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随着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圆满地结束，在欢乐的气氛中所有人的生活都不知不觉往前迈进一大步。

阿伟见天色已晚，就主动告辞离开。

处于医生这个行业食物链底端的阿伟，春节假期他有几天是必须值班的。他遗憾地对小鱼爹妈说：“叔叔阿姨，我这几天都要在医院值班。不然，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小鱼妈心疼地说：“你大过年的还上班本来就辛苦，还惦记着我们干嘛？倒是你们医院过年食堂还开门吗？”

“阿姨，有东西吃的。”

“反正小鱼这几天休假，我要是做了好吃的就让她拿去医院给你。”

“阿姨、不用麻烦，那我先走了？”

小鱼妈推了女儿一把，笑着说：“闺女，去送送人家阿伟。”

“不用了，外边天冷。”

阿伟坚决不让小鱼下楼，小鱼妈拗不过只好作罢。临出门时，阿伟对小鱼说：“我初六过来接你？”

“好的。”

而董家这边两位老人家，并没有熬到春节晚会结束就因为精神不济早早睡去。甄妮今晚事先就说好了，留宿在董家的客房。

所以不用着急回家的她，陪着董子浩的爸妈大家围坐一起乐呵呵地守岁聊天，聊起董子浩的童年趣事分外其乐融融。

就连冷脸惯了的董子浩，也参与进来。

毕竟话题的男主角是他，他总要为自己发声代言。健谈的董爸爸聊到兴致盎然处，又来了一句“臭小子。”

甄妮觉得有趣，冲着董子浩做了个鬼脸重复了一句“臭小子”。然后贴着耳朵悄声问道：“你爸为什么这么叫你啊？”

02

董子浩瞅了眼自己的亲爹，说：“我小时候特别皮，爷爷奶奶又宠我。每次犯了大错误我爸要教训我的时候，我就会逃到爷爷奶奶的房间里躲着不出来。”

董爸爸忿忿不平地说：“甄妮、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恨得牙痒痒，这臭小子仗着有老人家护着经常不把我放在眼里。”

坐在董爸爸对面的男人，突然玩心大起。

他得意地朝董爸爸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炫耀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董妈妈拍了自己老公一下，笑着说：“好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要拎出来说，不是让人家甄妮看你们父子俩的笑话吗？”

甄妮忍着笑意说：“阿姨，我觉得还蛮有趣的。我还挺羡慕他们这种相处方式的。”

董妈妈不可思议地问：“你还羡慕，我烦都快烦死了。”

“是呀，我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小孩。可以说叛逆基本与我无缘，长大后听身边的朋友和同学聊起这个话题，我都觉得很遗憾。”

“总感觉自己的人生缺少了一些什么？”

董子浩露出深表同情的脸，说：“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董妈妈则眼冒星星地看着甄妮，说：“我怎么开始羡慕你爸爸妈妈，从小就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在身边。你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就没太平过，我跟在 *** 后面收拾多少烂摊子。”

董爸爸见状赶紧说：“甄妮以后也是你女儿。”

董妈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点头说：“是，我的好福气要来了。”

03

隔天所有人都赖了床，就连习惯早起的小鱼爹妈也是如此。只因为前一夜，大家都在节日气氛的熏陶下睡晚了。

小鱼睡到十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在脑海里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时间计划，这几天大家都在过年是肯定不能去看房子。而等这个春节假期结束后，属于她的忙碌就会真正开始。

小鱼想着：“反正这几天有空，不如抓紧时间把连载多写一点存货备着才是正事。”

打定主意，顿时觉得被窝不香的她决定起床。

不过这时小鱼爹妈已经起来，狭小的房间里装满了他们各种响动。一会是小鱼妈在捣鼓着打扫卫生整理东西，一会又是小鱼爹妈之间谈话的声音。

小鱼思来想去，决定等下随便吃点东西就出发去董子浩的工作室写文章。反正她肚子也没有饿的感觉，昨天晚上那顿丰富的年夜饭此刻还没完全消化完。

一听女儿要出门工作，小鱼妈倒是没多说。

她只是问道：“你回来吃晚饭？”

小鱼想了想那个那个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老式电梯，她坚定地点点头说：“我回来。”

“哦，那我们等你一起。”

“好的，我尽量早点回来。”

“那你去洗洗，我帮你下碗面吃了再走。”

“下少一点，我不饿。”

“知道了。”

每次小鱼胃口不佳的时候，小鱼妈就会拉下脸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小鱼装作没听见她妈妈口中的不快，朝着卫生间走去。

04

吃完面的小鱼，背着只装了电脑的双肩包轻装出了门。

走在路上她先给董子浩发了个消息：“我现在去工作室写点东西。”

刚刚起床的董少爷回道：“会写到很晚吗？”

“应该不会，我答应爸妈回家吃晚饭。”

“好。”

这边发完消息的董子浩，半眯着眼睛在心中合计。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自己是不是要考虑换一间条件稍微好点的办公室。

不然那个赵小鱼，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唠叨那个破电梯，他耳朵都快听得要生茧了。

哎，也不知道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鱼。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和那个电梯耗上了……

董子浩翻了个身，意识已经清醒的他再也没了睡意。这时门外也响起敲门声，甄妮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醒了吗？”

“嗯。”

“阿姨让我叫你下楼吃饭。”

“我洗洗就来。”

“快点啊。”

董子浩想起昨天甄妮和自己提过，她今天吃过午饭后就打算回自己家。他寻思着开车送完甄妮后，要不要顺路拐到工作室去看看？

走在大马路上，带着耳机的小鱼心情不错。

因为此刻路人行人不多，而冬日的暖阳正好。

温温暖暖照拂在人的脸上，让难得清闲自在的小鱼很想顺着那条长长的马路慢慢晃荡到它延伸的尽头，再顺便欣赏一下落叶的起舞。

05

小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想去秦雪家看看。

那个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小区环境格外清幽，尤其是那个小小的人工湖。女孩算了算路程，只要转一趟地铁就可以。

每天都在分秒必争的人，迫切想放肆一把。

小鱼想：“顺路去秦姐家看看，那么大的房子肯定需要留人看着打理，那个对我很好的保姆阿姨肯定还在。大过年的她一个人会不会很冷清，不知道她女儿有没有过来陪她一起？”

“我就去看一眼，顺便去那个小湖边坐坐。”

“我去拍几张照片发给秦姐，在国外日理万机的人肯定也会想念自己的家。”

说做就做，小鱼晃晃悠悠地走去地铁站。

地铁很空，走出站台时女孩被路边一阵糖炒栗子的香味给吸引。她停下脚步买了一大包，暖洋洋地捧在手心里准备等下送给保姆阿姨尝尝。

虽然很久没来，不过小区门口那位高高的保安大叔还记得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新年好，小姑娘今天是去你朋友家拜年吗？”

“对啊，新年好！”

小鱼也展开灿烂的笑容，说着吉祥话。

因为担心手里的糖炒栗子会冷掉，她决定先去秦雪家给保姆阿姨拜个年，再去那个小河边坐坐缅怀往日里的美好时光。

还是那扇熟悉的大门，小鱼没有多想直接就按了门铃。

门后那张眼熟的脸，看到笑容可掬的女孩吃惊地愣了愣。

“小鱼，你怎么来了？”

“阿姨，新年好！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

保姆阿姨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到：“哦哦，谢谢。”

06

小鱼把手里捂着的糖炒栗子递了过去，笑呵呵地说：“还是热的，你尝尝。”

阿姨伸手接过后，喃喃地说：“谢谢啊，小鱼这么想着我。”

“不客气。”

趁着说话的功夫，小鱼的眼神穿过微微敞开的大门去打量屋内熟悉的场景。那盏奢华大气的水晶吊灯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辉，还有那个圆形的大丝绒沙发……

一切的一切，仿若昨日重现。

也许在下一秒钟，这所房子的女主人会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朝自己走来。

阿姨见小鱼盯着自己的身后，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用身体挡了挡女孩的视线，露出为难的神情说：“小鱼，秦总不在家。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擅自做主请你进去做客。”

小鱼没料到阿姨会和她如此见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没有主人家的房子贸然让自己进去的话阿姨要担风险的。秦姐走之前肯定交代过，不能随便让人进去。不过……”

小鱼的不过，还没在脑海中思索清楚。阿姨继续说：“实在对不起了，你看你特意大过年的来看我。现在正好是饭点，我请你出去吃个饭吧？”

保姆阿姨的热情招待，反而让小鱼无所适从。

她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你。等下我还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那行，你先去吧。下次你有空过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我要张琪和秦总请示一下，做几个拿手菜招呼你。”

“阿姨，你和我客气什么。”

“那我走了，你进去忙吧。”

“好的，我送送你。”

小鱼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赶紧把人送进门里自己走了。

07

她慢慢晃到熟悉的湖边，那个她最喜欢的木头长椅依然还在。只是物在人已非，她一 *** 就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她盯着湖面发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保姆阿姨开门时那一刻慌乱的表情明显多过眼里的惊喜，就在这时小鱼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薇薇安，小鱼赶紧接起来。

薇薇安用抱歉的语气说：“我昨天实在忙昏了，手机里的信息多到爆炸。现在终于得空仔细整理，你初六那天记得和阿伟早点过来啊。”

小鱼的眼神还在湖面上飘忽，淡淡地说：“好。”

薇薇安那边传来一阵阵喧嚣，她加快话速说：“亲爱的，那就这样。初六早点过来找我说说话，我就先挂了。”

“好。”

自从薇薇安结婚后，小鱼的人生轨迹似乎开始和她渐行渐远。如今薇薇安是文学社里台前幕后的红人，面对炙手可热的昔日好友出于本能小鱼只想回避。

她发现现在相处起来最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人，竟然是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董子浩。华华和她虽然肝胆相照，但毕竟不是同一个生活圈里的人。两人可以义无反顾地为对方肝脑涂地，不过因三观不同总会产生大大小小的摩擦。

她们的关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说白了，就是可以交心。

但是不能时时刻刻混在一起。

而一想到那位大少爷的扑克脸，整理好心情的小鱼赶紧站了起来。她必须马上去工作室，不然午夜凶魂太恐怖。

08

这边董子浩开车把甄妮送回了家。

因为如今两人的关系已不同往日，董家长辈们给甄妮的父母准备了各种新年礼物。看看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董子浩说：“要不我帮你送上楼吧？”

甄妮微微一笑，说：“我正有此意，呵呵。”

停好车两人一起乘电梯上去，董子浩进门之后发现甄妮家的客厅有扇很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街心公园，风景非常好。

人站在那里往外看，视野开阔。

他称赞道：“你家很舒服。”

甄妮刚进厨房倒杯水出来，说：“喝水，其实我很喜欢你家。”

“为什么？”

“可能小时候陪我外婆电视剧看多了，我有老上海情怀吧。”

“我倒是喜欢你家这种公寓房。”

甄妮选了个离董子浩很近的地方坐下，挑着眉带点嘲讽的口气说：“人呀、就是这么矛盾，就和婚姻围城一样。进去的想出来，没进去的拼命往里钻。”

董子浩见惯甄妮端庄优雅的样子，难得见她这么真性情的一面。于是迈着长腿紧挨着她坐下，歪着头眯着眼问：“这话，可不像你的风格。”

甄妮抿嘴一笑说：“你就当我难得，多愁善感一下好了。不过我听你妈妈说，奶奶打算把你家那套出租的公寓房年后租约到期就收回来重新装修。”

“我妈这事都和你说了？”

“随便聊聊，她问我喜欢什么装修风格。”

董子浩反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装修风格，说来我听听。”

甄妮笑而不语，直到董子浩又追问了一遍。

她才缓缓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现在住的那个家。”

09

董子浩有些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假的。”

“真的，你看我家多冷清。我爸妈不是出差，一有时间就是到处旅游。他们年轻那会忙着拼事业。我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所以我还蛮喜欢那种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感觉。“

董子浩心头有一些异样，也许甄妮真的就是自己的量身定制。就如同那个叫做阿伟的男人，他和小鱼应该也是如此。

随后两个人借着欣赏风景，又腻歪着说了一会话，董子浩就离开了。

虽然甄妮口口声声说不累，怎么可能不累？

他注意到甄妮刚回到自己家，原本挺得直直的腰板线条立马就因为放松而软了几分。

不过，董子浩径直回了自己家。

今时已不同往日，有些关怀必须适可而止。

董子浩之前曾经有过二段非常短暂的恋爱。

一次是在学生时代，还有一次是刚工作的时候。女方都是和他条件相当的人，不过她们的性情都有些刁蛮任性，不如甄妮这般懂事乖巧伶俐。

董子浩一边开车，一边想：“甄妮说她小时候家境一般，是后来她爸爸把生意逐步推上正轨才慢慢好起来。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从小在弄堂口长大的甄妮比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子要成熟很多。”

回到家的董子浩，会发现屋内一团喜气祥和。

四个长辈见他进屋，异口同声地问：“回来了？”

“嗯。”

然后围坐一堂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角眉梢的笑意那是藏也藏不住。

10

过了几天清净日子的小鱼，收获颇丰。

她这几天白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就去董子浩的工作室里悠闲自在的写文章。在这不忙不乱的日子里，竟然把小鱼写出一片岁月静好的感觉。

恍然之中她有种错觉，如果人生就这样一直进行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天是初五，刚回到家的小鱼就收到阿伟的电话。他说：“明天我上午十点左右过来，先带叔叔阿姨去书店。然后吃完中饭后，我们再一起去薇薇安家。”

“书店上架了嘛？”

“是呀，我昨天吃完饭路过发现已经上架了。”

“好呀，那我和我妈说一下。”

阿伟笑了，他有些得意地说：“我已经和阿姨汇报过了。”

小鱼故作惋惜状，可怜兮兮地说：“我总感觉我是你和我妈之间的第三者，你才是她的亲儿子。”

阿伟在电话那端哈哈大笑：“怎么，你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我还没这么小气。”

“明天我们带什么礼物过去？”

面对已经快是她家常驻人口的阿伟，小鱼早就没了和他讲客气的心思。她把自己往那张双人沙发上一扔，放松之后的无比舒坦感觉让她不想再去费心思考任何事情。

她盯着发黄的天花板说：“我写了一天的稿子，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阿伟同学，我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啊？”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到小鱼用这种说话语气的人，随即马上应诺道：“行呀，大作家。你好好休息都交给我吧，明天保证你满意。”

“有劳了！”

“不客气哦！”

两人同时发出笑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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