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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海默之歌

阿兹海默之歌

往事如风,擅自就穿过了身体飘向天空,只留下一点点触觉任由我品味,让我沉醉,却不小心就忘记。

......

一位丧偶的老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他并没有占据整个长椅,而是把手提包放在了长椅边的地上,身旁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已是四月,湖畔的柳枝摇曳着飞絮,新绿色的草甸围住湖水,阳光洒向那粼粼微波。远处有归雁和苍云,它们太遥远了,令我看不清楚,就像是飞上天空的魂灵们,按耐住蓝蓝的天空随笔画上去似的。记得吗?好像从前,我们也是这样的,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我和......你......

老人面无波澜,他并没有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身侧,那个本该坐着另一个人的一半长椅。他就这样坐着,坐着,直到阳光的角度转过了半个天空......

今天也没来呢。

老人起身离开,不太协调的步伐,长椅上的温度逐渐散去,长椅边是老人遗忘的手提包。

{Perspective switching}

老人是我的父亲,好几年前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得了阿兹海默症。今天是每个月唯一整日清闲的日子,我会和妻子一起来看望父亲,并与他做康复游戏。

爸爸,您看这儿,这是什么水果啊?妻子面带微笑,举着手中的复健训练卡片,上面画着一串紫葡萄。

......呃嗯......唔嗯......是......葡,葡萄?

对啦!爸爸真棒!这个呢?妻子举起另一张画着狗的卡片。

父亲张着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这个......这个是......小狗?

嗯~又对啦!爸爸真棒!

妻子又拿出一个画着猫的卡片。这个是什么呀?

父亲呆呆地看了很久,眼睛都不怎么转动,像是睁着眼睡着了一样。

......

我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没关系,我们接下来听听音乐吧,爸。我打开留声机,舒缓律动的钢琴曲在房间里响起,我们和医生都期望这样能有所帮助,这些年来,我们都这样做。

父亲听着音乐,坐在我的旁边,我听着父亲的呢喃,陪在父亲的旁边。

晌久,父亲开口道:我......我有东西落在湖边哩。

您落下什么了?我问道。

落在湖边......湖边哩。

直到妻子做完晚饭,我们一起用完餐,父亲还是没能说出他落了什么东西在湖边,或许是他记忆不清,又在胡言乱语了吧。我还很忙,虽然很期待再多陪陪父亲,但这个点了,我不得不告别父亲,与妻子离开。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老人依旧会不时前往湖边,坐在那个长椅上发呆,并留出一半的位置。有一次,一个中年人正午走累了,四周却又没有空位,准备坐在老人的旁边。

这......这儿有人哩。老人抬起手,摇了摇。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离开了。

一个月过去,我再次来到父亲家中看望父亲。

这一次,我和妻子与他做的康复游戏还是往常的样子,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东西他会认不出来。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父亲总会不断地说自己丢了东西在湖边,按理来说记忆错乱不会一直这样,他应该很快就忘记了才对。

和妻子商量后,我们一致认为或许是真的丢了什么东西,于是今晚提前离开,前往湖边公园的管理处请求协助寻找,但父亲并未描述清楚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所以管理员也显得很为难,我们给他塞了一包烟谢过后,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和妻子再次来看望父亲。从邻居口中得知,父亲这个月去湖边的次数减少了许多,都没怎么出门。或许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

果然,这次的游戏,父亲显得话更少了,也只能勉强认出一半的卡片。妻子对我说,我们不能放弃治疗,爸爸患病前,可是非常照顾我们,还时常亲自背着包出门买菜,然后转两次公交车,坐十几个站来我们家里,给没时间下厨的我俩做红烧黄花鱼。

我们带着父亲去了省里所有的大医院,辗转反复,治疗效果还没有很明显,但老人家却遭不起这样的奔波了。我们只好在城里的医院安排父亲住下来,保守治疗。

为了陪护住院的父亲,我和妻子轮番腾出时间,去医院和父亲说话、做游戏。就这样又过了许多时日。

我接到了公园管理员的电话,他说已经找到了老人家遗失的物品了,是个手提包。

原来,几个月前父亲去湖边时,在长椅边落下了自己的随身手提包,离开时被一个小孩子捡到。据孩子的母亲说,当时这个孩子捡到包后去追老人,但老人已经走了很远,还过了马路,正值下班高峰期的大城市,人山人海很快淹没了这个小孩,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同伴们叫他一起去玩,他便忘了此事。这个包是后来在一次打扫时发现的,问了孩子才知道来头,于是便送来了公园管理处。

我向她和管理员道谢,带着手提包赶回医院。

病床上的父亲一直看着窗外,我喊了好几声后又拍了拍他的肩,父亲才转过头来。我把手提包举到面前,还呈现出夸张的笑脸,示意他找到他遗失在湖边的东西了,他却摇摇头,然后继续看向了窗外。

父亲似乎并不认可这是他丢失的东西,虽然很无奈,但我也理解,毕竟父亲病得很重。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又到了我来看望父亲的时候了。我踏着医院走廊窗子落进来的阳光,走向了父亲所在的尽头处的病房。房间门虚掩着,按理说护士都会将门紧闭才对。我带着疑惑推开门,掉落在地上的被子和空空的床让我十分震惊,我放下在城西买的父亲最爱的烤卤味,打开厕所门查看,但平时都是护士照看上厕所的父亲果然也没有在这里独自方便,父亲不见了。

我焦急地跑向护士站,说明情况后他们便立刻开始和我一起寻找父亲,可找遍整个医院也没有踪迹。最后,我们不得不调取监控录像,在录像中,我们发现父亲居然独自走出了医院,蹒跚的步履消失在镜头视野边缘。

事出紧急,来不及问责医院监管不力,我赶快打电话通知亲戚好友一起帮忙寻找,我们去了父亲家里、小区、广场、还有父亲最爱吃的包子店,一无所获。最后,我们一起来到了湖边公园,这里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后一个父亲可能会来地方。

然而,在一张面向湖的长椅上,我们只发现了父亲的手提包。

我坐在长椅上捂着脸,朋友们说着安慰的话,表示会继续帮我留意父亲的,然后陆续离开。我当然不便挽留他们,揉了揉眼,前往打印店印了一百张寻人启事,和妻子连夜张贴分发。

很快,寻人启事发完了,妻子安慰我说现在只能等一等结果了,父亲是那么好的人,又有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一定不会有事。

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超过我们向前疾驰而去,我心里莫名颤了一下,遂即深踩油门跟了上去。我跟着那辆警车,发现来到了通向公墓的路,这也是安葬我母亲的公墓。

快到时,一辆救护车从对向开来,闪过我们的车侧,疾驰向山下开去。

来到公墓门口,我听到有几个太太正在议论。

哟~你们听说没有?一个老头儿坐在墓碑边上一动不动,清扫员上去叫他也叫不应,一摸,居然就躺倒在地上!

哎哟吓死人了!呸呸呸,别讲这骇人的!

诶,现在人啊,已经被刚才那救护车拉去市医院囖!

听到消息后身子一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车来到医院的,只记得手心里的汗好几次让我握不住方向盘。

推开围观的人群,我挤到抢救室门口,对开门的正上方红色的‘手术中’赫然亮着。

我坐在门口坐立不安,不断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终于,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的家属吗?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向我鞠了个躬,我脑袋一片空白,在他的带领下来到抢救床前,我的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但令我惊讶的是,这个逝去的老人,并不是我的父亲。

我向医生道歉,简单解释后便走出了医院。看看表,已经过去24小时了,报警吧。

我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电话却率先打了进来。

你好?是X先生吗?您的父亲回来了......对,就在我们医院,现在护士正在给他喂粥......不,他是自己回来的......他也没说他去了哪儿。

我来到父亲的病房,他还是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风吹落花瓣,有一些轻轻砸到窗户上。

我坐到床边,握住了父亲的手。

......儿子,你还记得......父亲用力反握住了我的手。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我看向父亲,他还是盯着窗外,开始自言自语。

......老太太......我给你买的......嗯......那个小镜子,你可喜欢了......我把它放在我的手提包里,给你放那儿了......你可要,记得去拿呀......我也会等着你的,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父亲,在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他在湖边弄丢的东西,不是他的手提包,而是陪了他一辈子的爱人,而他看向窗外,则是在寻找那个曾给他的人生带来春天的灵魂。

夕阳下,花瓣的颜色更加深刻,树叶和风给思念伴奏,老人忘掉了许多,但没忘记自己在湖畔许下的诺言,和与爱人在婚礼上的誓约,他握着两个灵魂交合后产下的子嗣的手,在无尽的记忆宇宙中和自己的爱人再次起舞于碧波岸上。

{Perspective switching}

......

你还记得我吗?我呀,不记得你了,

但我记得我在等你,想和你,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吗?我呀,不记得你了,

但我还记得我爱你,想把你,镌刻在深深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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