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三体中的黑暗森林体系是整本书的核心理论基础,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两条公理:1.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2.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也就是说生命以指数级增长),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第二、文明的善意和恶意:文明的善意是指不主动攻击和消灭其他文明,恶意则相反。
第三、猜疑链和技术爆炸:猜疑链是指当两个文明(A和B)第一次接触开始,就要判断对方是善意或者恶意,从第一层:A不能判断B的意图和B不能判断A的意图,到第二层:A能判断B是善意的和B能判断A是善意的,但A不能判断B是怎么判断A的,B也不能判断A是怎么判断B的,然后第三层、第四层,以此类推。这有点像你猜不猜?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技术爆炸则是以人类为例,人类从南方古猿到当下进化了200万年,然而工业革命到现在不过200多年,技术的发展不是匀速的,人类的技术发展就是技术爆炸的典型。
清楚了这些基本概念后,黑暗森林体系的推导就简单了:
假设宇宙中存在两个文明:A文明和B文明,
假设B文明相对A文明高级,开始的状态是B文明探测到了A文明的存在但不知道具体情况,而B文明不知道A文明的存在,这时B文明有哪些选项呢?
第一、选择与A交流,同时可能性一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在宇宙中而言就是精确坐标,因为宇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可能性二是只是让A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A随着时间的发展技术也会进步甚至爆炸,最终还是会知道自己的位置。双方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后,就要判断对方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在宇宙背景下,猜疑链的必然存在是因为宇宙的巨大尺度使得信息的交换可能以年、十年、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为单位。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对方都可能发生技术爆炸而具备绝对优势。两条公理使得文明之间必然存在资源的争夺,而争夺就意味着战争和毁灭。
第二、B文明保持沉默,而A文明具有技术爆炸的可能性,如果现在B可以探测到A,那么A技术爆炸之后就可以探测到B,这样双方就又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第一种情况一样。
至此,黑暗森林就形成了,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其中的文明要努力保持沉默,因为一旦被发现,带来的就是毁灭。
但其实,黑暗森林体系从理论的前提到推导的过程都存在这逻辑的跳跃、盲目的猜测和双标,双标是指推理过程中穿插着使用宇宙尺度和人类尺度。
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但是这一需要是否具备实现的前提和基础甚至是否能够统一?以人类文明为例,三体文明出现之前,核战争的可能性一直存在,这是文明内部的矛盾。三体文明出现之后,有降临派、逃亡主义,即使他们度过了三体危机,可以算作人类文明的保全吗?如果人类文明面临这样的困境,三体文明、其他文明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困境呢?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是个伪命题。
第二、生命是以指数级数增长的,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有限。我们还是缩小尺度以地球为例,就像书中举的例子一样,一个细菌半小时分裂一次,只要有足够的养料,几天之内它的后代就可以填满地球上所有的海洋。但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吗?没有。足够的养料是存在的,但生命体不是唯一的,自然界中各种生物、各个系统组成了生态圈,物质总量没变的前提下,一直在循环利用。好吧,生命体和文明不同,地球上只有人类是文明,现在我们确实面临资源枯竭等问题,但是对大多数人而言的资源枯竭其实是因为分配不均,这是人类文明本身的特点,这种特点也使得人类本身自我限制,所以,人类也没有实现指数级增长。这其实和第一点是相互影响的。
第三、猜疑链。猜疑链存在的必要条件是宇宙尺度。但是,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理解宇宙尺度显然是不合理的。三体文明和地球文明相隔4光年,即使以光速传递信息一来一回也要8年;但是三体文明发明了智子,实现了即时通讯;那么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也可能存在更高级的通讯方式呀。另外,猜疑链的两端一定是存在明显差距的文明吗?如果双方都不具备绝对优势,那么结果就不是至少一方的毁灭。文明之间的交流不是温和的,有流血牺牲,但不一定非得以一方的毁灭为终结。
第四、技术爆炸。技术爆炸是一个概率问题,虽然宇宙的基数是亿,甚至万亿,亿亿,但我们无法计算技术爆炸的概率。科学家说地球上有870万个物种,而人类是八百七十万分之一,人类进化了200万年,在最近200年的时间里才迎来了技术爆炸,这又是万分之一,以地球的尺度来看技术爆炸的概率就是八百七十亿分之一,以太阳系的尺度来看呢?当然书中三体文明后来也发生了技术爆炸,但三体文明的设定本身就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会在另一篇专栏中详细说明,三体的技术爆炸完全是小说的设定,没有科学的原理和逻辑。
按照书中的逻辑,黑暗森林对于低等文明是一个死局,因为即使你保持沉默,你也很难保证其他文明不会发展出更先进的探测能力,可能在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你就被毁灭了。其实现在在地球上,人类是有绝对优势的,地球就是其他生物的黑暗森林。无论这种生物是在偏远的海岛还是大洋的深处,人类总有一天会发现他们并决定他们的命运。现在很多生物之间(虽然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发展成文明),比如亚马孙雨林里的两群蚂蚁,也仍然在彼此的黑暗森林之中。
黑暗森林必然存在,但只是文明发展的其中一环而已。人类进化的早期就经历过黑暗森林,比如尼安德特人和智人。但是,人类社会从相对独立的文明到今天的全球化时代,显然已经度过了黑暗森林阶段。即使放在书中,人类和三体文明被黑暗森林所威慑,也仅仅是因为书中的我们都属于低级的文明而已,比如后面出现了更高级的歌者文明。站在人类文明的角度去推测歌者文明的行为,不像站在蚂蚁的角度去推测人类的行为一样可笑吗?再退一步,从人类的发展史来看,宇宙中就不会出现文明多点独立发展,壮大然后融合的过程吗?从人类的文明发展史来看宇宙,人类成为宇宙中的玛雅人或者印第安人、甚至尼安德特人,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黑暗森林,是弱者的黑暗森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