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按自然周期来说，冬天应该是最寂寞的白茫茫的季节了。可是，明明也正是这个白茫茫的季节，却有着很多的节日等着大家去庆祝——从圣诞到元旦到春节到元宵，仿佛最热闹的时光都凝聚在这一段；要是都没有一点花儿朵儿装点其间，那也未免太叫人形意索然了。
还好，大自然也不至于太过吝啬，像是梅花或水仙，很早地就出现在古人们岁朝清供的案台上；发展到如今，爱热闹爱风雅的人家也有了更多的选择，以至于花市上已经形成了专门的一个流派，便是我们所谓的「年宵花卉」了。
用「应运而生」来形容年宵花卉的特色，应该是比较恰如其分的：正赶着新年的花期，好像春联和红灯笼一样鲜艳温暖的色调，以及很方便打理的好性格。这样的老少咸宜，带着非常明确的俗世烟火气，要的就是能迎合大家心里最朴素的喜乐和期许。所以，只要你不是严重的花粉过敏症患者，居住的环境也不至于太过凛冽酷寒，添置一两盆年宵花卉的确是很助兴的做法哦。
【洋兰】
提到兰花，在传统的中国文化里似乎一贯都是「众香拱之，幽幽其芳」，非常清高避世的形象。可是这样的气质似乎也只有江南那清幽寂静的山谷才能养育，并在历代文人墨客的情怀中一点点被抒发；对于那些来自热带雨林的西洋兰花（可不要错看成西兰花啊），它们的生命，却是当之无愧的热烈耀眼，叫人乍一看就要惊叹的高调存在。
所以在喜乐安康的年宵花卉市场上，当然也是西洋兰成为浓墨重彩的重头戏。这些来自异域的弄潮儿越来越多地飞入寻常百姓家，用它们华丽丽的身姿向大家展示兰科植物的另一面。
譬如有着绮丽褶皱的「兰花之王」卡特兰：
娇艳、光洁、翩跹的「兰花皇后」蝴蝶兰：
金灿灿的好像会跳舞一样的文心兰：
还有更多如石斛兰、大花蕙兰……都是如今花市上的流行新贵，不但花大色艳，花形精妙，而且性情也很好——虽然喜欢热带雨林的暖湿气候，但它们很不容易产生病害，只要保证适当浇水和温暖的室温，就能干干净净兢兢业业地开上很多天。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陷，那应该就是比起中国兰少了一分清芬悠长的意蕴——对，绝大多数西洋兰花，基本是没有香味的。可是对于这样姹紫嫣红郁郁葱葱的好孩子，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当它们很努力地开放在喜乐安康的新年里，就已经是很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了啊。
【君子兰】
说到兰花，也有一位挂着「兰」的名字，又并不同兰花样子的：君子兰。此君为石蒜科君子兰属，与兰花们其实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但它那修长圆润的叶片和端庄的姿态，确实会叫人忍不住以「兰」之名赋之，而最常见的中国君子兰学名叫Clivia nobilis，「nobilis」即有「文雅、高尚」之意，这样算来，这个名字倒也很适合，也足以见得那时候大家是多么偏爱它了。
同样开于严冬，同样来自热带，可是君子兰扎根于中华大地的时间却要比西洋兰花悠久不少——民国初期，君子兰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标榜品位与权势的象征，发展到后来，甚至还像荷兰人的郁金香一样，掀起过「植物黄金」的竞价 *** 。
虽然那样夸张的年代早已过去，但富丽文雅如斯，仍然是许多人的心头挚爱，尤其它标志性的温暖的橙红色调，开得饱满了，也很像一团温柔的火苗簇拥着，既有着君子的谦谦风度，又带着一股盛装的骄傲。除了常见的中国君子兰，又有一种更为娇羞的垂笑君子兰。花如其名，朵朵下垂，两靥却红彤彤地含笑。想来女孩子或许会更喜欢的。
【仙客来】
有朋自远方来，是不亦乐乎的事情；来的若是这样香鬓丽影的仙客，就更叫人欢喜了。难怪当年被引进中国的时候，这种学名叫做Cyclamen的花儿名字会被翻译得如许动听：仙客来。纵然还有「萝卜海棠」「兔子花」这样的别名，但听上去仿佛都稍逊一筹了。
仙客来原产地中海地区，标志性的特征是其浓艳照人的花瓣——形状好像兔子耳朵。围聚在心脏形的浓绿叶片中央，真的很像一群五颜六色的小兔子在吃窝边草。其实，作为球根花卉中非常受欢迎的一员，欧美的园丁们早早就看上了这群「兔子」，也开发出了许多极富观赏性的园艺栽培品种，于是就有了各种带波浪的、带褶皱的、甚至带色斑的「兔子耳朵」……除此之外，部分品种还具有不同浓度的香味。不过小兔子们都很畏寒，室温如果低于十度，恐怕就不适合它们展现最佳风貌了。
【一品红】
想必你已经在十二月的街头，见过一品红们点缀着欧式橱窗的样子，那个色调还真叫人想起红袍子的圣诞老人和绿油油的圣诞树。可是它们的「红」，并不是花，而是变态的叶子，植物学上所谓「苞片」者。真正的花既小又淡，非常不起眼地点缀在一簇艳丽的苞片中央，除了吸引授粉昆虫之外，好像很难再提供什么观赏价值了。而有关的那些别名——圣诞红，圣诞花，象牙红，老来娇，或者猩猩木，也都是与圣诞和红颜色有关，看来果然还是叶子比较哗众取宠。这些有着丝绒一样质地的宽厚叶片也并不只有纯红颜色，它们当中黄色的叫一品黄，白色的叫一品白……以此类推，又有橙色、粉色以及重瓣的，配上这么「一品」的名字，还真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但是，虽然看起来鲜艳敦厚，脾气也很好的样子，圣诞老公公也还是自有威严，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品红属于大戟科植物，体内的白色汁液可能会引起皮肤过敏或其他不适，所以好奇的小伙伴们还是不要轻易摧折它啦。
【红掌】
红掌的名字既平实又直接：本尊确实就像一只红艳艳、肉嘟嘟的手掌心，从翠绿的叶丛中高高举起来，又很好脾气地一直摊在那里。纵然始终没人上来摸一摸，也始终不觉得累，就这么过上好些天方才鞠躬尽瘁地放下去。和一品红一样，这些手掌是形似花瓣的苞片，颜色也有很多种，譬如白掌、粉掌之类，但是它们的花穗就比一品红要突出很多：手掌中间竖着的那一根「手指」，依据品种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颜色和弯曲程度，就是真正的肉穗状花序。这样奇妙的好像烛台和飞鸟一样的形状搭配，也赋予了红掌两个更雅致的别名：「花烛」和「火鹤花」。至于还有一个别名么——安祖花，那就纯粹是拉丁学名anthurium的音译了。
红掌也是非常适合瓶插的花材之一，日本花道中即称之为「大红团扇」。不过好像因为生得太光鲜了，经常会出现「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混淆。其实植株本身的花期非常长，而且养护也并没有很高难度，所以比起假花，是不是还是新鲜真实的植物更让人愿意亲近呢？
【南天竹】
周瘦鹃先生曾经有「岁寒二友」的说法。说的并非松竹梅之类，而是蜡梅与南天竹。前者清香蜜黄，后者鲜红玲珑，一起拿来插在瓶内，确实是很登对也很有情调的冬日伴侣。不过蜡梅株型比较大，要想盆栽于室内恐怕会有点困难；而南天竹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了——这种在华南地区十分常见的小灌木，秉性坚强又很耐阴，可是非常愿意也非常适合蹲在房间的小角落一直陪伴你的。
南天竹开花在五六月间；岁末交替时更能博得众人青睐的，则是它那累累的艳红果实。除了传统的绿叶红果，也有绿色果实，红色叶子，甚至四季变换叶色的几个亚种，都很别致美丽；而依据果枝轮廓的不同，又可细分为「狐尾」「狮尾」「满天星」等品类。其中还有一种叶细如丝的，名为琴丝南天竹，小巧玲珑，可作案头盆景。不过和一品红一样，南天竹全株有毒，虽然红彤彤的果实看上去很有诱惑力，但是千万不能让小朋友误食喔。
【金橘】
南天竹的果子虽然鲜艳好看，但比起金橘，功能上就稍逊一筹：毕竟只能看，而后者却是可以满足口腹之欲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硕果累累的盆栽小金橘树旁边，一边闲话家常一边随手摘两颗金橘做零食……想来好像也是很和谐的场面啊。不过，市面上大部分观赏用的「金橘」其实是它的近缘种，如金柑，风味上略逊一筹；至于真正的金橘则芬芳通透，有助消化、保健血管的作用，所以作为年夜饭胡吃海喝后的小小点缀，也是很适合的。
金橘这个名字，现在可以算作芸香科金柑属一众观果植物的通称。老实说，这些小家伙一开始并没有要抢占年宵花卉地盘的意思，可是在粤语里，「桔」「吉」谐音，「金桔」遂有「金吉」之称，配上满枝金锭子一样圆满明亮的果实，看起来也就显得很富贵了。于是逢年过节，开业乔迁，金桔们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招财进宝的象征，虽然好像是很功利，可是它生得这样憨态可掬、小巧玲珑，也就并没有那一股铜臭气了。在日本，金桔虽然与「招财」并无渊源，但也很受大众喜欢；用作盆景或插花，则是另一种值得玩味的风雅与可爱了：）
（本文节选自2014年02期《博物》杂志，作者是我@蔓玫。所有插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