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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春节食俗,风情各异,单品众多,难以计数。大致,北食饺子、面条、年糕,南食面条、圆宵、汤圆、年糕、除夕宴(年夜饭)。江南地区,还有蒸糕、鱼圆(腐圆)、肉圆、炸糕、豆腐圆、面脆、猫耳朵之类。
最抢眼的,是饺子、汤圆、面条。为什么?关键的时候吃它,意义非同寻常。
大年三十晚的旧年末餐,或大年初一早的新年头餐,它们隆重出场,北方吃饺子、年糕,南方吃汤圆、面条、年糕。饺子,吃的是“交子”之意,即新旧年之交的“子岁”。汤圆,吃的是“团圆”之意。面条,吃的是“长寿”之意。年糕,吃的是“一年更比一年高”之意。
当然,这些食物其它时间也吃,但与春节时吃,似乎相逢陌路了。
春节,中华文化中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没有之一。起源于农耕祭祀,最早记录它的《吕氏春秋》告诉今人,远古的春节流行着“扫尘”仪式,此“扫尘”也许就是祭祀中的环节,后人解为“扫陈(尘)除旧”。春节的大名,尧舜时称“载”、夏朝称“岁”、商代称“祀”、西周始称“年”,都指向农耕交季、新旧交替的周期,与年的本义“谷熟也”(见《说文解字》)相符。
正月初一,作为新年首日,乃汉武帝颁行《太初历》时确名。它也有诸般雅号,先秦时称上日、元日、改岁、献岁,汉时称三朝、岁旦、正旦、元正、正日,晋唐宋还称元春(南北朝北齐《元会大享歌皇夏辞》)、元辰(晋代庾阐《扬都赋》)、元朔(唐德宗时李适《元日退朝观军仗归营》)。
近现代,正月初一多称元旦。它的起源,《晋书》记为“颛(顼)帝以孟夏正月为元,其实正朔元旦之春”,《介雅》(南北朝萧子云)诗记为“四季新元旦,万寿初春朝”,《梦梁录》(南宋吴自牧)最后确名“正月朔日,谓之元旦”。直至辛亥革命成功,推行公历,元旦头衔改给1月1日,正月初一才称春节,与夏节(端午)、秋节(中秋)、冬节(冬至)合称“四时令节”。新中国成立时,公历纪年率先立法,春节、元旦最终定名。
旧年结束、新年开头,此时吃饺子,不光为了时间“交子”,还为了生活“交运”。所以,饺子外形做成了元宝,祈福新年富足。然而,如此满载财运的食俗,却只是北方的专享。此时的南方,吃的是汤圆和年糕,而且大多出现在年夜饭的席上,以炒年糕作菜、汤圆作甜点。
汤圆,它和圆宵有些黏糊,二者虽近似,却并非同品。圆宵,个头大、2倍于汤圆,以肉馅、干果馅为风味。它们出现的时节不同,圆宵正月半时吃,汤圆大年三十和中秋时吃。可能,有人非要说圆宵就是汤圆,也有人说圆宵小、汤圆大,如此模棱两可、大相径庭,或许缘于地域差别,或许缘于传承认知。好在,二者都寓意“团圆”“元宝”,不至于南辕北辙。至于写作“圆宵”还是“元宵”、“汤圆”还是“汤元”,答案也有争议,留给读者考据吧。
南方过年,人们不仅祈求“财运”,还要祈求官运和福、寿,妙招就是“打年糕”。年糕,是一个大系列,色基本是黄、白二种。常见者,状如金条(黄色年糕)、银条,寄语新年财运福禄,又寓意“一年高于一年”。白,是米粉本色;黄,则来源于姜黄、栀子等泡米染色,米仍旧是糯米、籼米,并非北方的黍米(黄米、小米)。
糕是打出来的,蒸熟的米饭团,滚烫时装入石臼,用碓头或木柱反复捣舂,饭团终于变成粉团,再一条条搓捏成糕。此糕,口感筋糯,软弹劲道,远远胜出米浆蒸制的糕条,“打年糕”由此名声远播。年夜饭上,往往既有煮汤圆、又有炒年糕,还习以鲜蟹来炒它。薄薄的糕片吸饱蟹鲜,鲜嫩的蟹肉吸饱米香,风味独此一家,再无可比。
年夜饭求了财运福禄,正月初一头餐就来求“健康长寿”,轮到浇头面出场。浇头,大年三十就备上了,新鲜的猪前胛切成丝,当年的绿笋干撕成条(泡软、撕条、切段),喷香的冬菇、脆嫩的冬笋也披片切丝,软韧的黄花菜泡发洗净,依次炒香、加上少许火腿丝吊鲜,煨制四五小时。带汤带汁的浇头,软嫩鲜浓、香味喷涌,伴随着热气弥散开来,一下就吊足了胃口。煮好的面条,喜盈盈沉在大碗的汤汁中,只待盖满浇头,热腾腾的面香顶着浇头的鲜味扑鼻袅绕,“健康长寿”使命便开始履行。
原来,北方的饺子、年糕,南方的汤圆、年糕、面条,饮食角色是由古人逐步确定的,它们从祭祀祈福中走来,分工负责、终始如一,共同守护旧年末餐、新年头餐的精神世界之门。这扇门,虽然一年启开一次,却观照全局、收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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