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童年的月亮】◆于晓晔

作者简介

于晓晔，山东微山县人，作品散见于《微山湖文学》《济宁文学》，一轮明月心常驻，饱饮山泉品苦甜，读有趣书，说有趣话，交有趣人。

童年的月亮我从小就对孤独有所体味，心理上的孤独感。记得小时候，爸爸抱着我去生产队的牛棚里看打牌的，我趴在爸爸肩上，看到夜空中的月亮，焦黄的月亮，明净的黄，就悬在头顶上的半空里。空旷阔大同样明净的夜空，月亮的光辉笼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世界里的童话。从此那晚的月亮留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直到现在仍时常想起，那真是我看到过的最大，最圆，最亮的月亮，同时一种情愫也慢慢在我心中滋生。那时小，讲不出什么体味，只感到心下是欣喜的，现在看来那是幼小的我和月亮的一次无声的交流啊，那也是属于月亮的一种明净高傲的孤独啊。再大一点，爸妈在外婆家，乘船到二级坝去打草，外婆领着我在湖边送他们，船载人渐渐远离，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我哪知道什么水的深浅，跑进水里哭着去追赶，爸妈看我水越趟越深，以至没到了腰间。船停住：“唉”一声，打转回来，“带他去吧，”我却不知在大人眼里打草的那苦，只觉得跟在父母身边的甜。是在夏末秋初的时节，湖滩上草被茂盛，蚊虫像雪片样飞舞。大人们从早到晚忙于采割，嘱咐我这个小人儿，就在船里，或者就站在船边的一处高坡上，他们抬眼就好望见我。我站在船上高坡上，满眼望去，眼睛都被阳光刺痛了，望见的却是：远远蓝蓝的天边的云彩，正映照在荡漾的绿绿湖水上，轻抚着漫无边际的青草上。壮丽美妙的动态画卷让我忘记了周身蚊虫的叮咬，让缠着大人吵着哭闹的我安静了下来，将我小小人儿的小小心灵全融入了进去。高蓝的天上镶着红边黄边的洁白的云彩；墨绿的湖水里同样墨绿着的水草，水草里悠悠晃过的青的银的鱼儿；一切都是可亲的，欢喜的。可是看着的怎么就一个我？大人们都俯身在青草丛里，衣衫贴在汗湿的脊背上，一道一道的汗水淌在脸上，脖颈里，却并没有一个抬头望望高空。孤独的体味突然的就袭上来，啊，童年的孤独原来还在自己小小的心灵里，寻找着机会，要我自己个和她私语。夜幕就要降临，在船儿周围，远远近近的草垛儿，诉说着许多天里大人们的劳动成果。铁锅下的柴火燃起来，烟气缠着湖面的水雾都揉进咸咸的微风里，一个草垛一个草垛的漫延开去。东天的月亮升上在头顶了：“昨天这时候就在那的，月亮也累的停下了。”父亲揽我在怀里，打着蒲扇驱赶着蚊虫，对我的疑问呵呵笑了。“有意思，一个银轮子追一个红轮子。”对我的疑问所有人都笑了。夜己深了也凉了，大人们都己睡着，听着湖水呱哒呱哒拍打船帮的声音，在船体的轻微摇晃中，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使劲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挪走了几步呢，空荡的天地间，皎洁的一片白，周天都笼罩在里面，一个在天上闪亮还不行，一个还要在湖水里耀眼着晃。这还是我心里那个金黄的月亮？我轻轻问着自个，问着大人们方才的笑声，觉着笑声里并没有理解了我。哗哗哗的水花砰击着船头，近两个月的打草结束了。船头到船尾，垛起了草的山，盖住了整个船体，有力气的人一根竹篙撑在后面，船帮口沿贴着水面，吃力地划开着水面。坐在草垛上的我，只看到一遛的草垛，是舞动着的竹篙在推动着向前行。西边是雾气腾腾的湖水，湖水上是雾气蒙蒙的半空，裹在爸爸的大棉袄里，眼睛里在寻找，月亮却并不在了似雾似水的半空里。东边是点点晨曦的霞影，黎明推扯着远处大坝上的树林，催促着近处湿哒哒的水草，正慢慢的向这里靠近，在这半空的水汽里，也并没有找见她的身影。孤独的她不会是害怕告别吧。小小的我问着自己：这个洁白的月亮是那个金黄的月亮吗？你可也听到了一个孩子，在浩渺的湖水里，在探身出来的船舱里，曾和你无声地对着话。从家里从水上来，小小的人儿困惑着，跟着大人又从水上回了。