的一点是，他们能做到即使疑惑，依然踏实做事，踏实生活。就算是在雾中行进，也依然不会退缩，虽然也可能有无可奈何的因素。
尼采所谓“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是一个人不懂他自己的时期，然而，认识自己何其困难，认清自己要选择的人生之路也绝非易事。所以要问，是生存还是毁灭？答道：当然是生存，带着疑惑生存，虽然辛苦，但这也正是生的本质。如此，在雾中行，重要的就不是为未知而疑虑，而是脚下依然坚实的土地。
路渐渐尽了，我终于感到了一丝放松。此时此刻，我仍不知这雾何时会散尽，但是没关系，我要回去忙活了，如若不忙活，我就写写小楷，听一听 *** 。
“回去了。”我对自己如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