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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未经授权，谢绝转载
作者 | 赵大卓
年初的《歌手·当打之年》中，耿斯汉留下了两首翻唱：《鼓楼先生》和《你的一生我只借一晚》。这两首歌至今仍是耿斯汉作品里播放量前两名。
《鼓楼先生》在网易云音乐上评论过万，有人说从中听出“一个梦想的初心”。耿斯汉说，这首歌也代表了自己这些年的感悟，其中有一些疑问，也有一些坚持。
2014年凭借《中国好声音》第三季一夜成名，耿斯汉这些年除了偶尔在综艺上让人眼前一亮，曝光和作品并不多。很多人不知道，节目之后，他推掉了诸多商演机会，坚持以乐队名义在小舞台重新出发。
在世人习惯打着梦想名义赚钱时，耿斯汉却真金白银地在为自己的梦想买单。和热闹的娱乐圈相比，他似乎有些疏离。
他相信，终究还要靠作品说话。于是，他带来了单曲《没有关系》，一首各方面都突破他以往擅长领域的歌曲。耿斯汉也对成果非常满意：“我现在感觉自己状态从来没这么好过。”
从《中国好声音》时期的《美丽世界的孤儿》，到《歌手·当打之年》时期的《鼓楼先生》，再到如今的《没有关系》，耿斯汉用歌曲清晰地标注着自己不同阶段的音乐态度。
耿斯汉（图片由华研提供）
一夜成名
21岁时，耿斯汉就体会到了一夜成名的滋味，又很快体会到重新出发的艰难。
2014年，耿斯汉凭借一首《美丽世界的孤儿》赢得了四位导师的转身，在《中国好声音》第三季进入全国16强。媒体称他演唱时，节目达到了当期收视率的最高点。这个徐州小伙登上了家乡的媒体，突然之间走在街上好像大家都认识自己。
无数的工作邀约送到眼前，趁着综艺的热度不愁收益，但耿斯汉内心蠢蠢欲动：我总不能唱别人的歌一辈子吧？前公司让他发歌，他借口还没想清楚，要先缓一缓。
这一缓就是两年。直到2016年，耿斯汉才发表了单曲《蓝》，这是一首英式摇滚和硬摇滚结合的歌曲。歌迷发现，艺人身份变成“耿斯汉与寻路者乐队”。这是他和南京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们组的乐队。
其实，从《中国好声音》结束，耿斯汉就立刻投入到创作的状态中。他有个执念，就是组乐队、唱自己写的歌。
“我就是喜欢摇滚乐，做乐队是个梦想，想在台上演自己写的歌。乐队从组到最后成品，用了两年的时间。大家要磨合，像谈恋爱一样，一起泡着，才能有好的化学反应。”耿斯汉说。
耿斯汉（右）在《中国好声音》的“考核战”里演唱《春天里》（网络图片）初中到高中，耿斯汉迷上了摇滚乐。“Green Day那张专辑《American Idiot》颠覆了我的人生观。”耿斯汉说，“身边的人都在听流行歌曲，我第一次听朋克就想，我以后也要做这种音乐。”
他开始搜集Coldplay、Radiohead、Oasis这些国外乐队，同时也听汪峰、郑钧、高旗和超载这些国内摇滚乐。稍微有一点名气的乐队，他几乎听了个遍。
16岁时，他第一次跟同学做乐队，担任主唱。“第一次演出时，排练还都排不利索，我清楚地记得演了两首，第一首是阿修罗乐队的《跟我走》，还有一首是汪峰的《早安，女士》。”耿斯汉说。
曾经，在老家徐州，很少有人弹琴玩摇滚，连同学看耿斯汉的眼光都有点怪。现在，公司用差不多同样怪异的眼光看着耿斯汉。
录音室里的耿斯汉（图片来自耿斯汉微博）一个综艺选秀出身的明星歌手，执着地想要做原创摇滚乐、做乐队，这样的决定显然不是公司和市场喜欢的。相比接送上门的商演，做乐队从回报上完全不划算。
一夜成名的歌手，突然变成了一支新人乐队。耿斯汉的演出从商演的大舞台，变成了音乐节上最小的舞台。在草莓音乐节，乐队甚至演过学生舞台。但耿斯汉和乐队玩得尽兴，几乎热泪盈眶。
“那时候的感受是无与伦比的。”耿斯汉兴奋地说，2016年上海的超级草莓音乐节，乐队在主干道一个露天舞台演出，很小的一块儿草坪上挤了一两千人。
他没有提乐队凄惨的时候。一次在东莞，突然大雨倾盆，而舞台连一点遮挡都没有。主办方临时加了两个路演棚支在舞台两侧以保护乐器，而主唱耿斯汉全程淋雨，牛仔裤高筒鞋全程湿透。
他也不曾提起，乐队首张EP都是自己掏钱，请了张亚东操刀制作。为了让寻路者乐队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甚至主动削减了个人酬劳，力推乐队。成立5年来，乐队都没有换过一个乐手。
“年纪比较小的时候，觉得很多事情应该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尽情燃烧。后来发现不是有能力改变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不能强求，问心无愧就好。”耿斯汉说。
自我反思
当耿斯汉不能在大舞台发光，在社交网站上也罕有消息时，粉丝都有些失去耐性了。“你也没有什么曝光，也看不到你。”有粉丝直言不讳。
“感觉比较残酷，时间不等人，社会节奏也很快，大家没有耐心等你羽翼丰满再给你机会。粉丝也没有耐心去等你。”耿斯汉说，“如果真想以音乐为生，到一个节点上，需要考虑怎么让自己活下来吧。如果活不下来，也谈不了理想。”
2017年，由朋友牵线，耿斯汉参加了《天籁之战》第二季，以一首《再也没有》战胜了华晨宇，赢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冠军头衔。
《天籁之战》上的华晨宇和耿斯汉（视频截图）“现实中我开心了一分钟。我觉得除了多了一个头衔之外，剩下的没有实质的改变。大家觉得你就是歌唱得很好的人，现在这个印象加深了，但还是没有代表作。”耿斯汉很冷静，“我的唱还是有一些闪光点的。但创作上需要长期历练、磨砺，需要生活感悟。”
《一夜成名》发表于2018年6月，是寻路者乐队在《天籁之战》后的第一首歌。耿斯汉在歌里唱到“这个时代有点快，让我无法跟上来”、“他说我慢半拍，可我不想明白”。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首原创歌曲，写于2015年1月，但却拖到三年后才发表。“有时，草莽一夜成名。有时，英雄藉藉无名。欲望太快，让自己慢下来。一夜成名，不忘初心。”他在网上写道。如今再提到这首歌，他笑称：“那时候想法有点激进。”
在随后的两次《歌手》舞台上，耿斯汉获得了比在《天籁之战》中更大的关注。“《歌手》的舞台，就是梦想中的舞台。从我还没出道，就看着《歌手》长大。这节目对中国的歌手来说，算是终极舞台、终极梦想。”耿斯汉想了想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非常明确的目标之一。”
耿斯汉参与了2019年《歌手》的试音，节目组要挑一位国内的男歌手。耿斯汉交了一份Demo，获得了跟Polina Gagarina 合唱《Shallow》的机会。
耿斯汉和Polina Gagarina（网络图片）到了2020年再参加《歌手·当打之年》，耿斯汉交出了《鼓楼先生》，他借歌词诉说“我不知道还有谁像我一样”，“还有谁在想念我”。
耿斯汉翻唱的歌曲，几乎都是他人生阶段的写照。他在《中国好声音》选择《美丽世界的孤儿》，那是他为了走音乐之路，和父母矛盾激化时常听的歌曲。
为了音乐，上中学时耿斯汉跟父母的分歧到了不可弥合的地步。“有本事你就自己养活自己。”父母开始经济封锁的策略。倔强的耿斯汉开始在当地的酒吧唱歌、打工，最少的时候一晚上赚了二三十块钱，“至少也够顿饭钱了”。
白天的学校生活结束，别的孩子早早回家，耿斯汉却要去酒吧唱歌，收工已是深夜。“你每天感觉自己都是一个人过，晚上到家的时候父母睡着了，早上起床的时候父母又不在，这种情况循环，就一直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刚开始真的很难过，中间变成一种愤怒的感觉，开始想喊，但是有没有人，喊了又听不见，然后学着默默去接受。”他曾对媒体说。
到了《鼓楼先生》，更像是他几年来歌手生活的总结与反思。耿斯汉说：“我跟原唱王梵瑞聊过这首歌，他写歌时还在鼓楼开餐馆，也是面临一些困惑和迷惑，让我感觉很有共鸣，这些都写在歌词里了。”
耿斯汉事后说，如果自己能不紧张，表现可能会更好。“我对这个机会太重视了，这个舞台对我来说太神圣了。”他说，自己心里的憧憬、幻想太多了。
在后台，耿斯汉看着身边华晨宇、周深、袁维娅这些顶尖的同行们，不停在想：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我的必杀技在哪里？
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舞台表现，以及演唱、创作。“我的演唱方式比较单一，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但整体上不是很丰富。”他很明确，自己演唱、创作上都需要突破，需要一家很厉害的唱片公司帮助自己。
新的开始
经历完第一次《歌手》之旅，耿斯汉选择了与华研国际音乐合作，“这家台湾公司骨子里有老派的匠人精神，有很文艺的气质，而我自己也是比较老派的人。”耿斯汉笑称。1993年出生的他，上学时就因为老成被称为“老耿”。
耿斯汉（图片由华研提供）为新歌收集Demo的环节，《没有关系》就是耿斯汉最喜欢的歌曲。“歌曲本身表达的东西，算是对我之前经历的一些回顾，有生活、情感上的一些经历。”而从音乐上，“这是一首抒情摇滚，我很少有这样比较细腻的歌曲。我应该走出安全区域，去尝试新的东西。”
这次，耿斯汉和吕祯晃、彭学斌、郑楠三位华语乐坛顶级音乐人合作。彭学斌负责词曲，郑楠担任编曲，吕祯晃做为制作人，从录唱开始，全程参与了歌曲制作，提出了很多建议。
之前，耿斯汉的声音是比较实在、直接的，不太会用太多假声、气声。为此，公司也邀请了资深前辈陈秀珠老师担任配唱制作人，为耿斯汉做专门训练。每天针对假声、气声坚持做三到四个练习，还要布置作业。
整首歌演唱的部分录制达到20个小时以上。每天的录音完成，吕祯晃、陈秀珠以及台北的工作人员，都会一起讨论哪些地方可以继续改进，从已录好的演唱中挑选好的素材、模板。
“大家每天在研究，今天要什么感觉，往哪个方向再来。最后还用一两天来补唱，在细节处理上看是不是能传达的新的可能。”耿斯汉说，“每天都感觉比前一天好一些。”
6月23日，耿斯汉加盟华研国际音乐后的首支单曲《没有关系》正式上线。他对自己最后的呈现很满意，“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没有关系》封面歌曲MV拍摄也投入了强大阵容。黄中平执导，邀请了台湾女演员宋芸桦出演，在北京、台北分AB组分头拍摄。
耿斯汉一天中拍了十八九个小时。为了一场哭戏，不得不加以辅助手段，让耿斯汉顺利过关。在网络直播中，耿斯汉笑着跟粉丝谈起这段“挺有趣的经历”。
“人生中的第一个MV。”耿斯汉后来在微博分享，“儿时的愿望，一个个照进现实。”
《没有关系》上线，有歌迷评论：耿斯汉的歌声，那么纯粹，又那么强烈，不管低吟浅唱，还是放声高歌，一字一句都唱在人心上。
乐评人也注意到耿斯汉的变化：耿斯汉的歌声随歌曲的意境不同做出区分处理，他的会唱，不再笼统到“高音”和“摇滚”，通过抒情环节用层次感达到了不同效果。
在华研国际音乐，耿斯汉感觉到充分的尊重和自由。公司对他没有限制，反而经常鼓励他，遇到瓶颈、问题，随时会给他找老师，帮助他解决。
刚签约，公司就马上给耿斯汉找了声乐老师，帮助他完善演唱技术。公司也鼓励他多写歌。如今的耿斯汉日常就是练唱、练琴。
“现在必须做到更职业。没有工作时，我每天练声两个小时左右，阶段性地完成。还有时间的话，扒歌、练琴。”耿斯汉说，“想要有个巨大的突破，其实挺难，我就想每天坚持做一些事情，争取一点实实在在的进步。”
录音中的耿斯汉（图片来自耿斯汉微博）等《没有关系》这首歌出来，他心里有了底。无论是演唱方式、编曲方式，这首歌都“让我跨出了很大一步。以后还会跨出更多步”。
两个梦想
现在的耿斯汉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甚至言谈中都带着兴奋，言语中都充满着 *** 和干劲儿。
他没有放弃创作，反而对此更加执着。他研究自己喜欢的作品，从中得到启发。他说自己对写歌这个事情有执念，已发表的作品，歌词都改过三遍以上。
与此同时，围绕音乐，耿斯汉还做了很多尝试。他发现自己对音乐制作方面非常有兴趣，以制作人的身份帮助南京乐队“厨子和戏子”完成了一张EP。2018年底，他在南京开了个名叫“不醉不归”的Livehouse酒吧，不少独立音乐人在这里演出过。
他发自内心地想帮助酒吧里的驻唱歌手们，给他们介绍演出和上节目的机会，“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未来”。
在这些更年轻的音乐人身上，耿斯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算起来，他大学班上有50个人，现在据说只有2个人还继续从事音乐这一行。
耿斯汉小学时开始学长笛，其后逐渐发现了自己唱歌的才能。上学时课间休息，老师有时就会喊上耿斯汉，让他给大家唱首歌。但当耿斯汉真的决定想读音乐类专业，系统学习音乐，甚至以音乐为生时，遭到了父母的激烈反对。
耿斯汉选择了南京艺术学院学习流行音乐演唱。父母甚至专程拜访了学校老师，表达了不想让孩子学习音乐的想法。“我的父母都是大学生，内心传统，直到现在，他们也不觉得做音乐是个稳当的职业。”耿斯汉说。
这些年，倔强的耿斯汉走得并不容易，他总是把“圆梦”挂在嘴上。他从上学起的梦想就是做歌手、上节目、拍MV。现在，这个梦想有了更清晰的图像：
第一个梦想，是今年多发作品，希望能尝试不同的风格和唱法，拥有能代表自己的，也受到大家认可的歌曲。在《没有关系》之后，“走心三部曲”还会再发两首歌；
第二个梦想，就是做一张带有剧情性的专辑。他举郭顶的《飞行器的执行周期》为例，是一张他理想中的专辑。“这是我的终极目标。”耿斯汉说，“能创作出这样的专辑是需要大量精力阅历、时间的。希望以后能做到。”
《中国好声音》后，耿斯汉一战成名。作为导师，汪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邀请耿斯汉在内场第一排观看自己的鸟巢演唱会。
当唱到《美丽世界的孤儿》时，汪峰在间奏喊出了耿斯汉的名字。所有的镜头都对着耿斯汉，两边的LED大屏都是耿斯汉的头像，观众们在欢呼、呐喊。耿斯汉说：“我真的觉得那是一个非常神圣的时刻，太多东西簇拥着我，很温暖。”
但音乐之路道阻且长，几年来的起落，早把耿斯汉历练得很淡定。比起一夜成名的风光，他更想看到自己走得更久更远。
只有一点始终未变。当别人问他：“你算是流行歌手吗？”他会说：“不，我是摇滚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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