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那时的我们拥有
没有污染过的清晨
嘀嘀嗒嗒的秒针
却留不住一个黄昏
曾经的爱很简单
不需要费力的眼神
牵手走过无人山岗
想时间再慢几分
怀念啊我们的青春啊
昨天在记忆里生根发芽
爱情滋养心中那片土地
绽放出美丽不舍的泪花
怀念啊我们的青春啊
留下的脚印拼成一幅画
最美的风景是你的笑容
那一句再见有太多的放不下……
很冷，刚从单位里走出来，蓝牙耳机里传出了《怀念青春》，我缩在羽绒服里，背着包往宿舍走。“还有四周今年就结束了，也许每天就都能回家了。”我边走边想。
当听到“嘀嘀嗒嗒的秒针，却留不住一个黄昏……”时，我突然想起了约摸半小时前的一件事。
时间：2020年12月3日17点32分
地点：单位二楼超声科门口
人物：院长、副院长、我、一个科主任等四个老男人和一个女孩
我卷着单位的房屋全部的图纸，上面别了一支笔，正听着院长口若悬河的说着近期的用房规划。我们正计划着把一个9000平米的地方发挥30000平米的功能，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妇产科的方向走来一个女孩，米黄色的大衣，白色的毛线帽子，齐颈的短发，手里拿了一张白色的检验报告。
我正听得不耐烦，她走到我的身边，声音很温柔，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北京这个区里女孩子特有的那点口音，她问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有什么事您说。”我学着很客气的和她交流，因为这个单位很多人对患者都很客气。
她 从她的杂牌或者我不知道品牌的包里拿出一张超声报告，出于职业的敏感，我扫了一眼，“……宫腔内可见直径0.5cm暗区……20岁11月17天”，然后又把一张近乎完善的早孕的检验报告交到我手里，“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是不是宫外孕？”她礼貌的摘下了口罩，对我说，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在北京三甲医院当了十几年妇产科医生的我对她的这个问题，判断起来自然是很简单，如果是月经正常的话，现在这张超声报告提示我，这个女孩应该是妊娠不到5周，而且不是异位妊娠。
这时我把注意力从报告单转到了她身上。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圆脸，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一双大眼睛里的一丝焦急被我捕捉到了。出于职业习惯，我和她说：“应该不是宫外孕，放心吧”。
“那我什么时候做人流合适？”她的就句话其实并不让我意外，但我还是怔了一下。
在门诊，这样的女孩子见得太多了，看着纯纯的，常常会拿出来让我意外的报告单，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这几年，当了医务处长接触临床的病人越来越少了，很多各处介绍的VIP通常也都让我转给其他医生了。她的这个问题突然抛出来，让我一时语塞，我当医生时有两个原则，第一，绝不做人工流产手术，第二，输卵管妊娠手术绝对不切管，通常早孕的姑娘们我都会劝她们想办法把孩子留下。
三甲医院的多年训练，让我对医疗这件事从来不会乱说，“一般人工流产6-8周做，根据超声的结果，一周之后来约个无痛人流合适，你现在可以去找你的医生，让她给你定一个具体一点方案。”
“可是她们都已经下班了，那谢谢您了。”
我抬起左手腕，2代小米手环上显示17：32，“是啊，这里5点半下班，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一周后再来预约吧！”
“如果有腹痛、出血什么的随时来医院，这里妇产科24小时有急诊。”我没忘又叮嘱一句，尽管我看了她报告认为这些情况一定不会发生在她这一周里。
“除了人流还什么办法吗？”她已经认可了早孕这件事，但还是希望能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还可以药流，但是我本人不太建议。”我没有像普通门诊的时候向我的病人解释为什么不建议。
听了我说得如此肯定，可能是出于对偶然遇到的我的突然出现的信任，她没再问下去，而是扭身消失在了略显昏暗的走廊里。
这我才注意到，和我一起的另三个人好像有意识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的那个梦想。
一刻钟后，我回到了办公室，坐在我对桌的财务科长旁边。“我说的房能给我么？更衣室也行啊。”这个被我称为只会加减法文科毕业生，劈头问我，可他的眼始终没离开电脑上的报表。
我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问他：“把你的人调去收费处和把我的人调去测体温，咱俩的感觉一样么？”
“房子不给，我就让调走的那个姑娘回来，就在咱俩办公室坐小板凳办公，让院长不好意思过来抽烟！”
我拿出手机，把昨天看到的一段《资治通鉴》里刘邦和韩信的故事发给他，文科生，文言文看起来怎么也会比我容易，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你明天朝阳医院体检，早点回家吧，我一会回宿舍看国安的亚冠。”
“你们院办一周没给我发文了，明天一定有，今天把能干的都干了吧，我明天不在也消停不了。”我们终于回到了同一个频道上。
我把刚才和女孩相遇的一幕和他这个八卦王娓娓的说了一遍，他都惊讶我这个平时什么事都见怪不怪的人怎么会和他说这些。还没等他问更多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和他说：“你一会开车回去别太晚了，路上小心。”
我摸黑从铁质防火楼梯下来，保安大哥为我打开了电动门，耳机里的《怀念青春》响起。20岁11月17天，99年她出生的时候我好像正在考六级，我是42岁0月12天。我一路上想起了在军校时的青葱岁月，从那时到现在已经20多年，感叹日月的如棱，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也许这二十年太幸福了？再努力一点吧，让幸福的日子也再长一点。我又想起了那个早孕的女孩，她现在到家了没有？消失在走廊里后，会不会有人陪？
写到这，我的小闺女和我微信视频，告诉我，爸爸，我想你了！明天就能回家了，爸爸晚安！萱萱，爸爸希望你能过幸福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