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医院也贴上了很多象征喜庆的福字。
今天上晚班,后半夜了患者比较少。
我跟一个同事在值班室聊天。
他问我说:“巍子,你工作十多年了,在家过几个年?”
说实话,当医生的在家过年的次数真的比较少,我们都是轮流排班,简单来说,就是过年赶上谁,谁就要上班,而且过年的时候,我们还要有备班,因为过年的时候意外和一些疾病会高于平时。
聊着聊着,他问我:“你还记得刚工作时在哪里过的年吗?”
“医院。”我很肯定的回答他,因为我记得很清楚。
他好奇地问:“上班第一年过年就在单位值班啊,那你还记着当时过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想了想,记忆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除夕。
那时的我是在一个社区医院工作,除夕那天是单位食堂给我们送饭。
因为那个时候的病人很少,我们一起在诊室隔壁的值班室吃饭,有病人来了就放下手中饭菜去看病人。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有我最喜欢吃的扣肉、炒土豆丝、炸丸子还有一个汤。
那时的我刚参加工作,感觉能和大家在医院一起过年特别热闹,特别开心。当我们正要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年的男性。
我记得老人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衣,戴了一顶大帽子(能盖住耳朵的那种),拄着一个拐杖,一个人来到医院,在楼道张望着。
我出去问道:“老大爷,您是怎么不舒服?”他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他很不好意思,给我的感觉就是:大过年的,我在吃饭,但他来医院耽误我吃饭了。
我赶紧跟他解释:“没事儿,我不着急吃饭,您怎么不舒服?先给您看病。”
大爷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夫,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解大便了,现在实在太难受了, *** 口堵着大便疼得厉害,不然也不会在这大年三十的来医院找您看病,您给我想想办法,帮帮我吧。”
说完之后,他又不好意思低下头。
我追问着:“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您都没有来医院看病,家里的孩子呢?”他低着头小声说:“我是一个老光棍,就自己一个人。”
我感觉我的这个问题无意间戳中了大爷的痛点。我忽然内心有一种愧疚,同时更多的是心疼他。
其实老年人的便秘很常见,因为肠胃功能不好或者吃一些不消化的食物,很容易会导致便秘,长期的便秘导致肠道吸收大便内更多的水分,而致使大便更加干硬而难以排出。这位老大爷肯定是一个人吃饭不规律或者很少吃蔬菜、水果吃等,导致这次就诊。
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刚参加工作,但是对于老年人的便秘,还是有一些基本的治疗方案。
首先,我给他开了开塞露,让他自己往 *** 挤开塞露润滑来自行排便。但是问题很快出现了,老人说开塞露根本就挤不进去,挤到 *** 口就出来了, *** 被大便堵的死死的,硬邦邦的。
我找来了护士,准备实行第二套方案——灌肠。但是当我们扒开老人的 *** 一看,真的是连灌肠的导管都插不进去。
老人很痛苦,但强忍着一声不吭,他显得很不好意思,觉得给我们找麻烦了,让我们在除夕夜里给他通便。
我记得那天和我一块搭班的护士是一个特别负责的妹妹,胖胖的,她很有主意,找来了自己的洗脸盆,接了半盆温水。对大爷说:“大爷,您把 *** 泡在盆里,把大便软化一下,看看能不能排出来。”
我们盼着他赶紧把大便排出来,半个小时,我们不停地换水,加热水,但是老人的大便依旧是硬邦邦的堵在那里。
我带上手两层手套,准备用手去帮老人抠大便。大爷显得更不好意思了,一直拒绝,说自己回家再试试。
我知道,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朴实的人总是觉得因为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但是他错了,我们身穿白衣,就是干这个的!真的那个时候我刚参加工作,觉得就像和老人一起并肩作战一样,敌人就是那硬邦邦的大便。
我带了两幅手套,在外层手套上抹上石蜡油,让老人侧躺在平车上,嘱咐老人放松,然后慢慢地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抠着老人硬邦邦的大便。
我的手指触摸到了大便,很光滑,很硬,我用手指慢慢撑开老人的 *** ,很小心,然后用手指划着大便的边缘去找缝隙。但是根本找不到, *** 被堵得死死的,我用两个手指去用力捏大便,把大便捏碎。
我知道老人很难受,很痛苦,他强忍着,我慢慢地扣出玉米粒大小的粪便,边抠边捏,就好像我在“淘金”一样,每出来一点大便我都感觉那么的开心,然后又抠出一块弹球大小的,抠出来的大便越来越多,出来的大便开始变软,老人的痛苦明显减轻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10多分钟,我用手指已经不能明显触摸到直肠里的大便了,随后我们用灌肠的方法使辅助老人排便, *** 肠道蠕动。
我记得当时老人排的大便很臭,那个臭味充斥着整个治疗室,但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的除了开心还是开心,甚至有些得意!
大便排出之后,护士妹妹把自己的卫生纸拿给了老人,老人把 *** 擦干净,眼里充满了感动。那种眼神充满了真诚、充满了敬意、充满了爱。
穿上裤子后,老人又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几分钟后回到了我诊室门口。
我忙迎了出去,老人对我们反复重复的说着:“大夫护士,谢谢你们,谢谢、谢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个时候我记得值班室的门是开着的,我当时正夹着黑乎乎的扣肉大口吃着,我看看桌上的饭菜,看看老人,冒出了一句:“大爷,您还没吃呢吧,跟我们一块吃口吧。”大爷拒绝了我,再次道谢后慌忙地离开了。
护士看了看我,问我:”刚才大便臭吗?"
“臭”,我边吃边回答着。
“吃着香吗?”
“香,就是有点凉”...我端着饭回答着,忽然我反应了过来了,然后大家一起哈哈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值班室的门,发现大爷坐在我诊室门口的椅子上,看到我后噌地站了起来。
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我昨天扣大便时力气大了损伤老人的直肠,他不舒服又来了。
“大爷,您是又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大爷摇了摇头,说:“大夫,我就是想来再告诉您一声,昨天回到家后,又解出来很多大便,特别舒服,现在真的舒服多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大爷开心地笑着,手舞足蹈的,70多岁的老爷子笑得像个小孩一样。
老人说完后,慢慢地弯下腰冲我鞠了一躬,就那么弯着腰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那一刻,我的眼睛朦胧了...
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身为医生的责任...
那一刻,我明白了医生与患者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
今天我要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我想让所有人看到!
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疫情而努力、奋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