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一,以前有很多皇帝特别有艺术才能。
二,以前有很多文化活动是皇帝亲自组织的。
三,术业有专攻。以后选皇帝,碰到有才的,要慎重。
1、卿云歌·舜成了乐团指挥和主唱
前两天“老家山西”发了一篇文章,标题很长,叫《诞生于山西,两度成为民国国歌,复旦大学得名于此。你知道是哪首歌吗?》
绕吧?
其实就是《卿云歌》。
不过这首歌,狠重要。《两只蝴蝶》那种,和他没法比。
一是重要在他的“最”字号——我国最早的帝王臣僚唱和诗作。
二是这个最早,发生在山西。舜都蒲坂(今天山西运城永济一带。现在那儿还有舜帝陵)。
三是发生在一个重要的时刻——禅让——舜要把天下之位“让”给禹。将心比心吧,这多不容易啊。我这一辈子连个科长都没当过,所以也没法体贴当时舜心里的滋味(还有尧)(可是科长虽小,就能舍得让出去吗?请天下的科长们想一想)(再啰嗦一句:这是几千年前中国人的政治探索呀。)
第四个重要,就是当时场景的“迷人”:在一个庄严的时刻,庄严的地方,舜来庄严地领唱,他的八个大臣庄严地跟唱,后宫百工庄严地相和(多声部。各种乐器),音乐浑厚。到得后来,祥云聚集,蛟鱼踊跃,蟠龙翻飞。曲罢,大家行礼,庄严告别,“迁虞而事夏也”(禹的夏朝)。
第五个重要,就是这个“迷人”的历史瞬间,是音乐带来的。中国人讲究以音乐治国,是因为音乐起自人心。(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当时,如果不是音乐,而是演讲,恐怕再抑扬顿挫,不拿讲稿,恐怕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至于后来这首歌成为民国时国歌,成为复旦大学校歌,倒是次一级的事了。
当时是这样的:
舜先唱: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舜的“八伯”(部族头领们)唱,舜打拍子: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舜再唱: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贤善,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百工相和。钟鸣鼓应。
2、春秋好声音·赵武这个“导师”不寻常
浙江台有一档《中国好声音》节目(现在好像改称《中国新歌声》)了,也红了好些年了。
台上坐四个导师,下面一个娃娃唱歌。哪个导师有兴趣了,一拍按键冲出去,这个娃就归他管了。
你们知道不?早在春秋时候,晋郑之间就来了这么一档节目,导师赵武,直接把一个“学员”干掉了。
赵武,就是那个著名的赵氏孤儿。长大后,当了国君、且是个明君。
那次赵武是去楚国还是哪里办完事,回来经过郑国。郑国国君带了七个省部级官员到他必经的路上,垂陇(今天河南郑州不远),“郊迎”——春秋时期,晋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一点不亚于今天的美国哟——说要请他小憩一下,享受一下郑国的歌舞,吃点便饭,再走。
赵武说,哎哟谢谢大家这么客气。这样吧,我就别看歌舞了。我听七个大臣各唱一段吧。也以此向郑君表示谢意,也了解一下各位的志向。
各唱一段,唱什么呢?《诗》——就是后来的《诗三百》,大家提起来就背出来的那句“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你要知道,当时诗三百都是可以唱的。“不学诗,无以言”——那时,国际间交往,国域内重要的仪式飨宴,都要以诗经做引子。
于是子展、子西、子产、子大叔、两个子石各自选一首唱了一段。赵武当然各有谢辞。问题出在伯有。这家伙选的是《国风·鄘风》的《鹑之奔奔》。这是一首讽刺诗,讽刺的是卫国的宫斗。可当时郑国也不干净啊。于是大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于是赵武就直接喊停了。说你别唱了。
回国后赵武就跟叔向(叔向贺贫)说,伯有发什么神经啊?我看他要大祸临头了。叔向更干脆,说,对,他肯定活不过五年——结果是三年。三年后,伯有让人在一个羊市上杀掉了。
关于这件事,我觉得台湾的唐诺先生评得最好。他说伯有这种人啊,就跟现在的狗仔队似的,拿一些所谓的秘密给不合适的人(交情不够。地方不对)献媚,好像还显示出自己多坦白,多无私,多敢于说真话的。幸好人家赵武心明眼亮,水平还真不是盖的。
原诗是这样的(如果你在现场,能看出点什么来不?):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
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彊彊,鹑之奔奔。
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3、三国·曹丕“驴曲”动人
浩浩一部三国,浪淘尽多少英雄,谁是最后赢家?
我推曹操。
理由不上正史:人家曹操生的儿子出息啊!刘备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司马懿和孙权的儿子你听说过吗?
曹操有25个儿子,长子曹昂,为父亲挡了子弹;曹冲以聪明名世;曹植以才学名世(假如天下文才共十斗,曹子建独得八斗——敲键至此,难过得不行。人家把文才都分配完了,咱们干嘛还在这里浪费眼睛啊);而曹丕,做了魏文帝的这位,他是个真性情的人。
(你只知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你可知道后来这两兄弟和好,丕还给弟弟多加了五百户的奴隶。这不容易啊。想想李世民和武则天们)
曹丕也是个大才子。他的《燕歌行》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七言诗,他的《典论·论文》是最早的文学与理论批评著作。这都搁下,只说他的真性情:当年,听说自己被立为太子,他高兴地搂着老友辛毗的脖子说了一句:“辛先生你知道吗?我好高兴!”(对中国人来说,这是罪状,没个当皇帝的“样子”——天威不测那种,喜怒不形于色)。
最让人感动(不可思议)的一次,是去为好朋友送葬。另外一个大才子(人以群分)王粲去世了,文帝临其哀,跟一声儿去的诸好友说:“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送之。”于是大家挨个来了一声。
你有点哭笑不得吧?我要是在当场,也不知道会哭还是笑出来。在这个千古独一份的“送别音乐会”上,此起彼伏的驴鸣当中,晃动着这班给历史铭刻性格的才子们的青春。
4、西汉·汉武帝作词谱曲《秋风辞》
西汉时候,朝廷定都在长安(西安),不过皇帝一年最少要到山西来一趟。来万荣县后土祠祭祀(皇天后土啊,黄帝最早祭祀大地母亲的地方。历史上一共有九个皇帝来过24次。后来北京的天坛就是它的仿版)。来的时候走水路,汾河。
这一年,公元前113年,汉武大帝率群臣又来了。正是秋天。秋风飒飒,河水汤汤,鸿雁哀鸣,飞向南方。汉武的船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雄壮地向目标行进。
长路漫漫,刘班长搞了一台文娱晚会。合唱独唱,弹琴吹笙,相声小品(人家东方朔可是鼻祖啊)百花齐放应有尽有,然后一人倡议,整个主船上合成一个声音:掌声伴和,有节奏地高喊:刘班长,来一个!刘班长,来一个!
这一来,了不得!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就是刘班长自作词自谱曲的、传唱千古的《秋风辞》了。
歌声始而雄浑,继以感伤。渐唱渐低,余韵悠长。
看着刘班长的背影,大家沉默了。第一次感觉,皇帝也有孤独的时候。
你发现没?英雄的感伤尤其让人心动。汉武叹:奈老何啊奈老何——江山如此多娇,老了啊老了啊。曹操也叹时间飞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失败的英雄项羽长叹:虞姬虞姬耐若何?——我居然保护不了我的美人。
可能因为他们本来在人们心目中属于无所不能型,所以柔弱起来就显得格外柔弱动人。如果是你我小民,则刚好相反,那非要惊天动地一把,才能让人记住。
5、唐·动不动百多号人的赛诗会的制片人
唐诗无与伦比,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君臣上下比学赶帮超。落后了就让人看不起。谁在唐朝不写几首诗,那不跟现在不买几套房一样惨么?
怎么个比学赶帮超呢?其中一种,叫赛诗。
唐时有三大节日,正月晦日(晦日是每月的最后一天)、上巳(三月三)和重阳。这三天,全民休假,郊游宴乐。这一年正月晦日,中宗李显(则天武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到长安昆明池去玩儿,玩得高兴,写了一首诗。然后让随从每人和他一首。这一和,就有一百多首。(看人家的气派)。然后,这一百多首就要比一个高低出来。
而且这个评比定夺,人家没有那么复杂,要搞一个评委会出来无记名投票。就一个裁判,才女上官婉儿。
官家在皇帝的大殿旁边搭起一座彩楼,上官婉儿独上彩楼,文武百官候在楼下,伸长了脖子等着(中宗估计坐在边上微微笑着喝茶)。就看那纸笺一张张被扔下来,这都是落选的,官员们就自己上去捡回来,耸耸肩,归列。
等最后的结果。
最后只剩了两份。最后等了好一会儿。
且慢,我且把最后这两首抄出来,各位先自评一评,看看和婉儿的结论一样不一样——
两首的标题都是一样的(命题作文)
【1】奉和晦日驾幸昆明池应制
作者:沈佺期
法驾乘春转,神池象汉回。
双星移旧石,孤月隐残灰。
战鹢逢时去,恩鱼望幸来。
山花缇绮绕,堤柳幔城开。
思逸横汾唱,欢留宴镐杯。
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
【2】奉和晦日幸昆明池应制
作者:宋之问
春豫灵池会,沧波帐殿开。
舟凌石鲸度,槎拂 *** 回。
节晦蓂全落,春迟柳暗催。
象溟看浴景,烧劫辨沉灰。
镐饮周文乐,汾歌汉武才。
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
过了好久,彩楼上终于扔下一纸。大家抢上去一看,老沈的。这次比赛, 宋之问赢了。
上官婉儿的评语是:二诗工力悉敌,沈诗落句词气已竭,宋犹健笔。
她是从尾联上决定的。沈诗到后来已经没气了,宋诗还矫健着呢。
上官婉儿的评判,千秋万载,大家都同意。
各位,冠军宋先生是山西人噢(汾州隰县)。
6、唐·唐玄宗的梨园和霓裳
唐玄宗是个别致的皇帝。他前半期特别英明,后半期特别糊涂。
攀附一下,他的英明和糊涂,都和山西分不开。
他当皇子时,是到晋东南挂职锻炼(任潞州别驾)。所以给开元盛世找原因,山西怕也绕不过去。
至于后来,当皇帝而不务正业,居然和一妇人中夜盟誓,说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荒唐!皇帝可以有真情吗?终于搞到不可收场,马嵬坡逼着人家自尽了。
这个女妖精杨玉环,山西人。(后来为这段作诗以祭的,也是山西人。白居易。《长恨歌》)。
按说后宫佳丽三千,为啥玉环可以“长得君王带笑看”,独擅专宠,长久不衰?
我猜是因为二人有共同的爱好——音乐。(容貌?开玩笑)
唐玄宗在音乐上有特别高的造诣。人家梨园祖师爷可不是虚挂个顾问头衔的。当时三百精挑出来的弟子,在梨园学唱。任一人唱错奏错一音,那唐明皇是要听出来、指出来并亲自教授的。
玉环擅舞。二人珠联璧合的巅峰之作,是《霓裳羽衣曲》。这本是玄宗创作的一曲大型交响乐,磬、筝、箫、笛、箜篌、筚篥、笙等等都上场了。原意是咏叹道家之祖老子,宫室音乐。后来,玉环加入了,一切便都不同。
据说开元二十八年,年轻的玉环第一次进见玄宗于华清池,李隆基便是亲奏此曲作为前导,玉环舞翩跹。
后来热播的《甄嬛传》。甄嬛在年节皇家宴席上奉命起舞、果郡王吹笛相和那幕场景,大概便脱胎于此。
《霓裳羽衣曲》后来至少又整垮了一个皇帝,南唐的才子皇帝李煜。
7、后唐·父子皇帝的音乐人生
这一段说两个皇帝。后唐的李克用、李存勖父子。
李克用是沙陀族,山西人,应该是晋北代县原平那块儿的。因为其父战功,唐王朝赐了李姓。李克用封晋王,领河东节度使。李存勖生在太原,后来袭任了父亲的官职。李唐亡国,李克用父子以复唐为念,东征西战。李存勖不负父望,开创唐国,史称后唐。李存勖更被称为五代十国第一战神。
这两个“粗鲁”汉纸,都爱音乐。
李克用和后梁朱温对峙,有一段驻守晋东南的三垂冈。有一天,召集大家喝酒,伶人奏《百年歌》助兴。所谓《百年歌》,是西晋陆机的组诗,一共十首,每十岁为一首,歌咏人的一生。一生嘛,当然是唱到衰老之际就很悲伤。史上记载是“坐上皆凄怆”。这时候,就是乐队指挥发挥功用了。只见李克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指着靠在自己身旁年方五岁的儿子李存勖,笑着说:咱们虽然老了,可是还有后生。这个孩子啊,他可不一般。再过二十年,他能代我在这里打仗。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红楼梦》里,贾家老太太带着一家子过中秋,选了佳时佳地听笛,“只听桂花阴里,呜呜咽咽,袅袅悠悠,又发出一缕笛音来,果真比先越发凄凉。大家都寂然而坐。夜静月明,且笛声悲怨,贾母年老带酒之人,听此声音,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
然后?然后就找个话由各自散了。
英雄和妇孺区别可真大了。
再说回来。李克用生的好儿子——临死前给儿子说了三件事,请儿子一定办到。儿子一一遵应不爽——成了后唐的开国皇帝,还把第一届封号让给父亲。
李克用怕在地下也要笑转来。
问题出在建国之后。
好像前半辈子是为父母活的,后半辈子要为自己活一把似的,一代英雄李存勖成了脂粉堆里的英雄。
第一,他宠一个女人——他自己的皇后,刘皇后。给她写很多诗词。
第二,他宠宦官。唐亡了,全部的太监都跑到他这里来。
第二,他宠伶人。办戏班子,导戏,演戏——给自己起个艺名叫李天下。天下本是他的,他不要了,他要这个戏里的世界。
他自己的天下,交给皇后,交给宦官,交给戏子们去管。
这也是真正艺术人的特质吧。你还记得金大侠笔下那个无崖子,仿着自己夫人的样子雕了一座石像,石像成了,他整日痴痴呆呆地盯着石像出神,再没看真人一眼,搞得两个曾经的美女疯疯颠颠,临死才不知觉悟没有。
给大家看两段五代十国第一英雄写给皇后的诗词:
阳台梦·薄罗衫子金泥凤
作者:李存勖
薄罗衫子金泥凤,困纤腰怯铢衣重。笑迎移步小兰丛,亸金翘玉凤。
娇多情脉脉,羞把同心捻弄。楚天云雨却相和,又入阳台梦。
一叶落·一叶落
作者:李存勖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你的牙倒了没?
酸死了。
牙倒不倒小事,后唐慢慢倒了。最后敌兵攻进来时,存勖兄还在吃早饭呢。
仓皇逃跑之时,中了箭。被伶人们扶到一处所在,说是渴了,刘皇后让人送了一碗女人的乳浆——而据说中了箭伤不能喝这东东,于是,喝完就死了。
至于他百般爱怜的刘皇后,只顾着自己逃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逃到太原一个寺庙里当尼姑,第二年,李存勖的义子找到她,下令赐死了。(我怎么也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呀。我这个阶级立场对不对呢?)
要总结一下:打仗儿子厉害,当文艺委员,还是老姜辣。
8、南唐·李后主重按霓裳
南唐每一个皇帝都是才子,一个比一个有才。所以,到第三任皇帝李煜先生这里,国就亡了。
李煜是这样一个人:当皇帝吧,他是彻头彻尾的昏君——他根本没兴趣政事。但是,在艺术圈里,他是一个赤子。他 *** ,爱歌舞,爱诗词,爱音乐,每一种爱都纯粹明朗,无所不用其极——往而不复,中国人比较少有的极端的性格。按传统的评价,无论做人还是文学艺术,这都不属于上乘。中国人主张的是中庸。
还记得唐明皇的《霓裳羽衣曲》吗?唐朝亡国,曲谱大半散失了,到了南唐,李煜得到了一部分残谱。李煜的皇后大周后精通音乐(还记得玉环不?)两人一起残谱重新整理完成,然后快乐地玩。
下面这首词就是李煜带着宫娥们玩乐的一个实景剧。
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
作者:李煜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化完了妆,女孩子们肌肤雪一样透明。然后这些美女鱼贯而出(想想要多少美女一个挨一个地出来,才当得起鱼贯二字),出来吹凤箫演霓裳。前边是看,这时是听。除了凤箫,还有霓裳,而且还是“重按霓裳歌遍彻”——一遍一遍无休止地弹奏。
上半场用的是眼睛和耳朵,下半场则有香,有酒,微醺半醉的时候,就拍打栏杆打拍子。好容易酒阑人散,怎么个散法?别点灯,看月亮。清辉遍地,马蹄轻敲。
业精于勤荒于嬉。该享的乐都享过了,活该后半生那般凄苦。
宋太宗破金陵,李煜带着夫人(大周后已死,不离不弃地跟着他的是小周后)“肉坦出降”,得了个封号叫“违命侯”。纯洁的皇帝当久了,情商为零。因为写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因为拉着别人的手哭着说当年不该杀忠臣,犯了宋太宗的忌,赐“牵机药”毒死了。
李煜和李存勖一样都是死于42岁。不过,李煜的小周后继之绝食而死。从这点看,李煜要好得多了。
牵机药这种毒药,据说人会全身抽搐,头足碰到一起而死。状极惨。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李煜死时,宋太宗在一帝阴测测地看着。每当想起这一幕,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9、宋·可怜\敬的徽宗
现在很多人都说宋朝是最好的年代,要是从下面这个角度来说,我同意。
皇帝和臣子为一个美女争风吃醋……皇帝没赢。
宋朝有个李师师,大家都知道。连宋江也去找她。真是让人想象不出她的风采。
大家都喜欢她。草莽,才子,皇帝。
开始大家都光明正大地去找。后来高俅把徽宗带去了,而徽宗一发不可收。于是大家也都避一避。
有一天徽宗病了。师师想,这应该是来不了了。就给特别会填词谱曲的大才子周邦彦发了微信。可谁知道老周刚过去,徽宗也到了。没办法,只好躲到床下去。
徽宗送给师师一个橙子,聊了一会儿就要走,师师不让走,理由是:现已三更,马滑霜浓,龙体要紧。无奈徽宗身体不好,不敢在外面留宿,就走了(想想看吧,一介天子,只为来看你一眼!送你一个橙子)。周才子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填了一首词叫少年游——
少年游·并刀如水
作者:周邦彦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并刀如水,说的是太原(太原简称并)的剪刀。彼时,太原冶金技艺独步天下,太原剪刀当然也独步天下。可是刀再锋利,剪得断周才子心中的酸水吗?不过用剪刀剪水,这事儿杜甫先生也干过,“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看人家的气魄!这才是英雄宝刀两相得啊。
闲话打住。问题是下一次徽宗来,李师师就把这首唱给他听。徽宗就问:这是谁填的词?师师只好招供。你说,徽宗同学可忍得下这口气?过了几天,想个理由,把老周外放了。结果,师师也哭,老周也哭(又填一首词),唉,搞得徽宗心里也不得劲儿,好像自己滥用了职权似的。就又把人给召回来了。还升了官。
10、明·皇帝都有特长
明朝是一个特别特别奇葩的阶段。明朝的皇帝,几乎人人有一手。
有个皇帝喜欢美食。胖死的。在位仅仅十个月;
有个皇帝爱斗蟋蟀;
有个皇帝爱玩儿——建了一个动物园,自己当园长;
有个皇帝不爱上班——三十年不上朝;
有个皇帝爱钱,把所有能搜刮来的钱都堆在自己屋里;
有个皇帝喜欢干木匠活,用的住的,都自己造。手艺好得据说专业木匠都自愧不如。
终于有个皇帝最像皇帝,勤奋得一蹋糊涂,还清廉——李自成打进来,他自挂东南枝,上吊死了。
倒没听说哪个皇帝喜欢音乐。
看来音乐并不是亡国的原因(当然也不是女人)。
太原有个桥头街宁化府胡同,是太祖朱元璋一个孙子宁化王府所在地。其中有个“益源庆”是专门为王府酿醋的作坊。现而今,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可是益源庆还在。纯正老字号。益源庆的醋味是太原人的骄傲,一到桥头街附近,醋味扑鼻而来,谁都忍不住要深吸一口气。以前,到姑娘家求亲,送一壶当天排队现打的这个牌子醋,是敲门砖噢。
也跟音乐没有关系。
11、清·清风不识字 没有下面了
清朝虽然是马上得天下,但是后来用天下养八旗,从艺术的角度而言,那真叫个登峰造极。可是跟皇帝没关系。不提。
皇帝们没趣。前半部的皇帝都勤奋。勤奋就是单调,没意思。后半部的皇帝都昏庸,也没见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
清朝是没有文艺班长,满大街跑的都是文艺委员。
换了你当皇帝,你能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